第四章焚毁著作 文人罹难（第二部分）

　　宋徽宗更加深知苏东坡其人与他的著作品状况了：
　　苏轼（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字子瞻，又字和仲，号铁冠道人、东坡居士，世称苏东坡、苏仙，汉族，眉州眉山（今属四川省眉山市）人，祖籍河北栾城，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画家。嘉祐二年（1057年），苏轼进士及第。宋神宗时曾在凤翔、杭州、密州、徐州、湖州等地任职。元丰三年（1080年），因“乌台诗案”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宋哲宗即位后，曾任翰林学士、侍读学士、礼部尚书等职，并出知杭州、颍州、扬州、定州等地，晚年因新党执政被贬惠州、儋州。宋徽宗时获大赦北还，途中于常州病逝。宋高宗时追赠太师，谥号“文忠”。苏轼是北宋中期的文坛领袖，在诗、词、散文、书、画等方面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其文纵横恣肆；其诗题材广阔，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其词开豪放一派，与辛弃疾同是豪放派代表，并称“苏辛”；其散文著述宏富，豪放自如，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苏轼亦善书，为“宋四家”之一；擅长文人画，尤擅墨竹、怪石、枯木等。有《东坡七集》、《东坡易传》、《东坡乐府》、《潇湘竹石图卷》、《古木怪石图卷》等传世。
　　在奸佞蔡京的心中来说，也觉得焚毁书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烧毁广袤草原的劲草，会在一定的气候里春笋般的再生长起来。如苏东坡的诗词天下流传，家喻户晓，越是禁止，越是流传。朝廷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将赏钱增加到80万，还是不行，朝野的人们就更加心记口述，心理原因是他们更加努力学习苏公作品，更加多方收藏密窖。人们在表面有意不呼出苏公的姓名，而是暗号为毗陵先生（以东坡先生去世的地名为代号）。
　　当时，有一个知识分子，偷偷携带苏东坡文集出城，被查出，要送他到官府，可是当一个守城门的衙役在无意中翻看文集时，发现文集后边有一首诗：
　　文星落处天地泣，此老已亡吾道穷。
　　才力谩超生众达，功名犹忌死姚崇。
　　人间便觉无清气，海内何曾识古风。
　　平日万篇难爱惜，六丁收拾上瑶宫。
　　此诗盛赞苏轼死后，文曲星陨落，但是影响深远。那一衙役心中佩服此知识分子的胆量，又佩服他作诗才华，怕连带自己出事，便悄悄地放他出了城门。
　　说起苏轼的诗词在焚毁之后，故事连连，有人为此大发其财。在江苏徐州有一名为“黄楼”的建筑，由苏轼弟苏辙作赋，苏轼书丹，刊刻于石。皇帝下书焚毁苏轼的诗词，徐州当地官员心中愤怒，将此刻石投入河渠之中，，此楼改名“观风楼”。
　　宣和年间，朝廷禁风稍微松弛，官宦家以收藏苏轼诗文为骄傲，为资本，他们把苏轼的诗文出售，往往被抢购一空。当时徐州的太守看到人们下河渠临摹，便找人将此刻石抬出，日以继夜地临摹印作，多达数千份，而后将刻石击碎，让其他人不可临摹印制，发了独家财。这位太守爱财如命，但是也说明了老百姓是多么喜爱苏轼的诗文。
　　还有因为收藏苏轼的诗文被当地官府升迁做官的人士，纷纷攘攘，热闹非凡。
　　据说，苏东坡南贬归来，路过常州报恩寺，恰逢新建的僧室落成，僧室的墙壁是木板做成，苏轼诗性大发，题诗于壁上。后来党事发作，普天下搜查苏东坡的墨迹，报恩寺僧人用纸将苏东坡的诗文糊住，上面用漆刷过，完整地保存了苏东坡的诗文墨迹。
　　绍兴年间，高宗收集苏东坡和黄庭坚的墨迹，报恩寺的僧人已经去世好久，当地一个老叟知道此情，告诉了太守，他们除去漆纸，字迹完整无缺，太守大喜，高宗很满意。高宗建立南宋以后，苏东坡的诗文更加受到知识分子和上学的青少年的喜爱。
　　谚语说得好：苏文熟，吃羊肉；苏文生，吃菜根。可见苏东坡诗文的影响之大。
　　苏东坡德艺双馨，人人拥戴，连强盗都十二万分地敬爱他。苏东坡去世，有些人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一定要为苏东坡当义子。
　　政和年间宋徽宗命令人修建清宝箓宫，斋醮之仪很虔诚，宋徽宗亲身躬察，他看到有人一到《党人碑》立刻参拜。宋徽宗问其原因，下拜的人说，碑上人名皆是天上星宿，臣这怎么敢不下拜啊!他立即赋了一首诗：
　　苏黄不做文章客，童蔡翻为社稷臣。
　　三十年来无定论，不知奸党是何人。
　　此人与苏黄没有亲故，替他们说话，宋徽宗很相信。宋徽宗感叹道：“苏黄二人可惜了，上天也不看看，把他们降生到当朝白白地浪费了他们的博学和创作才华！我宋徽宗也没有办法，如果不封杀他们的作品，我大宋何去何存？他们和上边那些文人，如果都是目不识丁的野人，我宋徽宗就高枕无忧了！”这一天，宋徽宗第一次感到食不甘味。
　　那时候朝野随时有小型的战事，绍兴年间，虔州（江西赣州）人谢达攻陷惠州（广西惠阳东），居民房舍，官府邸地，皆然焚烧，唯留东坡白鹤故居，并且带领他的徒弟修缮覆盖六如亭（东坡憩息之地），杀羊祭奠而去。他们是一小撮对官府造反的仁义之师，之所以这样做。
　　残酷的焚毁书籍的毒箭，连理学家程颐也没有逃脱厄运。
　　程颐（1033-1107.10.5），汉族，字正叔，祖籍河南府伊川县（今嵩县田湖镇程村）人，1033年出生于湖北黄陂（今红安县二程镇），世称伊川先生，[北宋理学家和教育家。为程颢之胞弟。历官汝州团练推官、西京国子监教授。元祐元年（1086年）除秘书省校书郎，授崇政殿说书。
　　程颐与其兄程颢同学于周敦颐，共创“洛学”，为理学奠定了基础，世称“二程”。他的学说以“穷理”为主，认为“天下之物皆能穷，只是一理”，“一物之理即万物之理”，主张“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的修养方法，目的在于“去人欲，存天理”，认为“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宣扬“气禀”说。
　　其著作有《周易程氏传》《遗书》《易传》《经说》，被后人辑录为《程颐文集》。明代后期与程颢合编为《二程全书》，有中华书局校点本《二程集》。
　　苏轼、程颐等人的诗词、文章，愈是禁止，愈是家喻户晓，誊写抄印不断，这是蔡京和他的“孙子”宋徽宗没有办法的事情。
　　宋徽宗把一切国家大事托付给了蔡京，他在做什么呢？
　　宋徽宗在后宫寻欢作乐，花天酒地，当然，除了爱妃，还有他喜爱的事情，书法、绘画、诗词等等。在这些天伦之乐中，心中早忘记了他和蔡京践踏了的大宋国政和那些被害的重臣良才。蔡京心中不断地紧锣密鼓，用心良苦地计划上奏的材料，宋徽宗一边开始他的个人偏爱活动。宋徽宗的书法金瘦体已经练得熟练而且出类拔萃了。有一天，宋徽宗把几幅用心写出来的金瘦体挂在后宫的墙壁上，让三千爱妃评说。那些妃子们一个个算是找到了和皇帝亲昵的机会，嗲舌嗲音如涛涛河水灌进宋徽宗的耳朵，宋徽宗喜欢在这时候听到这些“天籁之音”，因为是他特别喜爱的书法作品引起来的。他一手牵一位最爱的纤纤小手，跌跌撞撞进入后宫，在鸳莺帐里云里雾里，神魂颠倒，灵魂飞天了。
　　宋徽宗只有在艺术的活动中得到快乐，但是，大宋的政治大事怎么办？他很放心他的宰相蔡京，把一切托付给他了。
　　他深信无疑，宰相蔡京完全靠得住。
　　又有一天宋徽宗正和爱妃寻欢作乐，蔡京的上书又来了。于是宋徽宗急躁地对爱妃说：“朕要不是皇帝这个劳什子就好了，整日和爱妃寻欢作乐该多有味道。爱妃看看吧，我们正在兴头上，蔡京的上书又来了。”
　　爱妃撒娇地说：“奴婢也不舍得皇上您去办公。管是什么事情，蔡京不是都可以办好的吗？”妃子拉住宋徽宗不放，可是她还是松了手，她知道伴君如伴虎，不敢再放纵点燃情欲之火了，宋徽宗很不情愿地离开。
　　宋徽宗草草地览读了蔡京的上书，不假思索地就按蔡京的意愿，把处理过的元祐党人的，受到株连的吃尽了苦头的子女们，再加重惩罚。
　　宋徽宗于1103年（崇宁二年）三月下诏：元祐及元符之年末党人亲子弟，不论有官无官，并命在外居住，不得擅到阙下，令开封厢界各居地分觉察。如当职官知而不纠或不用心探缉，别因事败露者，并重型黜责。还规定，不得在京师和京师府界任职。
　　严重到在考试上也另外对待，非常不公平。
　　宋徽宗当着蔡京的面说：“同意卿的规定，凡是元符末应召上书的进士，被列为正等的升为甲等，被列为邪等的一律罢黜。”蔡京还想再加盐甜醋一些类似的问题，没有想到宋徽宗向他绕绕手说，“卿就看着办吧，朕今天有贵客来访，恕不奉陪！”
　　蔡京心知肚明，宋徽宗所说的贵客，都是那些书法诗词绘画方面的人物，只要这时候，宋徽宗会把朝廷的事情统统刨到恼外。心中暗自好笑，庆幸在这样的皇帝手下作事，方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天说不上的事情，改日再上书，出不了两个月，我蔡京就会有新招让你赵佶跟着我蔡京屁股后面转圈圈。
　　果不其然宋徽宗六月份又按蔡京的意愿下诏，凡元符末年上书的进士，必须进入州郡举办的新学校就读，按照太学自讼法的要求，一年后，能洗心革面者，方许将来应试，如果不改正，发送远方，不得应试。人们不服，于是，好多考生列入邪等。
　　宋徽宗和蔡京第二年又规定，上书邪等人不得至京师，直准许在外州军居住……还有许多规定，这样一来党人的子弟、兄长、父亲都被株连进去了。宗室和元祐当人不能通婚；元祐党人五服内的亲属也不许任三卫官（亲卫、勋卫、翊卫，掌宿卫仪仗），包庇者斩首，说明了元祐党人祖祖辈辈没有出头之日了。
　　蔡京给已经去世的王安石受以特殊礼遇，封为舒王，王安石的儿子被封为临川伯，以祭祀孔子庙。蔡确也被分为清源郡王。
　　蔡京是有意拉起王安石这面大旗，狐假虎威，来打击自己反对的人。
　　多行不义必自毙，蔡京借用皇帝的权力无恶不作，伤天害理，引起了天下人民的反抗，人民的反抗呼声传到朝廷，蔡京为了维护自己永久的权力，找到了他看作孙子的宋徽宗，商量怎么可以扭转局势，宋徽宗正和爱妃缠绵，心在爱妃身上，怎么有心思管蔡京说的这些事情。
　　一天蔡京终于对宋徽宗说，皇帝且听宰相说些事情。
　　宋徽宗说，不就是元祐党的那些事情吗？别管了，任他们去吧！
　　蔡京说，我的陛下大人，现在看起来我们该给他们稍微松一下绑了，否则恐怕于我们大宋不利。那些顽固不化的元祐党人杀不光，斩不绝，子子孙孙，何时是个头？现在那些没有头脑的老百姓都起来反抗朝廷，我们不让步不行了，
　　于是，宋徽宗哈哈哈地笑了说，那就再下诏松绑。在蔡京一面是因为朝野反抗的人太多，呼声如涛涛江水，滚滚而来，心中惧怕，在宋徽宗这一面来说是玩过家家，完全没有引起重视，但是，蔡京知道宋徽宗那孙子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手势旋转。
　　可不是嘛，于公元1105年（崇宁四年）宋徽宗下诏，放宽了对元祐人的控制和折磨。元祐人就算见到了些许的太阳，方便了许多。
　　公元1106年（崇宁五年）正月，天上出现了彗星，在那个朝代，没有科学分析，朝廷里认为是老天爷要降灾难到皇帝的头上了，一般以为是朝廷做了不合天意的事情。宋徽宗心中毛了，蔡京再狡猾，也相信这些传说，于是对那些他一直迫害赶杀朝廷重臣也放松了许多。看起来，对那些遭受迫害的朝廷重臣是件没有想到的好事情。而蔡京和宋徽宗是作了亏心事，当然怕夜里鬼叫门。
　　这时候有一位敢死之人上书了。他是哪一位？对谁来说，生命只有一次，怎么这么胆子大啊？
　　这个人是辅佐中书令参议大政的中书侍郎刘奎。他上书请求宋徽宗粉碎给元祐党人立的刻字石碑，并且放宽毁名人、学者等书籍的禁令，意思是不要再焚毁这些宝贵的文化产物。
　　正在惧怕灾难临头的宋徽很快纳谏。
　　宋徽宗着急上火，一整天没有好好吃饭，眼睛发干，大脑发胀，发动大臣们商量处理办法。于是半夜人迹静寂的时候，派人拆毁了端礼门元祐党的人碑。并且说今后再不允许弹劾这一件事情，你们都给我记好了！他表现出来惊人的大度。
　　宋徽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是大宋的十一代皇帝啊，连个小孩都不如！他出尔反尔，难道是第一次吗？敢相信他下的诏吗？可是他将之前迫害过的人一一赦免；已经贬官的一律由远移近，在监狱里的重的减刑，轻的释放；给元祐党任过宰相、执政官的等11人、待制以上官苏轼等19人、文臣及其他官员55人、选入67人，大好事请来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们都被安排了官职。
　　但是这些人的官衔没有什么实权，其中有一些人仍然不得进京城；虽然石刻已经打碎，但是党人的档案仍然存在。
　　宋徽宗的下诏能相信吗？他的“爷”蔡京会甘情善罢吗？
　　蔡京知道刻石捣毁的事情后，厉声喝道：“石可毁，名不可灭也。”
　　事实上，元祐党人碑一事，完全处于蔡京的谋划上书宋徽宗，有的地方也不上书，宋徽宗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他制造了这一空前绝后的大案，他永远不会说元祐党人没有罪过。
　　可是，蔡京执政一来作恶多端，不听人劝，其弟蔡卞、中书侍郎赵挺之、刘奎等，提意见说，蔡京上位一来大兴土木、设置私政，大弄化石纲，弄得天怒人怨。宋徽宗在这些事情上也发现蔡京在下面，拉拢同伙，胡作非为，对蔡京渐渐疏远，于是将蔡京罢职，任太一宫使。
　　宋徽宗对元祐党人的态度反复无常，公元1108年（大关二年）三月，又下诏说了一些与元祐人不利的话。
　　元祐党人案前前后后折腾了整整7年，宋徽宗没有说他们无罪，罪在朝廷；罪在朕错用了宰相；罪在朕没有头脑；罪在当年没有听章惇的话：“端王轻佻，不可面君。”的话。
　　不过在宋徽宗的儿子宋钦宗执政以后，算是彻底平反了冤案，这桩公案才算了结。这是后话，漫漫时光如铁，一直要等到历史做出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