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小人物（1）

　　明天一早，吴大庆就要出门了，而且要走七天。林枫早早把小思瑶哄睡着，自己则到卫生间洗浴一番。吴大庆似乎不太在意，任凭自己穿着暴露，目光依旧盯住电视屏幕，足球赛的吸引力，明显大于自己。夜深了，林枫躺在床上，吴大庆迟迟不过来，林枫有些生气了，大声说：“大庆，明天你不早走吗？还不睡啊！”吴大庆口里应允着，好半天才关了电视，洗洗走进屋。
　　林枫冲他一笑，吴大庆早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脸上浮起一阵不情愿，但还是顺手关了床头灯，乖乖上了床，没有太多前戏，也没等林枫有太多迎合，他就直接进入了林枫身体，搂住林枫的腰，亦如年轻人刚刚品味男女之事一样，三两分钟就结束了。身下的林枫还没有多少感觉，吴大庆已经从她身上爬起，去卫生间洗浴了。林枫无奈地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心里莫名的空旷。至从有了思瑶后，吴大庆对自己仿佛没了兴趣，夫妻生活往往就三两分钟，自己再也没有那种高潮的感觉。
　　等吴大庆回来，发现林枫已经坐在客厅沙发里，翻着一本书，看他出来了，淡淡道：“你睡吧，我去洗洗！”吴大庆看出林枫的揶揄，笑着说：“这几天太累了，忙着给领导写稿子，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往日吴大庆总会安抚一下自己，林枫满是失望，还是到卫生间洗浴，镜子里的自己，依旧那样富有弹性，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身体，忽然之间，有些伤感……
　　因为小轿车撞了，晏子初早六点半，就到以前坐车的地方等通勤车，林枫出了家门，慢慢走来。晏子初看见她，仿佛有些憔悴，心里忽然想问，这个女人在家会是什么样呢？林枫也在路口看见他，很奇怪，笑着过来，只听晏子初说：“昨晚车肇事了，你到班上，赶紧和小张找个地方，把肇事现场弄出来，然后报险！再去修理厂修车。”林枫笑道：“你没事吧？感觉你怎么这样有经验呢？”晏子初笑着没有回答。
　　通勤车在市内行驶，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熙熙攘攘的车辆，让这个城市缓慢的苏醒。道窄车多，特别是早晚高峰期，车速更慢。经过市委交通岗时，晏子初一眼看见岳红正推着装着蔬菜的手推车等信号灯，想喊却又缩了回去，转过头来，目视着前方，莫名的感叹：生活！
　　到了公司，时间已经是七点半，大家胡乱在食堂喝完粥，晏子初就开始到车间转转，迎面碰到孙主任，未等他问，孙主任说：“生产情况良好！”继而神秘地说，“朱师傅要调回总部了！”晏子初一愣：“你听谁说的？”“我听总部那边姜主任说的，而且，总部已经考虑汇丰停产！”
　　晏子初心里苦笑，这些事情，自己当经理的都不知道。上任不到半个月，公司停产的流言漫天飞，心里确实不是滋味。想了想，转身回办公室，给郑总打了一个电话，郑总说，朱师傅调回总部，汇丰生产正常，让他安心工作，保证公司正常运转。晏子初吁了一口气，朱师傅是不可能长时间留在汇丰公司的，人才总是会提拔的，只是晏子初一直希望，朱师傅对于汇丰的发展，提些建议，哪怕是批评也可以，如今调走，自己多少有些失落。
　　果然，八点半，总部人事部的胡亚就来了电话，说朱师傅调走，把杨时政调到汇丰公司做副总，协助他管理。晏子初又忧又喜，忧的是朱师傅离开，用电方面难免力量不足，喜的是，杨时政可是自己在广昌集团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杨时政年纪不过二十六岁，也是老板娘杨芸的远房侄子，一直在部队当兵，最近两年才转业到地方，嫌铁路局工作单一无趣，就到广昌来上班，被安排到汇丰工作做采购。因为对顺宁市不熟悉，晏子初很自然地帮他理顺道路，一来二去，比较熟悉了。后来，总部销售缺人开车，就把他调走。如今回来，多多少少让晏子初感觉到有种安慰。毕竟，自己需要几个能帮助自己的人。
　　朱师傅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很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掏出一盒烟，点着后，深吸一口，吐着烟圈说：“晏子初，我调回总部，你知道吧！”晏子初笑着说：“我正打申请，不让你回去呢！”朱师傅一愣，说：“你留我干嘛啊！？过一两个月，汇丰就要停产了！那时，我也得回去啊！”晏子初本来是句玩笑话，却没想到会是这样，问：“听郑总说，章总还没想把汇丰停下来！”朱师傅冷眼看着他，笑了笑说：“你不知道内幕，现在有几份合同没完成，但按照目前的生产能力，一个月就能完成！即使不停产，生产的货也卖不出去，钢厂都停了，砖卖谁去？老板压不起存货，看着吧，肯定停！”晏子初无言以对，又听朱师傅说，“我来是告诉你，我已经和接手电工班长大崔交接完事了，有什么用电问题，都告诉他怎么处理，他和我已经两年了，没啥问题。”晏子初点点头，说：“今后有什么问题，还望朱师傅能多多帮忙！”朱师傅嘿嘿一笑，说：“汇丰能有什么问题？好了，没啥事我就走了，正好有拉粉的车回总部！”
　　晏子初刚想说几句，电话响，是佟正兴打来的，说九点钟，顺通区经贸局的方局长会带队来公司，帮助企业做好统计直报工作，让企业做好接待。晏子初笑着说：“佟书记，中午用不用备饭？”佟正兴那边笑道：“估计吃不上，要是吃，也到我这来吧！”
　　朱师傅等他放下电话，说：“这个佟书记，不是个善茬子，你小心应对吧！我走了！”说完，起身要走，又回过头来，笑一笑，说，“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晏子初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无奈。
　　不久，晏杰打来电话，说顺通区经贸局来人了。晏子初赶忙让进来，一面喊着小童准备水果，一面匆匆走下楼。方芳开着车，领着小梁很快就到了。
　　院子中三棵银杏树已经满身金黄，秋天了的阳光穿过银杏树，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的身影，方芳下了车，晏子初迎了上来，握握手，自我介绍几句，两个人互相打量几眼，方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男人有种儒雅的味道；晏子初瞧着这位局长，姣好的面容，明亮如水的眼睛，淡淡的香水味让人为之荡漾，不由得心头一震，继而很客气地请她和小梁上楼。会议室早已经摆好水果，小梁打量四周，窗户明亮，不禁说：“好漂亮啊！”晏子初请二人坐下，又让准备茶水，方芳见他如此热情，摆摆手制止，说：“晏总，不必这么客气，佟书记和我说了你们企业情况，你们企业是民营企业当中少有的正规企业，我相信你们能配合我们，完成这份统计工作。”晏子初一笑，说：“请方局长放心，这份统计工作，我亲自来抓，保证完成任务！”方芳轻轻点点头，让小梁给他讲了一遍填报要求，晏子初在本上记着，不时问些问题，方芳则起身在会议室里走走，看着满墙的荣誉证书，心想：“这个单位还挺看重社会效益！”窗外那几株银杏树格外耀眼，落叶在地上铺满了金黄。
　　晏子初上大学时，学过《统计学》，所以一些专业术语非常懂，小梁没有费多少口舌，晏子初就学会了报表。方芳听着二人交流，不由得睁大眼睛，注意力也落在晏子初身上，渐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觉笑着说：“晏总，在哪上的大学啊？”晏子初说：“我念的是晋州财经大学！”方芳心中一动，说：“哪年毕业的？我也是在晋州念的书。”晏子初目光也是一亮，说：“1992年去的，1996年毕业的！你哪个学校？”方芳说：“我念的是晋州商学院，也是96年毕业的！”“这么巧？当时我还记得财经学院和商学院好像都在晋东区，隔着不算太远！”方芳点点头：“认识投资系的李传东吗？”晏子初点点头，说：“嗯，还算熟悉，校学生会的副主席，我们这里的人，我学的是财经系，念大学时，很傻的！还喜欢参加文学社，他是负责社团管理的，为人很豪爽，口才好，文章写得不错！”方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大学里，总是需要有几个这样人的！”晏子初不解，方芳却提出该去下一家企业了。晏子初客气地请吃午饭，方芳笑着拒绝，于是，互相留了电话号码，晏子初送她们到了门口，方芳望着这里的风景，笑道：“这里的风景真是不错！”就领着小梁匆匆走了。
　　晏子初拿着厚厚的统计报表，进了财务室，只有小童在，便对小童说：“好好研究吧，每个月10号，都得报！”小童说：“有什么用啊？都是弄虚作假！”“可不要乱说，不过，真不能把企业的实际情况报给他们！”
　　小童说：“齐姐要结婚了，她的工作怎么安排啊？”晏子初说：“不是暂时安排你来做么？累不死人的！”小童撅撅嘴，说：“我倒不是嫌工作多，就是齐姐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仿佛她结婚，大家都得为她服务。”晏子初呵呵一笑，过来拍拍她的脑袋，说：“放心，你结婚也一样！齐心也是老员工了，章总都要参加，她难免跋扈些！”小童看他一眼，说：“这可真分人，我结婚我也不总想着占便宜。行车路线，电话里说就是了，还打印出来，一打就是五十张。用得那么多吗？”晏子初说：“她就是这样的人，别和她计较了！说多了，她就更让人不得安宁了！”小童无奈地摇摇头。正在这时，林枫从外面进来，见二人在一起说话，迟疑一下，晏子初说，“报完车险了？”
　　“嗯，小张找棵树，把车门给刮了。保险公司也报了险，人来了。说可以赔付的，但临走时说，下回早点报保险！”
　　“看出来是做假啦！”晏子初嘻嘻一笑，“给保险公司的人两盒烟，没事的！让他帮帮忙，又不是什么大事故！我们可是他们的大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