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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澄江静如练

作品名称:风吻青山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0-10-27 20:59:15      字数:4364

  遥远的山麓脚下,行走着快步赶圩的人。逢圩日,四面八方的山里人涌进当地的一个重镇,小镇上的人潮是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小镇有两条大街若干小街,很是热闹非常。远处的山路快步走来几个年青男子,人人肩上挑着一担沉甸甸的农作物,有的还手提着野味。几个男子快步赶到集市里的路边摆卖,一边擦着汗一边兴奋地观望。
  这几个男子长得都很结实健壮,肤色黝黑,个头差不多,其中一个尤其长得更高些。他们衣着俭朴,穿着七十年代的解放鞋,鞋上沾满了厚厚的湿泥土,衣服上还打着不同颜色的补丁,一看穿着就知是山里人。蹲在路边大半天,饿了吃带来的芋头红薯,渴了喝竹筒里的水。临近太阳下山,好不容易卖掉带来的农作物,买了些油盐酱醋,又匆匆赶回山里。
  山里的早晨来得早,山坳里升起袅袅炊烟,还有两声犬吠。山里人开始晨起,相邀着到山的另一边去挑水。
  山里的水贵如油,山民都是到山里指定的一个山沟里挑水,这条山沟有一条潺潺细流,供全村几百户人家使用,用水很是紧张。
  一条崎岖山路蜿蜒连绵,连接着山里山外。放眼望去,山里除了莽莽山林,还有错落有致的阡陌梯田。太阳一出,山民的身影就点缀在块块梯田中,景色壮丽充满画意。
  日落西山,一个沉重的背影行走在山路间,回到村里,村上人前来打听情况,听说县里还是没有消息,都不禁叹息。
  “都一年了,还是没人肯来咱们这里教学。”村民哀怨道。
  “谁要咱们村穷,没办法啊。”
  “村长,真的没办法了吗?”
  村长摘下头上的草帽,说:“上面没有支教人员的名单,教育局的人说,得等到明年七月份,北京各个大学发起了号召,到时会有支教的大学生下来的。”
  “能不能组织人员教一教,孩子们整天在山里东窜西跑,让人不放心。”有人提议。
  “教员是由县里教育局批的,不能乱来。”村长说。
  “临时凑一凑,能管住孩子们就行了。”
  村上人都在想办法。
  过了初五,尹思源和同伴一行五人搭上火车,向云南进发。在云南,五个女孩子背着大大的双肩背包,兴致勃然地行走在旖旎的山水之中。
  历时半个月,女孩儿们又回到北京,开始准备硕士毕业论文。
  一天,尹思源伏在桌上看书。何雨晴回来,把一份通知书放在她面前。她看了一眼,愕
  然地看着雨晴:“怎么,你想报名?”
  “怎么样?有兴趣吗?”
  她说:“到哪儿去呀?”
  “当然是边远山区呀。”雨晴说。
  思源说:“如果是太偏远的,我不想去了。”
  雨晴笑说:“你真是的,如果不是偏远,团委还号召什么呀?新千年新气象,新青年就要有新思想。支教看似平常却意义深远,领略祖国的大好山河。怎么样?”
  思源想了想说:“等一等再说吧?”
  雨晴看思源心情忧郁,便问:“怎么了?你不是总想到大山去看一看吗?”
  “带着旅游的心情就可以,如果是去那里住,我得考虑考虑。”
  “怎么回事?我上次还听你说要是住个一年两载的不失人生一大幸事。”雨晴说。
  思源苦笑道:“我想说的是田园乡村,不是地穷偏远荒山小村,那里没个电灯没有正常的饮水我倒不想去了。”
  雨晴却说:“说话不算数,你不去看一看,怎么就知道不是你向往的生活?”
  思源眼露无奈地说:“这件事能不能先搁一下,我没心情去想这件事。”
  “怎么了?”雨晴坐在她旁边问。
  思源沉吟半晌说:“我姐姐来信告诉我,我父亲元宵节那天出海回来了,却跟我母亲摊牌,说要离婚,他和我母亲聚少离多,早已没有了感情。他几年前与别的女人在外面结婚生子了,那小三和我姐一样大。我母亲又急又气,一下子病倒住院,一查病情,母亲患了乳腺癌晚期,怕活不过半年了。”说着话时眼泪潸然不止,雨晴一怔,搂着思源抚摸着好友的头发,默默地安慰着。
  听说思源母亲生病,室友们纷纷慷慨解囊,思源和雨晴专程赶回珠海。思源回到家,短短一个月不见,母亲病得瘦骨如柴,卧床不起。思源跪倒在母亲床下泣不成声。
  母亲病重自知不行,拒绝做化疗。思源看了母亲的病例和拍片结果,知道母亲时日无多,更是痛不欲生,也更痛恨无情的父亲。姐姐在母亲生病期间,一直在照顾着母亲。在家住了几天,母亲赶思源回北京,不想耽误她的学业。
  思源百般无奈,只好忍痛告别母亲,和雨晴赶回北京。在北京的每一天,简直是度日如年,思源把精力全放在硕士论文上。室友都知道她的心情,不再给她添加烦忧。只是有一次,雨晴轻声告诉她,支教的事她已经给她报名了。
  思源瞪着雨晴:“如果去不成,怎么办?”
  雨晴说:“没事的,你可以申请晚点儿去呀。留个备份。”
  思源同意了:“到时再说吧。”
  县城的工地里,一群群的民工在挥汗如雨地忙碌着。挖土方、运水泥、推石子、搬砖块、抬钢筋......不同工种的民工相互配合。到了吃饭时间,民工们一身土一身灰,简单地洗了个手有的甚至不洗手拿着碗盆排着长队在打饭,顺便蹲在工地旁大口地吃着。
  一个面孔稚嫩的男孩子仰望着搭着脚手架的高楼大厦对身边一个年轻高个男子说:“致远哥,哪天我们在这里也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该多好。”
  “别想那么多,还是多挣点钱回山里,在山里盖房子才是正道。”那个叫致远的男子平静地说。
  “山里荒凉,没电没水没有城里热闹。”
  “城里再热闹,也没有我们山里人的一席之地。我们的根在山里!”致远揽着小弟拿着饭盆去打饭。
  民工的菜全是装在大脸盆里,一大盆没有油的青菜和另一盆寡淡的土豆就是农民工的伙食。辛苦了大半天的农民工端着饭碗蹲在工地边大口地吃饭。
  一辆泥头车进入工地在倒着车,车头跳下一肥头大耳男子,吆喝着蹲在工棚边吃饭的民工来做工。年老的民工放下手中的碗,嘴也不抹拎起铁锹跑上来做工。
  男子走到致远面前,对他说:“中午别休息了,吃了饭带上你的兄弟赶紧做工,做不完工月底甭想领工钱。”说完头也不回地去吆喝另一边的民工。
  “佟哥,我们去年的工钱你还没给呢!”致远看着男子的背影说。
  佟柏年放慢脚步,转过身,把浑身沙土的致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不耐烦地说:“上面的承包商也没跟我结账,我没钱怎么给你们钱?!别啰嗦了,吃了饭赶紧做工!工程完工结了账你们就有工钱了。”
  民工们全聚集上来,望着佟柏年肥壮的背影愤怒不已。
  “给这种人打工真他娘呕气!这种人分明想榨干我们的血和汗!”
  “太欺负人!等领到钱咱们就走人!不给这种人打工!”
  一个年纪较长的民工说:“到了农忙季节他再不给钱,咱们就上他家要钱!”
  “对!上他家要钱!”众民工捏拳头叫着。
  转眼五个月过去,一幢大气的办公楼矗立在工地上,农民工们撤下脚手架,清扫工地。一切收尾工程都收拾齐整,耐心地等工地的监理验收工程。
  一天两天,一星期两星期,佟柏年带人来之后,再也没露脸。工棚里的民工们左盼右等,再也没看到佟柏年来到工地,而他的工长却来通知王致远,准备拆除工棚。
  佟柏年又在耍他一惯来的伎俩,看来民工们辛苦一年半的工钱依旧未能领到手,民工们彻底愤怒了,商量着该怎么讨回血汗钱。
  王致远平静说:“收工后我去找佟柏月,她是管账的,她说什么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工地一收工,致远赶到木板房搭建的办公室找到佟柏月。佟柏月在指挥其他施工队的人拆木板。
  致远走到佟柏月面前,询问工钱的事。佟柏月态度比佟柏年好多了,但口口声称没有钱,要等承包商全部结了账才能付给下面几个施工队的工钱。
  致远心中的怒火在眼中燃烧:“去年的工钱你们扣着不给,今年上半年的工钱你们还是扣着不给!我已经打听过了,承包商早跟你们结账了,你们这是在恶意拖欠我们的工钱!既然你们兄妹耍赖,那我们去找有关单位说理去!”
  佟柏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致远走出工地的绝然的背影,一时慌了神,急忙打电话给大哥。
  考完试,交了硕士论文,照了合照,思源松了一口气。和室友到外面吃了一餐饭唱了一夜K歌,第二天收拾行李,室友送她上火车,大家依依不舍地告别。
  思源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母亲已病得奄奄一息,见到小女儿,很是欣慰,拉着女儿的手久久不放手。
  母亲一直在服用中药治病,思源守着母亲一刻不离。晚上,姐姐送走一位街坊,也守在母亲床边。思源问姐姐:“姐,什姨来干什么?”
  姐姐轻声说:“说是政府要拆迁这条街,我们家的房子列在其中。”
  “拆迁?”思源很是惊愕,“怎么没听说?”
  “都说很久了,妈还写了信给父亲,说拆迁就在下个月,他理都不理。”姐姐说。
  母亲咳了两声,拉着思源两姐妹的手说:“这栋楼是妈一个人建起来的,拆迁费到时你们姐妹平分,别留给你们那没良心的父亲,他会给那个野女人的。”
  思洁点着头说:“妈,你放心,我们一分都不给她。当初盖房子都是妈一个人在拚死拚活地干,凭什么分一份给他?”
  一个月后,拆迁款落实,由于是一线房,尹家是一幢三层楼房分到三百多万。在母亲的主持下,姐妹平分了这笔巨款,家中的几十万存款两姐妹也平分了。
  半个月之后,苦挨硬撑,母亲还是含恨离去,走时紧紧拉着姐妹俩的手不舍得放手。思源哭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母亲火化时父亲都没来看一眼,姐妹俩对这种冷漠无情的父亲更是充满仇恨。思源把母亲的骨灰带到乡下,与外婆外公合葬。
  母亲的去世,给思源带来深深的沉痛,她守着乡下的老房子,每日沉浸在痛苦之中。又是半个月,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学校团委打来的,有关于支教的事。
  她考虑了两天,决定答应团委,到边远山区支教。处理好了家中的事,回到镇上和姐姐告别,思源踏上了去支教的路程。
  思源先上北京报到,与雨晴会合,两人结伴而行,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与一天的汽车,进入川藏与青海交接腹地。出了冷清的车站,两人背着大背包,两手还拉着大件行李箱,箱上搭着一床包扎好的绒被和一只桶一个脸盆。走到路口,等县教育局的人来接她们。
  思源在等人的同时,展开手中的地图,她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字,说:“这地名读音真拗口,嶓樱槟镇王家屯。”
  两人大笑起来。
  雨晴说:“另一个也差不多,乌安湾镇任家坳。”她停了停,问思源,“你去哪个村?”
  思源说:“随便,哪儿都一样。”
  雨晴取出一枚硬币,说好字面是任家坳,花面是王家屯。雨晴与思源来个剪刀石头布,胜者是字面,输者是花面。硬币一抛,字面朝上,雨晴去任家坳,思源就去王家屯。两人等了不到十分钟,只见一男一女向她们走来。
  “请问你们是北京来山里支教的硕士生何雨晴尹思源吗?”那位女同志问。
  “是的。”雨晴说。
  “我们是县教育局的。”女同志介绍着:“我叫伍悦绫,这位是仲峻峰。”
  “何雨晴。”
  “尹思源。”
  四人分别握手。
  伍悦绫和仲峻峰帮何雨晴尹思源拿行李,带上路边停泊着的一辆旧面包车。伍悦绫说:“你们的行李真够多的,水桶脸盆甚至棉被都带来了。我们这配有给你们的。”
  雨晴微笑说:“不用麻烦你们了。我们习惯用自己的。”
  面包车很快跑在一条二级公路上,一路上伍悦绫向何雨晴尹思源介绍支教小学的情况。过了一小时,伍悦绫吩咐仲峻峰开车先送尹思源去较远的王家屯,穿过二级公路,进入盘山公路,公路如蛇行蜿蜒,在重山峻岭间穿行。思源和雨晴同时出现严重晕车,不停地呕吐。弄得伍悦绫不知所措,思源与雨晴在路边呕吐过后忍不住都笑了。一小时后穿过一个比较热闹的小镇,走不到两百米,前面是一条崎岖坎坷的山路,面包车无法开进去。伍悦绫仲峻峰跳下车送尹思源进山,雨晴也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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