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刻不容缓

　　江粤汉早早地赶到了神农区人民医院，这儿是楚天最早集中收治新冠肺炎患者的四个医院之一。院长梅超风组织了全院医护人员，为广州来的医疗队举行了简短的欢迎见面会。会上不光是分配了工作，梅超风院长还大张其鼓地宣布，因怕广州来的医护人员吃不惯楚天辣味菜而影响救护工作，准备专门从市里的粤菜饭店请来师傅帮忙为医疗队专做粤菜，让广大医护人员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保得住健康的体魄，让刚到的援鄂医疗队员感到无比温暖。
　　会议一结束，来不及多说，江粤汉就穿上防护服进入病区采集相关数据。神农区人民医院是一座“多翼型”的布局的综合体，以弧形门诊大楼为起点，开劈一条宽约二十多米宽的人流线为中央通道，各功能科室并联分布在中央通道两侧突出成翼状，街内布置绿化，银行营业网点，果品、花店，超市商店，咖啡厅，茶室、书店，环保电瓶车搭乘站，一应俱全，呈现出一幅动态的生活场景，打破了传统医院冷漠的室内景象。
　　医院建筑又以次通道作为水平、竖向分配人流物流的主干道，串联起门诊医技各个医疗单元，形成有机整体。中间为门诊区，右边为住院区及停车场，左边为后勤行政学术区。医院街的东侧端部为开放尽头，可随医院的发展对各个部分进行扩建。
　　这不是将各个单体建筑简单或物随意摆放，而是高瞻远瞩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创造了人与建筑相处的舒适城市空间。联系各功能科室的道路纽带四通八达，有机而柔和，拥有宜人的尺度。周边的绿色景观紧紧包裹建筑，建筑的绿色屋顶花园又与庭院交织为一体，带给患者舒适的内外环境。整个建筑布局紧凑，物流高效，工作交通距离超短，节省员工交通时间，以便他们把更多集力放在患者身上。
　　采集过程直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干了七个多小时，共采集了三十五名患者，通过中医会诊结合，充分了解各患者的发病症状、流行病学史等。草草吃过午饭，医疗队就开会研究对策，商讨中医药抑制病情的处方，结合当年“抗击非典”的过程经验，进一步完善医院大夫鄂新盛早前提出的中药处方，对配制药物加快临床试验，以便成功后早日进行推广，拯救更多的患者。为此，江粤汉与神农医院医药团队一直忙碌到深夜才回去休息。
　　江粤汉的工作主要分两个部分，一来他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专家组成员，要采集好临床患者的第一手资料，制定和修订国家推出的中医治疗方案；二来他们还要援助神农区人民医院、江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等几家医院分别组建几个病区，其中他们广东省中医医疗队就接手管理两个病区，人手虽少，但任务却重。
　　江粤汉在组建过程中，随着对疾病的认识越来越深入，觉得医护人员的工作环境相当不安全，如果不进行系统高效的新冠疫情专业培训，即有可能造成医护人员大规模感染。于是，他当机立断，把以前的培训全部归零，将现在的医护人员马上进行培训，只有合格达标后才能重新上岗。
　　然后又对广东省中医医疗队60名援鄂队员也进行了严格培训，坚决做好防护、杜绝感染。60名队员中，有37人是共产党员，他们召开了党支部会议，决定第一批进隔离病房的人员必须是党员。所以在后来的一个星期之内，医疗队又有20名医务卫作者写下入党申请书。
　　鄂新盛也一直是既负责门诊的事情，又要参与隔离病区的规划建设。医院里前几天刚刚改造完一个隔离区，增加了二百多张床位。结果一天不到，全都住满了。现在医院里来了广州援助医疗队，由他们接管了医院的一部分住院区，鄂新盛肩上的担子又减轻了一点。
　　来到楚天市的第二天，广州援鄂医疗队专家组兵分四路，分头出击。江粤汉带队前往江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重症病区，花了近八个小时来采集资料，几乎把重症患者都看了一遍；当天还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组织专家顾问马识途、祝希娟等几位院士一起，讨论了新冠肺炎诊疗方案。
　　祝希娟在小组会上说道：“对于先天免疫不够强大的人来说，病毒会通过黏膜直接进入患者的血液循环系统。中医的温病学讲‘风邪上受，首先犯肺’，肺为娇脏器官，在心肝脾肺肾所有脏器中，只有肺是和外界直接进行气体交换，进行呼吸，所以病毒直接侵犯的就是人们的肺脏。
　　“我通过二十多天的临床观察，这次的病毒进入血液系统以后，就呈现出一种全身性的、侵润性的、弥散性的恶毒伤害。先是肺，然后连小肠、心脏、肾脏等血液循环非常丰富的地方，它都会一一侵害。”
　　马识途也感慨地说道：“现在问题已经相严重！肺是人体对外应激反应非常强烈的一个器官，因为它直通于外，进行呼吸，所以它的眼里不揉沙子。只要有一种微生物进入，肺部就会激烈地进行反抗，然后启动免疫系统对病毒进行吞噬。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初期会出现咳嗽、胸闷憋气的症状。而有些症状较轻的病人，最初肾功能、肝功能正常，心肌酶也正常，表面上没有剧烈的变化，容易引起医生们麻痹大意，到后来突然恶化引发心肝肾心肌酶病变，从而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江粤汉也有切身体会：“我在神农医院查看了大量的重症患者，在呼吸机应用的同时，几乎都上了血滤，也就是说呼衰和肾衰是同时发展的，而且肝功能也是严重受损，也就是说心肝肾这三个脏器同时都受到损害。
　　“我还仔细询问了病人初期的发病状况，除了发热还有腹泻，甚至胸闷、憋气，医院在针对他们的腹部以及肝区进行了一个触诊查体时，发现脐周也就是小肠部位，也有明显的压痛和抵抗的感觉，同时肝区还有肿大现象。所以，结合临床的病理表现来看的话，这种病毒对人体的侵害并非只有呼吸系统，也不只是单纯是肺炎，而是全身多脏器受到病毒侵害。”
　　祝希娟也解释说：“这已经恶化成综合性迸发症了，小肠是人体非常特殊的一个器官，中医管小肠叫做火府，因为它长期在高温下吸收饮食物，所以，小肠是人体脏器体温相对最高的部位；所处的是一个碱性环境，而人体却是酸性环境，小肠本身携带很多的益生菌。当病毒侵袭小肠时，肠道正常的消化功能就受到干扰，患者初期就容易发生腹泻，如果干扰不严重，或者患者胃肠道功能强大，更或者长期便秘的人，反而不会出现腹泻症状。”
　　江粤汉回答道：“我与医院几个科室的主任大夫进行了沟通，他们都反应问诊的时候，所有的病人都出现了口干和口苦的症状。我们都知道肝胆相照这个成语，自然明白肝和胆的重要关系。胆汁是通过肝脏浓缩而出现的，当病毒侵犯肝系统时，初起的症状并不明显。因为肝本身就是一个解毒器官，它有两套循环机制，更重要的是肝脏本身免疫应答机制并不是特别强烈，它的免疫应答并不像肺脏那么强大。
　　“肾脏、肝脏和肺脏这三个脏器都是我们人体内的毛细血管网团非常密集的地方，肺脏是气体交换，肝脏是营养物质的吸收，肾脏是代谢产物的排泄。肾脏其实应该是和肺脏同时损伤的，后期我们出现了很多爆发式的肾衰，呼衰的同时出现了肾衰，就是病毒初期对肾脏进行了破坏，发生了类似膜性肾病的病变。
　　“很多患者胸片磨玻璃样改变的同时，还伴有心内膜的增厚，这是神农医院的鄂新盛大夫和放射科陈主任在观看了大量的影像学资料以后，终于发现了类似于‘非典’病变的这种特点，这在当时是一个了不起的重要发现。如果放任这种病毒突破黏膜系统进入血液，那一定呈现浸润性多脏器的损伤！”
　　马识途叮嘱道：“脾脏本身就是一个免疫的终末器官，病毒这种微生物也是非常聪明的，它一般爱找营养丰富的新生细胞进行攻击。当心、肝、肾、小肠和肺部同时受到了攻击时，肺部表现最为明显，而且抵抗也是最激烈的。因为肺部不耐寒热，眼里不揉沙子，只要有东西进来，它就会进行激烈抵抗。病毒战争一旦开始，就会对人类机体造成破坏，最先损伤的器官就是肺部。所以老江啊，回去赶紧组织一个祛病驱邪的中药方，对病人的肌体进行调养，增强他的免疫系统功能。”
　　“马老，关于你提的这个建议，神农医院的医生们早就在进行了，而且还有具体的三个中药处方。我一到医院就听说此事，心中十分宽慰，证明这家医院颇有前瞻意识，而且还有敢闯敢干的拼命精神！”江粤汉笑呵呵地答道。
　　一旁的祝希娟也灿烂地笑道：“你们大概忘了，这个病毒最早就是神农医院的八个医生披露出去的，而且还挨了冤枉处分。所以，他们有前瞻意识和危机感就不足为怪了！不过，我非常要敬佩他们的社会责任意识，如果没有他们及时发现和早早披露，到如今止不定会出现什么灾难性的后果，到现在我都不敢往下设想。等哪天我和马老转到你们医院时，也要好好见一见那几个可畏的后生，可敬的年轻人！”
　　此时的新冠状肺炎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楚天市、江北省及华夏多个省市蔓延。华夏国的中医药专家通过媒体向公众提供了多个预防药方，药店的煎药机24小时运转，中药企业成为冠状肺炎时期不衰反荣的行业之一。人类与疾病的角力始终是一场此消彼长的拉锯战，以无数生命为代价积累的医术，已使后世更多生命得以挽救。
　　作为全国中医药学会的老专家、广州中医学院附属医院的马识途亲自给援鄂广州医疗队的江粤汉打来电话，又推荐了“达原饮”等中医处方药预防冠状肺炎，可以起到病毒抑制作用。这个“达原饮”的生产配方就是采用明朝医药专家吴又可留传后世的一剂药方。
　　在此后的救治过程中，江粤汉根据病人的症状、体征，采用中药“组合拳”对症下药，他从不拘泥于陈规，因人而异，因人而识，做到辨证施治。药物中既有汤药、冲剂、颗粒剂，也有中成药和注射剂。而且，针对每个病人的特殊情况，又在后续治疗方案中进行了个性化调整。
　　这些广州队来的援鄂医生都是实力派，护士也都是非常过硬的人才，每个人都满腔热情地工作，从医生到护士，个个都像战士那样坚守岗位尽职尽责。广州医生们知道鄂新盛是医院的台柱子，都很尊重他，经常和他共同商讨个别病人的特殊治疗方案。
　　不仅如此，前方又传来喜讯，全国几十个省市派出的援鄂医疗队正在陆续赶来。星星之火，渐成燎㷧之势。在党中央的号令下，在党旗的召唤下，全国各地300多支医疗队、4万多名医护人员迅速集结，星夜驰援楚天、驰援江北省，再一次让梅超风感到万分震撼！规模之庞大、速度之迅速，举世罕见。这是2008年汶川大地震之后，华夏再一次爆发出让世界瞠目结舌的巨大动员潜力。党员的模范行动、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预示着抗击疫情人民战争、总体战、阻击战全面展开。
　　这是一支支“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的精锐之师，全国的网名热血沸腾，给这些最美逆行者的每支队伍都取了最响亮的名号。不但诙谐，而且亲民接地气：北京队派出“京兵强将”，天津队祭出“津字招牌”，河北队勇往直前，“冀来之，则安之”，河南队无所畏惧，“随豫而安”，山西队发誓要“竭晋全力”，山东队人高马大，上来就“撸袖加油”。
　　黑龙江队则拥有必胜信念，“夜再黑，终见光明”；吉林队大智大勇，只要他们来到楚天，定能“逢凶化吉”；辽宁队人多力量大，却谦逊得像个学者：“辽表寸心”；上海队最早来安慰楚天人民：“沪你周全”；江苏队人才济济，堪称带头大哥，名号威震江湖：“苏途同归”；浙江队也不甘示弱，誓为兄弟省的人民“浙风挡雨”；安徽队郑重宣示：“皖无一失”。
　　广东队兵精将多，信心满满：“粤来越好”；广西队遗存当年“抗战”最能打部队之精神，“兵桂神速”；福建队地处前沿，久抓不懈，准备充分，他们一到必然“国泰闽安”；江西队历来有革命老区光荣传统，自然“赣做敢当”；海南队一马当先，发誓要为抗疫斗争“琼尽全力”。
　　江北省队本土作战，又有全国人民的后盾壮胆：“鄂（我）不怕，萌萌达”，湖南队乡邻乡亲，自然“湘互扶持”；重庆队凭借火锅脾气扬名天下，不战则已，“渝战渝勇”；四川队壮士出川，“蜀你最好”；云南队驰援楚天，发誓“拨云见日”；贵州队翻山越岭，带来“贵人相助”。
　　陕西队秦腔怒吼，“秦劳勇敢”；甘肃队不惧辛劳，誓与疫区人民“甘苦与共”；宁夏各族儿女企盼“安国宁家”；青海队也不甘落后，准备“青囊相助”；新疆队发出“同新协力”；建设兵团队来势汹汹，“兵强马壮”。当然，大灾大难面前，人民军医首当其冲，力拔山兮扛大梁，疫后楚天将欲晓，4000多名英雄战士“闻令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