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冯帆的初恋 第二十三章：暗箭难防

　　第二十二章：冯帆的初恋
　　
　　冯帆说：“你是女的，要不我们两个背着你走一段？只怕你不让。”
　　小雨说：“我才不让你们背，爬也要自己爬回去。”
　　冯帆说：“那我给你讲讲我的爱情故事吧，这样也许你会疼得轻些。”
　　小雨说：“好啊好啊，讲吧。”
　　冯帆说：“我是一个可怜人，十二岁父亲害病死了，隔一年我妈也死了。我跟着叔父过活，不让上学了，给他放三只牛。穿得破破烂烂，吃得是剩馍剩饭，还挨打受骂。十三岁那年我偷偷跑到县城找活干，想自己养活自己。可谁都不要我，嫌我穿得破烂，嫌我脏。肚子饿得咕咕叫，在饭店门口看见人家吃饭，晕倒在地上。饭店老板看我可怜，用开水把我灌醒，给我盛了一碗饺子，临走又给我两个馍。我揣着这两个馍舍不得吃，饿急了才吃一个角。两个馍吃完，怄愁得只想哭。看到一个老头拉一车煤块上一个大坡，很费力，我帮他把车推上坡。他问我是哪里人，咋不上学？
　　“我把我的情况对他说了，他说：‘也是个可怜孩子呀，要不，你也拉煤吧，我还有一个架子车，破了，我修修你用。’
　　“我很感激，连连致谢。他把我带回家，把车子修好，在他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跟着他去拉煤。上坡的时候，互相帮忙推上坡，我总算有个亲人。也许我是个扫帚星，谁沾上我就倒霉。不到一个月，他老人家死了，剩下我一个人，白天拉煤，晚上睡在煤厂一个破仓库里。我爱看书，省下钱到书店租书看。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我时来运转，交了桃花运。
　　“那天，我拉着一车煤上一个大坡，车子只是往后倒，突然觉得有人在后边帮我往上推，上了坡停下车一看，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两条长辫子搭到后腰上，黑明发亮；圆圆的脸蛋红红的像只大苹果，一说话两排牙齿白得透亮，好看得很。她问我，咋你一个人拉煤，这样小，咋不上学。我把情况对她说了一遍，她很同情我，说我家就在你送煤的饭店不远，我帮你把煤送到，去我家坐坐。那天我去了她家，她不嫌我脏，给我煮了一碗面条吃过，非让我把衣服脱下来帮我洗。她给我找了一身他弟弟的衣服让我换上，还让我到对面澡堂去洗澡。等我洗澡回来，她已经把我的衣服洗好。她说兄弟，这身衣服你换着穿吧，我弟弟不在了，你就像我的亲弟弟。明天来取你这身衣服。我说好。那天晚上，我感动得一夜没睡着。
　　“第二天我去取衣服，她妈妈在家，问我是谁，她把我的情况说了，她妈也同情我，又送我一套旧衣服。后来，她妈妈只要不在家，她就去叫我上她家，给我做好吃的。我也闹不清她为啥对我这么好。两年过去了，她一直这样对我，渐渐地我对她有了感情，一天见不到她心里空得慌。一天她找到我说，她妈给她找了个婆家，她不愿意，她爸妈逼她答应这门婚事。我一听气坏了，说你跟我跑吧，咱远走高飞。她说不行啊，我弟弟死了，爸妈就剩我这一个闺女，我走了，他们没人管。那一夜，我们两个就在我睡的仓库里滚了一夜，我第一次尝到了女人的味道，从此，爱她爱得发疯。那年我十八岁，她十九岁。
　　“后来，只要有机会我们就睡在一起。再后来，被她妈发现，把她狠狠打了一顿，强迫着出嫁了。从此，我心如死灰，绝望透顶。我一生气跑到洛阳，在一家袜子厂干小工。那时候我已经出脱成一个美男子，分发头，大西装黑皮鞋一穿，挺拔潇洒，厂里许多女子向我献殷勤。老板的女儿也看上我，对我可好了。给我买衣服皮鞋，带我去看电影，看罢电影到夜市买小吃，从不让我花钱。她爸妈知道后，嫌我家寒酸，不愿意，她就跟我跑到栾县来了，从此不回去。她带着从家里拿来的钱，我们在县城租了间门面房，开了个糖烟酒门市，后来渐渐扩大，现在已经有上百万资产。”
　　他说完了，静静的只管走路，小雨好像忘记疲累，腿脚不再疼痛。
　　高中华也被他的故事感染，半天不说话。天色黑沉下来。
　　当他们从凄美的故事里清醒过来，都觉得肚子饥饿，看到前边有灯火，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小超市。他们进去买了一些小吃和矿泉水，问了问路，边吃边往停车的地方赶。顺河滩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停车的地方，小雨的腿脚又开始疼痛，坐到石头上站不起来。
　　高中华说：“这里也没个旅店，要不住下明天回。”
　　冯帆说：“你们看，这路边有一堆柴禾，我去抽几根绑个担架，咱两个把小雨抬上。”
　　小雨一蹦跳起来说：“我能走我能走，哪个要坐你的担架，出洋相。”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冯帆用手机照着当真到柴禾垛上找到几根粗些的棍子，可是没有绳子，担架绑不成，只好作罢。中秋的夜很冷，四周群山被浓重的夜幕笼罩，天上只有几颗稀拉拉的星星伴随着他们往前移动，山坡上树叶子被风吹得哗哗响，有时还带着哨音，很是恐怖。小雨走在冯帆和高中华的中间，就这还感到害怕。冯帆只好再给她讲故事。小雨说：“讲了半天，你先认识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后来的姑娘叫什么名字，你都没交代清楚。”
　　冯帆说：“先前的叫凤平，后来的叫丽丽。”
　　小雨说：“她一个大城市大老板的女儿，就甘心跟你在这山区里生活，她爸妈不来找她？”
　　冯帆说：“咋不来找，当时丽丽已经怀孕，她爸妈一气之下回去了，直到两年后忍不住又来了。看到外孙已经一岁多，长得可亲，把女儿接回去住了一个月，陪送一辆桑塔纳送回来。”
　　小雨说：“就是你开的那辆？”
　　冯帆说：“早就又换一辆了。”
　　小雨说：“后来，你又见过凤平没有？”
　　他说：“见过。回来后不久，一天她到我门市买东西，一看是我，回头就走。我撵到街上，问她现在过得怎样，她哭了。说她男人总打她，说她不是黄花闺女，追问她野男人是谁，扬言要杀死我。后来离婚了，又嫁了一家，生了一儿一女，男人又死了。唉，真是命苦啊。”
　　“你听了一定心里很不好受吧？”小雨问。
　　“那是当然，我当时身上装有三百元，全拿出来给她。她不要，我生气了，把钱扔到地上回头走了。”
　　“后来又见过吗？”高中华问。
　　冯帆说：“当时也没问她住在哪里，想找找不到，她像是躲着我。两年后在高杆灯超市碰到，她想跑，我一把抓住她，把她拉到路边小花园亭子里，问她生活情况，她又哭了。我知道她生活艰难，是我害了她，我要对她负责到底，以后每月给她五百元生活费。问她住在哪里，她才告诉我住在车队家属院。后来有空我就去她家，给她送吃送喝，一切生活所需都给送去，一去她就抱着我不让走。”
　　高中华说：“你小子，咱一个县城住着，咋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两下子。”
　　冯帆说：“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情势所迫。后来，到底丽丽知道了，哭哭喊喊要死要活。没法，我把实情告诉她，她很通情理，不再哭闹，睁只眼闭只眼，有时有好吃的还让我送去。”
　　小雨说：“那现在你们还来往着？”
　　冯帆说：“早不来往了。”
　　小雨惊诧道：“为什么？”
　　冯帆说：“一次我去给她送钱，门从里锁着，咋也喊不开。我以为她出事了，把窗子砸开。她却和一个男人抱着，光身子在床上发抖，听到我叫喊，吓迷瞪了，不知道穿衣服。从此，我再不管她了。”
　　小雨嗨了一声，不知道是该替她惋惜，还是该鼓励他继续照看凤平。
　　静了一会儿，小雨说：“你这个故事里，我最敬佩的是丽丽嫂子，她可真是个大度的人，哪天去栾县一定去你家拜访嫂子。”
　　冯帆低头悲戚地说：“你再见不到她了……”
　　
　　第二十三章：暗箭难防
　　
　　“咋见不到丽丽嫂子，不想让去你家做客吧？”
　　冯帆悲戚地说：“前年得子宫癌死了。”
　　“啊？她……她死了？这么好个人，咋就这么早离开人世呢？”小雨感叹人生的无常。
　　高中华诡异地看看小雨，不失时机地说：“要不，我给你们两个撮合撮合。小雨，你一个人总不是个长法，我和冯帆是多年的老朋友，对他十分了解。他人善良、正派……哦，凤平，那是一个例外，这，更能体现出他是一个有良心、负责任的人……”
　　不等高中华说完，小雨狠推他一把，跺着脚说：“再说，再说我不理你了！我要想找，早就找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事。”说罢，紧跑几步，不再理会他们两个。冯帆和高中华对望一眼，赶上小雨，谁也不敢再说一句话。
　　时光已经夜里三点，他们还没找到停放车的地方，各自想着心事，没人再说一句话。
　　好久遇到一个村庄，人们都睡了，万籁俱寂，问人都没个问的地方，只好凭感觉和印象乱找一气。将近五点终于找到停车的地方，大家坐在车上，肚子饿得呼噜呼噜响。
　　由于夜色黑暗，车到栾县与敖县交界的地方，已经七点。本来冯帆、高中华是要回栾县的，为了送小雨，把车开到敖县县城。这时，已经八点，大街上人来人往熙攘非常。
　　他们把车停到信用联社路边，到对面饮食区吃饭，每人要了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正吃着，背后一声尖叫：“啊呀，小雨，你们这是去哪里？在这里吃饭？”
　　原来是张青，她手里提着一包油条，站在小雨三人背后。
　　高中华转过头说：“是张青呀，来，一块吃饭。”
　　张青说：“我吃过了，你们去哪里，这么巧一起吃饭？”
　　高中华说：“我们昨天去青石岭办件案子，没找到人，瞎受罪一夜。”
　　“啊呀，办案去？咋不叫上我。咋样，发大财了吧？”
　　冯帆说：“人都没找到，发个屁财。”
　　张青说：“以后有好事叫上我呀，别光叫小雨。”挤下眼走了。
　　冯帆和高中华吃完饭回栾县去了，小雨回到家洗了把脸，包住被子睡了一觉起来。两个孩子还在妈妈家，也不吃午饭，喝杯开水，匆忙上班去了。
　　几天过去了，小雨心里总觉得不安，青石岭走这一趟，虽然没找到人，可是亲眼所见所闻，还是很令她内心不能平静。现在新形势下，大多青年人都到外地打工，留守的净是些老弱病残者，地里农活没人干，庄稼被野猪糟蹋，没糟蹋的烂在地里，这些问题怎样解决呢？思来想去，写了一篇调查报告《新形势下的农活安排》，心里才平静下来，趁歇班送到贺献光办公室。
　　清风、张青、王静仙、杨辰都在。清风对她脸上看了好一会，问：“你前几天去青石沟了？”
　　小雨说：“是呀。”
　　清风说：“好呀，吃独食哪，出道的真快。”
　　小雨说：“没有呀，那天根本没找到人，是在街上碰到冯帆、高中华，他们两个让我去的。”
　　杨辰说：“听说每人分了几千元？三千，还是四千？”
　　小雨吃惊到：“哪有的事？根本没找到人。”
　　张青在一边向其他人挤挤眼，裂嘴笑了一下。
　　清风说：“还与他们在外一夜未归？”
　　小雨急了：“哪有的事？不不，是当晚没回来，可是，我们跑了一夜，差点把人累死。”
　　张青说：“小雨姐，那天早上我在饮食区碰到你和高中华、冯帆，你们是刚从青沟办案回来吧？”
　　小雨斜视着她，没有理她，心里已有八九分明白。一定是她背后造谣诽谤我，猜不透她为何这样对我？
　　贺献光同情地望望小雨，没有说话。
　　小雨气愤地出门走了，迎面碰到彭春阳，与他打招呼，他却装着没看见，与她侧身而过。小雨想，我没得罪你呀，是没听到吧。想验证一下他是否真的没看见，还是有意不理她，勾回身紧追几步撵上去，在背后喊道：“彭老师，你去哪里？”
　　彭春阳回头望望她，又向前走。小雨不死心，紧跑几步赶到他面前，问道：“彭老师，你没看到我吗？咋不理我？”
　　这次彭春阳横跨两步，从她侧边绕过去走了。
　　小雨愣了，我并没得罪你呀，为何不理我？鼻子酸酸的，委屈的泪水溢满眼眶。想想刚才清风、张青对她的态度，回到家，骆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冲进里间，忍不住满腔悲愤，大哭起来。
　　骆华问：“嫂子，你咋了？”
　　电话响了，擦擦泪，拿起手机一看，是贺献光打来的，让她坚强，别被谣言吓倒，提防张青。
　　这时，手机“叮”响了一声，打开一看，是张斌的短信，已有十几条。她不想再为情所伤，因此，凡是张斌的信息，她一概不看，隔一段统统删除。张斌的电话她也不接，张斌几次回来找她，她都避开不见。
　　此刻，她不知是内心苦闷，还是受到伤害后，想得到一丝慰藉，伸向删除键的手指停顿一下，还是打开张斌的信息：
　　小雨小雨，滋润我心田的琼浆，
　　小雨小雨，令我渴望的甘露。
　　小雨小雨，你是跳跃在我心房的女神，
　　小雨小雨，你是决断我生命的上帝。
　　小雨小雨，我的人生历程里不能没有你，
　　小雨小雨，睡里梦里我的眼前都是你！
　　小雨小雨，求你给我一个回音，
　　小雨小雨，愿上苍把四季春风，
　　都变成打开你心结的动力！
　　小雨看完，委实有点感动，正要打开另一首来看，有人敲门。
　　杏梅在门外喊：“小雨，在家吗？开门。”
　　小雨说：“来了。”
　　骆华已把门打开。
　　杏梅跨进门说：“大白天锁什么门。”看小雨面带愁容，问，“有啥事不开心？说出来，我替你解忧。”
　　小雨把与冯帆下乡查案未果，怀疑张青造谣的事说了一遍。
　　杏梅说：“有人想往上爬，嫌你挡了她的道呢。”
　　小雨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不明白，说：“我怎会挡了谁的道？写文章各写各的，何况我们都是义务为家乡做奉献，升不了官发不了财，何苦呢？”
　　杏梅说：“你呀，真单纯的可以。她写不出好东西，又想出风头，看你善良，好欺负，不排挤你才怪呢。”
　　小雨略一思索，点着头说：“哦，我明白了，难怪我最近百度贴吧被封号，文章、图片都发不上去，难道也是有人在作怪？”
　　杏梅说：“清风神通广大，张青巴结她，恨不能把她脚趾缝里的灰舔舔，各个网站贴吧，清风说句话，吹灰之力而已。”
　　小雨伤心至极，想想说：“无所谓，文章发不上就不发，全国网站多的是。再说，我写文章，纯粹消遣，图个心安罢了。”
　　杏梅说：“你想开点，以后多个心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