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花鹿岛上百念生 有蹊跷不辞而别2.

　　晓鹿度日如年。
　　她消瘦了许多，笑声也没有了。她等啊等啊，盼啊盼，最后，还是没有等到洛天华的音迅。
　　这时，大学招生的第一志愿已经下来了，原高三班的班主任刘老师从学校特地打电话通知晓鹿，她已被浙江大学录取。这一消息对晓鹿来说，无疑是个特大喜讯。可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原因很简单，她还在默默地等待着一个人的消息。
　　一天，晓鹿突然接到一个一万元的数字汇单。汇单上留言栏里
　　只简单地写着：学费用。没有留下地址、姓名。从陌生的字迹上似乎看不出破绽。但，晓鹿心里很明白了。她再查看始发局的信息，汇款是从天城寄来的，这就更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一个决定：不去浙大读书了，她要去天城，宁肯去读第二志愿的学校。
　　第二志愿很快录取了她。晓鹿的决定，在同学和老师之中引起了“爆炸”，连最器重她的刘老师，对她这种近荒唐的举动也感到莫名奇妙。最后，看着晓鹿坚定的样子，也只好听之任之。
　　晓鹿的父亲林起生从来不对女儿发脾气的，这回可耐不住火气了，气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吼道：
　　“我把你拉扯这么大，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图个啥？不就是奔你有个出息吗？哼，凭什么你不去南方念书，舍高就低？你要干啥么？！”
　　林起生是在发火，但火气中似乎是在哀求女儿。
　　晓鹿便以家里为了投资养殖场，有五十万元贷款为理由，搪塞说，只是为了费用便宜一点，也节省寒暑假来往路费。她这样说，当然是有一定成分，但最主要的还是……
　　林起生对任性的女儿也毫无办法。这回他算尝到了儿女大了不由爹娘的滋味了。晓鹿小时候，遇到什么事，只要他一哄，女儿就会很乖的。现在，他不明白，女儿为什么在这么个大事上不听他的一声劝告，是什么原因叫她这么固执呢？他甚至有些伤心，想起许多往事，早在晓鹿妈生下她难产去世之后，他就屎一把，尿一把地和他的老母亲把她拉扯大。那时他才二十六岁，正是精力旺盛时期，男女之事上他需要女人，而居家过日子也少不了女人呀。后来，邻里给他提亲的有的是，被介绍的女方有的是带着一个小孩子的，有的是大姑娘。带孩子的，他怕处理不好这东一窝，西一窝的关系，不带孩子的大姑娘，他又怕人家没经验，不会伺候自己这一家老小。而最主要的是，怕有了后娘，女儿吃亏。他这个粗线条的爹在女儿的问题上，可是做到了心细如丝。
　　现在，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了。晓鹿考上了大学，砸锅卖铁，也要让孩子读书。可在这件事上，，女儿开始不让他顺心了，他能不伤心么？
　　好友雪芹倒是在惊诧之余，高兴的不行，不断地对晓鹿喊：
　　“万岁！万岁呀!”
　　因为，她竟然在第一志愿和晓鹿相遇了。这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和做梦都在想的事儿啊！
　　雪芹原以为高中毕业之后，她和晓鹿这回可彻底分手了。因为，她俩的学习成绩差距挺大的。这回高考，是晓鹿给她押对了两道数学题，她才弄到这个份上的……
　　从小学到中学、再从中学到大学，能与好友同校同班，真是一种少有的幸运！
　　这些天，雪芹被喜神冲昏了头，提前就收拾好了行装。
　　现在，看到晓鹿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很不解。问：
　　“鹿，名牌学校你嫌贵、嫌远，你不去。现在呢，你还是不高兴，你究竟是什么想法呀？”
　　雪芹总是大大咧咧，只知道美呀，花钱呀，靠着当客运老板的老爸挣来的钱享受生活。别的，根本不去多想。
　　可是，粗心的她，最近，发现了晓鹿的高度“反常”，不仅不爱说话，不爱动，而且，总是独来独往，干什么从不招呼她。她林晓鹿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晓鹿才不会告诉雪芹自己这一个月来所发生的这一切。
　　……
　　如果说，七月的花鹿湾是个可爱的少女：热烈、奔放。那么，九月的花鹿湾就是一个受宠的少妇：美丽的同时，风韵妩媚。
　　再有两天，晓鹿和雪芹就要离开生养她们的花鹿湾，去天城念大学了。
　　晓鹿一个人又来到了海边。站在“海螺礁”上，望着茫茫大海出神。眼前不断地幻化着那天洛天华遭遇“鬼盖头”，以及她救他的情景，还有，他俩在一起时的一幅幅温馨画面。
　　真的，她时常出现幻觉。洛天华会不时笑吟吟地走过来，和她说话。可是，她定睛看去，眼前人影全无。
　　难道，这一切，都是上天和她开着一场玩笑？不然，为什么会这样曾以生命相伴、这样刻骨铭心，却又徒留一场空爱恋？
　　是的，她深深爱上了他。前生、今世。永远。
　　晓鹿迎着海风，流下了眼泪。
　　她在心里不断地呼喊、追问：
　　“华哥，你在哪里啊？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一去不回？难道，你真的无情？不，华哥，你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会为你分担的，就像摆脱‘鬼盖头’一样帮助你！我会帮你的，会的！”
　　晓鹿在海滩上姗姗行走，身后留下了她孤单的身影和脚印。
　　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就像海滩上开放的一朵美丽、孤傲的海甜花儿。
　　雪芹突然跑来：
　　“鹿，我到处找你，后天咱俩就走了，你怎么这个状态？”她发现了晓鹿哭红的双眼和低落的情绪，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胳臂，“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求求你，告诉我！”
　　晓鹿扶住雪芹的肩头大哭起来，可什么也不说。
　　这可吓坏了雪芹，她睁大双眼，反复大声询问。晓鹿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晓鹿怎么说？说她……说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一个人，一个谜一样的男人；一个遥远、高不可攀的男人？
　　从哪儿说起呀。这种爱，没有承诺、没有约定，更没有山盟海誓。
　　没有。完全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怎么说，说她有了初恋？更确切地说，是单相思。不是么？洛天华从来没说他爱她呀！现在，人家又不辞而别，这怎么叫她能说出口？
　　现在，她只剩下爱不着、怨不到的份了。
　　如果雪芹知道内情，会笑话死她，并骂她下贱的。同时，也会护着她，骂洛天华是个大骗子。
　　可，人家又欺骗了你什么？
　　看晓鹿什么也不肯说，雪芹只好拉住她的手，哄道：
　　“好了，好了，咱啥也不说了，好不好？后天我爸用‘奔驰’送我们。咱俩现在回家，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行吗？鹿，振奋起来吧，新生活就要开始了。噢，我梦寐以求的大学，我的男朋友一定会在那里的。他，是谁呢？高富帅、白富美？太好了！鹿，你找一个，我找一个，谈啊、恋啊、爱啊。多好呀！……”
　　......
　　北方的初秋，天高云淡。天气也开始转凉。但，“秋老虎”也很凶猛，早晨虽然凉爽些，可只要太阳稍一升高，就会干燥、酷热起来。
　　所有的植物和果实就在这干燥、酷热的秋天成熟了。
　　天城科大校园内，经过人工修剪有致的小叶杨，在秋阳的照耀下，
　　原本浅绿色的叶子已变成墨绿色的了；一簇簇玫瑰花儿，更加火红……
　　这一切，都在告诉人们，季节在变化，时间在无法阻隔地延续，春夏秋冬的更替，正在人们经意和不经意中悄然地变换、到来……
　　这是一所有着悠久历史的名校，一向以治学严谨，师德高尚而著称，加之，该校以爱国主义教育闻名。学校每年都坚持为入学新生进行一次爱国主义、理想信念，以及“三观”教育。请一些资历较深、有一定影响力的政治理论家、文化学者等人士来作演讲，效果一直很好，特别是在青年教师、学生中反响更为强烈。
　　现在，开学已经两周了。大一新生的安排工作已经结束。
　　这次，天城科大在请什么人来学校做演讲，都讲哪方面内容，校党委会成员在一起做了探讨，并征求校团委、学生会的意见。因为团委、学生会成员都来自大学生，对大学生当前的思想动态、追踪的热点深切了解。这次演讲，校党委要求，演讲主题、内容，都要有所创新和改变。并根据教育厅，教委的指示精神，演讲内容，一定要把好主旋律和充满正能量的关，把教育领域上出现的不良潮头，重新引到正确的方向上来。也就是说，要重塑教育形象，端正教育之风。
　　“同志们看看，现在有的大中小学生，都成什么样子了，简直就是阔少爷、阔小姐嘛。想想我念初中那会儿，俺娘给俺做的一双新布鞋，为了节省着穿，每天早上都是提着鞋，光脚跑一段路，快到学校再穿上。晚上放学回家，也是这样，先光脚丫子跑一段路；考上大学那阵子，一个窝头吃两天，还照样学习成绩拿第一。现在，你再看我家那小孙子，还得他奶奶拿一百元来哄着，才能好好写字。”
　　科大党委书记于高正和他的一班人马，半开玩笑说。
　　“你那会儿都是老黄历了，提啥？”
　　“现在的孩子，都是我们给惯的。”
　　“都是家长、老师、社会给造成的。”
　　“不管是谁惯的、谁造成的，我们有责任扭转，不然很可怕呀。再住十年、二十年，更远，如果这种势态继续下去，那将国将不国了……所以，老黄历该提还得提。”于高正收敛起笑容说。
　　经过大伙讨论、研究，最后决定，这次，为本届新生做报告的人选，就是近几年人气爆棚、飙升的《天岛快报》记者、著名时尚作家洛天华。
　　在文学领域里，有的人说他是学院言情派、有的人说他是官场先锋派、还有的评论家叫他后新生代派。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说的也都对。在知识结构较高的校园里，他把讲究情调“小资”们的爱情，描写的浪漫而温馨，好像世界就是只为爱情存在；在如履薄冰、虚实难分、人走茶凉的官场，他把官宦之间互相利用，最后也不知谁是赢家的尔虞我诈，揭露的入木三分。他的文风，有悖于传统的拘泥，又有异于新生代的狂放不桀。而他不仅文笔好，口才还好，讲起话来关点明确，知识性强，语言风趣幽默。最主要的是，他关心公益事业，参与的一切活动都是义务的，所以，口碑极好。加之，他人又长的帅气，儒雅又阳刚，有棱角又不失平和。孰不知，他还是一个单身汉，就像那些单身漂亮的明星一样，更多了几分魅力。
　　在重要性，和趣味性两方面综合权衡之下，洛天华就是最好的人选了。“重要性”跟不上来，主流不允许，“趣味性”不强，大学生们不买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