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花鹿岛上百念生 有蹊跷不辞而别1.

　　沉醉的洛天华清醒了，突然轻轻地推开了晓鹿。
　　“我饿了，晓鹿，再给我点吃的吧。”洛天华央求说。他浑身松软，满头汗水。他再次摸了摸前胸，那里空空如也……
　　晓鹿一怔，羞羞地跑开了。不一会儿，她蹲下身，双手在一个开着小白花的植物下面使劲挖。
　　洛天华不解，但他也盲目地帮着挖。
　　一会儿，晓鹿就把那植物的根儿挖了出来。她撅起小嘴儿吹吹上面的泥土，再用手使劲搓搓，然后，把它先送到自己的嘴里，脆脆地咀嚼起来，并笑眯眯地望着洛天华，也不让他偿一口。
　　洛天华从晓鹿手中抢下一小根儿，也送到嘴里吃起来，感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沁人心脾。
　　“这是什么？”他问。
　　“海甜根儿。”晓鹿告诉洛天华说，“它有药物作用呢，男人吃了补肾，女人吃了面嫩。”
　　“真的么？谁说的？”洛天华问。
　　“真的，我说的”。晓鹿笑着，接着又说，“小时侯，我们小伙伴儿上山挖野采都吃它。有时把它挖回家剁碎和在面里吃，甜得很。现在，这海甜根儿已成了花鹿湾一道名采了，一斤一百多元呢。”
　　听着晓鹿说的这些，洛天华就深信不疑，大口吃起来。
　　晓鹿又从背篓里翻出些干粮和洛天华一起吃。渴了，他俩就寻着叮咚的山泉声，来到泉水边，俯身喝起了泉水。
　　他俩沿着崎岖的山路，不知不觉携起手前行。
　　这时，有两只野鹿从对面奔跑过来。看见生人，那野鹿先是一惊，愣愣地停了片刻，之后又急忙地跑掉了。
　　洛天华望着跑去的野鹿，对晓鹿说：
　　“你就是后面那只漂亮的小鹿。”
　　晓鹿说：“你呢，就是前面那只大的野鹿。”
　　他俩都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已经来到花鹿岛的山顶了。
　　二人经过“千难万险”，终于领略到了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气魄。放眼望去，整个花鹿湾所有的景致尽收眼底。湛蓝、湛蓝的海面浩淼广阔；山下的林带葱葱苍苍，一望无际；山后边那一片朝霞般的碱蓬草，把一片海域染得通红，洁白的海鸥在“朝霞”上盘旋、仙鹤们在“朝霞”中起舞；远处，还有一排排养鹿场的厂房。这些，都成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
　　晓鹿指着养鹿场告诉洛天华说，每年都会有大量的鹿茸从那儿运出去，而且，花鹿湾已经成了国家一级野生动物保护区。
　　洛天华真是看好了这里的山山水水，这里的一切。他转身对晓鹿说，他将来会长期居住在花鹿湾，在这里写作、在这里劳动，种粮、种菜，打鱼捞虾，过田园式的生活。
　　他不由吟念：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听后，晓鹿惊喜道：
　　“真的？那我就给你当‘丫头’，烧饭、做菜。”
　　“不，不，不当丫头……”洛天华反驳说。但他没有再给晓鹿安排“职务”，只是言犹未尽，并不告明。
　　晓鹿追问：“那，我当什么？”
　　“当我的念念！”
　　“念念？”
　　“是啊，念念。它是一只小狗儿。”
　　听后，晓鹿有点失落，为啥让自己当一只小狗，“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洛天华不给她解释为啥让她当念念，而不是别的。
　　……
　　洛天华瞭望四周。他看到哪儿，晓鹿就告诉他一些相关的故事，滔滔不绝。
　　洛天华倚在树上，闭眼休息。晓鹿见状，以为他很累了，就再也不敢出声了。
　　听不到晓鹿的声音，洛天华忙睁开眼睛，说：
　　“讲啊，讲啊！”
　　“洛先生，您累了吧？”
　　洛天华略有所思地看着晓鹿，说：
　　“晓鹿，从现在开始，你就管我叫华哥吧，好吗？你一口一个‘洛先生’，听着怪别扭的。”
　　晓鹿扶着洛天华的肩头跳跃欢呼：
　　“我有一个作家哥哥喽！”
　　洛天华也笑了。他就那么望着兴奋的晓鹿。可是，不知为什么，此刻，他心中掠过一丝惆怅……
　　晓鹿见他不悦，不解地问：
　　“怎么了，华、华哥？”她叫他华哥了。
　　洛天华轻轻地摇摇头，说：
　　“晓鹿，如果你上了大学，或是我回到了天城，咱俩就分别了……”
　　哦。这些晓鹿还没细想过，听洛天华这么一说，她反倒劝他说：
　　“你就为这事担心？咳，我放了寒暑假，你就来呗，或者，我去看你。”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好啊，多开心！日子要多灿烂，有多灿烂。这里如果是家该有多好！”
　　是的，这些天，洛天华可以说是返璞归真了。一切浮华、一切虚荣，连同功名利禄都被抛得远远的。在这里，他可以示弱，像个小男生一样。不像在天城，时时刻刻都需要顶天立地。不是么？当他刚踏上这片土地，就被花鹿湾温暖地拥抱。在晓鹿跟前，甚至像个无知的小弟弟一样被娇惯着。一切无需他关心、操劳，什么都是现成的，都为他准备好了。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裸露自己的灵魂，甚至还可以丑态百出而不需要去顾及。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和一切，去见他的笑，甚至喜欢他的“单纯”。
　　他何尝不愿这样的日子和感觉延长啊？这几天，闲来无事他就收拾“凭眺亭”。把个“凭眺亭”收拾、布置得就像个温馨的家，然后，他就心如静水一样，点燃一支香烟，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吸着，并端详着他的“家”，陶醉其中。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在上天岛之前，要把这“凭眺亭”常年租下来，按照他的设想进一步装饰一下。这样，是为了给自己营造一个幽雅的生活和创作环境，还是寻觅一个心灵逃逸的地方，还是为了一个隆重的纪念——“七月十八日”，晓鹿的生日、他的重生日？纪念他的复活、纪念他的知遇？
　　他在心底里生出了许多很不成熟，甚至很冒失的想法和决定。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些想法和决定付诸、实现。
　　这几天，洛天华苦思冥想，想等在分别之际，给晓鹿送一样有意义的礼物。但，想来想去，总是没有想好，第一个想法刚产生，接着就被第二个想法取缔。最后一个一个的想法都没成立。
　　他仿佛欠晓鹿的情太重，除了“救命”之恩外，好像还有歉疚。究竟歉疚什么呢？他甚至有些糊涂，条理不清。是晓鹿太纯净了，纯净的叫他无法奉献什么，还是晓鹿太丰富了，丰富的什么也不缺，自己空虚的无法迎合她？他曾想过，给她一些钱，但马上就被他否定了，生怕这样做把她给玷污了，仅管晓鹿现在还没有挣钱的能力。而用钱去补偿么，去给她补偿什么呢？
　　真的，从精神到物质，他真的无从以对。
　　就这样，直到现在，在下山的路上，洛天华还在想着这些事情。
　　上山容易，下山难。在回来的路上，洛天华的双腿哆哆嗦嗦发软。
　　晓鹿的脸颊也淌下了汗水。尽管这样，在不好走的陡坡，她还要快走几步，抢在前头，站在那里等待洛天华，拦他一下。不然，洛天华会顺坡滑下，站不住脚的。
　　看到洛天华累成这个样子，晓鹿想，一切计划都得暂停了。
　　近几天的日程，晓鹿是安排的满满的。她打算一天一个景点带洛天华走走。要去仙侣山庄、红海滩、蝴蝶谷、情人岛、湿地、永远角、古炮台、跑马场、射击中心等。现在看来，恐怕要歇歇再说了。反正洛天华也不马上离开花鹿湾。她想。
　　可是，晓鹿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的那么突然，第二天早晨，当她再来到“凭眺亭”时，洛天华却走了！
　　晓鹿有些不知所措。
　　望着洛天华井然有序的房间，甚至屋子里的空气还在散发着他的气息呢。她像做梦一样。
　　这时，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她叫曾姐。她告诉晓鹿，洛天华一大早就走了，什么东西也没来得及带走。曾姐想了想又说，洛先生走的时候，非常着急，好像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又好像身体哪儿不舒服的样子……
　　“什么原因也该告诉我一声啊！”晓鹿在心里说。
　　曾姐也不理解洛天华匆忙不辞而别的举动。因为，这些天来，她完全看到了晓鹿一刻也不离开洛天华的情景，他完全应该跟她打个招呼才是。
　　曾姐看晓鹿失魂落魄的样子时，欲言又止地说：
　　“姑娘，别怨我多嘴，这几天，你跟洛先生在一起，我、我全看在眼里了。咳，这年头，对男人哪，还是多长个心眼好。”转而，她似乎很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又说，“不过，洛先生看样子是个好人……”
　　曾姐的话晓鹿一句也没有听进耳朵里去。她压根儿就没以为洛天华是别的什么样的人，在她的心中，他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偶像、大咖。
　　她呆呆地立在那里，希望洛天华突然从门外闯进来，并说：“对不起，我有点急事儿，临时出去了一趟。”他温情地笑着，一切依旧。
　　她给他打电话，但，无法再打通。
　　“不不、不会的……”
　　晓鹿不相信，洛天华就这么幽灵般地从此走开了、消失了，让她无从寻觅。
　　她原以为，她与他亲密的无需要求什么，他不会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现在，在她的眼前，只留下了洛天华飘渺的影子。
　　洛天华真的就这样走了，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