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坠入洞穴

　　张三娃和他嫂子远远地望见黄二楞倏然间不见了踪影，就急忙大声地喊道：“黄二楞，黄二楞！”只有山谷的回音，却没有黄二楞的应答。
　　两人急了，连忙带着手上的绳子和手电前去寻找。可找了半天也喊了半天，怎么也不见黄二楞的身影，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没听见。这就奇了怪了，大精白天的，黄二楞还能凭空消失了？张三娃的嫂嫂开始有点紧张了：“怎么办？黄二楞不见了，是不是摔下山谷中了？”
　　张三娃悻悻地说道：“没那么寸吧？一定是撵在哪儿爬不起来了。不过嫂嫂你莫慌，站在原地别动，我再到前面看看去！”
　　于是，张三娃从旁边折断一根小树杆当作探路棍子，一路左右绦荡着齐人深的蒿草前进，一边小心奕奕地向前挪步，一边呼喊着：“黄二楞，你个王八蛋，别他妈躲在草丛里，没人和你玩藏猫猫，敢快给老子出来！再不出来，老子甩石块咂你丫了！”
　　没听见任何回音，张三娃只好继续向前，可越往前走，地势越呈下坡的趋势，而且坡度还很大，甚至可说异常陡峭。张三娃开始怀疑黄二楞是不是摔下山谷了？
　　张三娃拄着那根木棍一步一步缓慢往山下挪，两腿不停地打颤。突然，张三娃手中那个木棍掀开一蓬蒿草，发现那儿有一节半米高的树桩，灰黑色的树桩顶部有些毁烂，树桩周围还长有不知明的蘑菇。张三娃试着再往前探草，结果发现有一个两米见方的黑洞，四周被蒿草捂了个严严实实，如果不是这节木棍开路，张三娃一准儿掉进洞中。
　　张三娃突然醒悟了，黄二楞极有可能是掉进这个黑洞里面了。他试着靠近洞口，一手拉着树桩，低下头朝洞中看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就干脆在上大喊：“黄二楞，黄二楞……”
　　没想到洞下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然后洞里传来一束亮光。张三娃一阵狂喜，看样子里面真有人，一定是黄二楞。接着他又喊道：“黄二楞，黄二楞，是你吗？”
　　这回，黑洞中终于传来黄二楞向外呼喊的微弱声音：“刚才追兔子，一不小心就掉进洞里了。张一弓大哥也在洞里，快去找人来救救我们，把我们弄出洞去！”
　　张三娃一阵激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立刻回头高兴地招呼嫂嫂：“快把绳子、手电拿过来，找到哥哥了，他和黄二楞都坠入黑洞中了！”
　　嫂嫂一听喜出望外，三步并做五步飞奔过来。张三娃接过手电照下去，我的妈呀，这个洞深很深，最起码也有三十米深，那黄二楞满脸是血，躺在洞底已奄奄一息。看样子，他是不能动弹了。但他又在向洞中扫了一扫，没有发现大哥张一弓的踪影。
　　不管大哥怎样，为今之计，救人要紧。张三娃仔细瞧了瞧洞口四周，没有大石也没有大树，更没有可供固定的地方。找来找去，还好，洞口边只有那个树桩可以利用。于是，张三娃就将绳子一端拴在树桩上，然后抓住绳子顺着洞口一点一点地滑下去。刚溜了几米深，脚下突然触到硬物，低头一瞧，原来洞壁上还有一个突出的石瘤，宛如伸出来的阳台一般。张三娃站在上面喘了一口气，接着继续下到洞底。
　　张三娃用手电一扫，呵呵，洞底十分宽敞，甚至可以说豁然开朗，犹如一个可容数百人的大厅。地上和空中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石笋和石钟乳，有的如枪似戟，有的如鬼似兽。张三娃没功夫欣赏洞中奇景，迅速跑到黄二楞的身边，问他大哥在哪儿，黄二楞用手指了指黑暗之处。张三娃用手电一照，大哥张一弓果然在一颗石笋旁边斜靠着，他马上跑过去将大哥背到黄二楞坐的地方来。
　　然后，张三娃从腰间取出绳子绑在大哥的腰身上，一边托举着他，一戏吩咐上面的嫂子往上拽。
　　旁边的蒿草上露水珠儿多，地上相当湿滑，嫂子紧紧拽住绳子往上拉，双脚蹬着那个大树桩向后仰。由于用力过猛，那个烂毁的树桩突然断掉，嫂子脚底发虚不慎摔倒，“哗啦”一下，连人带树桩和绳子一齐滚落于洞中。
　　情急之下的张三娃伸手去接嫂子，结果被嫂子重重地砸在他身上而双双倒地。伴随烂木屑、蘑菇、草叶也纷纷落下，覆了他们一头一脸。万幸的是洞中的土壤比较湿润，两人摔了一身泥，并没有受伤。这回算倒霉到家了，不但没救出黄二楞和张一弓，反而把四个人困进洞中出不来了。
　　张三娃的嫂嫂顿时惊恐万状：“这咋办？都困洞里了，要出不去，又没人来救咱们，岂不要活活等死？！”
　　张三娃虽然也有点惊慌失措，但他还得强装镇静地安慰道：“嫂嫂别慌，没那么惨，车到山前心有路，一定会想到办法出去的！”
　　张三娃和嫂嫂迅速来到张一弓、黄二楞身边，问了问他们伤在哪里。黄二楞告诉他们说自己可能大腿骨折了；张一弓更惨，摔断了肋肢骨，动弹不了，一动就钻心地疼，根本直不起腰，更没办法走路。看来，两人都伤的不轻。
　　张一弓让弟弟张三娃和他老婆尽快去找到出口，然后来救他们出去。不然，大家困在这里都活不成。张三娃听后反而不那么悲观，心想这么大一个洞，不可能是天上陨石砸的，陨石要砸肯定比这个大无数倍。这个洞也不像是雨水冲刷而成，因为里面不存水，一定有泄洪的暗沟。当然，这更不像是捕猎人挖的陷阱洞，陷阱洞也不用挖到这么深。
　　那样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一定是有人挖来防敌人或野兽袭击的藏身之所，只要是人为挖出的洞，必定有他的作用，也必然有可供出入的通道。张三娃这么一想，心里敞亮多了，本身他就从来都不信邪，几个大活人不可能就困在这洞里，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出去的。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张三娃用手电在洞口四壁寻找出口，发现这个洞底一个隐秘角落里一堆乱石中间，还真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岔洞不知通向何处，这难道是动物们出入的通道？嗨，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张三娃拿手电照了照下面，小洞弯曲而光滑，没什么异物。他把随身携带的绳子缠在腰间，又将手电衔在嘴里，一头钻进那个小石洞，试着往下爬去，让嫂嫂跟在他后面爬。一路龟爬蛇行匍匐前进。
　　张三娃爬了一阵子，他嫂嫂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吭哧吭哧”地跟了过来。越往前爬越感觉周围像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空气中浸透了令人颤栗的寒意。嫂嫂打了一个冷噤，颤声说道:“好冷啊！咱们还能出去吗?”
　　张三娃倒还沉得住气,说:“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还得坚持爬下去，看看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出口?”
　　结果，越往里爬，洞口反而越大了，张三娃和嫂子终于兴奋地站起身来。两人打开手电继续朝洞穴深处走去，没走几步，脚下踩到一堆东西，发出一片枯树枝似的脆响。低头一看，妈的，又踩碎了一堆骷髅。张三娃心里“咯噔”一震，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道有人曾经死在这里？
　　跟在后面的嫂嫂尖叫一声：“妈呀，有鬼呀！”
　　惊得张三娃也战战兢兢地说:“别怕，死人骨头而已，这洞里虽是阴森恐怖，但我们一定能尽快出去的，相信我！”
　　张三娃在琢磨那些骷髅是怎么留在洞里的？是雨水将山上的骷髅冲进来的？因为这座山曾经经历过很多朝代的战争，最近的战争就是1938年的楚天保卫战，尸体就地掩没也不在少数，所以此地有骷髅也属正常。
　　张三娃又疑神疑鬼地检查了一下那些骷髅堆里，没发现什么妖魔鬼怪，也没发现什么死者留下来的值钱玩意儿。然后，定了定神又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段路程，他都把洞里每个旮旯都仔细搜查了一遍，希望有所发现也有所收获。
　　越往前走，嫂嫂越吓得挪不开步了，要张三娃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张三娃用石块边走边敲击洞壁，忽然发觉石壁一个地方有些异常声响。他从地上捡了一块大石头，用力使劲砸过去，只听轰隆一声，洞壁凹进一块，瞬间出现了一个一米大的窟窿。只听得外面咚、咚、咚的滚落声。张三娃用手电从洞口往外一照，我的妈呀，下面是黑古隆冬的深不见底，像是一条深谷。
　　三娃捡个石头扔了进去，好半天还没听到落底的声音。用手电一照，只见离坑口不远的坑壁上又有一个状如神龛的横洞。仔细一瞧，张三娃和嫂嫂都惊呆了。只见“神龛”里有个棺材状的石槽，里面装着一堆蒙了尘土的东西。
　　张三娃从地上捡了石块往上一刨，立刻出现一堆锈迹斑斑的铁器，张三娃用手电一照，铁器上面铭文刻着“大顺老营监造”字样。他心中暗喜，对嫂嫂说道：“我们可能要发财了！”
　　嫂嫂不明究竟，酸道：“都快死这洞里了，还想到发财，一堆破铜烂铁有什么用？”
　　“嘿嘿，嫂嫂，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应该是古代人打仗用的兵器，具体是哪朝那代我不知道，但这个绝对是宝贝玩意儿！”
　　“先别管发财的事儿，咱俩得找到出口，解决活命的问题。财不财的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活着出去，即使发了财，也得有命去花。”
　　“这个应该不难。嫂嫂，你想呀，古人能把兵器藏这个洞里，没有进出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一定有洞口在附近隐藏着，咱们也不着急了，慢慢找出口吧。不过有一点，嫂嫂，千万不要把刚才看到古代铁器的事儿说出去，等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偷偷来取回去暗中发大财。”
　　说完，张三娃决定下到那横洞里去看个究竟。他让嫂嫂在洞口等着，自己将绳子的一端拴在石桩上，另一端拴牢自己的腰身，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下溜。一不小心，张三娃被斜生在坑壁上离坑口四五米的一个石笋给卡住了。他努力解救自己，好在那根绳子仍然拴在腰间。他将绳子的另一端结成一个活扣，然后拼力扔向前面那个凸兀的石桩，接连扔了几次，终于套住了一个石桩。张三娃使出吃奶的力气，抓住绳子一寸一寸地沿着洞壁爬了过去。
　　张三娃磕磕绊绊地向前面石洞爬去。可他的手电筒在被石笋卡住的时候丢了，没有光明，洞中就是漆黑一片。万幸的是，张三娃身上还有一个打火机。他只好打亮一下爬一段路程之后又打亮一下，在黑暗将洞壁两侧旮旮旯旯摸索一遍，希望能够找到别的出口。转了一圈之后,，他似乎绝望了。因为除了潮湿冰冷的石壁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洞口，难道这个横洞是个死胡同？
　　他似乎真有点泄气，但他还没有放弃。为了节省体力，张三娃找到一片较干燥的地方躺了下来，忍受着难熬的饥饿与寒冷。死亡的恐惧梦魇般压迫着他，使他的精神濒于崩溃的边缘。但是一个坚强的信念始终支撑着他，那就是无论到什么地步都绝不自我放弃，除非老天剥夺了他的生命。靠着这种信念，极度虚弱的张三娃还是鼓起了勇气，再次起身往前爬去。
　　大约爬了二十来米，陆续摸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有的圆乎乎的，有的呈圆管状，不像是乱石头。他立刻打燃火机照亮，眼前又有一堆堆白骨，而且隔三差五就是一堆，顿时吓得他面色煞白。他不敢在此久留，而是抓紧往前爬去。洞口显得越来越开阔，而且变大变高了，似乎还有一阵阵阴风吹来，他相信离出口应该不远了，悬着的心就暂时搁下了。他顿时站起身来，便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张三娃点亮打火机一看，前面不远处有一块柜子般大的巨石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用肩膀靠着那个大石，使出吃奶后蛮力，顶住石头往前一推；“砰”地一声石头动了，只听得“轰、轰、轰”几声巨响，一阵震心裂肺的剧烈震动传来，那石头好像滚落山下去了。
　　顿时亮光传了进来，他马上意识到可能找到出口了，抬头一看，天啊，果真是洞口，竟然看到了从洞外透进来的一线光明。他快速地爬到洞口往外一看，呵呵，自己正在太阳山的半山腰，向下望是悬崖峭壁，向上望是阳光灿烂。
　　他又仔细地观察了洞口周围，发现从洞口上方垂下来几条粗壮的藤条，这个东西张三娃并不陌生，韧劲特别好，胜过麻绳。木兰镇很多像黄鹤塆村的百姓，拿它编箩筐编桌椅使用，村里那个藤编工艺品厂就是用的这种野生原料，编工艺品拿去市场出售赚钱。
　　张三娃大喜过望，马上返回去把嫂嫂领了出来。现在他让嫂嫂在洞口处等着，他自个儿抓住洞口上端的几根䕨条使劲儿一扯，觉得没事儿，于是，他就手扯着五六根藤条，脚蹬崖石一点一点地往山上攀登。这些崖石凹凸不平，有的正好当阶梯，所以，他居然没费多大工夫就爬到了山顶。
　　张三娃马上又把藤条放下，叫嫂嫂死劲拽住往上爬，他则在上面也拚命地拉，很快，嫂子就被拉了上来。于是，两人马上在附近收集了几十根籐条，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将它们编成了三十多米长的软绵绵藤条网蔸，然后，迅速找到先前坠落的那个洞口，将藤条网蔸的一头连在草地上的藤条上固定，另一头往洞下放去。
　　张三娃和嫂嫂两人齐心协力将张一弓和黄二楞拖了上来。为了掩人耳目，也不想大过年的惹出什么事儿来，因为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张三娃分两趟背起张一弓和黄二楞下山，然后，开着农用车去木兰镇卫生院紧急治伤。
　　第二天早上张三娃去看哥哥的时候，张一弓趁护士不在跟前，偷偷地给告诉了张三娃一个秘密。前天晚上他是被人暗中下了黑手推下黑洞的。当时他在寻找木兰鸡的时候，偶遇一伙来历不明的五六个人，每个人手中都带着钢钎、铲子、红外线仪器等工具，好像在太阳山里找什么东西。
　　张三娃一听，心中明白怎么回事，那伙人是不是在找自己和嫂子在洞中发现的那些古代兵器？那可是值钱的宝贝啊。于是，他马上嘱咐大哥：“这话不要向外宣扬，对咱们没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权当没那么回事儿。好好养病，那事儿等你伤好了，咱们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