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美少女

　　“我不想变成第二个胡秀慧，我不想死不瞑目。谁都可以来杀我，只有你不行。卓言，只有你不行。”
　　卓言怒火全消，心中只有无尽的怜爱，捧着明小叶的脸，轻轻给她擦去泪水，道：“傻瓜，我宁愿杀了我自己，也不会伤你半分。”
　　明小叶竭力躲开，道：“我不信，一个女人在你们男人心里根本没有分量，我爹和你爹有仇，我们曾经也不会有多深的情谊，我不信我在你心里有足够的分量。”
　　“小叶，小叶！”卓言把她圈在怀里，道：“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最美好的时光是我们一起度过的。你不要凭着自己的猜测做出判断，我给你解除封印，回忆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你就知道我们曾经有多美好。”
　　明小叶不解地道：“什么封印？”
　　卓言道：“我想跟你商量的就是这件事，你的记忆被封住了，对我的判断都是凭感觉。我希望你能想起来，记忆里有我，有最爱你的母亲。想起这些，会帮助你消除戾气。”
　　明小叶道：“记忆里也有恨。”
　　卓言柔声道：“有爱也有恨，找回这些记忆，才是一个完整的你，真正的你。先别把我推开，打开那些记忆，也认识一个全面的我，再做评判，好吗？”
　　明小叶道：“如何解除封印？”
　　卓言道：“你先放松，慢慢进入睡眠的状态，我会将我的记忆灌输给你，待你想起足够多的事情，其他的记忆会很快解封。”
　　如今的卓言和曾经不太一样，说谎话时面不改色，骗人时气定神闲，阴谋诡计说来就来，
　　明小叶将他狡猾的一面无限放大，又怎会完全信任他，道：“我要大嫂在旁边陪着我。”
　　卓言无可奈何地道：“所有人都陪着你，好了吧。”
　　明小叶道：“行。”
　　卓言在前带路，领着明小叶去找白无念等人。
　　走到舱门前，发现白无双笑吟吟地倚着门框，道：“吵得好凶哦。”
　　卓言尴尬地道：“听见了？”
　　“不是有意的。”白无双道，“听到你拔高声音，我和无念下意识地把耳朵支起来了。稍等片刻，无念去找孤鸿和蝶儿了。”
　　卓言“嗯”了一声，随口问道：“莲儿究竟叫什么？你们和小叶对她的称呼怎么不一样？”
　　白无双笑道：“习惯了，就像燕儿的本名叫勿离，我们叫燕儿顺口。刚开始我们叫孤鸿大鹅子，被他骂了好多次，硬生生扳过来的。”
　　恰好白无念一行人进入船舱，听到这句话，板着脸训斥莲儿：“你说你一个大扑棱蛾子，非要起个花名，根本不搭调。”
　　莲儿不服气地道：“我是蝴蝶，不是扑棱蛾子。”
　　“得了，少跟我犟嘴。”
　　白无念转向卓言，道：“没打起来？”
　　卓言道：“我不打女人。”
　　白无念哈哈一笑，道：“你只想掐死女人。”
　　卓言有时气急了常常跟明小叶撂这句狠话，从前不觉得怎样，此时被白无念笑的难为情，道：“说说而已。”
　　莲儿道：“在朔风城的时候你掐她脖子了。”
　　卓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道：“夫妻间的打闹是乐趣，你不懂。”
　　白无念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活该你被小叶怀疑。”
　　卓言算是明白了，不管明小叶为何与他生气，白无念一大家子都会站在她那边。
　　卓言道：“我觉得自己像个上门女婿。”
　　白无念道：“你想叫我一声岳父大人，我还不干呢。”
　　孤鸿忍俊不禁，道：“好了，办正事。”
　　白无双扶着明小叶躺好，柔声道：“别怕，我们都在。你只管安安心心地睡。”
　　明小叶烙大饼似的翻来覆去好久睡不着，道：“我心慌。”
　　“闭上眼睛，我给你唱首歌。”白无双在明小叶鼻子上轻轻一点，低声哼唱起来。
　　她是狐妖，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媚态横生。给明小叶唱歌的样子却与平时截然不同，端庄温柔，宛如慈母。
　　歌声悠扬婉转，仿佛清风吹过树梢，将明小叶带进一个落英缤纷的世界。晒着暖暖的阳光，闻着花香草香，说不出的满足舒畅。
　　不多时，明小叶安然进入梦乡。
　　卓言握住她一只手，明小叶微微皱一下眉头，脑海中出现一团迷雾，待迷雾散去，她看到很小的自己，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少年的卓言，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一个极美的女人。
　　她看到如诗如画的桃源山，邪气森森的孤鸿，蓬头垢面的卓言，小小的她背着一个小小的竹篓。
　　卓言用了两个时辰，将他与明小叶初见再见的记忆灌输完毕，深吸一口气后，打开第三段记忆的大门。
　　那一年，他十六岁，已经是个子高高、身体健壮的少年。修为突飞猛进，打遍朔风城无敌手。
　　但卓天奇毫不满足，明里暗里贬低他。在三月初三那一天，例行公事般当着所有弟子的面训斥卓言：“不要以为你修为高翅膀硬，当年的奇耻大辱尚未洗刷，下次虹桥会上再敢输，你马上收拾包袱给我滚。”
　　师兄师弟们目光各异，有的担忧，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颇为不屑，仿佛朔风城的颜面都是被卓言一人丢光的，把他当成千古第一大罪人。
　　卓言暗中咬着牙，恨透了所有人，毁灭朔风城的念头在心里转来转去。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错都要他一人来承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凭什么要他饱受所有人的羞辱？
　　卓天奇见他一言不发，怒道：“你以为朔风城里没人能打败你？别自以为是，一个月后，你和张厚比试一下。赢了他再给我摆谱也不迟。”
　　卓言道：“张厚是谁？”
　　卓天奇喝道：“你管他是谁，赶紧给我滚。”
　　卓言悄悄翻个冷漠的白眼，头也不回地滚出卓天奇的视线。
　　事后他悄悄打听张厚的身份，师兄师弟们有的不知，有的不敢回答，唯有赵影仗着卓天奇的偏爱将实情相告，道：“张厚是朔风城第一高手，一直在佛堂外监视师母。”
　　卓言道：“为何监视我娘？”
　　赵影道：“你什么都没听说过？”
　　卓言道：“什么？”
　　赵影现出怜悯之色，道：“我说了你千万别生气。”
　　卓言有些不耐烦，道：“你痛快点。”
　　赵影还是个少女，却流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悲伤无奈，道：“师母不守妇道，师父不得不派高手看着她。”
　　卓言勃然大怒，道：“谁在造谣生事？谁看到我母亲不守妇道了，不怕烂舌头。”
　　赵影也怒了，道：“还用谁看见吗？师母年轻时与师父明明定了亲，却与妖族暧昧不清。师父肯娶她……算了，给你留点颜面。”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外传，我饶不了你。”
　　卓言气冲冲地返回一鹤轩，将桌上的书籍扫落在地。这时，负责送饭的老仆在窗外走过，卓言抓起长剑，一把抽出来。
　　他想大开杀戒，先从老仆开始，只要是听从他父亲指使的人，无论是谁，要杀得一个不留。
　　卓言被恶念控制，轻轻推开房门，悄悄跟在老仆身后，正待一剑刺出，忽然听到明小叶极低的声音：“卓言哥哥，你要干什么？”
　　院内除了他只有老仆，卓言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稳住心神，再次举起长剑。
　　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他胳膊，明小叶极其低微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回屋去，坐在窗边。”
　　卓言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慌慌跑进屋，坐在窗边不敢动。
　　老仆拎着食盒离开一鹤轩后，卓言的脸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明小叶责备地道：“你刚才想干嘛？”
　　卓言又慌又喜，慌得是想干坏事被明小叶抓个现行，喜得是终于又和明小叶相聚，道：“你会隐身吗？”
　　明小叶在窗外现出身形，道：“卓言哥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卓言呆呆地看着她，发现明小叶已经有了少女的模样。个子长高了，肉包子脸变得很清秀，
　　身体比从前……丰满了些。
　　明小叶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道：“我脸上长花了？”
　　卓言脸一红，岔开话题道：“你会隐身？”
　　明小叶拿出一朵水晶制的莲花，道：“菱荷姐姐送给我的，持有者可以隐身。”
　　“菱荷是谁？”
　　“千年花妖。”
　　“她为什么送你宝贝？”
　　明小叶笑道：“偶然相识，她非要跟我比美。找了几个小花妖挨个问，都说我最好看，她输了，就把宝贝送给我了。”
　　明小叶确实美，面相集合了父母的优点，随着年龄渐长，越发地水灵。
　　卓言从前年纪小，只觉得她可爱好看，笑容纯净灿烂。十六岁的少年，对“美”有了更深的体会。开始多方面的观察明小叶，忽然觉得这丫头眉眼中藏着几分野性、几分狡黠、几分凌厉。
　　又纯又野，像仙女也像魔鬼，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糅合在一起，对男子有极强的诱惑力，而她自己偏偏意识不到。
　　明小叶道：“你眼睛有毛病吗？怎么不知道眨一下？”
　　卓言尴尬地无地自容，道：“你快进来，我爹发现了会打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