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群情激昂

　　唐丽逛完超市又出来呼吸室外新鲜空气了。见张大康一个人还在超市外犹豫徘徊，有些埋怨对他说道：“我说张书记，你可真沉得住气？大家都在里面疯抢物资，你咋还无动于衷？居然风轻云淡地在门口看热闹？一会超市步货架该清空了，我看你咋办？”
　　“唐大姐真是热心肠急性子，着哪门子急呀。现在里面人多势众，容易传播病毒，还是等大伙抢购完了我才进去吧。我购的东西又不多，超市里不可能一点不剩，放心吧，唐大姐，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今日的物资短缺是因为突然封城，百姓恐慌心里所致，过几天外面物资源源不断涌进来，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国家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物资早已丰富到能满足人民一切生活需要了，所以，我们不必过于担心！”
　　“哎，说的也是！刚才我在超市里面，看到人挨人、人挤人，呢喃嘈杂，耳根子都快炸了，闷得我差点要窒息。出来的时候，碰到小区里的崔大妈也买了很多方便面、火腿肠，看到别人在抢购肉食米面，一时间竟不知道买什么好，我就给她建议卖冷门货。于是，崔大妈买了一大堆最不起眼的土豆和红薯，准备找商场给送货上门。唉，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所以饥不择食，只要是能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多多买回去，尽力做到有备无患。”
　　听了唐丽的唠叨，张大康笑了笑，回应道：“嗯，唐大姐真有算计，土豆、红署倒是可以贮存，那些带叶的蔬菜就不好弄，时间长了水分流失，就成枯焦烂叶了，那还能吃啥呀？再说了，家中只有那么大点的地儿，能搁得下多少？冰箱里更搁不下太多食物，只能买一些能长时间存放的食物。”
　　唐丽则焦急地解说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崔大妈难得有空外出购物。她儿子崔绍仁跟你家老婆吕大夫和我家女儿女婿同在一个医院忙里忙外，儿媳妇张丽倩正怀着孕，不方便出门，我已经通知儿子待会儿先给崔大妈把物资送她家去。
　　“唉，我和老伴儿也是一大早就来超市采购，刚才我看到超市里更多的市民，一次就买走几十箱泡面。我准备采购一些回去，虽说不是什么营养物质，但贮备一些以防万一。以后，可能也就一星期才会出门采购一次，平常就待在家里不动窝了，不去人群集聚的地方，也不给政府工作添麻烦，防控疫情，从我做起！”
　　“呵呵，唐大姐觉悟很高嘛，看样子，咱们干部的宣传工作很到位呀。您做的对，我也要向您看齐！而且，大家都应该如此重视疫情防控工作！”张大康赞许道。
　　唐丽似乎意犹未尽，继续喋喋不休：“我凌晨的时候还没有入睡，靠在床上正在用手机看电视剧呢，没想到手机里突然弹出‘楚天全市离楚通道暂时关闭’的消息，当时就着急的睡不下了。我下意识打开河马、淘宝小时达，添置了一些食物准备上午十点前下单，结果证明这是我最不明智的一次决定，因为等我后来再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所有食物全都下架……”
　　“为什么？食品质量有问题，还是过期了？”张大康吃惊地问。
　　“都不是！早被抢光了！我当时特别后悔下手太迟，郁闷死了。想到这城好封，可什么时候才能解封呀？现在每天除了要关注疫情的动态，还要关注物资的存贮。不停地刷微博，看看网友们上传的一些最新消息……”
　　“唉，唐大姐，你也别着急上那门子火，不过就是个封城嘛，只是让你在家待着而已，又没让你上刀山下火海，总比战斗在治病救人一线的医护人要好吧？他们才是脚踏鬼门关，把小命拴在了裤腰带上，不但累死累活不说，稍有不慎还会被病人传染，生命时刻充满危险，这才是可怕的地方。而你我则有什么好郁闷的呢？辛辛苦苦工作一年了，正好趁此机会休养生息，看看电视、翻翻书籍、听听美妙的音乐，还可以拿起笔来写写抗疫日记，搞搞创作，多惬意多充实的安排呀。一来二去，这日子不就一天天捱过去了么？”张大康好心好意地安慰着唐丽。
　　“嗯，没想你这农技局的大干部觉悟还蛮高的嘛，你和我姐姐家中都有亲人在抗疫一线忙碌着，身处时刻被传染的险境，你难道就一点儿不担心？”
　　“说不担心那是假话！可是，疫情来了，总得有人冲锋陷阵，这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安全。她们作为一名白衣战士，救死扶伤是天职，岂能因身处险境而退却？我担心又有什么用，疫情是什么？如果我们在战略上藐视它，它就是个小小的病毒，没什么可怕的。但在具体防疫措施上我就要重视它，把它当成看不见的敌人对待，丝毫马虎不得！我相信，只要措施得当，就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饱满的战斗热情迎接挑战，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呵呵，老张，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那么遇事不慌，泰然处之，不但富有人情味，还充满革命的乐观主义情怀，让我等肃然起敬。你的那些建议相当不错，我们完全可以效仿，在家看书养性，唱歌娱情，练瑜珈，跳舞健身……”唐丽也笑哈哈地夸赞道。
　　“非是我的想法不错，在这个特殊时期，全国上下一盘棋。普通老百姓虽说在抗击疫情上帮不上实质的忙，但完全可以从自身做起，在家进行自我隔离，不被别人感染，也不去感染别人，这样看似简单细微的举动，却是在为阻断疫情的传播做着自己应有的贡献哩。也就是说，将来这场抗击新冠病毒取得的胜利当中，也有你我的一份微薄的功劳在里边！”
　　“哈哈，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你这套自我安慰的想法很好很适用，值得参考借鉴和向朋友圈中宣传推广！唉，我不跟你聊啦，我还要去附近的药店买酒精和消毒水！”唐丽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话音刚落便匆匆跑开了。
　　待张大康进入生活广场内的菜市场之后，发现这里早已人满为患，不堪重负。大量市民拖着购物车在抢购蔬菜、米面、粮油、肉蛋、家禽……此刻的居民们满身像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完全不像平时那么潺弱无力。眼前，五十公斤重的大袋米面，在他们肩上扛起来显得轻轻松松，而且行动起来还能一路小跑。
　　难怪社会上有人调侃：人的潜力是可以激发的。比如说你让人负重50斤的砖，要他完成10公里越野，他肯定会说拎不动，坚持不下来。但如果说是给他50公斤的人民币，要他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全程，人民币就归其所有的话，他百分之百能扛起来就跑，今日看来果然如此神奇。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此情此景，颇有当年那种战天斗地的宏伟气势。由此可见，人定胜天的群众力量和热情一旦被激发出来，还真的是不可估量。等疫情结束之后，大家可能不再需要花钱去健身房锻炼身体，个个都是能扛能跑的劳动能手，米面或煤气罐、桶装水均能肩扛着上高楼大厦。
　　可是，才刚过了半个小时，微信群里朋友圈中就已刷爆，人们在吐槽每公斤80元的蒜苗和35元一棵的大白菜了。张大康马上开始行动起来，诸如南瓜、冬瓜、红薯、大白菜、土豆、花菜、姜、葱、蒜、棒子面等等，超市里有什么就买什么。由于他平时很少买菜，所以对价格不是很敏感，管它呢，再贵也得吃饭呀。
　　上午9时，谣言四起。“汽油断供”、“食品涨价”的消息再次从网络上袭来，市民开始抢加汽油，加油站大排长龙。网络上的这些传言，也引起了奔波于高速路上的李颜秋的阵阵恐慌，迫使她在手机上寻找就近的高速路上加油站。
　　楚天市汽油即将停供的传言出现后，上午9时30分,，政府相关部门及时出面辟谣：缺油、缺物、乱涨价都是假消息，并在发布会上播放相关视频以安定人心。画面中的很多加油站还在正常供应，各加油站的站长们也纷纷出镜，激情慷慨地辟谣，表示没有接到停止加油的通知；而且各油库储量绝对充足，因为这本是为春节期间出行而大量提前备下的物资，不存在缺油断供的现象。
　　最后，相关部门又找到网上发布谣言的那家加油站核实情况。这个加油站其实只是部分型号油品供应不足而暂时缺油，一些没有加到油的司机，出于愤懑和哗众取宠的心里，便将不实信息传到网上，从而加深了司机们的恐慌情绪。楚天市商务局接受采访时郑重表示，目前楚天市成品油经营企业油源充足，供应正常。他们将按战时状态启动应急预案，确保加油站24小时营业，决不断档，也决不脱销。
　　随后，江北省楚天市华夏石油销售分公司也紧急下发公告，表示春节期间楚天市地区加油站正常营业，各站员工坚守岗位，尽最大能力保障广大司机朋友的能源需求。与此同时，将在火车站、机场、客运、防疫中心等交通邻近的机场东、金家墩、常码头、赫山路、吉利、徐东、宏图大道、常青、新荣、汉黄等十多座加油站，免费向客户发放一定数量的一次性口罩，引导市民提升防护意识，一起应对疫情。
　　唐丽看着空荡荡的摆放区，当时觉得抢到是幸运的，但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毕竟改革开放以来多少年了，超市里的蔬菜、方便面与消毒液等日常物质，从来没被抢购一空过。她进到了超市旁边的药店，看到那种一次性的医用口罩还有货卖，但已飙升到四十元一包，护目镜已经断货，但她还咬呀忍痛买了十几包口罩。
　　闻之色变的“冠状病毒”在肆虐楚天市及周边城市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江北省全省开始蔓延。各种恐惧和恐怖的传言和不实信息，也在手机间、网络上喷薄而出。周边县市的农贸市场、城中超市里蔬菜、水果涨价的不实信息开始在网上疯传：35元一棵白菜，90元一把蒜苗，40块一斤的藜蒿……各种带着价签的图片在各大微信群里转发和热传，又引发了不明真相的人们阵阵恐慌和焦虑不安。一时间，整个楚天市风声鹤唳，口罩、84消毒液、板蓝根冲剂等物品、药品遭到哄抢，几乎被买断货。
　　为此，楚天市抗击疫情指挥部接连发出几道通告，劝诫市民理性贮备生活物质。通告还称楚天市的大宗商品、食品、医疗防护用品等储备充分、供应顺畅，请广大市民不用恐慌，不必囤积居奇。同时又在三号通告中开通了24小时紧急求援电话，接收社会各界关于抗击疫情的医用耗材、防护用品等物资的爱心捐赠，并公示了捐赠信道及接受单位详情。五号通告还宣布自当天12时起，全市网约出租车停止运营，巡游出租车实行单双号上街营运。
　　神农区综合商场外墙那个巨幅电视屏上，时针指向9点30分，离汉通道关闭还有半小时；商场内外，人们抢购热情依然不减，大包小包，肩扛背驮，络绎不绝，满载而归的市民赶乘最后一班公交车离开商场。
　　马上就到十点钟“封城”的紧张时刻了，外墙电视屏幕上实时播发着相关消息：楚天市离开通道即将关闭，可还有人在车站抢票，希望抓紧最后时间离开楚天市。楚天市各大火车站门口有很多工作人员举着停运的通告，逐一劝回从城市各地赶来的旅客。虽然大家面带失望愁容，但还都比较理性，并没有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看来百姓对“封城”的决定也表示理解，毕竟人民的生命高于一切，政府这么做是为大家的生命安全着想，这也是非常时期的非常举措。
　　这时，超市门口吵吵嚷嚷，乱成一团。有人在大声地对身边的朋友嘟咙着：“我半小时前在来商场的路上，看见地铁4号线里不少人拖着大包小包行李箱，前往火车站和机场去碰碰运气，看还有没有机会离开楚天市。然而，地铁里就有乘客好心地劝说：‘这个时候去车站码头机场，纯属是自讨苦吃，你也不想想，你能想到的，别人能不想到么？大家都去凑热闹，车站码头机场还承受得了？去了也是白去！既然停运通告也已发出，那还去找那个机会干吗？难道外地或者国外就比咱们这儿安全吗？只要是能传播的病毒，你奔哪儿去也不见得百分之百安全，还不如好好在家待着比什么都强！’”
　　有人接过那位高声嚷嚷的人的话说道：“你说的没错，新闻里也报导过，凌晨到达楚天市天河机场想外逃的旅客非常之多，几乎一秒钟就有一位乘客的辆车到达。机场每个值机柜台前都站满了旅客，排队长达二百米。只要能离开楚天市，去哪里的机票都行，结果航空公司工作人员对大多数排队的旅客泼了一盆冷水，解释说机票其实早就售空了。
　　即使在前一天，机场计划进出港航班共600架次，但却因故临时取消进出港航班199架次。南航更是昨天晚上10时之后就全部取消了所有进出航班，其他航空公司的航班也都进行了调整。航空公司工作人员一再表示，已接到上级领导通知，只能为十点前航班的旅客办理登机手续，十点后的旅客则不办理，并对购票旅客原价退票。”
　　张大康听完这些人的叙述并不感到意外，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他原先打算吃完家里的食物，就带着岳父母及儿子张悦然一家人去他挂职锻炼的黄鹤塆村避一阵子，想到那边山区人少，空气又好，也不愁吃的；但听村委干部电话里说，村里早已封路，所有车辆无法入村，所有外来人员一律拒绝进入，也就打消了带家人过去的念头。
　　看着电视上的新闻画面，向阳街道办干部陈祖国则安慰身边的人，他对张大康和袁正旺唐丽夫妇说道：“各位稍安无躁，现在全国各地的医疗团队、解放军、民间志愿者组织都在奔赴楚天市，各个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也在夜以继日地研究抗病毒疫苗，情况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袁正旺也附和道：“各地医护人员的到来，让我们看到了战胜疫情的希望，也让我们楚天人、江北省人感到并没有被抛弃，时刻处于全国人民温暖的怀抱；各地都在响彻一个支持的声音：‘楚天加油’，人们声嘶力竭的呐喊，响彻天空，既是为楚天助威，也是为祖国祈福。这样的声音让人热血沸腾，大家要打起精神，迎接‘封城’后给我们带来的各种挑战！”
　　听了张大康的话，身旁的邻居们也深受鼓舞，陈祖国接过张大康的话，豪迈地说道：“老张说的是，刚刚‘封城’，可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但这疫情早晚会过去的，那个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的专家组成员王广发，不也在电视中乐观地说楚天疫情并不可怕，完全可防可控，我对此也深信不疑。”
　　“对、对！目前的混乱是暂时的，我相信在未来的好消息会越来越多。我们要坚强地撑下去，等解封开城以后，我们一起去光谷步行街逛街，一起去户部巷吃宵夜，一起去江汉路吃烧烤，喝夜啤酒……”
　　“行啊行啊，老张，我们跟你一块儿去！”身旁的邻居袁正旺吆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