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民以食为天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对于家庭和个体来说，从现在起，每天必须关心最重要的三件事：一是疫情，二是物资，三是应对措施。民以食为天，不管疫情多严重，一日三餐是免不了的。现在可不好办，楚天市“封城”了，张大康一家五口的生活物资还没着落，从今往后每天消耗食材不少去哪里买？下一步生活物资如何保障？
　　疫情的大数据和小病例不停地在刷新，网络谣传着离张大康家所在的向阳大街前川新村数公里外的万家桥小区，已经有疑似病例和确诊病例出现，这可是令人恐慌的消息。一想到病毒快要逼近家门口，家家户户如临大敌，各种应对措施逐渐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扎根。
　　更有让张大康揪心的事情，既然“封城”了，那么疲情就是命令，自己挂职锻炼的那个黄鹤塆村社员群众，也需要他回村委会坐镇指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能躲在城里享清闲。虽说村干部没有什么别级，但它也是党在农村的基层组织，在关键的时刻，村看村，户看户，社员看的是党员干部。大灾大难面前，党员干部必须挺身而出，站在人群中间就是一面党旗在飘扬。所以，他计划今天把物资采购齐备，明天赶快回村里安排抗疫工作去。
　　张大康迅速下楼去超市买东西，老丽红是名为丽红超市的一个小区超市，现在改名为惠民超市。等他进入超市时，发现里面人来人往，很多人着急忙慌地搬运方便面、糕点、米面、油盐酱醋等生活物资，有的甚至连啤酒、饮料都不放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和条件去仔细查看价格标笺了，感觉上好像没有明显的变化，眼目前最重要的是多抢购货物。
　　因为很多货架上有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剩下的物品也没有任他挑选的余地；而且东西已不多了，再稍微慢一点，就有可能空手而归。张大康还从超市的顾客议论中了解到，从楚天封城的那一刻起，市民的购物战就开始在24小时便利店激情上演。Today、中百罗森、家乐福、沃尔玛等商场超市里，一群群戴着口罩一言不发的市民，将速冻饺子、面包、泡面等商品疯狂地装到购物袋里，连药店里的平常滞销的口罩、莲花清瘟胶囊、抗病毒口服液、板蓝根，甚至消毒酒精等等货架上的物品，瞬间也被一抢而空。就连平常最不起眼的萝卜、土豆、大白菜以及时令新鲜蔬，也因交通管制而暂时断货。
　　对于囤积食物，张大康其实并没有那么疯狂，他总是觉得，即使“封城”，党和政府、全国人民，乃至是世界人民，在最基本的生活物资上，是不会短缺楚天市民的。事实上，无论是在他的朋友圈，还是在他“囤积”食物的购买现场，也没有看到十分疯狂的行为。或许，大家都有这样一个基本认知。
　　张大康找老板索要岳母替他预订的水饺和大米时，听见惠民超市的老板对正在排队等候结账的顾客唠叨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下一次送货的时间，也可能货卖完了超市就关门歇业了，今天早上生姜从每500克从8元左右涨到了13元多……”
　　靠！难道曾经的“姜你军”、“蒜你狠”又卷土重来啦？张大康大致算了一下，生姜大约涨价70%，这还得了？张大康吃惊地看了看上述蒜苗和大白菜卖家与产地，原来是他熟悉的两家楚天市上市公司，当然，应该都是子公司。因为张大康以前去这两家生产企业作过技术指导，所以跟这两家公司都有联系，于是，他分别就此事跟那两家公司的相关人士作了求证和交流。
　　相关人士均表示事出有因，不是趁机发“国难财”，网传的蒜苗和大白菜，本身平时价格就非常高，因为这是有机蔬菜。过了一会儿，他又注意到那两家蔬菜批发公司又作了一次官宣，进行了一番牵强附会的解释，并表示将从货源和价格上回归初心，确保支持楚天市人民共度时艰。但楚天市场监管部门却直接表示，已经对上述两家公司作了约谈和“严正告诫”。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刚刚过去两个小时，网上又出现了传言，说楚天的所有超市会在三天后停业，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很多人急忙奔出小区去超市抢购。市防控指挥部紧急出面辟谣并澄清事实。原来，这两天陆续开始有超市开展错峰消毒而临时关闭，被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误会成关门歇业，纷纷在网上发布未经证实的消息。唉，在这个非常时刻，百姓都有一颗颗脆弱的心，犹如惊弓之鸟，一看超市都关门歇业了，神经马上开始崩溃，举止必然惊慌失措。
　　幸好市防控指挥部出面庄严承诺，关乎人民群众生活物资的企业单位，无论如何都会保证维持正常，全市1300家商超坚持开门营业，近3万名商贸战线职工坚守岗位。同时要求各区加快农贸市场标准化改造达标工作，并鼓励各区因地制宜，采取灵活方式，选择合适地点，设立若干临时露天小型菜市场，方便市民购菜，减少人群聚集，防止病毒传染。
　　将老丽红购买的物资搬回家后，张大康决定动身去神农区大型购物超市寻觅物资。沿途的街上到处弥漫着消毒药味，看见人头攒动，抗疫保卫战就是人们脸上挂着低落悲壮的情绪中如火如荼地展开。一路上耳朵里听得最多的就是街上救护车“呜呜”的鸣笛声，一辆辆风驰电掣呼啸而过的急救车，犹如辗在他那沉淀淀的心上。他心中在想，老婆在医院里该多忙多遭罪啊，但愿老天开眼，早点结束这个该死的“瘟疫”。
　　“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大街小巷扯起了红底白字的长幅宣传标语，很多佩戴红袖套的党员、干部、网格员、物管、门卫等人都开始积极行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往来穿梭，按照事前部署和各自分工，分别对辖区内宾馆酒店、小旅馆、茶楼、麻将馆、网吧、KTV娱乐场所，开展“敲门服务”，上门进行一对一的摸排、劝解、甚至关停游说；号召居民春节期间不串门、不聚会，少去公共场所，取消走亲访友与团圆聚餐活动。
　　张大康所在的前川新村小区隶属于向阳社区街道，工委书记和街道办主任等人迅速组织退伍军人、离退休老干部、基干民兵、自愿者队伍，白天黑夜组织上街巡逻，积极会同辖区派出所民警，按照网格分组深入小区、楼栋，全覆盖宣传、排查，确保不漏一户、不漏一人。并在辖区张贴标语、告知书、通知等，向居民宣传“戴口罩，勤洗手，减少外出”，提醒居民做好“抗疫”防护措施。
　　走了一个多小时的马路，差不多快到九点钟时，张大康才急匆匆赶到购物超市。广场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说，还三五成群，吵吵嚷嚷，高声喧哗。有愤懑不平牢骚满腹的；还有哭爹骂娘埋怨信息公布太晚的；也有咒骂公交车来的缓慢的；更有呼天抢地冒着生命危险拦出租车离开的。就像春天里的树林里中一群群雀鸟汇聚，叽叽喳喳，喧闹个不停，让张大康听得心跳扑腾。
　　这时，张大康碰到了向阳街道干部陈祖国，两人打起了招呼，陈祖国说他带领街道志愿者队伍来为街道社区统一采购物资。一见面就唠唠过没完：“哎呀，老张，不在家好好睡个懒觉，干吗也出来跟百姓争食——抢购物资，‘扰乱市场’？”
　　“什么话呀？！老陈，我可没有与民争食的意思，大帽子可不要乱扣哈！只想给家里弄一点点物资解决温饱，哪像你带着一大帮子人来抢东西，就跟上山打狼似的，到底是谁在‘依仗人势扰乱市场’啊？这叫猪八戒上阵，倒打一钉钯！呵呵，一个小小的病毒看把你们吓得又是口罩又是头盔护目镜的，全副武装啊！有那么可怕么？简直胆小如鼠嘛！”张大康不无讥讽地说道。
　　“嘿嘿，老张，你不要在这里夸大话，没准儿你心里头比我们更害怕。你老婆是医院大夫，她能不告诉你这个病毒有多厉害？想当年那个‘非典’瘟疫就死不少人了，有了那场经验教训，你说说，有谁不怕这次的病毒来袭？你也就是在这儿吹吹牛打打气而已，你把嘴上那个口罩取下来试试？周围的人不把你当瘟神躲避才怪呢！”陈祖国反驳道。
　　张大康笑了笑说：“昨天还没怎么重视呢，今儿一封城，突然间变得草木皆兵，风声鹤戾。仿佛一夜之间全城都被病毒攻陷了似的，把我们这些基层干部搞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不过，老陈呀，既来之，则安之。当年那个‘非典’不也来势汹汹，最后也被全国医护人员扑灭了么？”
　　“这一点我倒是相信，因为我们有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举国体制，又有党中央、国务院的坚强领导，各级政府的务实工作，战胜疫情必定指日可待。唉，这种天灾谁也避免不了，但是人祸就不应该了。去年下半年兴起的与灯塔国的贸易战才刚刚消挺一下，没想到这个病毒又突然袭来，真不知道是不是灯塔国给我们放的瘟疫啊？我听说他们有个研究生物武器的秘密基地无缘无故突然关闭了。”
　　“呵呵，老陈真是高瞻远瞩，想象力丰富，怎么会把这个病毒与灯塔国的生物实验室联想到一块儿？不觉得是风马牛不相及么？那个实验室不是因为验收不达标给关闭的么？唉，咱们也别操心灯塔国的事了，自己的事儿还一团乱麻呢。”
　　“是呀，谁的人生也不会十全十美？谁的生活没有酸甜苦辣？谁敢保证一辈子都人生得志？再风光的人，背后也有寒凉苦楚；再幸福的人，内心也有无奈难处。所以眼下大家都不易，这次疫情来了，恐怕得在家中待一段时间，光吃老本，不立新功，恐怕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张大康不无担忧地说道。
　　“嗨，天灾人祸，谁也避免不了，我们只不过要在防疫上加强控制管理，日常生活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没有必要惊恐不安。”陈祖国安慰道。
　　这时候，唐丽夫妇刚好经过，袁正旺笑着与张大康、陈祖国打起了招呼。唐丽夫妇与张大康家都住在前川新村小区，她们是老婆吕文丽医院同事袁珊珊的父母、鄂新盛的岳父母。袁正旺接着张大康的话调侃道：“对，我赞同老陈的意见，不必过于紧张害怕！人这一辈子，怎么都是过，与其皱眉头，不如偷着乐。冬天别嫌冷，夏天别嫌热，有钱别装穷，没钱别摆阔，闲暇养养身，没事儿找找乐，苦辣酸甜都尝过，才算没白活。我们要用大海的胸怀面对生活，用科学的方法战胜病魔，用皇帝的御膳养胃，用清新的空气洗肺，用灿烂的阳光晒被，像懒猫一样安睡……哈哈、哈哈！”
　　陈祖国听后高兴地答道：“老袁真是一辈子走哪都不忘幽默调侃，不过，话儿听了让人舒服。对、对，只要还有一粒米，就不往人多地方挤；只要还有一滴油，待在屋里不露头；只要还有一根葱，就不往菜市场里冲；只要还有一口气，待在家里守阵地。好好守规矩，自己爱自己。我在家，我骄傲，我为祖国省口罩！”
　　张大康高兴地夸道：“老陈这话也是安神提劲儿！走哪儿都没忘记本职工作喊宣传口号。什么是福？福就是心大，不为无聊的人烦恼，不为无聊的事计较。什么是乐？乐就是心态好，不管穷富，吃饱睡好，不管咋活，舒坦重要。所以，我们要带头遵守防疫规定，执行防疫措施，尊重别人，就是尊敬自己。善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
　　唐丽在一旁发着牢骚：“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清里八早就起来说胡话，也不看看眼前的形势，你们再不着急抢物资，超市就快被搬空了。我老早就在网上购物了，下单时发现盒马鲜生、永旺超市的在线店铺很多商品都显示缺货，我又冲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东西，没想到便利店里也全是人。虽然便利店的货物价格比较贵，大家还在拼命的拿。轮到我去的时候，居然一件也没抢到手，现在只好跑这么远的大超市来碰碰运气啦！”
　　旁边一位正在翻手机的一位大姐似乎也有同感，她应该是跟唐丽夫妇一块儿过来的。老大姐抬起头来接过陈祖国的话高声抱怨着：“半夜里醒来一睁眼，打开手机一看，妈呀，海宁皮革城货架上的鲜食肉类全部被抢购一空。各种超市缺货的传言和图片也在网上流传，加剧了我家里人的担心。虽然我们都知道，楚天市这座特大城市，物资供应是能够保障的，不可能长时间供不应求，但不知怎的，我还是忍不住加入到抢购大军之中。”
　　等那位老大姐一说完，唐丽马上将她介绍给张大康、陈祖国认识：“这是我家姐姐，她叫唐嫣，老公郑治化是神农区木兰镇的党委副书记兼镇长……”
　　张大康一听，急忙上前握手道：“啊呀，原来是郑镇长的夫人啦，幸会，幸会。我就是木兰镇黄鹤塆村的村支书，正好是您老公的属下，镇长今儿没与您一同来采购物资？”
　　“唉呀，他哪有那个闲功夫呀，一天到晚吃住都在镇政府办公室，我都好几天不见他人影儿了。这不封城了么？恐怕要见他，比见皇帝老子都难罗！我今儿也随妹妹、妹夫前来采购一些物资，一会儿我儿子郑凯开车来接我们。”
　　“呵呵，原来这样啊！我也是昨儿夜里刚抽空从黄鹤塆村回家一趟，没想到今早就封城了，今天抽空采购一些物资，准备后儿一早回村里主持防疫抗疫工作呀。”
　　一旁的袁正旺吃惊地问：“后儿可是大年初一，你不陪家人过年，还回村里工作去？”
　　“这种时候了，我们过不过年不打紧，关键是回村里守着村民百姓过好年就成！唐姐，有什么东西要带给郑镇长的么？我帮您传递？”
　　“不啦，不啦，谢谢，我儿子郑凯经常往木兰镇方向接送人，你们镇长的衣物及日常用品都给他捎过去了！”然后唐嫣回过头对袁正旺说道，“瞧人家这个村干部觉悟蛮高的嘛！”
　　袁正旺笑呵呵地说道：“也不看看是谁的手下？强将手下无弱兵，我姐夫手下的干部能差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