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梅花怒放

　　龚昕被乡党委派去鸳鸯村当驻村干部。他和支部书记白云鹤相处得很好，他仍然能够发挥作用。这时，李丽又不失时机地向他进攻，搞得他身心交瘁。
　　李丽的姐姐李兰来救火：“妹妹，你脑壳好木哦！昨天我回娘家，看到妈一脸愁容，两腮泪水，我问妈为么子悲伤，她说为李丽担忧呀，世人都在背后指李丽的背梁骨，传李丽的臭，说李丽一个有夫之妇去拖人家龚书记下水，大门上挂粪桶——臭名在外啊！没脸见人啊！一边说，一边哭，最后大放悲声。冉秉胤几次把你打流产，妈都没恁么哭过，这回是伤到她的心底去了。”
　　李丽：“像龚昕那样的帅哥,哪个女人不被吸引呀!我又没做么子见不得人的事，那些人吃了饭没事做，这样糟践我呀！”
　　李兰：“恋爱第一讲感情,婚后第一讲和谐,这些常识你都不晓得吗?你是身在粪坑里，不知大粪臭。我怕自己说不过你这个高中生，才把王大文老弟专门请来给你点拨点拨的。”
　　李丽对王大文说：“王主任，平时也没见你给我提个醒啊么子的，今天啷个信我姐姐的无稽之谈呀！”
　　王大文说：“不是无稽之谈，你追龚书记，追得太出格了，太出格了！现在，龚书记遭人陷害，你不能再给他添罪名了！还有人正在搜集龚书记的材料，要把他打下十八层地狱，你不能当客观上的帮凶哦！而且，你如果坏了他和傅梅花的事，你对得起傅梅花吗？你害得龚书记的换洗衣服都不敢放在自己房中，一包提到方大红那里，到他‘师傅’家洗去了，你这个单相思，闹得全村谣言四起，害得尹大华、方大红夫妇两个逢人就辟谣，过细做工作。有的人信了谣言，他们就把那些人领到他院里看龚书记晒的那些衣物。哎，麻烦死了！”
　　李兰：“你一定要争气啊，一定要做有利于鸳鸯村人的事啊。你不是爱我们鸳鸯村吗？那你就为我们鸳鸯村多做实事吧。”
　　李丽委屈得要命：“算了，算了，我当好文书，当好图书管理员，要得了吧？你们说得我脑壳都快要爆炸了！”
　　“妹妹，大家都是为你好。非份之想不可有，即使你和冉秉胤离了婚，除了龚书记，我们也可以帮你另找一个心上人呀！”
　　“谁？”
　　“田绍武。”
　　“哼，一个混混，你也要理他？姐姐，你的心从哪天开始变样了，叫我出了火坑，又跳进粪坑！”
　　“现在鸳鸯村你最适合的人选只有田绍武了，他以前是混混，现在是金不换啦！”
　　“（抱头大叫）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王大文提醒李兰：“大嫂，莫搞火上烧油了。（附耳低言）只要李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她的情绪会逐渐平静的。”
　　“别无他法，也只有这样子了。”
　　王大文走到房外院墙一角：“大嫂，你出来一下。”
　　李兰应声而出，王大文过细指点：“大嫂，你的提议本身不错，目前李丽正陷入深深的单相思中，这话万万说不得的，只有加深她的反感。今天，她对我们都很反感。感情上的事，不能操之过急。至于李丽的工作，我和白云鹤再设法开导开导她；让她尽快尽早走出误区。不能让她影响龚书记的工作，损害鸳鸯村人的利益，更不能影响龚书记的政治生命和前程。”
　　“要得！”
　　鸳鸯村图书室。
　　李丽：“龚书记,今天要看哪本书?”
　　“《柑桔的收藏和保鲜》。”
　　“(取书,递给龚昕)为了指导工作的需要吗?”
　　“正是。一个驻村干部,不能说外行话,样样都得学,使群众利益受损的话决不能说,使群众利益受损的事决不能干。要做到这些,只有认真学习。但是,甘当外行的人却常犯不爱学习的错误。”
　　“我就有不爱学习的毛病,总是学不进去。你与白云鹤抓这个图书室抓得好,好多村民,只要能识字的,都来图书室看书，看科技书的人最多。”
　　“我们还要多买一些科技书籍，村民需要的话，可让他借去多看几天。不然，有些路远的村民，他们来一趟不容易。你有空也可学习一些政治理论书籍、科技书籍，一来开阔胸襟，二来增添本领。”
　　“不是我过分悲观，而是造化弄人。那几年，因为是你倡导的图书室，因为是你要我兼任图书室管理员，我才有了这份心思，才从娘家回到鸳鸯村，才想到了工作，不然，我只想同冉秉胤离婚，最后离开鸳鸯村。”
　　“这是你的私事，恕我无权评论。只要你在鸳鸯村一天，我希望你还是干好一天工作。”
　　“只要你在鸳鸯村，我就不想离开，你是一块超级磁铁，把我吸引住了。”
　　“不能这样想，没有这个必要。”
　　“我只能这样想，其他的都不想。”
　　“李文书，你的想法很危险，这叫作茧自缚，请保持百分之百的冷静。党纪国法、社会道德、党的工作，在在都不允许出现你所想象的事情。我未婚妻和我的婚期已近，不久便见分晓。眼下，除了柑桔收藏，还有个销售问题。王主任是林果合作社社长，我马上要与他一起研究销售问题，乡党委周书记也答应给我们帮忙，从贵州、陕西各地联系水果商。所以，我借了书就要走，不能在此闲聊了。”
　　“无论你怎样拒绝我，我都认定一个死理!要爱就爱你这样的人，要嫁就嫁你这样的人。不管你怎样拒绝我，我都要同冉秉胤离婚，我都要同傅梅花竞争到底。在我没有看到你和傅梅花结婚之前，我都不会放弃现在的想法。”
　　“李文书，一心一意搞好你的工作。(接电话)喂，王主任，有眉目了?好，我马上就来。李文书，我最后忠告你一句，你再也不能剃头担子一头热，超级磁铁是属于傅梅花的。”
　　龚昕拿着书走了，李丽犹在喃喃自语：“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哇?只讲与冉秉胤是天人一对，鸳鸯千秋，谁知他只有一副好皮囊，一颗野狗心，马屎皮面光，里头一包糠。又以为遇上了龚书记这样的好人，谁知他心中只有傅梅花，他宁肯每天看傅梅花的照片，也不肯看我一眼。老天爷，我啷个办呐?我这单相思，啷个才能结束啊!”李丽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绝望。
　　田仁政家堂屋，挤挤旮旮不少杂物。
　　龚昕：“老书记，你电话一打我就过来了，有么子急事?”
　　田仁政端详着一张以桃花为背景的照片:“我在想这张桃花照的问题。”
　　龚昕：“这照片有问题?”
　　田仁政:“暂时还说不准，不过，我很担心。”
　　龚昕：“哪一处有漏洞?”
　　田仁政:“就是这点。这个李丽，也真是的，她才和冉秉胤离婚，昨天偏偏赶上市电视台来采访我村林果基地，在蟠桃园拍摄了许多镜头，都没出岔子。单单田春拍的这一张以桃花为背景的照片令人遗憾。”
　　龚昕：“(若有所悟)你是指李文书站在我身旁这点吗？”
　　田仁政:“不但站在你的身旁，而且挨得那样近。我担心会有多事的人借此造谣，有损你和傅梅花的关系。”
　　龚昕：“心中无冷病，哪怕吃西瓜！”
　　田仁政:“话虽这样说，我总感到有人会借题发挥，大做文章。牛家庄事件，难道你能忘记吗？”
　　龚昕：“不要紧。我可以对傅梅花坦诚相告，至于李丽的单相思，王大文和她的贤内助已做了不少工作，但她总是转不过弯来，一再声言要看到我和傅梅花结婚了她才死心。时间已不长了，今年国庆节我们就要结婚。到时候，大家想想办法，让她与田绍武组建家庭，也许会两全其美。”
　　田仁政:“这也不是不可能。李丽不爱冉秉胤，却爱上了鸳鸯村，热爱她的文书工作。她的文书工作、图书管理工作都做得头头是道，我们也不想她走。李丽在鸳鸯村最合适的对象非田绍武莫属，现在关键要看田绍武的挽手。”
　　龚昕：“你可以给他们双方点拨一二吧。”
　　田仁政:“几次点拨了，不过，绍武也说得对，目前还不是时机，就是你那个话，待你结婚以后再说。”
　　龚昕：“到时候，大家一开导，李丽思想转过弯来，就水到渠成了。”
　　田仁政:“你我都要防着点，万一有人要惹事生非，我们要依靠村支两委，要团结一致予以痛击!”
　　龚昕激动地握住田仁政的手:“好!老书记，我们是战友，是同事，你更是我的人生之师。许多时候，你甚至像我的父亲。”
　　田仁政:“龚昕同志，你前途无量啦!目前的困境应该会过去的。我能够与你一起共事，这是我的福份；晚年有福，太惬意了！你要像苍松、雄鹰，顶得住狂风暴雨，顶得住惊天霹雳！”
　　龚昕:“我一定不会辜负老书记的殷切希望。”
　　这次倾心长谈之后，李丽和各方面的情况越来越恶化。
　　龚昕感到别无他途，只有远离这是非之地了。
　　别的乡下干部千方百计往城边来，龚昕现在却主动要求到最边远的神农岭镇去，而且组织上很快予以批准。
　　在去神农岭镇的头一天，傅梅花从龚昕发来的短信中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即驱车赶到鸳鸯村，找到龚昕，抱着龚昕大哭。
　　傅梅花说：“龚昕，我现在豁出去了，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只要你一个，不论你处境怎样困难，不论你走到哪里！”
　　“在我处境最困难的时候，你来到了我的身边，给了我最初最纯真的爱情，给了我战胜一切困难的力量和信心。我感谢你，我钦佩你！但是，你的离开，伯伯承受得起吗？”
　　“应该没有问题。他看到我为你担心，三天水米没有沾牙，他心疼了，对我也宽松了，所以这次他虽然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阻拦。我爸爸那边，你不必担心，我会做出最妥善的处理。放心吧。我知道你很坚强，我更了解你的无助。我怎么能让你匹马单枪地去战斗？我也不相信你会永远抬不起头来。”
　　“你也知道，沧桑历练未尝不是好事。”
　　“正因为如此，我就义无反顾了。”
　　当天，他们到县民政局办了结婚手续。他对龚昕说：“我回家去对父亲说一下，我晚上到你这里来，明天我请个假，送你到神农岭镇去。”
　　晚上，傅家一场暴风雨，震撼了父亲、女儿两个人。
　　傅人杰一看到梅花和龚昕的结婚证，就咆哮起来：“龚昕现在是永远没有前途的人了，你还跟他去干什么？”
　　“我看准的人，非他不嫁。我和龚昕从武汉回来时，你阻拦了我们。如果没有你的阻拦，牛梅花就没有机会施展他的阴谋……”
　　“你连父亲都不要了吗？”
　　“我要父亲，但是我更要理智的父亲。你要支持我和龚昕，我们一定要把他的冤屈洗雪。如果你不支持我们，我们就会义无反顾了。”说完，扭头就走。
　　傅人杰木然，好久才迸出来一句：“你就这样离开父亲了吗？”
　　梅花回过头来，凄楚地说：“爸爸，在我母亲死后，为了我，你再没有明媒正娶，我是一万个理解，可是现在，你应该给张阿姨一个名分了。让弟弟建华正式掌管你的公司，我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也不要了，我到县委组织部上班去，不再兼职了。”
　　傅人杰老泪横流，向女儿扬扬手：“追求你的幸福去吧！”
　　傅梅花向县委组织部请了假，因为是蜜月，所以组织部准了她一个月的假，加上国庆黄金周，总的有一个多月。组织部长何山情，很欣赏龚昕的正派作风，对他的冤屈也很同情，就在暗中给了惠顾。有人送来了关于龚昕的桃花照，也被何山情压下来了。
　　傅梅花开着小车，把龚昕的行李都带上。龚昕与鸳鸯村人辞行。白云鹤来了，老书记田仁政来了，王大文来了，全村人都来了。握手、拥抱，泪水、哭声……人们争先恐后地把各色各样的礼物塞进了小车，小车被塞得满满的。
　　龚昕微笑着：“感谢白书记，感谢老书记，感谢王主任，感谢大华师傅和冬花师傅，感谢全村的父老乡亲，我和傅梅花不会忘记你们的，我们还会回来的。”
　　龚昕深深怀着谢意，频频向大家挥手，一边挥手，一边钻进了小车。
　　忽然，他发现了新大陆；他诧异地看着傅梅花：“梅花，你怎么流泪了？”
　　这是幸福的泪。龚昕，你的人生道路是完全正确的。今天看到的一切，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感动。贾利民书记把你贬得愈低，鸳鸯村群众就把你抬得愈高。今天，我终于懂得了：为人民服务，是最大的幸福；受到人们群众的欢迎和信赖，是最大的幸福……
　　龚昕一片热爱、一片深情：“我给你擦擦眼泪……”
　　小车启动了，龚昕在车内还在向大家挥手。
　　别了，难忘的鸳鸯村！
　　别了，难忘的鸳鸯村人！
　　小车在思考，小车在行动。
　　龚昕、傅梅花又到半坡与家里人辞行。傅梅花给公公、婆婆和大哥龚吉各送了一些礼物。
　　傅梅花送给公公的礼物，是一件质量上乘的羊皮大衣；送给婆婆的礼物，是一条金项链和一对金耳环。白敏亲切地拉着梅花的双手说：“我要好好看看你，你真是好乖好贤惠！我的儿子好眼力，找到了这么好的姑娘。你是我的儿媳，也是我的女儿。”
　　这深情的话语，使得梅花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傅梅花送给大哥的礼物，是一个存折。她把密码告诉了大哥，然后说：“大哥，这40万元钱，是送给你办一个微型企业的，也希望大哥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大嫂。”
　　龚吉说：“这钱我不能要，我不好意思。”
　　“一家人不能说两家话。你牺牲了自己的前途，却让龚昕读重本；龚昕现在暂时不能报答你，我就代他报答一二。”
　　“我还是不能要，我要自己去打拼。”
　　“大哥，莫嫌少。我本来可以再给一些，但是我想用我这笔私房钱，到武汉雇一家私人侦探，一定要找到人证物证，一定要洗雪龚昕的冤屈。”
　　在大家的劝说下，龚吉终于接过存折。
　　傅梅花像明灯，像火石，把一个濒临崩溃的家，点得熊熊燃烧起来。
　　龚家的老少三人，终于明白了龚昕对傅梅花那么铁心的原因。
　　一切办妥，小车向神农岭镇政府开去。
　　神农岭镇的卸任林业员，刚调去城边的一个镇，龚昕正好补上这个缺。傅梅花的小车踏碎了寒霜，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在神农岭下，龚昕、傅梅花每天去神农岭镇的树林里调查树种，组织各村干部群众普查山林，把历年来的林业资料搞得更加齐全。
　　不速之客白云中看了姑母白敏、姑父龚友旺，又由姑父当向导，赶到神农岭镇见了龚昕、傅梅花。
　　山海沧桑，造化弄人，在这里，表兄弟第一次相见，第一次谈官运国运。
　　龚友旺：“龚昕、梅花，这是你们的表哥；龚昕小时候他来过几次，可能龚昕记不起了。”
　　龚昕：“还是依稀记得，特别记得云中哥给我们带来一条红壳鲤，路上两三天，到我家时还是活的，那记忆倒是比较深刻。云中哥，稀走哇！”
　　白云中：“我们鲤鱼滩一个生意人在来凤听到个不清不楚的消息，说是表弟被人陷害，坐了牢，所以我就犁上赶到耙上，赶过来了。”
　　龚昕：“虽然没有坐牢，但是冤案上身，一下子是洗不脱了。”
　　白云中：“什么人陷害的？”
　　龚昕详细讲了受害过程后说：“我相信，我一定能战胜牛家这群人渣。我要坚强到底，什么都不怕！”
　　白云中：“白成实是我的儿子、你的侄儿，他从互联网上查到改革开放的重大成果就是深圳，那里有私家侦探，如果有10万元，他们能把一般案件都查个水落石出。”
　　龚友旺插话：“你云中哥就带了10万元，说是帮助我们请私家侦探的；我们不收，他就到这里来了。”
　　龚昕：“不能给云中哥增加负担，我不能要！同时，我也相信，我们的党一定会查清我的冤屈，还我以公道。”
　　傅梅花：“云中哥的钱，从请私家侦探的这一方面来说，我们不能要！我在自己的公司有一大笔钱，我把请私家侦探的钱已经准备足够了。”
　　白云中：“于公，我是要为党和国家保住正能量；于私，我们是血亲老表。于公于私，我都是为社会提升正气，为祖国增添荣光。我就是想支持你为党和人民多干事，多干好事！”
　　龚昕：“云中哥啊，于公，我相信群众相信党；于私，我们讲求自力更生，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自己的问题。”
　　白云中：“我这几十年，教过民办学校，种过田，烤过酒，做过生意，办过木材加工厂，从来没有成功。改革开放一来、莲花电站一修，我买的安家河学校建筑、粮站废弃建筑，加上房产、承包地，还有沿紫微河两岸的带形奈李果园，国家给我补偿了一百多万，我只拿出一小部分来支持保卫改革开放的人，保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你们为什么不能接收呢？”
　　龚昕：“侄儿男女读书要钱啊！智力投资，重中之重嘛！”
　　白云中：“一来，全家所有的开支需求我都计算过了，全家人的意见也是全通过了的，怎么……”
　　龚昕：“云中哥的盛情好意，我心领了。”
　　白云中为难地：“我回家怎么向一家人交代哦！”
　　傅梅花：“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有办法……”
　　龚昕：“感谢我亲爱的接盘侠！”
　　白云中：“好梅花……”
　　傅梅花：“我们组织部正在搞精兵简政，何部长支持我改行研究一项环保课题，说是只要等到上级有了10万元拨款的意向，我的研究工作就可正式启动。”
　　龚昕：“上级10万元拨款的意向，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白云中：“我知道梅花的妙用了。”
　　傅梅花：“我与几个专家，拿云中哥这10万元来承包神农岭，研究植被、环保、气候、旅游、绿化、自然资源开发的关系，仅药材开发一项，就可使神农镇大放异彩，就可使来凤县开源倍增。到时候，我们再把10万元连本带利还给云中哥，你们看好不好？”
　　龚昕：“神了！”
　　白云中：“神了！”
　　众：“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