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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磨刀石

作品名称:曲江      作者:绿叶草根      发布时间:2020-10-19 12:58:29      字数:6420

  龚友方在成昆铁路建设工地上劳动数年后,又被发配到神农岭半坡磨刀石,由贫下中农监督,继续劳动改造。
  铁路建设工地上日子易过,继续劳动改造的岁月难熬。
  姓名不见了,男女老少都喊他老右。
  ——老右,今天犁田,大水牯走多快,你要走多快,不能借口有肺病就拉紧缰绳!
  ——老右,你这衣服臭死了,牛吃了也要屙三年秋痢,你怎么也不洗一洗?
  ——老右,大官当得好好的,提什么意见呢,叫花子讨米,讨得的!
  ——老右,你太啪皮了,连我这个小娃娃也打不赢……
  ——老右,自留地莫种了,打刺苞做菜吃也行,你吃得了好多?
  ——老右,六月穿棉袄,风在里头绕。
  ——老右,没有烟抽,这桐子叶也烧得嘛。
  ——老右,讨个婆娘沤脚唦……
  老右就老右,人到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自己照起草药书吃些草药,肺病好了;生产队最重最苦最累最脏的活非他莫属,他身体反而强壮起来,就对一屋两头住的白敏有了想望。
  白敏是个直筒子,见不得一些村干部在男女关系上作风不正,少不得批评教育,就得罪了一些人。薛富贵遭车祸丧生后,牛镇长不时骚扰白敏,次数多了,白敏不胜其烦,就向区委书记如实汇报。区委马书记刚刚死了老婆,正与牛镇长的妹妹谈婚论嫁,于是二人沆瀣一气;区委马书记不但不制止牛镇长,反而与牛镇长把白敏得罪了的人找了几个,编造了几条罪状,大部分都是影射马书记、牛镇长的,加上马书记、牛镇长一再上纲上线,给白敏戴上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帽子,打成右派,发配磨刀石乡下。好在白敏在磨刀石的老屋还在,就带着四岁的儿子龚吉回到了老家。老屋房子宽绰,从省城发配来的龚友方就住在另一头。
  白敏的女儿龚云,常常来看望母亲和弟弟。她每来一次,龚家、彭家两边,都少不得凑些现金,使白敏母子足以保证正常生活。明里老右也有锅灶,但是绝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同锅造食。
  虽然老右待白敏母子如一家,但是二人年龄悬殊,老右不敢有非分之想。磨刀石的妇女爱嚼舌根的,说白敏一个女右派,又是克夫命,暗地里都不看好她。
  龚友方看看一轮花甲将近,就向白敏试探了一下,谁知白敏一拍即合。结婚证一领,立即有了家。
  于是老右的姓名回来了,龚友方有了三十多岁的婆娘白敏、儿子龚吉。
  生产队长高看了龚友方一眼,给他的婆娘白敏、儿子龚吉都待得很好。
  龚友方渐渐得到允许,与白敏一起到神农岭采了一些草药,先是义务看病,求医的人多了,又多少收一点费用,一家人又省吃俭用,大人小孩都添了新衣服,光光生生。
  磨刀石的贫下中农组长龚友旺本来对草药略知一二,由于他经常在暗中对龚友方有所维护,所以龚友方在心中把他当亲兄弟看,愿意收之为徒,虽不以师徒相称,但却有师徒之实,在医在药,方方面面,传授则尽心尽力、罄其所有,合作则巴肝巴肺、情投意合。龚吉长大以后,龚友旺又传之龚吉。
  1971年夏天,龚友方是在神农岭采药时死于银环蛇口的。
  一日,龚友旺忘记了天气闷热,也忘记了口渴难耐,正采药入迷时,龚友方从另一处赶来,发现两条银环蛇一左一右向龚友旺攻击。龚友方来不及多想,右手一刀砍死一条于地,左手把另一条银环蛇抓住,右手又一刀砍死;但是,因为没有抓住另一条银环蛇的七寸,银环蛇将龚友方狠狠咬伤左手肘结处。龚友旺急切间将两人怀里的解药全都掏出,从身上解下水壶,把冷开水倒在左手板上,右手五指迅速调匀,很快就敷在龚友方的伤口上。
  人算不如天算,人快没有天快,一场雷阵雨疯狂倾注,可恶的雨点把刚刚敷在伤口上的解药打得七零八落。
  龚友旺一边伤心地哭着,一边用纱布把伤口上剩下的解药包扎好,然后把龚友方背到神农岭公社卫生院,但是才到门口,龚友旺、龚友方就倒在了一堆。卫生院的几个人听了龚友旺的哭诉,张医生的手指往龚友方鼻子上一探,已经没有气了。
  龚友方的冤死,使白敏、龚吉母子俩都哭得天昏地暗。
  龚友旺像疯了一样,不顾一身水一身泥一身汗,到处哭诉、到处讲说龚友方舍己救人的事迹。乡革委会主任、乡人武部长一齐历声斥责龚友旺:“不准为右派分子歌功颂德!”
  龚友旺此时天不怕地不怕:“你们就是把我关进大牢,我也要讲下去、说下去!”
  磨刀石生产队长走来,只说了一句:“龚友旺,你还不去看望白敏、龚吉母子俩?”龚友旺呼天抢地,很快就到了白敏家里。
  许多年后,母子俩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六个年头的两千多个晚上,龚友方把龚吉抱在腿上,教母子俩识字、写字,为白敏扫了盲,使龚吉一发蒙读书就读三年级,一家人尽享天伦之乐。正在这时候,爸爸却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由于龚吉悲伤过度,他的智力减弱了,只是与一般人差不多了;而且,甚至有两年他不敢接触爸爸教他时用过的书本笔砚,一接触又是失声痛哭。
  许多年后,母子俩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六个年头的两千多个晚上,龚友方把龚吉抱在腿上,给他们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龚吉把这些故事抄在一个漂亮的日记本上,当时全部背得。龚吉受父亲影响,书法甚佳。那些故事,若干年后,龚吉都还依稀记得:《陈平忍辱苦读书》、《陆羽弃佛从文》、《少年包拯学断案》、《万斯同闭门苦读》、《唐伯虎潜心学画》、《文天祥少年正气》、《叶天士拜师谦学》、《杨禄禅陈家沟学艺》、《王献之依缸习字》、《朱元璋放牛读书》、《柳公权戒骄成名》、《匡衡凿壁偷光》、《屈原洞中苦读》、《王十朋苦学书法》、《王羲之吃墨》、《范仲淹断齑划粥》、《车胤囊萤照读》、《司马光警枕励志》、《张三丰创太极》、《诸葛亮喂鸡》、《玄奘苦学佛法》、《岳飞学艺》、《厉归真学画虎》、《沈括上山看桃花》、《徐霞客志在天下》、《华佗拜师学艺》、《皇甫谧浪子回头》……
  一个个故事,都浸透了父亲的心血、蕴含着父亲的希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知恩图报的好心邻居龚友旺看白敏哭得死去活来,就在旁边想办法劝住她。
  龚友旺的妻子患心肌梗塞,去年死的,没有给他留下一男半女。龚友旺此时仿佛一家之主,立马到了当大事现场,就像龚友方的亲弟弟一样,找人把亡人抬回家,延请道士做水陆道场,恭请众人都来料理后事,又请特别能说会道的人劝息太过悲痛的母子俩。
  白敏一家人、龚远志一大家子人、彭九龙的三个儿子三家人,一共五家人,还有龚友方生前治愈的远近患者,都到神农岭来吊唁龚友方,乡下小旮旯半坡磨刀石人头攒动。
  诸事都有人去办,龚友旺看到一拨又一拨人都劝息不了白敏,就脑壳一抠,亲自上阵,抚着白敏的肩头,柔声提醒道:“嫂子,请节哀顺变,我问你一句话,你肚子里有没有远方哥哥的骨血?”
  一字值千金,正问到白敏的心部上,白敏顿时清醒许多:“已经有四五个月了……”
  妇女甲:“那你快莫哭了,好歹也要把友方的骨血孕育成人,他为人民奉献了一生,再怎么苦难,也要给他留个后啊!”
  妇女乙:“节哀顺变,友方哥哥的骨血非要不可!”
  白敏说:“我们母子俩还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呢?”
  龚远志正好走过来:“大嫂,还有我们呐!”
  妇女甲:“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远旺不是在照顾着你们吗?你只要接受他,有的是安身立命的依靠,更何况你们龚家大根大族,官都做到省里去了,什么都不用愁嘛!”
  自打龚友方成为右派,彭九龙就一直站稳阶级立场,即使对龚友德视若父亲,对龚友德的亲弟弟龚友方却戒备森严,绝不越雷池一步。当然,龚友德与他的子孙后辈以及彭九凤,对此都绝对理解。但是,听说龚友方因为舍己救人而救了龚友旺以后,迫不及待地来到磨刀石,跪视道德模范、献身英雄龚友方的遗体,呼天抢地,无限自责,任谁也劝他不住。直到龚友方入土为安,彭九龙还在断断续续地哽咽,断断续续地数说自己多年对好人、亲人的深深误解。
  彭九龙一听友方叔叔有着骨血,立即转悲为喜:“婶娘,你走一脚是你的自由。无论你走一脚不走一脚,不管你走到哪里,我们都要周济你们母子俩。待叔叔上了山,我们都要留钱给你们母子俩。”
  彭九龙的三个儿子:“大婆,我们都要帮助你们,不能让你们再受一点苦!”
  彭九龙马上当起了龚家的大总管,一应保胎方案、对龚友德叔叔和白敏婶娘的种种建议,条条巴适,项项可用。唯一目的,尽一切努力让一个新生命、让友方叔叔的骨血平安降世、长大成人,务必以此来弥补自己此生的一大失误。
  白敏直点头。龚友旺直点头。众人直点头。此后,一个新生命、友方叔叔的骨血,就像春光,在彭九龙心头永驻。
  龚友方被安葬在哥哥龚友高的坟墓旁边。十九年后,与“舍己为人的龚友高同志之墓”的墓碑一起,并立了一块“一生为民的龚友方同志之墓”的墓碑。两块丰碑,铭载了龚家兄弟的光辉人生,永受后人景仰。
  安葬了龚友方后,彭九龙和他的三个儿子、龚远志他们,知道白敏一定会让后代继承龚友方不依赖别人的家风,趁白敏无法推辞之际,留下一大笔钱,足以把龚吉甚至白敏肚里的孩子都养到成年。由于龚吉见到爸爸遗下的书本笔砚都要失声痛哭,龚远志就把他带进来凤县城去学医。
  临走前,白敏特别叮嘱龚远志:“他大哥,如果龚吉哪天想读书了,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我要把他接回来上学。”
  龚远志说:“婶娘不必担心,你们的困难要解决,幺叔的人生品格也不能让弟弟丢掉,应该一代一代传下去。”
  家里只有白敏一个人了,眼看肚子越来越大,行动多有不便。龚友旺天天来帮忙,忙里忙外,忙得乐呵呵的。虽然二人商量,待胎儿出生后,满了四十天,再去办结婚证,然而白敏随时要人照顾,于是他们合家了。
  胎儿出生,是个胖小子,两个大人都欢喜得不得了。打三朝、送祝米,白敏在四川的后家亲戚,龚家彭家侄儿男女和后辈都来看望,天长路远,来人无不出手大方,几千几千地拿;彭继高家没有人来,汇了一万元给白敏。彭九龙更是直接进驻龚家,巴肝巴肺地执行龚家大总管的义务。
  胎儿满了四十天,龚友旺、白敏给儿子取名龚昕,到神农岭镇派出所上了户口,因为是龚友方的遗腹子,而龚友方生前没有儿女,免了超生费。接着,二人又到神农岭革委会领了结婚证,二人正式结婚。
  这是白敏的第三次婚姻。第一任丈夫龚友高,结婚时四十岁,白敏二十岁,龚友高过早牺牲。第二任丈夫龚友方,结婚时五十九岁,白敏三十四岁,未能白头偕老。这第三任丈夫龚友旺,与白敏同龄。
  十九年后,1980年夏天,彭九龙、赵丽红夫妇把有关拨乱反正、右派改正的几份文件看了又看,过细理解,又询问了来凤县政府落实政策办公室的同志,希望他们尽快给龚友方落实政策。来凤县政府落实政策办公室的同志,到武汉到湖北省委组织部接洽、请示,搞清了有关情况。
  彭九龙、赵丽红夫妇再次到磨刀石探望了龚友旺、白敏一家。龚友旺、白敏知道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都欢欣鼓舞。彭九龙、赵丽红夫妇给了他们几百元钱,他们都不要。彭九龙、赵丽红夫妇就说是借给他们的,他们才肯收。
  龚友方的右派终于得到了改正,补发的工资由妈妈白敏和龚吉、龚昕母子领取。龚友旺、白敏这才带着一家人去来凤县城看望了大哥龚友德,才知道大嫂已经去世。龚友方一家人、龚远志一大家子人、彭九龙的二儿子三儿子两家人,还有彭继高的爱人王香梅带着还在吃奶的儿子,一共六家人,在龚远志家大团聚,共祝84岁高龄的龚友德太公百岁高寿。
  可是,好景不长,第二年龚友德太公离世。
  龚吉学医,开头还新鲜了一阵,妈妈生小弟弟他都没有回家。到九岁了,他想妈妈了,回了一次家。继父龚友旺虽然待他待得好,可他还是不习惯,又去学习了三年,但是因为他渐渐地受不了药味,老是懒心无肠,学习停滞不前,学习兴趣也一天天下滑。
  这时候,四岁的弟弟龚昕在爸爸龚友旺、妈妈白敏游戏似的教导下,居然一年学完了小学三年课程。学完小学三年课程时,龚昕刚好五岁。
  龚吉一听这个消息,一跳三丈高:“我不学医了,我要读书,不然我一个十二岁的大男孩,搞不赢五岁的小弟弟了。”
  龚吉重读小学三年级、升到六年级,都只有中上成绩,而聪明绝顶的龚昕六岁时学完了小学全部课程。
  龚友旺想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六年里毛都没见一匹。龚友旺、白敏夫妇去来凤县城医院甚至武汉的医院几次检查了身体,才知道原来是龚友旺没有生育能力。龚友旺想:没有生育能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有了两个儿子,一心一意抚育好兄弟俩就行。
  龚友旺、白敏夫妇文化水平都不高,教不了小儿子龚昕,就到神农岭中学请求校长考核、接收他。校长一听这个消息,一拍大腿:“好呀,我们马上去,我们马上去!”
  校长带着教导主任、一个语文教师和一个数学教师,跟着龚友旺、白敏夫妇,爬上了半坡磨刀石。经过反复考核,除了龚友旺、白敏夫妇不会教的英语外,样样都是满分。四人一致同意录取龚昕,但是校长要求白敏到学校照看还不到发蒙年龄的龚昕。
  兄弟俩一起入读初中,龚吉十三岁,龚昕六岁。
  龚吉尽了最大的努力,好歹考上了高中,而龚昕因为英语学习速度较慢,所以才读到初中二年级。龚吉还是着慌了,弟弟只落后他一年了!
  湖北省委省政府派湖北省委副书记彭继高到恩施州调研改革开放工作,他在来凤县期间特地看望了白敏一家。
  彭继高对白敏说:“以前友方爷爷不给我们讲,我们不知道他在神农岭,友方爷爷的右派改正后,爸爸、叔叔和我们都要给你们打发钱,你们都推了。现在和以后,希望婆婆接受我们的周济。你们有了新家,我们完全支持,你家的困难我们都会帮助解决的。”说得白敏、龚友旺直点头。
  九岁的龚昕向彭继高敬了一个礼:“报告彭书记,我们尽量自力更生。”
  彭继高拉着龚昕的手:“在家里不兴这个,你是幺叔叔,我是侄儿子。你今年读小学三年级吧?”
  龚昕认真其事、有板有眼、正儿八经地:“都幺叔叔了,不能读小学了,初中三年级毕业啦,秋期进高中。”
  说得在场人等,笑出了一个浓浓的氛围。
  彭继高考了他一题:“你想长大了干什么?”
  龚昕像读小学时唱队歌那样,以歌代答:“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彭继高热情祝福:“祝你健康成长,祝你实现理想!”
  龚吉读高中二年级的时候,龚昕与他同级,下课时又碰到一堆。十八岁的龚吉自惭形秽,怕见龚昕。父母都体谅龚吉,就准备委屈一下龚昕。
  十一岁的龚昕,对父母、哥哥都表现了很大的依赖性;除了读书,他什么都依赖别人,生活能力显得很差。龚昕常常写信给龚家彭家堂兄,向他们要钱,堂兄们当然是有求必应,而且数额不少。可怜龚昕此时患了百日咳,反复吃西药总不见效。
  龚友旺要种承包地,就由白敏把龚昕带到来凤县城,让堂兄们用中草药治疗,才渐渐治愈。为了使龚昕把身体养息好,白敏就给龚昕办了半年休学手续。
  半年休学,半年树德。爸爸、妈妈给龚昕讲了他亲生父亲龚友方的种种感人故事,把他教育龚吉的那些小故事拿给龚昕反复学习了几遍。对于那些故事,爸爸、妈妈与龚昕讨论了一遍又一遍。两辈人的树德沙龙,使龚昕渐渐长大了。
  趁农活的间隙,爸爸、妈妈把龚昕带到武汉,不仅让他接受彭继高的教导,彭继高还派人带他们一家三口到龚友方当年搞地下工作的地方,让龚昕了解亲生父亲生前的革命足迹,使他深切地懂得了革命取得胜利、人民翻身解放是怎样来之不易和应该如何珍惜的道理。
  龚昕复学后,读高中三年级。龚吉因为上年没考好,参加高中复习。
  为了锤炼超强的生活能力,兄弟俩很少接受周济和资助。无形之中,十二岁的龚昕提前早熟。
  高中毕业后,十三岁的龚昕考取武汉大学行政管理。在学校,龚昕除了学业垄断第一名外,又是一个多面手,首先他是一个体育尖子,乒乓球、太极拳都属于顶尖高手;同时他又是个文艺青年,弹吉他拉二胡拉小提琴,而且著文编舞、能唱会跳,侃侃而谈、能说会道,是一个超级帅哥,差不多所有的校花都向他频送秋波,相邀约会,但是他只看中了比他大三岁的傅梅花。傅梅花事事与他一样迎难而上,又像个亲姐姐,朝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所以感情上很容易融洽。其他那些千金小姐富二代,什么顶尖级美女,什么顶尖级潇洒,都与我小青年无关。读到大四,龚昕是全校最年轻的团支部书记。虽然他和傅梅花一起已提前取得本科文凭,但是他要在十八岁前把英语再过几级,傅梅花拗不过他,舍命陪君子,再陪他两年。因为大学英语考试非专业最高6级,英语专业最高能考8级,全国公共英语等级考试PETS最高5级,相当于英语专业大学2年水平,也就是说相当英语专业四级。而龚昕过的是全国公共英语等级考试PETS最高5级,他自加压力。要拿下英语专业7级,力争8级。
  龚吉考取一个级别最低的学院,他感到汗颜,就自愿放弃,外出打工挣钱,与爸爸妈妈一起盘龚昕读重点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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