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暗箭（2）

　　白无念道：“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明赫煊丝毫不奇怪，罗夫人生前结交了不少妖族好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美丑不一，其中有不少经常偷偷溜进桃源山。
　　他哪里会料到罗夫人这辈子根本不知白无念的存在，只当他又是个暗中往来的鼠辈，露出厌恶之色。
　　白无念哼哼两声，道：“你什么意思？老子认识你是瞧得起你，老子好歹是个仙，你算什么东西。”
　　明赫煊不做理会，笑呵呵地看着明小叶，道：“孩子大了，家长越发地不省心，小叶，爹爹亲自来带你回家，听话啊。”
　　明小叶又气又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赫煊道：“你乖点，爹爹立即把解药给你，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爹爹过去了。”
　　“你停下。”白无念道，“明掌门，你的徒子徒孙在暗中埋伏呢？别的呀，赶紧都叫过来。”
　　卓言道：“他自己来的，想威胁小叶，小叶若是不说实话，他一个一个杀了咱们。明掌门好歹是正道人士，如此恶毒残忍之事当然悄摸摸地干。”
　　白无念道：“小叶说了实话，他照样会把咱们灭口，依然神不知鬼不觉。”
　　他们一搭一档，将明赫煊的如意算盘说出来，双双露出讥讽的笑容。
　　明赫煊脸皮够厚，神色如常地笑了笑，道：“和聪明人打交道，爽快。”
　　白无念道：“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瞧瞧那姓姚的，办个事带一群虾兵蟹将耀武扬威，笑死老子了。”
　　卓言道：“不过我有些不明白。”
　　明赫煊道：“哪里不明白？”
　　卓言道：“你究竟有没有和姚谷主勾结？”
　　明赫煊道：“小子，拖延时间没有用。”
　　“晚辈不敢跟您耍心眼，是真的好奇。”卓言道，“不知明掌门是唱了一出与虎谋皮，还是黄雀在后？”
　　明赫煊有心显摆一下自己的老谋深算，道：“当初姚谷主暗中盯上小叶，我便明白他打了什么主意。我悄悄易容混进巫仙谷的队伍中，将你和小叶演的那出戏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卓言道：“你凭感应之术就可以找到小叶，何必跟着巫仙谷？你肯定做了别的。”
　　明赫煊诡笑连连，道：“姓姚的背着我搞鬼，我当然得惩罚他一下，卓言，你的出现给了我好机会，谢谢你。”
　　卓言心中一凛，道：“你做了什么？”
　　明赫煊微微一笑，转入正题，道：“小叶，跟爹爹说实话，你容颜丝毫未变，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小叶缓过一口气，道：“驻颜丹。”
　　“是吗。”明赫煊不信，道：“你当日为何同情胡秀慧，爹爹怎么觉得你与她有同病相怜之感？”
　　明小叶道：“都和卓家的儿子有纠葛，可不是同病相怜嘛。”
　　明赫煊走到明小叶身前，拿出一个水囊，打开盖子往地上一倒，流出的竟是殷红色的鲜血。
　　明小叶闻到血腥气，眉头微微一皱。
　　但那一丝慌乱之色转瞬即逝，双目黑白分明，澄澈如水，与胡秀慧充满嗜血渴望的神态大不相同。
　　孤鸿又慌又怒，即将一跃而起之时被白无念以灵力摁住。
　　明赫煊不甘心，道：“好女儿，你应该饿了吧，爹爹亲自喂你吃东西。”
　　水囊中留着一大半鲜血，明赫煊竟是要把血液灌进明小叶的口中，进一步观察她的反应。
　　卓言立即道：“我才是尸鬼。”
　　此言一出，洞内人皆是一愣。明赫煊的手一顿，道：“你说什么？”
　　卓言面不改色地发挥他胡说一气的功夫，道：“我曾祖年轻时为了长生术耗尽心血，他留下一本日志，记载了相关的秘密。老怪物刚在人世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找到他然后顺藤摸瓜混进幽冥城，与大护法成为忘年之交，在大护法的帮助下顺利转化为活尸鬼。”
　　明赫煊道：“你杀老怪物，难不成是为了灭口？”
　　卓言道：“正是。”
　　“自相矛盾。”明赫煊冷笑道，“这么怕秘密被揭穿，又怎会突然讲出来，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耍弄？”
　　卓言黯然道：“我不愿看到小叶被你为难，明伯伯，你放了小叶，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
　　明赫煊半信半疑，捏住他脸颊左看右看，道：“不像。”
　　卓言道：“我受过训练，可以完美地伪装，当然不像。”
　　如果卓言当真是活尸鬼，这事太有意思了，不但可以得到幽冥城的地图，还可以好好地刺激他折磨他，让他的血瘾彻底发作大开杀戒，让卓家彻底跌进泥潭，永无翻身之日。
　　明赫煊甚是兴奋，捏开卓言的嘴巴，强行把大半袋子鲜血给他灌进去。
　　卓言被血腥气刺激得难受，硬生生忍住了，故意不咽下最后一口血，卯足一股力气朝明赫煊喷去。
　　明赫煊反应极快，迅速后退。
　　高手对决，往往一个疏忽就能搭上性命。白无念在明赫煊狼狈后退之际，忽然窜起来，一掌拍在他后心。孤鸿紧随其后，五指钩抓向明赫煊的后脑。
　　明赫煊不愧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身受重伤，却是不慌不乱，以灵力震退白无念与孤鸿。
　　手中金色长弓光芒流转，变成一条金光闪闪的长鞭。
　　手腕一抖，鞭稍直击白无念的面门。
　　白无念也不是吃素的主儿，伏在地上，化为一只九尾白狐。九条白绒绒的尾巴铺天盖地袭向明赫煊，将他紧紧裹住，扔到山洞之外。
　　明赫煊打了个滚，站起身来，笑道：“想不到啊，竟然是九尾天狐。渡过天劫就可成仙得道，何必在人世蹚浑水。”
　　白无念化为人形，道：“老子早已成仙得道，看不惯你们这些跳梁小丑，老天让老子来惩罚你们。”
　　孤鸿亮出黑色双翼，飞到洞外，白无念夫妻紧随其后，围住明赫煊。
　　白无双道：“姓明的，老娘也是九尾天狐，孤鸿同样修行千年，你今晚必死无疑。”
　　明赫煊有伤在身，依旧不减谪仙风采，淡淡笑道：“莫说大话，小心闪了舌头。”
　　卓言气喘吁吁地道：“他手中兵器可任意变幻，秋水剑最厉害。”
　　“好小子，竟然知道我兵器的秘密。”明赫煊诡笑一声，金色长鞭迅速缩短，光芒闪烁中，变成一把透明的三尺宝剑，发出轻微的“嗡嗡”之声，宛似一活物般极为兴奋。
　　战场上剑气纵横，枝叶簌簌而落。他一人对付三个千年老妖，几十招过去稳占上风。
　　白无念越打越心惊，明赫煊如果没受伤，恐怕早已拿下他们三个。正所谓艺高胆子壮，他孤身前来，倒不是托大。
　　孤鸿则是越打越急，戾气越发深重，渐渐露出疯狂之态。白无念只想把明赫煊打跑，不敢轻易造杀孽，一边护着自己和白无双，一边防着孤鸿理智全失，分心旁顾，好一阵手忙脚乱，差点被明赫煊一剑照脑袋劈下去。
　　山洞之内，卓言由蝶儿解了毒，静心理顺气息，悄无声息来到洞外。
　　只见己方两个高手被明赫煊打的连连后退，孤鸿一副拼命的架势，招招要和明赫煊同归于尽。
　　卓言大喝一声：“我来杀他。”
　　“刷”的一声，长剑出鞘，整个山林中光芒大盛。
　　卓言飞身到了战场，一剑朝明赫煊头顶劈落。明赫煊扬起秋水剑相迎，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火花四溅中，秋水剑被劈成两段。
　　白无念补上一掌，打的明赫煊一跤跌倒在地。
　　胜负已分，战场中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明赫煊从震惊中回过神，俊美非凡的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你的宝剑虽是上等兵器，也不可能有劈断秋水剑的威力，你的本事远不及我，你究竟用了什么邪术？”
　　卓言十四年来走遍天涯海角，无法静心修炼，论修为，他当然不及明赫煊。
　　卓言实话实说：“罗姨曾告诉我一个秘密，秋水剑有灵性，主子一身正气，此剑无坚不摧。主子走向邪路，此剑只凭自己的灵性对付妖族鬼族，遇到比主子正直的人，秋水剑便无力抵抗，自愿被折断。明掌门，你心性大变满腔恶念，今晚不是败给我，而是你自己。”
　　“你胡说。”明赫煊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我年仅十岁，秋水剑便认我为主。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思想。”
　　白无念哈哈笑道：“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嘛，没有思想，又怎会认你为主。”
　　白无双道：“我也听说过明掌门曾是一个极好的人，你日渐堕落，秋水剑都对你失望寒心了。”
　　明赫煊怒道：“卓言，定是你修习了邪术，报当年旭儿对你的折剑之仇。你今晚算是彻底扬名立万了，卓天奇定会为你骄傲得很呢。”
　　卓言冷冷地道：“杀了你，不会有人知道此事，明掌门，你安安心心地去吧。”
　　“且慢。”白无念伸手一拦，看向洞内的明小叶。
　　她神色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白无念瞧了片刻，才捕捉到些许的不忍之色。
　　“算了，放他走。”
　　“不行，此人极为恶毒，以后还会耍花招。”
　　白无念郑重道：“他再坏也是明小叶的亲生父亲，就算要杀，也得饶过他三次之后，了却他对小叶的生养之恩。”
　　在此事的看法上，他比凡人更为较真，认为人伦纲常不能坏，女婿不能轻易诛杀岳父，竭力劝阻卓言。
　　白无双也道：“不能杀，小叶心事重，即使嘴上不说什么，亲生父亲死在眼前，终究是一辈子的阴影。”
　　卓言想了想，采取一个折中的方式，道：“不能饶三次，否则他毫无顾忌地继续逼迫小叶，我只饶他一次，再敢为难小叶，我把他千刀万剐。”
　　白无念在明赫煊胸口上使劲踹一脚，骂道：“你个人渣败类，赶紧给我滚蛋，再敢做无耻之事，我们一起把你剁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