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上）

　　1 洛阳聚宝斋后宅院／日／外
　　郑昊龙赤裸着上身，抡着板斧发狠地劈柴禾。
　　秦思凡的窗口的窗帘掀开了一道缝，露出了半张苍白的脸。
　　
　　2 洛阳聚宝斋后宅院／日／外
　　郑昊龙已是满头大汗，却仍然在狠命地劈柴禾，在他的身旁已经劈好了一大堆。这时候，郑亚岚从堂屋里走出来，生气地来到了郑昊龙的跟前。
　　郑亚岚没好气地：哥，你还有完没完？
　　郑昊龙也不吭声，继续抡着板斧劈向柴禾墩儿。
　　郑亚岚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哥，你又卖傻力气！爹那天为啥骂你？
　　郑昊龙也不答话，又狠狠地劈向柴禾墩儿，不想那柴禾劈飞了，擦着郑亚岚的头皮飞过去。郑亚岚捂着脑袋尖叫一声，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郑昊龙惊得双手直发颤，他上前一把抱住郑亚岚，扯着脖子大喊：来人呐！来人呐！
　　薛四胖和侉老五慌忙从店堂里跑出来，一见郑亚岚的头上直往外冒血，顿时慌作一团。
　　郑昊龙大喊：快去请郎中！
　　薛四胖和侉老五闻听，又一块往店堂后门冲去。
　　郑亚岚大叫：回来！
　　薛四胖和侉老五冷不丁地站住了，直勾勾地盯着郑亚岚。
　　郑亚岚大叫着：擦破点皮也值当找郎中，钱多的没处花啦！你们俩听着，谁要敢把这事告诉俺爹，俺就把他轰出聚宝斋！听见没有！
　　薛四胖和侉老五齐声地：听见啦！
　　
　　3 洛阳聚宝斋后宅郑亚岚卧室／日／内
　　郑亚岚的头上缠着纱布，坐在被窝里享受着郑昊龙一勺一勺地喂她稀饭。
　　郑昊龙：头还疼不疼了？
　　郑亚岚嘻嘻地笑着：那会儿疼，这会儿不疼了。
　　郑昊龙：我真是疯了，怎么就把你的脑袋给碰破了呢？
　　郑亚岚：哥，你跟爹到底为了啥？
　　郑昊龙淡淡一笑：不为了啥！
　　郑亚岚：不为了啥？不为了啥你能醉成那样儿？你跟俺说实话，你到底喜欢唐娜还是柳雪凤？
　　郑昊龙：都喜欢，都不喜欢！
　　郑亚岚格格地笑了：有句老话叫啥来着？熊爪子跟鱼不能一块抓在手里，你是哪个也舍不得吧？
　　郑昊龙认真地：不是！真的不是！
　　
　　4 洛阳聚宝斋后宅院／日／外
　　薛四胖有些不安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侉老五蹲在堂屋门口吸着旱烟，纳闷地瞅着薛四胖：胖爷，干啥呢？跟个傻骆驼似的瞎转悠！
　　薛四胖：没瞧见师妹头上挂彩啦？
　　侉老五嘿嘿地笑着：有老大守着，你还怕没人侍候？
　　薛四胖：他是他，俺是俺，那一样吗？
　　侉老五：俺咋听着怪新鲜的？啥叫他是他、你是你？师妹伤着了，大家轮流侍候，也不能光显摆你呀！
　　薛四胖有心跟侉老五争个眉高眼低，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充分的理由，便一歪脑袋一跺脚，没头没脑地：不是看在吃着同一锅饭，俺抽了你的筋！
　　侉老五的犟脾气也上来了：甭你吓唬人！你还不是相中了小师妹，舍不得走？哼，一堆牛粪，还想插朵鲜花！
　　薛四胖急眼了：你……你再胡说八道，俺跟你急！
　　郑昊龙从郑亚岚的房间一迈了出来：都胡扯些什么？还不看店铺去！
　　
　　5 洛阳城防司令办公室／日／内
　　胡振彪坐在办公桌后的皮转椅上，叼着大雪茄，闷闷地呑云吐雾。
　　唐娜：司令，李云鹤虽然埋进了土里，但是牛虎铜案还在世上。只要我们认真去找，您还怕它丢了？
　　胡振彪：这话你也不知道跟我说了多少遍！自打军阀混战以来，耍枪杆子的靠得就是实力。虽说老蒋表面上把各路“诸侯”拢住了，可弱肉强食的局面却依然如故。被他中央军吃掉的杂脾军，就不知有多少。我胡振彪不急别的，急的就是赶紧扩充实力，把队伍壮大起来。就算老蒋来“编制”我，我也有个讨价还价的资本不是？
　　唐娜：我明白司令目前最急需的就是军费。
　　胡振彪：这句话你算是说到点子上啦！为了争夺牛虎铜案，我下了那么大的气力，结果还是两手空空。我不在乎牛虎铜案有多大的艺术价值和考古价值，可它实实在在地能给我换来军火，能壮大我的队伍。就照这么个样子，不等你把牛虎铜案给我弄到手，恐怕我的部队早就叫人家给吃掉了。
　　唐娜：司令，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其实……
　　胡振彪：光理解有什么用？唐副官，你知道眼下是什么形势吗？他娘的小日本在东三省一直就在玩命地折腾，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搞出个什么大动静。那时候，中国的局势马上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局势一吃紧，还能容你慢慢腾腾地去筹措军费？（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唐副官，我再告诉你一个绝密的小道消息，听说南京国民政府，出于战备的考虑，有可能临时迁都洛阳。它不管是真是假，总他娘的是个事儿！万一狗日们的来了，那就是一群吃肉喝血的狼啊！我这个城防司令部，还撑得下去吗？
　　唐娜：所以我才给司令谋划了一个双管齐下的应急方案，一手抓牛虎铜案，一手抓掘墓取宝。无论哪一个成功，司令的扩军经费都会手到擒来。
　　胡振彪眉头的皱纹一下子舒展开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唐娜：我几次要讲，您的话就跟机关枪似的，哪有我说话的机会？
　　胡振彪：你讲！你讲！我不打断你的话啦！
　　唐娜走到悬挂在墙上的军事地图前，用教鞭指了指某个的方位：司令，在邙山金牛岭一带，有一个举世罕见的古墓群。传说，在这块风水宝地的下面，埋葬着不知多少价值千金的宝器。假如我们把掘墓工程在那里展开，您觉得结果怎么样呢？
　　胡振彪一下子从皮转椅上蹦了起来，几步来到悬挂的军事地图前，不错眼地盯着唐娜指过的方位，认真地看了又看。唐娜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瞅着胡振彪。
　　胡振彪瞧了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话：你有把握吗？
　　唐娜笑了笑：这仅仅是我的一个想法，还需要进一步考查。
　　胡振彪：好！明天一早，就他娘的实地考查去！
　　
　　6 邙山金牛岭岸畔／日／外
　　一支卫队簇拥着胡振彪和唐娜爬上了金牛岭的崖畔。
　　唐娜极目四方：司令你看！几块残碑、几丘荒冢，没膝的野草、悲凉的清风，正是登高怀古的好去处。
　　胡振彪心情舒畅地：卫队长，你眼看就要做我的“摸金校尉”了，还有闲情逸致去登高怀古？
　　唐娜笑了笑：司令，一旦打开古墓，您就不怕遭到民众的反抗？
　　胡振彪哈哈大笑：他奶奶的！军队掘墓盗宝，又不是我胡振彪开的先例。往远了说，东汉末年董卓兵败洛阳，临撤出洛阳城时，纵容兵士大肆挖掘东汉帝王后妃的陵墓。三国乱世一代枭雄曹操，公然在军中设立“摸金校尉”，鼓励盗墓以补充军晌。
　　唐娜：那都是历史上的事情了。
　　胡振彪：往近了说，当年洛阳驻军以筹措经费为名，勒令古玩商人交纳百分之二十的税金，开了古玩业征税的先例。韩复榘占据洛阳之后，成立了“古玩特税局”，又大量发行行贴，掘坟挖墓已经变成了合法化。那时候，邙山上盗墓的像赶庙会，挖古墓就像刨红薯。卖包子的、卖羊肉汤的都跑到挖墓现场搭起棚子招徕生意。挖出来的玉器、铜器用箩筐装，马车拉。到底挖出来多少，谁他娘的也不知道。有人说，光庞家沟挖出来的东西，卖的钱如果换成元宝，能把整条沟都填满了。
　　唐娜：可韩复榘早已经离开了洛阳，古玩特税局也随之瓦解了。
　　胡振彪：那顶个屁用！这邙山就像一座庞大的古董矿山，勾引着一批批挖宝的队伍，永远也开采不完。当年，陕西关中称霸一方的党玉昆说得好，古董为天下之宝，以之馈赠，可以讨好人心；以之出售，可以换回枪械弹药。
　　唐娜：司令，这就是说，您已经完全认可我的计划，不再犹豫了。
　　胡振彪哈哈地笑了：唐副官，你是怕我胆子小吧？孙殿英在清东陵挖了七天七夜，蒋介石、宋子文和戴笠拿到了好处，谁又把他怎么样了？为了表示我的决心，从此你就是少校副官啦！
　　唐娜：谢谢司令的栽培。不过，现在先不忙着给我晋级提升。贾参谋本来就对我妒嫉的不行，这一下还不得急红了眼？说不上啊，又给我使什么绊子呢！咱们等事成之后，司令就是给我个少将副官，我也敢接。不过，现在不行！
　　胡振彪：好吧，就听你的！
　　
　　7 洛阳城防司令办公室／日／内
　　胡振彪亲自将一杯盛首红葡萄酒的高脚杯，递到了唐娜的手。
　　唐娜恭敬地：谢谢司令！
　　胡振彪：唐副官，你说什么时候动手吧！
　　唐娜：司令，看来这个“摸金校尉”，我是非当不可啦！不过，挖掘古墓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它有着很高的技术含量。据考古界说，盗墓贼是摆错了位置的天才。掘墓工程究竟应该如何开展，还要听听“挖宝先生”的意见。
　　胡振彪：这个“挖宝先生”，找谁合适呢？
　　唐娜：金牛岭掘墓挖宝要想顺利进行，非有郑伯虎指导不可。
　　胡振彪：这个家伙可不好对付啊！
　　唐娜：司令，郑伯虎的老伴去世后，我们在城里为他置办了一处幽雅的小院，不就是为了今天吗？郑伯虎与云梦兰颇有交往，云梦兰被卖进了怡春院，司令为什么不再去卖个人情呢？
　　胡振彪：就怕郑伯虎不上咱们的套儿！
　　唐娜：司令，聚宝斋开张那天，柳汉臣就要收拾郑伯虎。多亏你出面柳汉臣才没敢动。郑伯虎要是拒绝了咱们，只要您那里一撒手，柳汉臣马上就会找他的麻烦。那时候咱俩再唱个红白脸，还怕郑伯虎不听话？
　　胡振彪哈哈地笑了：好哇！咱们就这么办！我早就听说怡春院新来了一位小姐，模样儿好，小曲唱得更好。没有想到，原来是艳压群芳的云梦兰！唐副官，我倒要问你一句，李云鹤死了，保不齐牛虎铜案就在云梦兰的手里。
　　唐娜：软的硬的我都试过了，云梦兰始终就那么一句话，李云鹤背着她把牛虎铜案偷偷地藏在了外面，她也不知道在哪儿？
　　胡振彪：不管她的话是真是假，都得盯紧点儿！
　　唐娜：我已经做了安排，请司令放心吧！
　　胡振彪：今天晚上我就请郑伯虎去消遣消遣，你看怎么样？
　　唐娜笑了：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可管不了！不过，有一件事我想提醒司令，关于这个掘墓挖宝计划，必须绝对保密，就连对黑旋风别动队的成员，也不能透出一丝风声。
　　胡振彪敏感地：我们内部出了奸细？
　　唐娜：是的，就在黑旋风别动队！
　　胡振彪：谁？
　　唐娜：我正在进一步调查。一俟调查出来，我马上向您汇报。
　　
　　8 洛阳怡春院门口／夜／外
　　怡春院门口，大红灯笼高高地挂在半空中，照得门前红彤彤的一片，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招徕嫖客。
　　胡振彪和郑伯虎坐着黑色轿车，在怡春院门前下了车。这时候，早有人赶上来打千问安，胡振彪和郑伯虎也不搭讪。他们在十几名卫兵的簇拥下，径直走进了大门。
　　
　　9 洛阳怡春院客房／夜／内
　　胡振彪和郑伯虎脸对脸地躺在床榻上，每人手里一支大烟枪，对着烟灯叭哒叭哒地吸着。
　　画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门帘一挑，几名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众星捧月似的拥进一位美人，竟然是云梦兰。
　　郑伯虎忽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吃惊地盯视着云梦兰。云梦兰见了郑伯虎也是一愣，却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几名花团锦簇的歌伎，怀抱乐器齐齐地坐在了一顺边。
　　云梦兰站在大堂中央，不紧不慢地向胡振彪和郑伯虎道个万福：司令和这位爷好！
　　胡振彪：他是聚宝斋的大东家郑伯虎，是个天字一号的古玩行家。听说你对古董也很有研究，日后你们少不了切磋切磋。
　　云梦兰谦卑地：小女子孤陋寡闻，哪敢跟郑老先生切磋学问。两位爷，请点曲子吧！
　　胡振彪：你他奶奶的只管拣好听的唱。把我们爷儿们哄高兴了，少不了你们的赏钱。
　　于是，云梦兰怀抱琵琶，边弹边唱元代张养浩的《山坡羊•北邙山怀古》：
　　
　　悲风成阵，荒烟埋恨，
　　碑铭残缺应难认。
　　知他是汉朝君，晋朝臣？
　　把风云庆会消磨尽，
　　都做北邙山下尘。
　　便是君，也唤不应；
　　便是臣，也唤不应。
　　
　　郑伯虎听得入迷了，他直勾勾地凝视着云梦兰，简直忘了身在何处，禁不住感叹地：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听到这么甜润优美的歌喉，把个《山坡羊•北邙山怀古》，唱得如此婉转、如此伤感。
　　胡振彪：凡在场的妞儿，每人赏两块大洋。在下边侍候的，每人一块。云小姐额外再赏二十块。都下去吧！
　　云梦兰道了一声谢，带着那班人退出了房间。
　　胡振彪故意地：那个唱手叫云梦兰，听说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对古董还挺有研究。
　　郑伯虎颇为伤感地：司令有所不知，她的丈夫叫李云鹤，是洛阳的大古董商，跟我是故交。不久前遭人暗算，死得很惨，从此家也就败了。想必因为她是个姨太太，被大太太扫地出门，流落到了这种地方。
　　胡振彪：可怜见的，你就把她收了吧，赎金我替你出！
　　郑伯虎：司令拿我取笑了。
　　胡振彪哈哈大笑起来：我可是认真的！你将来有机会帮我鼓捣一个大坑，就算是谢我啦！老郑，把云梦兰叫来陪你，我给你们腾地方！
　　郑伯虎想要阻拦，胡振彪却已经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10 洛阳怡春院大堂／夜／内
　　胡振彪在卫兵的簇拥下，走下楼梯，直奔大门而去。
　　老鸨追着撵着送胡振彪：司令，这才刚刚入夜，您怎么就急着走啊？
　　胡振彪：老子有军务在身，改日再来。房间里的那个人，是我的老兄弟，你们小心侍候着。谁要是怠慢了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老鸨：司令一百个放心！
　　胡振彪：从今往后，云梦兰不准再接客，专门侍候我的老兄弟。只要他高兴，老子掏赎金，叫云梦兰从良。
　　老鸨：司令，云梦兰可是俺花大价钱买来的呀！
　　胡振彪：甭跟我扯这个！老子崩子儿不给，你照样把云梦兰献出来。
　　老鸨赶忙满脸堆笑地：随司令赏就是喽！
　　胡振彪带着随从，头也不回地走了。
　　
　　11 洛阳怡春院客房／夜／内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云梦兰在给郑伯虎斟酒。
　　郑伯虎接过酒壶：七太太，你也请坐下吧！
　　云梦兰：郑大哥，今非昔比，你就叫我梦兰吧！自云鹤死后，我被卖进青楼，整日以泪洗面。不想与郑大哥尴尬邂逅，实在羞愧得无地自容。
　　郑伯虎同情地：人生如戏，不必那么认真，谁也说不上啥时候就遇上了过不去的坎儿。梦兰，云鹤兄珍藏的那些古玩珍品，都落入谁的手里了？
　　云梦兰长叹一口气：唉，一言难尽！云鹤死后，他那几房太太伙同自己的娘家人，个个都跟疯了似的。凡是值钱的东西，他们骗的骗、偷的偷，有的甚至就是明抢。那些古玩珍品，也不知都叫什么人拿走了，反正一件也没剩下。
　　郑伯虎感叹地：可惜啦！
　　云梦兰起身给郑伯虎斟酒：郑大哥，嫂子可好？
　　郑伯虎叹了一口气，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你嫂子上个月没了。唉，人有旦夕祸福啊！
　　云梦兰将酒盅递到郑伯虎的手里，也给自己斟了一盅，然后端起来向郑伯虎敬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郑伯虎：云鹤兄这一走，知道牛虎铜案秘密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云梦兰语重心长地：在我的眼里，牛虎铜案就是一件魔物。当初你把它供做镇宅之宝，结果闹得家败人亡。而云鹤不记取教训，又将它视为镇宅之宝，白白丢了性命。我沦落风尘，还不是它惹得祸？郑大哥，听我一句劝吧，不要再寻找什么牛虎铜案了。它闹出了太多的恩恩怨怨，直到现在也没有平息下来。再这么闹下去，会死更多的人！就让牛虎铜案远离尘世，不要再祸害人了吧！
　　郑伯虎翕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12 洛阳十字街茶楼／日／内
　　郑昊龙和唐娜双双走进了古色古香的唐式茶艺雅间，面对面地隔着矮桌子，席地而坐。
　　郑昊龙：你怎么老喜欢把我领到这里来？
　　唐娜：这里不好吗？只有坐在这里，我才感到自己还是个少女。昊龙，我太怀念过去的生活了。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可你看看现在，我都快不认识自己啦！
　　郑昊龙：俗话说，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过去的生活再值得怀念，可还得面对现实。
　　唐娜：那好吧，我们就面对现实吧！昊龙，你知道为什么请你父亲搬进了芙蓉巷吗？
　　郑昊龙：你不是说，胡振彪看我母亲去世了，怕我父亲住在邙山镇太孤独，所以才劝我父亲搬进芙蓉巷吗？
　　唐娜：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芙蓉巷的那套房子，是胡振彪的私宅。他为了拉拢你们父子，才对老爷子那样关怀备至。
　　郑昊龙：他打算干什么？
　　唐娜：抓不到牛虎铜案，他急眼了，要挖开金牛岭的古墓群，盗取里面的宝器。
　　郑昊龙：他要学孙殿英、党玉昆，掘墓盗宝？
　　唐娜：他掘墓盗宝，就是为了换取军火，扩充实力，巩固自己的地盘。他还叫我当什么“摸金校尉”，给他卖命。我要是不服从，就军法处置。昊龙，你给我出个主意吧！除了你，我谁也不相信！
　　郑昊龙：这还真叫人有些为难。
　　唐娜：更为难的是，他想叫你跟你父亲做“挖宝先生”！
　　郑昊龙不禁吃了一惊：什么？叫我们给他当“挖宝先生”？他也太异想天开了吧？这是谁他出的馊主意！
　　唐娜：是他自己琢磨的点子！胡振彪一手能捂半个天。只要他想做的，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样。你说他“异想天开”，他还说你“不识抬举”呢！胡振彪霸道惯了，你要是不听他的，他给柳汉臣递个话，你们可就死定了。昊龙，你看怎么办好？
　　郑昊龙想了想：我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等我回去跟我爹商量商量，再跟你碰面。
　　唐娜点点头：好吧！
　　
　　13 洛阳芙蓉巷郑宅堂屋／日／内
　　郑伯虎闷声不响地坐在太师椅，叭嗒着小旱烟袋锅，一句话也不说。郑昊龙看着郑伯虎磕掉了小旱烟袋锅里的烟灰，又装上了一锅旱烟叶，便划根火柴替郑伯虎点燃。
　　郑伯虎依然默默地抽着小旱烟袋锅，似乎沉入了很深的回忆。
　　
　　14 （闪回）云南江川星云湖／日／外
　　郑浩杰：伯虎，你一定要记住咱们的行规。不毁墓主尸骨，不坏陵墓结构，只拿最有价值的明器。这就是江湖上说的“盗亦有道”，不可忘记了。我的师哥孤独霸，就是因为太贪了，拿空了陵墓中的所有宝器，破坏了摸金门的规矩，最后惨死在墓道里。
　　郑伯虎点点头：爹，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15 （现实）洛阳芙蓉巷郑宅堂屋／日／内
　　郑伯虎又叭嗒了几口烟，才慢吞吞地开口了：昊龙，江湖上“盗亦有道”。当初我的老父亲，就训导我不毁墓主尸骨，不坏陵墓结构，只拿最有价值的明器，这是摸金门的规矩。胡振彪如今要掘墓挖宝，这是犯了道上的大忌。我要是做了他的“挖宝先生”，百年之后，我还怎么去见我的老父亲？
　　郑昊龙：爹，我猜您也不会答应胡振彪！咱们能不能给他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郑伯虎：你说说看！
　　郑昊龙：如今我们跟柳汉臣仍然处于胶合状态。假如我们得罪了胡振彪，就会失去这个保护伞。那样一来，柳汉臣就可以很轻松地扳倒咱们。到那时，甭说复仇夺宝，恐怕连性命都会攥在他的手里。与其败在柳汉臣的手里，倒不如假意应承了胡振彪，然后再相机行事。
　　郑伯虎：这或许是个办法，但胡振彪也不是个傻子。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迟早会被他察觉。
　　郑昊龙：咱们趁胡振彪没有察觉之前，把球踢给柳汉臣。柳汉臣若是接，他跟胡振彪的矛盾就会激化，咱们正好可以趁火打劫。如果柳汉臣不接，咱们就给他捅出去，叫他再丢一次丑。
　　郑伯虎故意地：你就不怕惹恼了柳雪凤？
　　郑昊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郑伯虎：你还在为那个玉佩纠结吧？
　　郑昊龙点了点头：是，我始终就没想明白！
　　郑伯虎：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但你想不明白，就连我也弄不清楚。冥冥之中的事，不是凡人所能洞悉的。
　　郑昊龙有意地叉开了话题：爹，明天唐娜就来找您谈掘墓盗宝的事，您就照咱们商量的办法，先应了吧！
　　郑伯虎：好，你叫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