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将心比心 4

　　任老板因黄大秋坏小子转变心性着实高兴，想着，好人学坏容易，坏人学好真的不容易。大秋这个浪荡公子无所不为的货子彻底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真的可喜可贺了。黄老板从今后也不再为儿子担心了。一大早老孙和本相还在做梦，自己就洒扫店铺，规整货物，然后开车到卤肉铺里叫开了门。
　　卤肉铺掌柜的叫周达，正值壮年，虎头虎脑的样子，为人不好不坏。平时就有个爱赌博的习惯；也是赌博有方，一赌就赢。昨晚多搓了麻将，手气不错赢了不少的钱。次晨贪睡了点，梦里仍在赌博，真是十足的赌徒。被敲门震出了好梦里，揉着眼睛问：“谁呀？恁么早！”
　　“周哥，金阁。卤肉吃完了，再切数斤来！”金阁说，“不好意思，搅你好觉了！”
　　周达说：“原来是任老板，别客气！”就开了门，洗漱一番，从冰柜里取出五香熟牛肉，称过不多不少六斤，荷叶包了，递给老任。付钱，掌柜客气着说：“值不当的，算了吧！”老任心忖，一斤熟牛肉三十八元，取了二百五十元放到柜台上说：“多少就这了！”开车走了。
　　掌柜追到大门前，拿着白毛巾摆着喊：“钱给多了，外气！”又自言自语道，“多给一斤牛肉钱，好事儿，怪不得五更鼓里做个好梦。”
　　太阳脸儿通红，喜鹊门前芙蓉树上叫得忙。
　　饭好了，老任叫二位起床吃饭。又给打了洗脸水，大声说：“起来洗漱吃饭，今个活忙的，喜鹊一大早报喜的。”
　　二人显得不好意思了，匆匆洗脸刷牙。本相说：“大哥辛苦了！”
　　老任微笑着饭菜摆了一大桌子，说：“弟兄们之间不说辛苦，高兴就好！”取出大曲酒道，“大曲酒古永特产，糯米酿制的，二位兄弟尝尝。”一边说一边满了三大杯。姓孙的想糯米做的就也是白酒，自己一见白酒就头蒙，说自己：“不敢喝辣酒，喝了爱困！”老任笑道：“你敢违了我的心意？下了想咋睡咋睡！这就不辣带甜头。”
　　本相已经端起杯灌了肚子里，伸着筷子夹了牛肉，塞进嘴里边嚼边说：“大曲酒就是与众不同，香甜可口，回味绵长，好酒！兄长下一个又该怎样？”
　　老孙端起酒杯，直觉香甜琼浆缠着味蕾，脖子一仰，过了喉管，就捂着嘴，立刻跑到院里吐了起来，说大曲酒毫无甜的意思，更是辣得受不着了。说着跑到蓉花树，双手扶着树，大口大口吐起来，只吐得心里乱跳，眼冒金星，差点儿晕倒。原来是七十多度的烈酒。
　　老任说：“真不懂酒的品味。”就去冰柜取出一瓶饮料又说，“孙弟把这喝了就没事了。”
　　老孙下了冰镇饮料，吃过一小碗米饭，就趴到沙发里昏昏欲睡。
　　饭罢，老任拍拍老孙问道：“唉唉，醒醒，怎么样？”摸摸他的额热乎啦地道：“感冒了？”取过体温表一量，三十七度五。本相赶紧到药店买了扑热息痛片，给老孙服下，不多时，烧就退了。老任又问：“怎么样？”小孙这才答道：“强多了。头还有些不清楚，想那酒劲还没过的，葛根解酒，有吗？”
　　“有有有！”老任说着从冰柜里拿出一根鲜葛根，给他嚼着吃。南方山里人爱吃葛根。北方的葛根山上都是野生的，叫麻葛根。葛根不仅可食用，也属于药材，归肺胃二经，能降压，退热生津止渴，升发止泻，通经活络，对阳明胃经感冒引起的发热头痛，颈项强痛有明显的缓解作用。故能软化血管，防止动脉硬化有一定的疗效。南方有人工种植的葛根叫粉葛根，含淀粉高，提炼的葛粉是很好的营养品。又清凉解暑醒酒，家家必须备用。吃了葛根，他又困了一会儿，头就清楚了。
　　此时，来了两位汉子，一高一矮，老任都认识。高个子比老任高个头，不足四十，身穿蓝制服，脚蹬皮鞋，团圆脸，背发头，留一撇胡须，戴着墨镜，显得绅士样子，大号山猫。矮的不足五尺，胖不溜秋的，头和身子不搭配，穿着鲜艳，葫芦头凹鼻梁，小嘴小眼的样子，有点滑稽，号称老虎。
　　老任热情打招呼：“二位得闲了，坐坐。”说着，取过茶壶，叫本相去柜里拿了上等的荷花茶，装进壶里，用滚开水焖了半个小时，满了两杯，说二位，“请用茶！”
　　山猫呷了一口赞：“好茶，正宗荷花！”就目不转睛看着老任的眼睛道，“今日里特来造访有一事叨扰了。”
　　“直来直去，不必客气！”
　　“购买两尊仿唐的青铜佛像。”
　　“现成的有，啥尺寸？”
　　“尺半高吧，啥价位？”
　　“你俩来了，能给贵吗？纯青铜的仿制品每尊两千五百元，普通铜质的不到五百元。”
　　“普通的吧！”
　　本相到堂屋取过包装盒，盛了佛像，收拾妥当，山猫结了账。共九百五十元。老任说：“给个整数九百元算了，熟人多吃二两豆腐。”
　　二人说个“谢谢”，抬着佛像走了。不多时又转了回来。
　　任老板想这两人真是反复，笑道：“不想要了？没事没事，给你们退钱！”
　　山猫道：“弄错了弄错了，我可不是退货的。”说着坐了下来，沉默片刻又说道，“听说任老板，弄了一块大翡翠，能否展展眼界呢？”
　　小孙露头，插言：“什么翡翠呢？一块绿石头而已！”
　　本相说：“说啥呢？石头哪有绿的，胡扯的！”
　　老任心忖：消息灵通！事情那么严密，如何跑气了呢？说：“没有的事儿，听谁乱来的？那是水库上的花岗岩，行家说没用处的，扔到水里了。我要是有那个财运就好了。可别听人捕风捉影的！”
　　山猫轱辘着眼珠子，吸溜一阵子嘴道：“你表侄子天舒说的，亲眼见得绿石头，不会假的。你就给我说了我也保密，更不会梁上君子的。”
　　本相接道：“天舒是黑马疙瘩眼的神经病，他放个屁你就当真经了？缺心眼儿的。”
　　老任道：“猫弟，我真有那物了，这店就不开了，周游世界了。”
　　老虎道：“猫哥，有没有那是人家的事，暂不必穷根究底的。走吧！”抬着佛像就走。
　　老任说：“别慌，有个事儿我必须给你山猫说明了。你弄仿制品是倒卖的，我看你要把佛像加工青铜，以假乱真的。铜绿、硫酸、石青、明胶的比例搭配准确，不然就弄巧成拙了，得不偿失的。”
　　山猫说：“细配的真是不懂，想着马二胡三刷层清漆打过眼完事。要不请你帮忙整整算了。”
　　老任无语，把配比的明细表给了山猫。
　　山猫回家，去化工门市部，弄了材料，武整佛像不提。
　　老任得知是表侄乱冒气儿，真是分文不值的贱婢子，张扬开了，想这货子没良心脑子的，败丧个啥你？害了我你能得到啥好处？就开车去荷花说表侄子别再贰了，结果没见到。
　　荷花是少数民族所在地，正赶逢集，人们衣服花里胡哨的，车马水龙。他把车靠到停车场，在集里转悠，见一个摆杂货摊的，有小件古旧之物，瓷盘、瓷碗、笔筒、纪念章、铜镜等。细瞧卖主是个青年，见那脸盘，好像乔舒天的模样儿，只是嘴圈胡须太多，待上前询问究竟。
　　忽然一个傣族的姑娘扑了过来，拽着青年就是撕抓。
　　那姑娘约有二十多岁，有模样儿，个子比那青年高，一边扯拉一边骂：“好个天杀地刮的货子，玩了老娘不给钱就跑了，找你了好几天，总算逮着你了，粘个假胡须，龟孙壳子也变不得，识得你个狼心狗肺的样子！隔一天翻一倍价钱，三天了一百五十元。不给我就把你的‘本事’割掉喂老鳖！”
　　青年说：“你认错人了，我从来不近女色，我乃是阴阳人。”
　　姑娘把左手一招，扑来了几个打车子，青年要遭毒手！
　　金阁瞧得仔细，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要找的表侄。欺身过去，喝道：“不要打架，有什么事儿好好地说！”
　　打车子不把老任放到眼里，拳脚出击。
　　老任不还手，护着青年说那姑娘：“一个漂亮的女孩没正行，不学习，干下作，影响社会文明，乱了人性，你造罪的！不就是一百五十元吗？我给你二百。”说着，真的掏出二百块给了姑娘，说，“散了吧！”
　　姑娘接过钱不去，硬说那青年得喊她几声姑奶奶，磕三个头无事。
　　打车们一齐围着青年开荤哩。老任觉得这伙渣子不懂情理，就轻轻施展拳脚，寻衅滋事地撂倒一片，呼求“饶命”。这当儿，巡警赶到了，老任述说了情况，才晓得是一伙下流的棍棍，都被抓进派出所了。
　　青年得救了，不说一声谢谢，撒腿就跑。老任手疾眼快，一下子抓着了他，说：“天舒，你咋还不学好啊？咋赖咋出溜！”就找条包装带死死扎着他的双手，塞进车里，往古永拉去。
　　老任这一回铁了心，要把坏得不可理喻的人变成好人必须下狠手。他揭掉那青年的胡子嘴，露出庐山面目。这回儿可糟糕透了！
　　本相和姓孙一起说：“这货子，你不整死他，改不了本性的！老大，狠个心，把天舒装麻袋里扔水库淹死算完！老天爷也没法救治他的贱性！”
　　天舒不服气，怒道：“谁贱，咹？我的巨大‘翡翠’，你们蛮不讲理，夺我所爱，藏之密室，窃为己有，不知耻辱是什么了！我到法院起诉你们！”说着头一扭就走。
　　“本相，拿皮绳把他捆起来，吊到后院的柳树上，好好理料理料，叫他知道啥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不好好当个人是啥滋味！”老任气溜溜地说。
　　姓孙的跑到屋里拽出皮绳。本相像鹰抓小鸡一般撂倒了天舒。姓孙的打着帮手，将天舒捆了个大猪肚子吊到后院的蓉花树树上，单等老任发落。欲知后事，往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