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台前幕后

　　“封就封呗，”齐玥姗转身坐到沙发上，“反正报馆也赚不了多少钱。”
　　“不是赚多少钱的问题。”赵昀泽坐到齐玥姗对面，面露不悦。
　　“我知道，你是为了理想。”齐玥姗劝道，“但救国也可以采取别的方式。比如我大哥的实业救国。”齐玥姗见赵昀泽不反感，继续说，“哎，我大哥对你昨晚关于工厂管理的见解很感兴趣，特别是你说的给工厂高级管理人员股份的意见。要不，你先到大哥的工厂帮帮忙，他那里就缺你这样的人才，反正你呆着也是呆着。”齐玥姗说完看着赵昀泽，表情诚恳。
　　赵昀泽微蹙双眉，心想，齐玥姗说得也对。青城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他的钱给报馆同事发红包，过节，基本用完了，现在兜里没剩几个。在上海吃住都在齐家，帮齐家管管工厂是应该的。何况自己在日本学的是管理，正好用得上。便点点头说：“你说得也对，那我就去大哥的工厂干些日子。”
　　“好啊！那我今晚就和大哥说。走吧！”齐玥姗满脸喜色，去拽赵昀泽，“我大嫂叫咱们去打牌。
　　齐玥姗大哥齐恒熙一听赵昀泽肯到工厂帮忙，很是高兴。第二天专门找他聊了一个上午，让他负责工厂营业管理这块，并安排齐玥姗做他秘书，希望他尽快拿出一个关于工厂管理改革的具体方案。
　　赵昀泽一心扑在工作上。齐玥姗很高兴。可过了半个多月，齐玥姗发现赵昀泽工作时总是走神，而且还总是趁着她不在时写信，突然被她撞到显得有些慌乱。
　　齐玥姗猜到赵昀泽是给梅素或者梁公子写信。于是她想起了白璐在信上的提醒。
　　齐玥姗到上海没几天就接到了白璐的信。白璐在信中告诉她，梅素离开了丁香街3号，到哪儿去了？谁也不清楚。白璐还特别说明，她是在街上碰到黄嫂时听黄嫂说的。
　　“梅素不知去向，”齐玥姗看到此两眼放光。随即给白璐回了一封信，信上说她不知去向不是好事吗？你好像还挺惋惜，以后少跟我提她。
　　一周前齐玥姗再次接到白璐的来信。白璐在信中毫不客气地说，我看你是高兴得昏了头，闲的没事找我的茬。我惋惜什么？我跟你提她也是为你好。你不想提她，可有人提，昨天还有人提起她在市立女中读书呢。
　　齐玥姗看了白璐的信心里不安起来，于是开始主意观察赵昀泽。
　　此刻，齐玥姗越想越觉得必须采取行动了。吃过晚饭，齐玥姗躲进卧室，拿出纸笔给青城的教育长写了一封长信。
　　青城的教育长和齐玥姗见过几面。知道她是总督的侄女。而且齐玥姗在信中还许诺事成后给他一根小黄鱼。
　　小黄鱼不小黄鱼的不说，光是总督侄女的身份我就惹不起。教育长看完信，琢磨了一会儿，去了女儿的房间。
　　教育长的女儿也在市立女中读初三。教育长问女儿，“你们班有一个叫梅素的？”
　　“怎么了，一个插班生，”女儿看了看他的表情说，“清高得很，前些日子刚旷了4天课！”
　　“没事，你看书吧！”教育长拍拍女儿的肩，走了出去。第二天早上，他给樊校长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你们学校一直受人们关注，轻视不得。梅素旷课的事，已经在青城上流引起了非议，必须严肃处理。我的意见是……”
　　樊校长接完教育长的电话，便去了教导处。
　　
　　梁公子生性随意洒脱，又加上这次去济南是办正事，身上带了不少银两，一到济南他便寻花问柳。没过几天梁公子在凤楼看上了一个名妓。
　　灯红酒绿，腰纤细掌，梁公子沉溺其中好不快活。处置济南房产的事他就不急着督促陆博轩了。待陆博轩把房产处置完，交给他银票，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风尘女子再好，也只能聊以解闷！梁公子哀叹着离开济南，踏上开往青城的火车。
　　从青城火车站坐车回家的路上，梁府管家苏福贵拿出几封信递给梁公子说，“赵先生来过好几封信，好像有什么急事。”梁公子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些日子光顾快活了，竟忘了给赵昀泽写信。他接过信笑笑说：“谢谢你！”拆开信阅读。
　　苏富贵原名叫苏富。梁正道给他改的苏富贵，觉得这样平日去掉姓，喊他富贵，吉利。苏富贵在梁府干了二十多年，很会来事。
　　梁公子回到梁府，把银票交给父亲，又和父亲聊了一会儿便急忙去了丁香街3号。梁公子路过大门口时被老黄喊住，老黄说：“梁公子，您是去三楼吧？”
　　“怎么？”梁公子觉得好笑，我来这里不去三楼去哪儿，于是逗闷子说，“不可以吗？”
　　“不，不是那个意思。”老黄忙陪着笑脸解释，“梅小姐搬走了，我怕您白跑上去。”
　　“走了？”梁公子面露惊讶，“什么时候走的？搬哪儿去了？”
　　“快一个月了，搬哪儿去了？”老黄摇摇脑袋说，“不知道！”
　　“啧，唉！”梁公子嘬了一下牙花子，叹了口气往回走。他回到停在缠枝大铁门前的汽车旁，想了想，开上车去了市立女中。
　　梁公子在市立女中没找到梅素，站在校门口抽了一支雪茄后，开上车去了梧桐胡同6号。
　　
　　已是初春，梧桐胡同6号矮墙上的蔷薇藤已经泛绿。梁公子把车停到黑色缠枝大铁门前，使劲按门铃。
　　“来了，来了！”李妈喘息着把门打开，一见梁公子脸上露出惊喜，“梁先生，您回来了？”
　　“嗯，”梁公子点了下头，径直往小楼走，边走边问颠着小脚跟在他身边的李妈，“白小姐还好？”
　　“好，好，”李妈说，“小姐还没起床。”
　　“那好，我去二楼找她。”梁公子侧头对李妈说，“麻烦您，给我沏一壶碧螺春。”
　　“好，”李妈停住脚，看着梁公子背影摇摇头，“唉！”转身去了厨房。
　　白璐已经醒了，正闭着眼躺在席梦思床上构思小说。
　　梁公子轻手轻脚地来到白璐门前，推开门往里看了看，发现白璐还在睡着，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吻她。他的唇刚触到白璐的唇，白璐忽地大叫一声，吓得梁公子立刻挺直身子。“你，你这是灵魂出窍吗？”梁公子苦笑道。
　　“吓死我了！”白璐埋怨道，“我正在构思小说。”
　　“还吓死我呢。”梁公子把白璐往里推推，一屁股坐到床边。
　　“哼哼，”白璐笑了，拽过梁公子手问：“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刚到，”梁公子说，“你知道吗？梅素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白璐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你去丁香街3号了？梅素不在哪儿？”
　　“可不，我坐在回家的车上，富贵就给了我5封信，全是赵昀泽的，我拆开一看，都是问梅素的情况，一封比一封急，我就……”于是梁公子向白璐讲起了，他回家后，如何向父亲交代了几句就去找梅素的经过。最后看着白璐说：“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赵昀泽说呢。”
　　白璐听罢暗想，齐玥姗办事可真麻利！她冲梁公子笑笑说：“你就如实地跟他说，他不会怪你的。我想赵昀泽知道后，一定急得要命，想立刻回来。你回信时跟他说，你找不到，他回来也同样找不到。青城这边的情况对他不利，不如他先在上海住着，等你帮他找到梅素后，他再做决定。这样，信万一被齐玥姗看到，齐玥姗也不会怪你。”
　　“也只能这样了！”梁公子摸弄着白璐的手说，“那我回家后就给他回信，回完了踏实。”
　　“嗨，你不如在这儿写，”白璐说，“写完，回家时顺路寄走，不更踏实。”
　　“也是，”梁公子笑了，“这样，你还能帮我措措词。”于是他放下白璐的手，起身去桌边拿笔纸。
　　梁公子刚拿了笔纸，房门被李妈敲响了，白璐喊了一声，“进来！”李妈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这是梁公子要的茶。”李妈把托盘放到床对面的矮几上，走了出去。
　　白璐看到托盘里除了茶还有几块杏仁酥和一杯冒着热气的奶，一撩被子起床，撒娇地说：“我饿了，我们先吃，吃完了再写。”
　　“好，”梁公子笑道，“先吃！”
　　
　　很快就到了周末，白璐穿上一件高领紫色掐腰薄呢长裙，外罩一件过膝紫灰色薄呢大衣，走出家门。她要去槐树胡同13号看梅素。不知怎么，她很想去看看梅素，除了对梅素有些愧疚之外，她还有些喜欢梅素。
　　天空如洗，街道两旁的树杈上滋出浅绿色的嫩芽，微凉的风吹过，白璐的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