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祸不单行阴差阳错

　　白璐走后梅素又坐回到沙发上低着头琢磨。如果黄嫂找的房子便宜，即使环境差些她也要租下来。她手里的钱不多，生孩子要用钱，临生孩子前她还要请一个保姆，这样她临产时好有人陪着，生完孩子有保姆带，她好边打工边上学。梅素想着抬起头，突然感到天旋地转，静了一下，觉得是饿的，赶紧去厨房喝了几口剩粥。
　　三天来，梅素只喝了一点粥。梅素站在厨房里静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便拿起小陶瓷盆淘米做饭。她虽然不信黄嫂说的话，赵昀泽到了上海那个花花世界就不回来了。但赵昀泽身边有齐玥姗，齐玥姗会百般阻挠赵昀泽回来。所以赵昀泽不会很快回来。她要有所准备，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未过申时黄嫂就过来了，黄嫂说：“槐树胡同13号有一间房子，一块大洋一个月，院子的主人是做粮油买卖的，发财后搬出了小院，现在小院租住着12户人家。”
　　“一块大洋？”梅素微蹙眉头。
　　“诶呀，”黄嫂看出梅素嫌贵，连比划带说道，“那小院临街，院里还有水井，上街，用水，都方便。你租的是一间东厢房，前头的租户还在房子前面接了一间小厨房。遮挡住了西面的太阳不说，还可以做饭。你租不租吧？就一块大洋。你不租，可有好多人等着呢。”
　　“租，”梅素说，“就是租，也得等我看看再说。”
　　“看，看，”黄嫂急忙说，“现在咱们就去看。你带上钱，要是行，你就把房子定了。”
　　“那好，你等等我。”梅素回屋拿了钱，穿上大衣，围好围巾，跟着黄嫂出了门。
　　梅素和黄嫂坐着黄包车去了槐树胡同13号，看了房子，感觉还可以便交了钱。黄嫂帮梅素把房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第二天又帮她搬了进去。梅素对黄嫂很感激，给了她十个铜板。
　　黄嫂回丁香街3号的路上乐得合不拢嘴。
　　她在快到胡同口的时候下了车，先去聚德常买了猪头肉、烧酒，又去谦益源买了五香豆腐丝。然后咧着嘴，扭着屁股回到了丁香街3号管理室。她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往瞪着她的男人面前一放说：“大功告成！”
　　“你还真成。”男人解开纸包捏起一片猪头肉放到嘴里。
　　“这全靠人家白小姐。”黄嫂拿过酒杯倒酒，“白小姐还说，如果赵先生不回来，咱还可以眯了那个押金。”
　　男人接过酒杯喝了一口，说：“那你就赶紧往外租三楼的那套房，别再洗衣服了，两个月的房租够你洗一年的衣服。”说完又捏了一片猪头肉放到嘴里。
　　
　　张老师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中等个头，戴一副眼镜，人很善良。他见梅素4天没来上课，心里有些不安。他已经为梅素隐瞒了3天，可梅素上午还没来，要是再瞒下去？他揣测着梅素是有病了？还是什么原因？往教导处走。
　　“张老师好！”梅素正往三楼的教室去，刚拐过楼梯角看到张老师喊了一声。
　　“嗯，”张老师止住步，扶了扶眼镜说，“梅素同学，你怎么四天没来上课？”
　　“我，我家里发生了点事。”梅素一脸歉疚，乞求地说，“老师，您别告诉学校，我一定好好学习，把落下的功课补上。”
　　张老师看梅素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说：“去上课吧！”
　　自此，梅素的生活又走上了正常。
　　梅素为了不想赵昀泽，强迫自己不上课就复习功课或者看书。因此她的功课门门成绩都优秀，特别是张老师教的国文课。再加上她对别人都很客气，又不掺和事，很受各科老师喜欢。
　　可这样的生活还不到一个月梅素又被学校退学了。
　　女教导对梅素说：“你无故旷课4天，影响很坏，教育长直接过问了此事，张老师也受到了处分。”
　　教育长？青城教育界的最高长官。梅素一听便清楚了，是齐玥姗搞的鬼。齐玥姗虽然在上海，但她一封信就可以搞定。
　　命该如此！梅素没做任何争辩就走出了教导处。但张老师为此受到牵连让她不忍，她离开学校便急着往家赶，她记得梁公子给过她一张名片，她要回家找找，求梁公子帮忙撤销对张老师的处分。
　　梅素在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张名片，心情低落极了。她垂手坐在床边，呆望着窗外那棵处在寒风中的枣树，感到无尽的悲凉。
　　
　　梅素离开学校的第二天，梁公子去了青城女中。樊校长告诉梁公子梅素自己退学了，什么原因不知道。樊校长说完就问起赵昀泽被抓的事。梁公子说：“没事了，昀泽兄去了上海，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嗯，嗯，”樊校长听了频频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上海，上海可是个花花世界哦。”
　　梁公子不明此意，胡乱地应合着和樊校长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还去哪儿找梅素呢？梁公子走出学校大门，靠在别克车上点着一根雪茄吸着。哎，去济南的时间太长了，找不到梅素，如何向昀泽兄说呢。
　　梁公子早就猜到赵昀泽被抓，报馆被封，以及后来的监狱长放人，都是齐玥姗搞得鬼。但他不想点破，更不想立刻帮助赵昀泽解决报馆的麻烦。齐玥姗的堂叔是青城总督，他不想得罪她。
　　那天在火车站送走赵昀泽后，梁公子去了丁香街3号看梅素，然后又去了报馆。看到报馆外一片狼藉，大门上贴着封条，他的心立刻变得冰凉，转身去了梧桐胡同6号。
　　见到白璐，梁公子的心才好些。他枕着白璐的大腿，边玩弄她修长白皙的手指，边诉说心中的烦闷。
　　白璐摸着梁公子脸，若有所思地说：“我也觉得，你还是少去梅素哪儿好。齐玥姗性子烈，有仇必报，她要是知道了你帮赵昀泽联系梅素，肯定会和你翻脸。何必呢。”
　　“是啊，不值得！”梁公子和白璐聊着玩着，在那儿吃了晚饭才回家。
　　
　　梁府主楼大厅只开着几盏壁灯，昏暗，寂静。梁公子走进大厅，直奔右侧的深棕色雕花柚木楼梯。
　　“站住！”东面花坛大沙发处传来梁正道低沉厚重的声音。梁公子止住脚往身后左侧望去，梁正道正坐在那儿抽烟。他叫了一声：“爸！”
　　梁正道说：“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谈。”
　　“啧，”梁公子嘬了一下牙花子，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坐吧。”梁正道指指对面的沙发说，“你大哥从英国来信说，他看上一套住宅，是一座三层小楼。”
　　梁公子一听父亲不是训自己，往前凑了凑问：“大哥想买下来？”
　　“是啊！”梁正道给儿子倒了一杯茶，推给他说，“我也想买。现在国内这么乱，南北正在打仗，说不准什么时候局势才能稳下来。他们俩毕业后还是在国外发展好。将来你和老四也得出去，在英国置办一套房产势在必行。”
　　梁正道吸了一口烟说：“所以我去年就让你大哥打听着。这套住宅不错，是一座带花园的三层小楼。我看了照片，你一会儿也可以去书房看看。但钱还差点。我想把济南的房产处置了，济南那边没人住，还得托人管理。这样，你明天就去。到济南找陆博轩，我跟他说好了，他已经找好了买家。你到那儿盯着这件事，多待些日子，拿到银票再回来。”
　　梁正道把话说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着梁公子。
　　梁公子心想，你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不就是让我去办吗？我只能去了。于是点点头说：“那好，我明天就去。”
　　梁正道听了高兴，起身说：“好，咱们去我书房，拿济南的房契。你再看看你大哥寄来的信和照片。”
　　梁公子和父亲去了书房，看信，拿房契。回到卧室后又给白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白璐去济南的事。然后整理行装，睡觉。第二天早上坐火车去了济南。
　　白璐对梁公子去济南，电话里表现得恋恋不舍，心里却很高兴。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让梅素彻底退出梁公子的视野。梅素虽然搬了家，但她还在女中读书。梁公子还能到女中找她。让梅素搬家她利用了黄嫂，让梅素离开学校就只能靠齐玥姗了。于是她给齐玥姗写了一封意味深长的信。
　　
　　赵昀泽到上海后的第二天分别给梅素和梁公子写了信。一周以后梁公子来信了。信的大概意思是，送走你我就去了丁香街3号，梅素原本是很着急，但知道你去了上海就放下心了。后来我又去了报馆，报馆已经被警局查封。放心吧，青城这边我会替你关注，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给你写信。
　　当时正是午后，齐家客厅没人，赵昀泽接过信就拆开了，坐在沙发上看。
　　齐玥姗午觉后去找赵昀泽，发现他不在卧室，便往楼下走。走到楼梯拐角看到赵昀泽正坐在大沙发上看着什么，赶紧走了过去。
　　赵昀泽正在专心看信，待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时，齐玥姗已经来到身边。于是他晃晃手中的信纸说：“梁公子来信了。信上说，报馆被查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