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世事难料人心莫测

　　天幕低垂，远山的雪还没有化尽，山峰重叠连绵。
　　梅素站在露台上紧了紧大衣，她的心情像极了这眼前的风景，低沉阴郁。福兮祸兮，命运不会这么眷顾我的。梅素隐约地感到会有灾难降临。
　　赵昀泽走进露台，把一条湖蓝色围巾围到梅素脖颈上，搂紧她问：“想什么呢？”梅素不想让赵昀泽担忧，柔声说道：“没想什么。”
　　“我都和她讲清楚了，以后她不会再来。”赵昀泽吻着梅素的脸，“我爱你。”梅素酥了一般，眼角涌出泪水。赵昀泽吻去她的眼泪，说：“回屋吧，这里太冷。”
　　次日平安无事，梅素的心情好起来，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多疑了。晚上她感到有些疲倦便早早睡了，睡到半夜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敲门声如鼓点一般，还伴着叫喊：“开门，开门！不开，我们就砸了！”梅素感觉不妙，赶紧披衣起床，打开房门。赵昀泽正走到门口，他停住脚，对梅素笑笑说：“梅素，你什么都不要管，照顾好自己。我自有朋友帮忙。”
　　“你！”梅素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僵直地站在那里。
　　赵昀泽把门打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
　　“你就是赵昀泽？”
　　“对，有事吗？”
　　“你蛊惑民众，企图闹事，你被逮捕了！”
　　“你，你们……”
　　两个警察不容赵昀泽说话反手给他戴上手铐。
　　赵昀泽被警察带走了。梅素眼前突现出齐玥姗的眼神，那眼神冷冽歹毒。“陷害，这一定是陷害！”梅素喊着追了出去，那些人已经下了楼。“陷害！”梅素爬在栏杆上大喊。声音在楼道中回响，每扇门似乎都打开了，人们纷纷探出头来。
　　两天的时间，梅素跑遍了青城的警所，没有得到赵昀泽的一点消息。
　　此刻，梅素像坐在炭火上煎熬，反复地琢磨：怎么办？我怎么做才能救他？赵昀泽的朋友她只认识梁公子、白璐、齐玥姗三人，可她即不知道他们住哪儿，也没有他们的电话。
　　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他最后说我自有朋友帮忙。他的朋友在哪儿？梅素此刻特别想见到赵昀泽的朋友，哪怕是齐玥姗。只要能救赵昀泽，她可以离开青城，把赵昀泽还给齐玥姗。
　　第三天早上齐玥姗带着两个男人来了。梅素心里便有了数。她叫了一声：“齐小姐！”齐玥姗白了她一眼，领着两个男人直奔赵昀泽房间。
　　齐玥姗三人在里面捣腾了一会儿，提着两只皮箱走了出来。走过梅素身边，齐玥姗看着满脸憔悴，两腮塌陷的梅素笑道：“你死心吧，他和我一会儿就去上海。”
　　梅素的心忽地落了下来，她不在乎齐玥姗得意傲慢的表情，也不在乎赵昀泽跟着齐玥姗去上海。赵昀泽安全就好！
　　
　　青城监狱的大门前，齐玥姗一身洋装，娇艳华美。
　　阳光从正南直射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赵昀泽跟在监狱长身后走出大门。监狱长走到齐玥姗身旁说：“齐小姐，人我给你带来了。”
　　齐玥姗侧头看了眼赵昀泽，笑着对监狱长说：“多谢了，哪天我请您和局长喝茶。”
　　“好，好，”监狱长满脸的肌肉抽动，笑道，“劳齐小姐费心，那我就不打扰了。”
　　监狱长离去后，齐玥姗看着赵昀泽说：“走吧，梁公子他们等着呢。11点5分的火车，梁公子送我们去车站。”
　　“火车？”赵昀泽一愣，往后退去，“我不去！”
　　“不去就是死！”齐玥姗说，“你知道我使了多大的劲吗？”她看赵昀泽仍站着不动，伸手拽住他道：“你先去上海躲几天，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这时一直站在不远处别克车旁的梁公子和白璐走了过来。梁公子抱住赵昀泽，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走吧，来日方长！”
　　二十多分钟后，梁公子把车停在火车站前。四个人下车，梁公子和赵昀泽各提上一只皮箱，四个人走贵宾通道，直接去了站台。
　　火车鸣着汽笛从远处驶来，站台上的人们探头张望。赵昀泽趁机把梁公子拽到一边说：“替我去看看梅素，告诉她，我很快就回来。”
　　“放心吧！”梁公子拍拍赵昀泽肩膀，低声说到：“我一会儿就去。”
　　火车开走了，梁公子望着远去的列车脸色凝重，他转过脸对白璐说：“走，我送你回家，然后还有点事要办。”他不说去办什么事，白璐也不问，两人沉默地走出车站，上了汽车。
　　
　　梁公子把白璐送到梧桐胡同6号，看着白璐走进缠枝铁门才开车离去。
　　他应该去了丁香街3号，刚才在站台上赵昀泽把他拽到一边嘀咕了几句，应该是拜托他去看梅素。白璐想着走进小楼，坐在淡紫色皮沙发上。
　　“小姐，你吃点什么？”一直跟在白璐身后的李妈问。
　　“我马上要出去，”白璐看了看表说，“您给我弄杯咖啡。”
　　“好的。”李妈颠着小脚离去。
　　至今为止白璐对梁公子接触过的女人都不在意，但她却很紧张梁公子接近梅素。梅素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那种气质独特而具有魅力。这让白璐深感恐惧。她恐惧梁公子一旦和梅素接触，就会深爱上她。所以她必须采取行动。
　　李妈很快就端来一杯温度恰好的咖啡。白璐只喝了几口，便放下杯子，拿起手包往外走。李妈追在后面问：“小姐，你一会儿还回来吃饭吗？”
　　白璐挥挥手，头也不回，急急地走出大门。
　　
　　黄包车刚拐进胡同，白璐就看到了停在丁香街3号门口的那辆别克。白璐让黄包车夫把车停下，付了车钱，走进丁香街3号斜对面的那间咖啡馆坐了下来。她坐的位置临窗，可以把丁香街3号门口一览无遗。
　　白璐要了一小块蛋糕，一杯咖啡，慢慢吃着。不一会儿梁公子便从大铁门中走出来，上了那辆别克。白璐等那辆别克开走，才起身结账，走出咖啡馆。
　　白璐走进丁香街3号，先去找黄嫂。
　　黄嫂刚和男人吃过中饭，男人睡午觉去了，她边替男人值班，边纳鞋底。看见白璐隔着窗户冲她招手很是欢喜。
　　对常来丁香街3号的女人，黄嫂只喜欢白璐。白璐不仅送她礼物，还总先跟她打招呼，有时候还站下和她聊几句。黄嫂把白璐迎进屋问：“您找我有事？”
　　“赵先生和齐小姐去了上海，”白璐凑近黄嫂说，“我一直念着您的好，我觉得……”白璐和黄嫂嘀咕了一会儿抬起头笑道，“我先上去看看梅小姐。”
　　黄嫂道：“好，好！”
　　梅素开门见是白璐一愣，随即笑道：“白小姐，请进！”梅素自从看了白璐写的那本《孽缘》对她很有好感。
　　白璐进了门说：“我和梁公子刚送走昀泽兄，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谢谢白小姐，您请坐。”梅素不提梁公子已经来过，告诉了她有关赵昀泽的事。白璐认为梅素是刻意隐瞒，心中暗想，多亏我今天来了，否则他俩必勾搭上。于是她笑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梅素说：“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你要是遇到什么事，需要帮忙，给我打电话。”
　　梅素接过名片看了看放进衣兜里，说：“谢谢白小姐，您坐着，我去沏茶。”
　　待梅素离去，白璐拿起茶几上的一张名片看了一眼，果真是梁公子的名片。她眼珠一转，顺手把名片塞进了手包。
　　梅素沏好茶，给白璐斟了一杯。刚要坐下来，门铃响了。她冲白璐笑笑说：“您喝茶，我去开门。”
　　门开了，黄嫂挤了进来。
　　梅素问：“黄嫂，您有事？”
　　“有事，”黄嫂阴着脸说，“赵先生被警察抓走了，那么大的事瞒不住！郁太太说了，赵先生房租只交到月底，你是想住呢，还是不想住。你要是想住，就赶紧交三个月的房租钱。你要是不想住，就赶紧搬走，我们好赶紧找下家。”
　　黄嫂一通噼里啪啦，梅素听得晕头转向。但意思梅素还是听明白了，她看着黄嫂说：“我，您，您容我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黄嫂凶巴巴地瞪着梅素，“你到底是想住，还是不想住？想住，立刻掏钱。”
　　“黄嫂，”白璐站起身走了过来说，“您别这么逼梅小姐，赵先生被警察抓走是真，但又被齐小姐救出来了。他现在和齐小姐去了上海，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
　　“你看看，你看看，”黄嫂摇头吧唧嘴，“赵先生和齐小姐去了上海！那上海是花花世界，赵先生去了还能回来？就算他玩够了回来，那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郁太太精得很，她可不会等，她要我们收钱。我们收不到，就得丢饭碗。我们是不得不逼啊！”
　　“你别说了，”梅素拉下脸，稳声说道，“这儿我不住了，这一两天就搬走。”
　　“梅小姐，”白璐拽着梅素坐到沙发上，满脸同情地问，“你明天就搬，房子租好了？”
　　“没有。”梅素苦笑着摇摇头。
　　“没有，”黄嫂笑盈盈地奔到梅素面前，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帮你！”她伸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喝完用袖子抹抹嘴说，“我认识很多往外租房的，我帮你介绍，省得你满街跑着问了。”
　　梅素对黄嫂突然换了一副笑脸还不适应，她看看白璐，没说话。
　　白璐冲梅素挤挤眼，转向黄嫂说：“黄嫂，那你就帮梅小姐找找，找一间周围环境好，干净，便宜的房子。”她说完看着梅素，见梅素点头，接着说，“合适，梅小姐就租。不合适梅小姐再自己找。”
　　“好！”黄嫂端起茶杯，一口喝尽杯里的水，又用袖子抹抹嘴说，“我一会儿就去，傍晚前给梅小姐回话。”
　　黄嫂离去后，白璐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