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巧妙的钓饵
作品名称:桃花党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0-10-10 22:40:10 字数:3750
昨天晚上,华欣在老龙头火车站发现了梅亚男的行踪,进一步印证了他的推测。他认定杀死孙竹光的凶手,就是梅亚男。为了抓到物证,他一早就来到了梅亚男的住处。对于华欣的来访,梅亚男显得十分高兴。那天两人的不欢而别,一直在梅亚男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她希望华欣此番来做客,是为了同自己和解。
“华欣,”梅亚男脉脉含情地瞅着华欣说道,“我很高兴你来看望我。假如我昨晚的梦应验的话,你大概不是来同我吵架的。我说的对吗?”
华欣不置可否地说:“对不起,我可以吸烟吗?”
梅亚男笑道:“像在你自己的家里一样,随便!”
“谢谢!”华欣取出一支雪茄,点燃后说道,“我这样早就来打扰你,你不觉得唐突吗?换句话说,是不是会影你的休息?”
梅亚男看了华欣一眼,说:“听你的口气,好像话中有话?”
华欣说:“你太过敏感了,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
梅亚男意味深长地说:“但愿如此。”
华欣吸了几口烟,说道:“可是,人的意愿,往往同现实背道而驰。我很担心你昨夜没有休息好,起码是常常被恶梦惊醒。”见梅亚梅要反驳,连忙打了个手势,说,“在你否认之前,请先到镜台前站一站。镜中的你,会劝阻你不要盲目开口的。”
梅亚男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妙龄女郎的夜晚,有时也会不平静的。假如我曾经有过失眠的话,全怪有个薄情郎对我太冷酷。华欣,难道你就没有失眠的时候吗?”
华欣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往往在思索问题的时候,把事情想得很糟糕。像我这样年龄的人,有时也会陷入情网,甚至会自做多情。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担心心目中的情人是一个罪犯,甚至怀疑她是一个杀人凶手。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失眠,你不觉得可笑吗?”
梅亚男说:“据说,各行各业都有职业病。你悲观地看待自己的情人,无非出自病态心理。若想医治这种病,唯一的办法就是改行,放弃你的侦探行业。”
“那可不行!”华欣说道,“如果天下的侦探都改行,这世界岂不成了罪犯的乐园?所以,我宁肯不要情人。当然,这种作法未免有些不近情理。可是,谁也没有指责过福尔摩斯为什么不结婚。”
梅亚男嗔怪地说:“福尔摩斯不过是柯南道尔笔下的传奇人物,有什么可指责的?而你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自命清高,未免太令人遗憾啦!”
华欣平静地看着梅亚男,说:“我也感到有些遗憾。可是,假如我的情人真是一名杀人凶手,我该怎么办呢?”
梅亚男生气地说:“不管她是谁,我都认为这是亵渎!”
华欣说:“可是,你偏偏忘了一个倒霉的现实,我从来就不是命运的宠儿。”
“天哪!”梅亚男叫了起来,“我们为什么总是陷入无休无止的争论?难道除了这些,我们就无话可谈了吗?”
华欣长长地吐出一口烟,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有什么法子呢?”
梅亚男问道:“究竟是什么风使你这棵树不能安静?”
华欣毫不隐讳地说:“曹严华在大北饭店被暗杀,至今不明真相。我做为他的老同学,心里能安静吗?恕我冒昧,据说那天晚上你曾进过他的旅馆房间,可以解释吗?”
“好一个老同学!”梅亚男冷着脸说道,“你们既然是同窗,你就该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不错,那天晚上我确实去过大北饭店的203房间,也同他有过一次秘密谈话,甚至知道他是被谁杀死的,又为什么要杀死他。你既然是为这件事而来,只管明说好了,何必跟我兜圈子?”
华欣不禁吃惊地看着梅亚男,甚至有些怀疑那话的真实性。梅亚男从华欣的眼神里,也看出了他对自己的不信任,不由得靠在沙发背上,信手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拿起一支香烟。华欣打燃打火机,替梅亚男点着烟,默默无语地望着她。梅亚男只吸了两口,就把香烟扔进了烟灰缸。
“看起来,你对我并没有什么好感。”梅亚男有些伤心地说,“既然你是为‘曹严华凶杀案’而来,我若是扫你的兴,也太没意思。好吧,我索性就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你,省得你整天疑神疑鬼的。”
梅亚男刚要讲述曹严华被暗杀的经过,突然传来一阵门铃声。
“啊!”梅亚男跳了起来,“我怎么就忘了他这会儿要来?”
华欣有些懊丧地问道:“真见鬼,他是谁?”
梅亚男说:“大名鼎鼎的高胖子,高润善!我还没起床,他就打来了电话,一定叫我在家里等他。怎么办?你见不见他?”
华欣气恼地说:“这头肥猪,偏在这个时候来讨人嫌。见了他,一天都晦气!”
梅亚男情不自禁地笑了,说:“你又不是他的情敌,何苦要恨得咬牙切齿?既然不想见他,就先到我的卧室去躲一躲吧!待我打发走了他,再给你讲那个混帐东西是怎么死的。”
华欣没有表示反对,匆匆地离开了小客厅,直奔梅亚男的卧室。他为自己得到这样一个机会,感到非常高兴。俄顷,梅亚男把满面红光的高润善迎进了客厅,并为他沏了一杯茶。高润善对于笑脸相迎的梅亚男,说不出有多么喜欢。
“高先生,”梅亚男笑吟吟地问道,“这么早就堵上门来,大概是‘兴师问罪’的吧?”
高润善装出生气的样子说:“你把我坑得好苦!我在舞厅里足足等了两个钟头,也没见你的影子。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涮着玩儿。你实话告诉我,昨天晚上你跑到哪儿去啦?”
梅亚男欲言又止地低下了头,仿佛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高润善一见梅亚男这副神态,更问得急了。
“高先生,”梅亚男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我知道,若说实话,你会生气的。可是若不讲出实情,你早晚也会知道。”
高润善着急地说:“你只管讲,我决不会怪你。”
“好吧,”梅亚男瞅了瞅高润善,说,“昨天晚上,我原本是要去舞厅,却被吴传宇给挡住了,硬是不叫我去。我急的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是你请我去跳舞。谁想这一说不要紧,他便骂开了娘,还掏出手枪吓唬我。说是我要去赴约,他就去砸舞场。那天在吉野公馆,他为跳舞的事就差点和你动手,若不是吉野先生赶来,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我一来因为害怕,二来恐他伤着你,只好顺着他。我想,他缠磨一会儿,也就离去了。可又哪里料到,他竟要带我去旅馆开房间。”说到这里,她的眼圈不由得红了,“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敢得罪他?万一他因我而伤了你,日本人那里也饶不了我。高先生,只求你可怜我,不要再来找我了。横竖让我由着他摆布,大家都讨个安静。”
高润善早已气得脸色发青,不由得骂道:“吴传宇算个什么东西!当年靠干土匪起家,充其量不过是条野狗。如今他贼性不改,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待我使出点儿手段,他才知道高某人的厉害!”
梅亚男忙说:“这可使不得!你们都是吉野先生的大红人,闹将起来,岂不叫外人见了笑话?再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遭罪受屈的还是我。高先生,求你高抬贵手,让吴传宇一头吧!”
这几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把个高润善气得火窜脑门。他怎么能眼看着如花似玉的美人,落进别人的怀抱?更何况吴传宇口出不逊,三番两次地给自己难看。若是忍下这口气,天津还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
“梅小姐,”高润善气粗如牛地说,“你只管放心,在吉野先生那里,还是我说了算。今天中午,我就去吉野公馆摘他的眼罩,看他还敢神气不?”
梅亚男说:“高先生,你可要小心行事,万一让吉野先生知道内情,反倒给吴传宇落下把柄。依我看,还是息事宁人吧!”
高润善哈哈地笑道:“梅小姐,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你虽然是妙笔生花的记者,可若讲政治权术,你就略显得幼稚啦!我只须说吴传宇正在暗暗投靠松田友吉,就由不得吉野先生不恼。这尽管是谎话,可谎话只要说得有根有据,它就会变成真话。到那时,他吴传宇就算浑身是嘴,怕也说不明白啦!”
梅亚男不以为然地说:“主意倒是不错,可吉野先生也不是好糊弄的。到时候落个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却又何苦呢?”
高润善说:“如今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即使没有咱们这码事,我也饶不过他。哼,他想骑在我的脖子上屙屎,算是瞎了他的狗眼!”
梅亚男故意无可奈何地说:“既然你非要那样去做,我也没办法,只是别把我扯进去,我就阿弥陀佛啦!”
“你尽管放心!”高润善拍着脑脯说,“就是人脑子打出猪脑子,也与你不相干!”
梅亚男噗哧一声笑了,说::“真能打下吴传宇的气焰,我也轻松多啦!高先生,我马上要去报馆,不能多陪你了。日后除了眼中钉,我的时间都是你的,这下子你该高兴了吧?”
高润善听罢,欢喜的两眼闪闪发光,趁机说道:“梅小姐,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干。可是,我们今后的时间若全泡在舞场里,也会变得单调的。”
梅亚男嘻嘻地笑着阀道:“那末,依你的意思呢?”
高润善涎着脸皮说:“梅小姐,听说……听说息游别墅……好吗?”
梅亚男捂着嘴笑了,有些害羞地说:“只要你对我真好,我就依你。”
“乖乖!”高润善拉住梅亚男的手,“噗咚”一下跪下来,说,“我要是对你三心二意,叫我来世变猪狗!”
梅亚男说:“我不要来世,只要今生。”
高润善忙说:“好!就要今生!我若有半点不听你的话,叫我立刻变王八!”
“你可要说话算数!”梅亚男微微一笑说,“赶快起来,去息游别墅订个房间。如果我晚上十点钟以前不到,你就到家里来找我。”
高润善简直像坐了飞机似的,直觉得身子如腾云驾雾一般。他赶忙爬起来,恨不得啃梅亚男一口。然而,梅亚男早有准备,把身子挪到了一边去。
“高先生,”梅亚男说道,“你可不要惹我生气,否则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今天晚上,我可要听你告诉我是怎样在吉野先生面前编故事的。嗯?”
高润善连连点头答应,把个猪头大耳胀得通红。此刻,他早已忘记殷美秀对他的千叮万嘱,也忘记了在殷美秀面前发下的誓言。只见他乖乖地向梅亚男道声“晚上见”,便扭动胖胖的身体,腆着肚子离开了梅亚男的家。
忽然间,梅亚男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向她的卧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