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下）

　　17日，外，机场大道。
　　花枝招展的冯小翠，双手叉着腰，不停地扭着腰肢，不屑一顾地斜乜着高文儒。
　　高文儒气急败坏地：你怎么又来啦？还有完没完！
　　冯小翠：医生说了，是宫外孕，要做大手术。
　　高文儒急了：什么？
　　冯小翠：我看你是个老实人，不想难为你。你出五仟块钱了断这件事，怎么样？
　　高文儒：那天我醉得天旋地转，怎么会跟你——
　　冯小翠瞪起了眼睛：那肚里的孩子，是黄鼠狼干的！
　　高文儒忽然看见陆婕向这边走来。
　　高文儒慌乱地一狠心：冯小翠，咱们就五仟块了断，晚上去我家拿钱！
　　冯小翠嘻嘻地笑着：你要是再留我过夜，我可是按规矩收钱。
　　高文儒心烦意乱地：走吧！走吧！你这个无赖！
　　冯小翠蛮不在乎地笑着走了。
　　高文儒转身就往候机楼的方向走，想避开走来的陆婕。
　　陆婕：高经理，请等一下。
　　高文儒站住了，淡淡地看了陆婕一眼，又把目光扫向别处。
　　陆婕：你是不敢看我呢，还是不愿意看我？
　　高文儒只得把目光收回来：找我有什么事？
　　陆婕：总经理指示，飞机维修工程公司的谈判工作，明天开始进行，你仍然是我的助手。
　　高文儒负气地：我很笨，配不上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陆婕：我可以替你向滕总转达。不过，你不会有好果子吃。怎么样，你还笨吗？
　　高文儒没有了底气，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我服从你的领导就是啦！
　　陆婕：可以随便问一下，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吗？
　　高文儒嗫嚅地：是……是一个远房亲戚，叫我帮她找工作的。
　　陆婕笑了：听说，你很怕见她。
　　高文儒心里一惊：谁说的？！……当然，我去哪里给她找工作？
　　陆婕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神情有些慌张的高文儒，语气平静地：如果我能帮这个忙呢？
　　高文儒连忙摇头：不不，不麻烦你啦，还是让我自己想办法吧！
　　陆婕：明天上午八点，请到运输部找我，再见！
　　陆婕向候机楼走去。
　　高文儒扶了扶眼镜，忧郁地一直目送陆婕渐渐远去的身影。
　　
　　18日，外，停机坪。
　　停机坪上，停着四、五架客机。有的客机在等候起飞的命令，有的客机正在迎候旅客登机，有的客机正在下着旅客。
　　滕景飞手里拿着对讲机，站在那里注视着上、下客机的旅客。
　　张铁军走过来：滕总，胡志海撵着屁股找我，一心想回来上班。你看……
　　滕景飞：他的事，党委已经研究过了，可以叫他上班。
　　张铁军高兴地：我今天就去通知他！
　　滕景飞：你怎么这么高兴？
　　张铁军有些不自然地笑着：他……他是我们装卸组的主力嘛！
　　滕景飞：你去问问他，敢不敢承包职工食堂？
　　张铁军傻笑着：就凭他？
　　滕景飞：怎么，只有你才能当头头？
　　张铁军：不，我是说……好，我去问他！
　　滕景飞转身走去。
　　张铁军向正在登机的一架波音737客机走去。
　　蓝倩站在客梯口，正在为登机的旅客检票。
　　张铁军走过来，不声不响地站在蓝倩的旁边。蓝倩发现了张铁军，故意不理睬他。
　　登机的旅客都上完了。
　　张铁军：蓝倩，下了班，能陪我去胡志海家吗？
　　蓝倩：你有病！等你下了班，人家早去夜排档啦！
　　张铁军：那咱们就去夜排档找他。
　　蓝倩：我有病？
　　张铁军：这可是关系到你表姐家的大事啊！
　　蓝倩：对不起，我有约会。
　　张铁军：又是胡志海？
　　蓝倩：换啦，你不认识。
　　张铁军：你怎么就不能约我一次呢？
　　蓝倩：等天下就剩了你一个男人——我也不会约你。
　　张铁军：你是成心气死我呀！
　　蓝倩忍不住噗哧一笑。转身上了客梯。
　　画外音：张经理，请过来一下！
　　张铁军没好气地：来啦！
　　
　　19夜，外，渔港夜排档。
　　一个个摊位，生意都非常兴隆。
　　巧姑的摊位，更是热闹非凡。
　　胡志海满头大汗地在掌勺。
　　巧姑尽管手脚麻利，也忙得团团转。
　　张铁军独自走来。
　　巧姑老远就打招呼：张经理，来喝二两。
　　张铁军：我已经吃过饭了，找胡志海说说话。
　　胡志海刚好炒完菜，倒进盘中，让巧姑端走了。他用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来到张铁军的跟前。
　　胡志海：是不是报告批下来啦？
　　张铁军“嗯”了一声。
　　胡志海：什么时候上班？
　　张铁军：滕总让我问问你，敢不敢把职工食堂承包下来？
　　胡志海：他真的让我去掌勺？
　　张铁军：怎么还没听明白，叫你去管理食堂，赚了是你的，赔了也是你的。
　　胡志海叫了起来：我噻！这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张铁军：你还不知道，机场正在进行大讨论。除了保障部门暂时不动，其它公司都要分离出去，转为独立法人，实行股份制或私人经营。
　　胡志海：那还算不算是机场人啦？
　　张铁军：问的都是废话！
　　巧姑一阵风似的走过来：张经理，现成的老三样——海蛰、泥螺和蟹酱，快上桌吧！
　　张铁军被巧姑硬拉着入座，也就只好面对大海与胡志海对酌。
　　蓝倩亲热地挎着蓝羚的胳臂沿着夜排档慢慢走来。
　　蓝羚：很久没有这样消遣啦！
　　蓝倩：那怪谁呀？
　　蓝羚：你姐夫今天值班？
　　蓝倩：想他啦？
　　蓝羚：那是个冤家，想他干什么！
　　蓝倩：哼，别跟我嘴硬啦！
　　蓝羚：我真没想到，在法庭上他会对我说，心可以撕碎，情不会消失。即使天塌地陷，也要跟我死在一块。
　　蓝倩激动地：那你不赶紧撤诉，还等什么？
　　蓝羚笑了：傻丫头，法庭已经驳回了上诉。再想跟他打官司，也要等到半年以后。
　　蓝倩高兴地：英明！法院大大的英明！
　　蓝羚：可是令我奇怪的是，检察院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呢？
　　蓝倩：管他呢！反正党的政策是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也决不冤枉一个好人。那个混蛋玛丽不会有好下场！出门叫车撞死，下海叫水淹死！
　　蓝羚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些咒人的话，跟谁学的！
　　蓝倩：这还用学？骂人的话，我能出口成章。你要是不信，哪天见了玛丽，我能翻着花样给你骂！
　　蓝羚：小姑奶奶，亏你是个文明机场的空港小姐！
　　蓝倩格格地笑了起来。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巧姑的摊位前。
　　蓝倩眼尖：张铁军！
　　张铁军一回头，见是蓝倩，慌忙起身让座，差点没把小圆桌掀翻了。
　　蓝羚、蓝倩、胡志海和巧姑见张铁军那副呆样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巧姑：表姐，坐！
　　张铁军：蓝倩，坐！
　　蓝倩俏皮地：还是你老人家坐吧！
　　蓝羚：我们吃过饭随便遛遛，你们忙吧！再见！
　　蓝羚和蓝倩臂膀挽着臂膀向前走去。
　　张铁军眼巴巴地注视着。
　　胡志海和巧姑看得明白，不禁相视一笑。
　　胡志海：张经理，咱们接着喝！
　　张铁军坐下来，两眼还在呆呆地注视着前方，并下意识地抓起醋瓶子，往酒盅里倒。
　　胡志海想笑不敢笑：张经理……
　　张铁军举起了酒盅，心不在焉地：喝……喝……
　　胡志海刚要阻止，张铁军已经把一盅醋喝了下去。
　　巧姑抿着嘴直笑。
　　张铁军被巧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傻笑，又巴哒巴哒嘴：这酒是不是过保质期了？
　　张铁军和巧姑再也忍不住了，一起大笑起来。
　　
　　20夜，外，商业街。
　　两旁的商店，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各种图案和霓虹灯，在夜色中变幻着绚丽的色彩，引人眼目。
　　蓝羚和蓝倩臂挽着臂，说说笑笑地从人群中慢步走来。
　　蓝羚：看得出来，那个小伙子蛮喜欢你的，简直迷得发呆啦！
　　蓝倩：他有情，我无意，纯粹一个傻冒儿。
　　蓝羚：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蓝倩想了想：男人喜欢女人漂亮，女人喜欢男人潇洒。我嘛，都不在意。但要他对我的爱，像水一样柔；对事业的追求，像山一样的高。这就行啦！
　　蓝羚笑了：你一点儿也不傻。又能赚钱，又肯听话，谁不愿意找这样的老公！
　　蓝倩：你就不愿意呀！你看啊，姐夫有一个宏伟的理想，要把海山机场搞成现代化的航空城，并且正在一步一步地去做，你不能说他没有事业心吧？在法庭上，他公开宣誓，即使天塌地陷，也决不跟你分离，这又是多大的柔情。你得到了这样的人，却又要把他扔掉，傻不傻？我说姐姐，别人抢还抢不到手呐！
　　蓝羚默默地走着，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来到一个厨窗前，一身漂亮的套服吸引住了她们。
　　蓝倩：姐，你穿上一定好看！
　　蓝羚：都快半老徐娘了，穿给谁看。
　　蓝倩：女为悦己者容，当然是给姐夫看啦！
　　蓝羚：他才不稀罕看哪！
　　蓝倩：姐，你还傻着哪！论姿容，陆婕和康乃欣都不比你差；比才学，她们也跟你不相上下。可要说到修饰，你就逊色多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也懂得“秀色可餐”。
　　蓝羚怔怔地注视着。
　　蓝倩：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蓝倩不由分说，挽起蓝羚的胳臂，硬是走进了服装店。
　　
　　21夜，内，高文儒家。
　　冯小翠正在津津有味地数着大把的钞票。
　　高文儒坐在一旁，死板着面孔。
　　冯小翠把钱放进了小手提包，走着猫步，扭着屁股，来到了高文儒的面前，娇滴滴地就要往他怀里坐。高文儒板着脸，没好气地一把将冯小翠推开了。
　　冯小翠自觉没趣，气哼哼地扭着屁股就向门口走去。
　　高文儒：你站住！
　　冯小翠又扭了回来。
　　高文儒把茶几上的纸和笑往前一推：写个收据，这是财务制度。
　　冯小翠：我怎么听着新鲜？接了三年的客，也没有一个叫我打收据的。
　　高文儒：那是没有碰上管财务的。
　　冯小翠嘻嘻一笑，蛮不在乎地写了一张收条，递给了高文儒。
　　冯小翠：文化水平不高，凑和着看吧！
　　高文儒又把收条退回来：年月日。
　　冯小翠生气地：你穷事儿还不少！
　　冯小翠在收条上写完年月日，把笔一扔，转身向门口扭去。
　　高文儒自己跟自己生气，抓起茶杯，猛地摔在了地上。只听“砰”地一声，茶杯被摔得粉碎。
　　冯小翠冷不丁吓了一跳，忙缩着脖子回头看。
　　高文儒喘着粗气，仰着脸一下子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22日，外，渔村码头。
　　从停靠在码头上的渔船看，人们正在往岸上搬运一箱箱的鱼。买鱼的和卖鱼的挤在一堆儿，起劲地讨价还价。
　　表舅拖着一筐鱼挤出人堆儿，大声叫喊着：巧姑！巧姑！
　　巧姑走了过来。
　　表舅生气地：死丫头，跑哪儿去啦？胡里糊涂的胡哪？
　　
　　23日，外，渔村。
　　三面环山，一面靠海的小渔村，充满了田园风光的韵味。
　　胡志海躺在村外的青草地上，仰望着蓝天白云，嘴里嚼着生鱼片。不远处，有山羊在吃草。
　　一架波音737客机，轰鸣着从天上飞过。
　　远处传来巧姑的呼喊：胡里糊涂的胡！
　　胡志海似乎没有听见，咬了一口生鱼征，又咀嚼起来。山羊叫了两声，好象在替他回答。
　　东张西望的巧姑一眼发现躺在青草地上的胡志海，便生气地跑到了他的跟前。
　　巧姑：嗓子都喊破了，没听见在叫你吗？
　　胡志海眨巴眨巴眼睛：谁叫我？
　　巧姑：我呀！
　　胡志海：我也正想找你哪！
　　巧姑一屁股坐在胡志海的身旁：说吧，是不是回机场的事？
　　胡志海：咱们也别婆婆妈妈的费口舌。滕总说了，让我回去承包职工食堂。你要是愿意做我老婆，就跟我一块去。
　　巧姑：咱爹怎办？
　　胡志海：咱爹？——噢，是咱爹！他要是舍不得夜排档，就叫他雇俩人去干。他要是舍不得你，就一块去机场。
　　巧姑犹豫地：谁排档丢了太可惜啦。
　　胡志海：木头脑袋，反租出去呀！
　　巧姑笑了起来：胡里糊涂的胡，其实一点不糊涂！
　　胡志海也笑了：这叫媒婆说亲——两头赚！
　　巧姑拉着胡志海站起来：走，回家跟爹谈判去。
　　胡志海：先喊两嗓子壮壮胆！
　　巧姑一挺胸脯：好！
　　于是，巧姑冲着大海唱起来：
　　溜溜的哥哥回机场，
　　溜溜的妹妹紧跟上，
　　溜溜的爹爹不同意……
　　胡白：怎么样？
　　溜溜的眼睛泪汪汪。
　　胡志海着急了：我是叫你唱壮胆歌！
　　巧姑：你懂什么？天大的事，只要我一掉眼泪，爹就得乖乖地答应。
　　胡志海：真的？
　　巧姑一下子窜到胡志海的背上：来个猪八戒背媳妇，走！
　　胡志海兴高采烈地背着巧姑往前走，不想脚下一滑，两人一块滚进了水沟。吓得正在吃草的小山羊，咩咩地叫着四处乱跑。
　　
　　24日，外，机场大道。
　　一辆花店的摩托车，驶入机场大道，直奔办公楼。
　　
　　25日，外，机场跑道。
　　一架波音737客机，呼啸着腾空而起。对面的青山，薄雾笼罩着山头。
　　
　　26日，外，停机坪。
　　一架波音737客机，旅客已经登机完毕，客梯车正在驶离飞机。
　　蓝倩手握对讲机，向候机厅走去，迎面碰上站在那里的滕景飞。
　　滕景飞：蓝倩，你过来。
　　蓝倩来到滕景飞的跟前。
　　滕景飞：陆婕谈判去了，下午的安全会议，你代替她参加。
　　蓝倩：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可是你的小姨子！
　　滕景飞一本正经地：小姨子怎么啦？只要工作表现好，有能力，照样可以提升。
　　蓝倩：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滕景飞：现在的闲话还少吗？叫他们说去吧！
　　蓝倩抖了抖双肩，好象要拔高自己似的：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