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66

　　66、那个美丽的夜晚（一）
　　
　　自从我1968年中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不觉得已经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是，我那时在煤矿上工作真的是很忙，根本就顾不及这些。由于在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还停留在过去，一些人早早地就结婚了。我不知道，当时在家里竟有好多人跑断腿的来给我早早说媒，给我介绍对象，但是都被父母亲以我年龄还小为借口而被拒之门外。我想也许是父母看了不觉得合适，也不是门当户对吧！而就在漂亮小女孩儿的父亲调到父亲工厂旁边，那马路东面新建的工厂当领导以后，他们全家也随之都搬迁过来了，这就使得双方工厂的领导，我的父亲和我未来的岳父能够经常在一块儿工作，协调两个工厂之间工作上的事宜。
　　在当时新建的工厂设施还不够完善，新厂的工人和干部们包括我岳父，也都要跑到父亲工厂的食堂、医疗室吃饭或就医、或者是住宿。这也使得我偶尔有机会，能远远地见到那个漂亮的女孩儿，来到工厂里去找她的父亲。不过在当时，我们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见面了，我们之间在当时还真的是谁也不认得谁，也不知道这漂亮的女孩子是谁家的姑娘。当然，我更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尽管在小的时候我们在一起玩耍过。
　　这就使得父亲工厂里的一些工人们说闲话，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一点儿也不懂事，看看人家谁、谁、谁的孩子，在学校时就搞上对象了。不管怎么说，先前对于别人介绍我的对象，大人们还从来只字没有给我说过，这也许是叫大人们太费心，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吧！其实，在父亲工厂里和我岳父的工厂里也有不少工作的漂亮女孩子，不过我打心眼儿就没有去想过。
　　在前两年，我回邢台父亲老家躲避阳泉武斗的时候，老家的亲戚曾经有意让我接触过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我们经常在一起打扑克玩耍，从中相互了解，但在那时我还小，人家女孩子比我更小，要比我小两三岁，人家还在上中学，我当时就没有多余的想法，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有点想她的，因为那个女孩子天生就长的白，皮肤又好，长的也非常漂亮，可以说和演员一样，真是百里挑一，我真不知道在农村还有长的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后来我回山西之前，那个漂亮的女孩儿提出来，回山西以后看有左权将军的书籍没有，要给她买一本寄来，现在想起来，这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信号在暗示我呢！是不是让我保持和她通信联系呢？
　　在当时我们城市学校两派学生争斗的很厉害，后来我竟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错过了这美好的姻缘，实在是对不起一直等我来信的那个姑娘。不过，再说当时父亲被打倒以后，和亲戚们通信也就成了麻烦的事情，来往的信件不是丢失，就是被工厂一些人拆开检查后才能到达自己的手中，因此，父亲还很生气。
　　几年以后，我已经结婚，有几次回邢台老家的时候，我曾想见人家一面，可始终没有机会，是不是人家生气故意躲着我呢？我不知道。后来听说人家已经嫁到邢台煤矿上去了，并且听说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双胞胎男孩子，我想，这怎么巧合啊！我当初也是在煤矿上工作，我真心地希望她过得幸福美满。
　　······
　　不管怎么说，现在文革父亲解放以后，来说媒的人就很多，后来经过原来在局机关工作过、当通讯员的张某某介绍，介绍了当时新建厂那位领导干部的漂亮女孩儿时，父母才如梦初醒，没想到真的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时大人们就同意答应了介绍人，可以让孩子们见见面再说，看孩子们同意不同意。这是双方大人，真的还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的事情，没有想到双方大人在工作认识多少年之后竟会成了儿女亲家。这还是要感谢介绍人从中斡旋。
　　我想，要是那漂亮的女孩子，她的大人不来、不来到这新建的工厂当领导干部，我想我们两家之间也许永远不会结缘。我曾经和那漂亮的女孩子从小在一起玩耍过，不是这次机遇，也许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面的，这真是老天爷赐给了我们这个良缘。我当时在煤矿的井下工作两年后，已经调上来当了钳工，成了一名技术工人，她在铝矿上班时学的是车工，钳工和车工本来就是配合的工种，今后我们还可以互相学习，互相交流。
　　后来，父母亲非得让我抽出时间来，在工作之余回来相亲，看一眼看行不行。但是不知为什么，八字还没有一撇，结果闹得我们住的那一片大院人家纷纷攘攘的，说什么的都有，我想，这可能是我们两家，应该是门当户对的缘故吧！因为，在这些大院的人们当中，曾有一些关心我婚事的人，也曾有给父母亲说过、给我介绍对象的人们，都是因为父母亲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没有同意而告吹，这些情况我后来才知道，不过，我想，这也许应该是我命中注定的吧！
　　夏天，在一个星期天里，我没有去上班，因为当时煤矿从来就没有星期天，为了加班，我当时也很少休息。因为婚事，我只得听从了父母的话，终于能在这个星期天里休息下来，在家里等待着介绍人和漂亮女孩儿的到来。
　　那天下午，当那个漂亮女孩子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当时真的是惊呆了，十来年弹指一挥间，这十来年曾没有见过面的她，她的长像、她的容貌、她的身高，早已经不是十来年前，我见到过的那个小女孩儿的形象了，她如今、如今已经是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个比小时候更漂亮、更可爱的女孩子了，真是人们说的那样，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她如今上身穿着漂亮的浅粉红色“的确良”的衬衣，下身穿着藏蓝色“的确良”的裤子，白白圆圆的脸上，露出的两只大眼睛，烔烔有神。头后面用红头绳，齐齐地扎着两个小编儿。她中等的身体，长的是那样的匀称，不胖不瘦的，看上去身体是那么的健康。当时在我的心目中，她长的是那么的可爱，长的又是那样的美丽，真像是童话中的白雪公主，又像是天上飞下来的仙女，叫我一看钟情。
　　那漂亮女孩儿含着微笑也仔细地打量着我，似乎，似乎要找回我过去的形象来，找回她对我过去的感觉来。她也没有想到这过去十来年了，我当时是一个十来岁、会爬树、会上房掏鸟，淘气的小男孩，一家伙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而结实的大小伙儿了。这十来年过去，十来年的光阴，我心目中的我，我心目中的她，她怎么也不会知道我们真的是有这个缘分，我不知道有多少的话儿要对她讲，我也更不知道有多少心里的话儿要对她说。
　　······
　　我，曾经在学校的教室里，有时，对着那远处窗户外面山边的马路上，在雪天里，看着那些走的逐渐远去的人们，偶尔，有时也会看着拖着东西逐渐远去的骆驼。我看到的那些，就感觉好像是一点点地流失了我的童年，流失了我美好的时光。我曾想着我，想着我小时候和我在一起玩耍的漂亮女孩子，如今她不知道到了哪里：
　　“漂亮女孩儿，你是否还在想着我呢？我们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啊！能够再相见？”
　　而如今，如今真的变为了现实，站在我面前的不正是她吗！曾经小时候的那个漂亮女孩儿吗？这不是在做梦吧！我真想过去突然抓住她的手，大声地对她说：
　　“lloveyou!lloveyou!”
　　晚上，母亲很高兴地为我们煮了每人两个荷包鸡蛋的挂面。我们在吃饭时，相互对笑着，也不知说什么好。饭后天色已不早，母亲让我用自行车送她回家。可当我们走出了家门以后，那些大院的人们都用惊奇的眼光看着我，也看着她，看着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也不知道那些人们，那些工人和家属们，对于我们的圆满结合有什么感想呢？
　　我推着自行车上了河坝，在河坝的土路上，我们慢慢地往东走着，走着。等走了好一截，很远的一截路了，可是我往后面望去，竟有很多很多的人们，站在河坝上看着远去的我俩，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特别关心我们的事，我们的婚事，是因为他们羡慕？还是他们处于妒忌。
　　天色逐渐地暗了下来，在河坝的土路上竟没有一盏路灯，我们在这郊区偏僻的农村土路上走着走着，天黑的渐渐地没有了行人。我推着自行车逐渐放慢了脚步，这时我多么希望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啊！可是，我不知道现在我是怎么的了，好像我是成了哑巴。
　　在这里，在这静静的郊外，在这静静的夜晚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怎么先开口对她、对漂亮的女孩儿说话呢！怎么也的找一个话题吧！这个时候的我，就好像变成了两个人，已经好像不是文革中我们红卫兵冲锋陷阵的我，不是曾经在我的乐园里练习打枪和投手榴弹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