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下）

　　14（闪回）日，外，老式住宅。
　　青年时代的蓝羚，兴高采烈地来到房门前。她刚要推门，听到屋里传来对话声，不禁收住了脚步，偷偷地倾听。
　　女声画外音：景飞，你真的非常爱我吗？
　　男声画外音：是的，从童年时候起。
　　蓝羚忍不住悄悄地将虚掩的门推开了一道缝，只见青年时代的滕景飞和康乃欣，相拥在一起。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将他们两人的身影罩在了光环之中。
　　康乃欣：你真的爱我到永远？
　　滕景飞：这是我的誓言。
　　康乃欣：我要是背叛了你呢？
　　滕景飞：爱你的心不变。
　　光环中，滕景飞和康乃欣紧紧地拥抱着长吻。
　　
　　15（现实）夜，内，滕景飞家。
　　小客厅里，滕景飞依然沉睡在沙发上。
　　坐在旁边的蓝羚，仍旧一动不动地默默注视着。蓦然间，从蓝羚的眼睛里，滚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16夜，外，海岸悬崖。
　　海浪撞击在悬崖峭壁上，飞溅起巨大的浪花，并发出一阵阵的轰鸣。
　　
　　17夜，外，别墅式的公寓。
　　两层高的小楼房，窗口闪着幽幽的灯光。
　　楼房周围的树木在猛烈地摇拽着，并且响着“呜呜”的风声。
　　
　　18夜，内，侯继江家的起居室。
　　侯继江穿着睡衣，手里托着小巧的紫砂壶，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哼唱着京剧《空城计》选段。空闲的那只手，还不住地在沙发扶手上打拍子。
　　侯继江摇头晃脑地哼唱着：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崔淑芹也身穿睡衣，头发披散着走进起居室，显然刚洗完澡。她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湿漉漉的头发。
　　崔淑芹：老侯，听说蓝羚的公司垮了，你知道吗？
　　侯继江幸灾乐祸地：活该！
　　崔淑芹：你怎么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侯继江：滕景飞都不心疼，我干吗跟着猫哭耗子假慈悲！
　　崔淑芹：听你这话我就有气！
　　侯继江举起泥壶抿了一口茶：你也甭跟我假猩猩的。不是你卡掉了那笔贷款，蓝羚现在还不是走起路来鼻孔朝天？
　　崔淑芹：放屁！
　　侯继江：你看你看，又俗不可耐了。
　　崔淑芹：蓝羚现在恨死我了，你倒成了没事人似的，为了你那个狗食儿子，我真不值得！
　　侯继江：你到底是跟我亲，还是跟蓝羚近？怎么老跟我说两家话？明明是滕景飞骑在我们的脖子上屙屎，你却埋怨起我来啦！
　　崔淑芹：你可当心，滕景飞和蓝羚都不是软柿子。这事要是闹到检察院，你我都逃脱不掉！
　　侯继江：笑话！我倒要看看他们敢把我怎么样！
　　崔淑芹蔑视地：你甭这会儿嘴硬，进了反贪局，头一个尿裤子的就是你！
　　画外响起电话铃声。
　　侯继江仿佛没有听见电话铃声，脸红脖子粗地一挑大拇指：想当初，老子……
　　崔淑芹厌烦地：接电话去！
　　侯继江只得收起架式，去接电话。
　　
　　19夜，内，宾馆客房。
　　玛丽坐在沙发上，哆嗦着二郎腿，正在嗲声嗲气地打电话。
　　玛丽一手夹着香烟，一手举着话筒：侯副局长吗？我是玛丽小姐。这两天，为什么没来看望我呀……你不要找借口，马上到我这里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别说是刮风，就是下刀子，你也必须给我乖乖地来！
　　玛丽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20夜，内，侯继江家的起居室。
　　侯继江举着话筒呆呆地站在那里发愣。
　　崔淑芹：嘿，闹鸡瘟呐！
　　侯继江猛地发觉自己的失态，忙尴尬地笑了笑。可一想到玛丽那强硬的话茬儿，又不禁发起呆来。
　　崔淑芹走过来一把从侯继江的手里夺下电话筒，“叭”地放回原处，没好气地：又是谁在勾你的魂儿？
　　侯继江灵机一动，煞有介事地：你说怪不怪，这么晚了，副市长急三火四地找我干什么？
　　崔淑芹也懵了：出什么事啦？
　　侯继江趁机连忙换衣服：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崔淑芹忽而又怀疑地：你别是在骗我吧？上次你说是局领导找你，结果跑到歌厅里泡了一夜。
　　侯继江带着哭腔地：哎哟哟，我的好姑奶奶！我给你解释了一千遍，你还是耿耿于怀。不是为了脑袋上这顶乌纱帽，我才懒得侍候他们呐！你要是不相信我，跟我一块去见副市长好不好？
　　崔淑芹：你快拉倒吧！
　　侯继江：你看，我就知道你不肯陪我去。
　　崔淑芹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侯继江赶忙向门口走去。
　　
　　21夜，内，宾馆客房。
　　玛丽身穿睡衣坐在沙发上吸着烟，无聊地观看着电视节目。
　　画外传来门铃声。
　　玛丽：进来吧！
　　门开了，侯继江匆匆地走进来。
　　玛丽傲慢地吸了一口烟：你来啦！
　　侯继江：玛丽小姐，深更半夜，你把我叫来有什么事？
　　玛丽：我那五十万美金，就这么打水漂啦？
　　侯继江：告他！
　　玛丽：没头没脑地告谁呀？
　　侯继江：当初下的鱼饵，不就是为了钓滕景飞吗？
　　玛丽火了：亏你还是个政府官员！我告他滕景飞受贿，行贿的又是谁？
　　侯继江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说的告，不是叫你去递状子，而是写举报信。
　　玛丽：侯继江，你不要搞错啊！我抛出五十万美金，是为了强按牛头喝水。要是把滕景飞送进了监狱，谁跟我签协议？
　　侯继江：你强按牛头喝水，可他偏要跟你死牛脖子硬犟筋，你又怎么办？玛丽小姐，你大概还不知道，蓝羚为了对付你，不但从康德夜总会撤出了工程队，而且还关闭了鸿达装饰公司。你那五十万美金，也挂在那里没有入帐。听说她正在跟CL公司联系，要把支票退回去。
　　玛丽大惊：你说的全是真的？
　　侯继江添油加醋地：还有比这更绝的呐！蓝羚为了保住滕景飞，已经向法院递交了起诉书。
　　玛丽吓了一跳：告我？
　　侯继江：她要跟滕景飞离婚!
　　玛丽：这个娘们儿够毒的！
　　侯继江：玛丽小姐，蓝羚可是打破脑袋扇子扇——豁出去了。说不定她的邪劲一上来，连你也给告进了法院。
　　玛丽的眼里闪着凶光地：既然攻不下这个堡垒，那就只好炸掉它啦！
　　侯继江用手一比划：炸？！
　　玛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侯继江压低了声音：你要请黑手党？
　　玛丽气呼呼地：滚你妈的！
　　侯继江被骂傻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玛丽余怒未休地：你知道不知道，海山机场已经给CL公司总部发了电函，弗洛伦丝小姐两次打来电话，质问我跟海山机场都做了些什么。那语气，严厉的不得了。我要是再把黑手党请来，还想不想回美国啦？
　　侯继江：那你说怎么办？
　　玛丽拿起一支女士香烟，侯继江有些不情愿地给她点上。
　　玛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地吐了出来：侯副局长，那举报信的事，就全拜托给你啦！
　　侯继江一惊：我？
　　玛丽不阴不阳地笑了笑：你最有发言权嘛！
　　侯继江：这怎么可以呢？万一叫检察院查出来，我……
　　玛丽不屑一顾地：你掂量着办吧！如果检察院收不到举报信，那么它收到的将会是录音磁带。OK？
　　
　　22日，外，机场大道。
　　机场的上空，彤云密布。
　　冯小翠在机场大道上慢吞吞地遛来遛去，不时地向机场办公楼张望几眼。那样子，显得有些不耐烦。
　　远处，匆匆走来高文儒。
　　冯小翠得意地一笑，然后倒背着手收住脚步，向走来的高文儒淡淡地注视着。
　　高文儒奇怪地打量着冯小翠：小姐，我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冯小翠：拉我上床那会儿，你也不认识我，还不是照样亲热？
　　高文儒愕然地：你，你就是那个……那个……
　　冯小翠笑了笑：本来五百块钱，也就把我打发了。谁想该你倒霉，叫我怀上了累赘，只好来跟你商量。
　　高文儒：商量什么？
　　冯小翠：留下呢？还是打掉呢？
　　高文儒着急了：你，你别跟我胡闹啊！
　　冯小翠把脸一沉：谁跟谁胡闹！你要是不认帐，我找你们领导去！
　　冯小翠说着就要往办公楼走。
　　高文儒一把位住冯小翠：你说吧，打掉它要多少钱？
　　冯小翠：医药费、治疗费、营养费、歇工费，加在一起八百块，不算讹你吧？
　　高文儒：这还不算讹诈？！
　　冯小翠板着面孔：你到底给不给？
　　高文儒无可奈何，只得从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点了六张塞过去：六百！
　　冯小翠不肯接：爷们儿，少一分也不行！
　　高文儒气得只好又加了两张百元钞票。
　　冯小翠一把抓过钱习惯地要往胸前塞，忽而觉出不合适，才一下子塞进了小手提包里。此时，恰好有一辆出租汽车经过这里。冯小翠忙招手拦住车，开门钻进去，又探出脑袋冲高文儒来个飞吻。
　　高文儒傻傻地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瞧着出租汽车一溜烟地走了。
　　这时候，远处驶来一辆黑色轿车，从高文儒的身旁经过，开向办公楼。
　　
　　23日，外，机场办公楼。
　　黑色轿车在办公楼前停下来。
　　滕景飞下车后，径直走进办公楼。
　　
　　24日，内，滕景飞的办公室。
　　滕景飞走进办公室，把手里的公文包往办公桌上一扔，便走到热水器前斟了一杯凉水，大口大口地喝着。
　　郑海涛推门走进来：景飞，回来啦？
　　滕景飞放下杯子：老郑，请坐吧！
　　郑海涛坐了下来，非常关心地：检察院的同志谈得还顺利吧？
　　滕景飞喘了一口粗气：蓝羚抢到我的前头去啦！她把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把我洗刷得干干净净。
　　郑海涛忍不住笑了起来：到底还是夫妻贴心哪！
　　滕景飞叹了一口气：唉，我倒宁愿她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
　　郑海涛：那不是难为人家检察院啦！
　　滕景飞：老郑，你还拿我取笑！法院给我下了传票，你也不是不知道。蓝羚可不是摆摆样子，她是动真格的。
　　郑海涛：结婚必须是两厢情愿，离婚也不能单方面说了算吧？
　　滕景飞：你还是老皇历！如今只要一方态度坚决，法院就可以硬判。况且，人家非要离，我一个大男人，脸皮能有多厚？
　　郑海涛：这话我就听着别扭。蓝羚如果真的跟你无情无义，她不会在检察院把责任全揽下来。说不定跟你闹离婚，也是为了不牵连你。不管怎么说，明天到了法庭，你不说离就离。正经的倒是，你该好好检查检查自己有没有大男子主义。
　　滕景飞：大男子主义？我？
　　郑海涛：听说那天人家正在开工作会议，你闯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开会的人都轰了出去，有没有这回事？
　　滕景飞理亏地：当时，我给气懵了……
　　郑海涛：你不仅大男子主义，而且有些霸道。在机场你可以发号施令，到了人家的公司，你耍什么威风。景飞，我早就想说你，蓝羚想利用你手中的权发展她的公司，这固然不对。可是，你们的感情出现危机，你是不是也有责任呢？
　　滕景飞：这些日子，我也在反省……
　　郑海涛：这就对了嘛！
　　滕景飞：可是，我怎么就没发现，自己有大男子主义呢？
　　郑海涛笑了：那就更该好好反省反省啦！
　　画外传来敲门声。
　　滕景飞：请进！
　　门开了，蓝倩走进来。
　　滕景飞：你不在岗位上，怎么跑这儿来啦？
　　蓝倩理直气壮地：陆经理派我来的。
　　滕景飞：说吧，什么事？
　　蓝倩：工会组织的卡拉OK大奖赛，明天就要开始了。你身为总经理，是不是起个带头作用？
　　滕景飞：我就别去献丑啦！
　　蓝倩：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恐怕全机场的歌手，没有能盖过你的。怎么一当上总经理，就放下架子呐？
　　滕景飞：这是不是陆婕给你出的主意？
　　蓝倩所答非所问地：你是自己唱《迟来的爱》呢？还是跟陆经理唱《夫妻双双把家还》？
　　滕景飞听出了蓝倩的弦外之音，气得直喘粗气。
　　郑海涛：蓝倩，这一次的歌咏大赛，滕总就不参加了，下一回再叫他粉墨登场，好不好？
　　蓝倩：我倒是没有什么，就怕扫了大家的兴。
　　滕景飞：蓝倩，你这两天跟我说话，怎么老是带着情绪？
　　蓝倩：那是你的感觉，我可不敢带情绪。可以走了吗？
　　滕景飞：下午没有航班，早点儿回家帮你姐姐的忙。
　　蓝倩：对不起，工作时间，不谈家务。书记、老总再见！
　　蓝倩扬长而去。
　　郑海涛哈哈大笑：景飞，蓝倩在替她姐姐打抱不平呐！
　　
　　25日，内，菜市场。
　　菜市场里，人头攒动。
　　蓝羚和蓝倩提着菜篮，慢慢从人群中走来。
　　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