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上）

　　1日，内，候机楼。
　　滕景飞向运输部办公室走去。此时，陆婕正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与滕景飞打了个照面。
　　滕景飞：陆婕，你现在有事吗？
　　陆婕：没什么事。
　　滕景飞：走，陪我去接一们美国客人。
　　陆婕：又是来谈判的？
　　滕景飞：说来也真够蹊跷的，给办公室打来电话，点名要我去接，却没有说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陆婕：那肯定是个熟人。
　　两人说着话，走进了安检站。
　　
　　2日，外，机场停机坪。
　　一架波音747客机，呼啸着降落在跑道上。
　　滕景飞和陆婕向停机坪走来。
　　波音747客机滑上停机坪。
　　各种车辆和值勤人员向客机靠拢。
　　滕景飞和陆婕站在离客机不远的地方，平静地注视着。
　　波音747客机上的旅客，正沿着客梯陆陆续续地走下来。
　　但是人流中，并没有发现欧美人的形象。
　　陆婕笑着；滕总，你要接的那位美国人，是原装的，还是改装的？
　　滕景飞苦笑着摇了摇头。
　　陆婕：我们只能在这儿傻等着啦！
　　滕景飞耸了一下肩，表示无可奈何。
　　旅客们从滕景飞和陆婕的面前走过。
　　画外音：滕景飞！
　　滕景飞向呼喊他的方向望去。
　　一位戴着宽边墨镜的漂亮女人，向滕景飞走来。她的衣着讲究，风度翩翩。走起路来，非常潇洒。
　　滕景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
　　漂亮女人走来的慢镜头。她边走边摘下墨镜。
　　滕景飞惊疑地：康乃欣！
　　康乃欣激动地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滕景飞的脖子，并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自己的唇印。
　　滕景飞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地：康乃欣，真的是你吗？
　　康乃欣眼里闪着喜悦的泪光：景飞，一别十几年，我终于又看见你啦！
　　滕景飞：这十几年，你过得好吗？
　　康乃欣亲热地用手帕擦去了滕景飞脸颊上的唇印：最不好过的，就是常常梦见你。（说着挽着滕景飞的手臂）咱们走吧！
　　滕景飞：你就是我要接的那位美国客人？
　　康乃欣笑了：为的是给你一个惊喜。
　　陆婕在一旁有些冷冷地：看来，你们不用我给当翻译啦。再见！
　　陆婕匆匆而去。
　　康乃欣忍不住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挽着滕景飞的胳臂，一同向机场出口走去。
　　
　　3傍晚，内，宾馆餐厅。
　　装饰讲究的餐厅里，中外客人在愉快地用餐。
　　滕景飞和康乃欣坐在靠近透明玻璃的座位上，举杯同饮。外面的景致，一览无余。暮色中的大海，屹立着几座朦胧的海岛，不远外，有一只渔船在孤独地慢慢移动。
　　康乃欣颇为感慨地：一晃十几年，好象是在梦里一样。不知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梦中。
　　滕景飞：人生如梦，只不过是一种个人的感觉。如今你我明明白白地坐在一起，当然不是梦。
　　康乃欣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莞尔一笑。
　　滕景飞：你一走十几年，连个音信都没有。我以为只有到了天堂，才能再看见你呢！
　　康乃欣：美国是一个残酷的社会，为了生存，我整日里疲于奔命。我曾经给你写过很多信，向你诉说我的痛苦，但是却都没有勇气把它们寄出来。
　　滕景飞：你的个性太强了，从小就是这样。
　　康乃欣笑了：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变。如果能赶上蓝羚的一半儿，就好了。
　　滕景飞：你不想见见她吗？
　　康乃欣：从小一块长大的伙伴，当然想！你们还有联系吗？
　　滕景飞：在你走后的第三年，我们结婚了。
　　康乃欣有些黯然地：与世无争的人，往往都是幸运儿。回想我们相爱那会儿，她情愿躲在一旁偷偷地哭。可是，最后的胜利者，却是她。
　　滕景飞：随着国家的改革开放，她也变了，不再甘于寂寞啦。
　　康乃欣：你们一定过得十分恩爱。
　　滕景飞笑了笑：你的先生对你好吗？
　　康乃欣苦涩地一笑：先生？我现在依然还是茕茕孓立，形影相吊。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一生只能出现一次，而我却错过了。
　　康乃欣将杯中的红葡萄酒一饮而尽。
　　滕景飞无言地注视着。
　　
　　4夜，外，渔港夜排档。
　　夜排档灯火辉煌，游人食客如云。
　　滕景飞和康乃欣沿着长长的夜排档漫步走来。
　　《渔港之夜》的歌声起：（作词：叶胜利）
　　渔火数不清，
　　星月分外明，
　　港湾两侧千舟并，
　　青龙山下繁华景。
　　高楼绕清音，
　　排档传酒令。
　　渔人不思行，
　　儿女多风情。
　　岸上车灯似流星，
　　海上船移笛先鸣。
　　霓虹灯闪不停，
　　渔港之夜气象新。
　　歌声中，明月之下的渔港，靠岸外排列着无数只渔船，船旗在海风中飘扬；
　　歌声中，岸上的夜排档，灯光辉煌，好似一条长长的火龙；
　　歌声中，食客们在尽情品尝海鲜；
　　歌声中，一位靓女正表情丰富地为食客演唱《渔港之夜》，不少食客痴迷地欣赏着；
　　歌声中，游人如织，车水马龙；
　　歌声中，滕景飞和康乃欣从人群中漫步走来。
　　康乃欣：家乡的变化真是太大了，不但有了机场和跨海大桥，就连夜排档也比过去更富有诗情画意了。
　　滕景飞：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康乃欣：据说，家乡的投资环境有了很大的改变，我想搞一个项目，你看怎么样？
　　滕景飞：你会赚到钱的。
　　康乃欣：钱是要赚的，但我更想为家乡做点什么。
　　一个戴头盔的小伙子，骑着摩托车飞驰而来。突然，他刹住摩托车，摘下头盔扭脸注视着缓缓而过的滕景飞和康乃欣。当镜头推向摩托车的小伙子，才认出他是候双喜。
　　
　　5夜，外，海滩。
　　明亮的月光照这了海滩。海浪阵阵涌来，翻起了层层浪花。
　　滕景飞和康乃欣沿着海边的沙滩，漫步走来。
　　滕景飞：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机场工作的？
　　康乃欣：几个月前，在《纽约时报》上，我看到了采访你的文章和照片，真是兴奋极了。可是，当我从迈阿密赶到纽约，找到你下榻的宾馆时，你已经回国了。
　　滕景飞：我要是知道你去找我，我一定会等你的。
　　康乃欣：真的？
　　滕景飞：我不骗你。
　　康乃欣不知不觉地把头靠在滕景飞的肩膀上，有些陶醉地：依然是这样的月光，依然是这样的海滩，依然是你我两人，却不再是当年的情景。……景飞，你能吻我一下吗？还像过去那样。
　　滕景飞站住了，轻轻地扶着康乃欣的双肩：乃欣，这里是中国。过去的那段旧情，就把它藏在心底吧！
　　康乃欣默默地注视着滕景飞，眼里闪出晶莹的泪光。
　　滕景飞不禁有些忧伤地：乃欣，请你原谅我。
　　康乃欣终于流下了眼泪：我回来……全是为了你。
　　滕景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抹去了康乃欣脸上的泪水。
　　康乃欣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子扑进了滕景飞的怀里。片刻，她慢慢地抬起头来，把温热的嘴唇向滕景飞的脸上凑去。
　　月光下，滕景飞和康乃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长吻。
　　海浪撞击在礁石上，溅起巨大的浪花。
　　
　　6夜，内，酒吧。
　　室内播放着《格里格小夜曲》。
　　几对男女在灯光幽暗的小舞池里，相拥着在跳贴面舞。
　　滕景飞坐在吧台前，独自喝着闷酒。
　　冯小翠一扭一扭地走过来：先生，不跳舞吗？
　　滕景飞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冯小翠一眼，又把脸转了过来。
　　幽暗的角落里，坐着不怀好意的侯双喜。他的桌上，摆着一架高级照相机。
　　冯小翠嘻嘻地笑着：喂，起码可以请我喝一杯吧？
　　滕景飞眉头一皱：你干什么不好！
　　滕景飞掏出酒钱往吧台上一放，起身走出了酒吧。
　　冯小翠造作地：哇，好吝啬的帅哥！
　　
　　7夜，内，宾馆客房。
　　《格里格小夜曲》在继续。
　　这里是总统套房。
　　康乃欣舒适地躺在浴池里，浑身堆满了泡沫。她把头枕在浴池上，眼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思。
　　
　　8（闪回）日，外，海滩。
　　少年时期的滕景飞、蓝羚和康乃欣，在沙滩上挖坑捉小螃蟹玩。从服装上可以看出，蓝羚和康乃欣的家境悬殊。
　　忽然一个海浪打来，康乃欣惊叫着躲闪不及，被海水打湿了半边裙子。
　　滕景飞忍不住笑了起来。
　　康乃欣冷不丁把滕景飞推进海浪里：我叫你笑！
　　蓝羚见状，慌忙跑过去一把拉起滕景飞，不想一个海浪打来，她的裤腿全湿了，惊得她直往岸边跳。
　　康乃欣开心地拍手大笑。
　　滕景飞突然扑向康乃欣，抱住她一同滚进了海浪里。
　　康乃欣挣扎着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大喊：滕景飞，你坏！
　　滕景飞脱下上衣拧着水，不住地笑：康乃欣，你也有失算的时候！
　　康乃欣佯装生气地追打着滕景飞。
　　蓝羚急得大喊：别闹啦！该回家啦！
　　滕景飞疯跑过来，躲在蓝羚的身后。康乃欣仍然不依不饶地追打着滕景飞。顿时，三个人扭作一团，像走马灯似的在沙滩上转了起来。这时，猛听“哧啦”一声，蓝羚的半边袖子被滕景飞给拽了下来，露出了雪白的臂膀。他们三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滕景飞慌得什么似的：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康乃欣忙拉住了蓝羚的手：蓝羚，都怪我不好！
　　蓝羚用手护着裸露的臂膀冲着滕景飞大喊：不许你看！
　　滕景飞忙转过脸去：不看，不看，我不看！
　　康乃欣搂住蓝羚笑着：别生气了，我赔你一件新的好吗？
　　蓝羚：不，不要你赔！（梦幻般地）等我长大了，我要赚好多好多的钱，买好多好多最美、最漂亮的衣裳！
　　滕景飞傻头傻脑地：好，我帮你一块赚钱！
　　蓝羚又冲着滕景飞大喊：你又不是我老公！
　　康乃欣笑弯了腰。
　　
　　9（现实）夜，内，宾馆客房。
　　躺在浴池里的康乃欣，神往地望着天花板，情不自禁地微笑着。
　　《格里格小夜曲》在继续。
　　
　　10夜，外，民航公寓。
　　醉态横生的滕景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公寓小区。
　　
　　11夜，内，滕景飞家。
　　滕景飞用钥匙打开房门，走进黑洞洞的房间，随手扭亮了电灯。
　　此时，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蓝羚腰间系着白色的小围裙，从厨房里笑容可掬地走出来：你回来啦？
　　滕景飞忙向前迎去，蓝羚的幻影倏忽之间消失了。
　　滕景飞推开一个门又一个门：蓝羚！蓝羚！蓝羚……
　　当滕景飞无望地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看见在门口处，站着蓝羚和蓝倩。他以为又出现了幻觉，忙揉了揉眼睛。
　　蓝倩：姐夫，你大呼小叫地找姐姐干吗？
　　滕景飞：你们怎么才回来？
　　蓝倩：你还不是一样！
　　蓝羚一言不发，径直向卧室走去。
　　滕景飞：蓝羚……
　　蓝羚站住了，头也不回地：有什么事吗？
　　滕景飞：康乃欣回来了。
　　蓝羚一惊，又极力装出很平静的样子：她……她还是老样子吗？
　　滕景飞：没有什么变化。
　　蓝倩：难怪你满身的酒气！看见了康乃欣，可把你高兴死啦！
　　蓝羚：倩倩，不许这么说话。
　　蓝倩不服气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滕景飞：康乃欣回来的很突然，所以也没来得及通知你。不过，我已经代你邀请她来家里做客。
　　蓝羚意味深长地淡淡一笑：我们已行将离婚，却要戴上假面具，装扮成一对恩爱夫妻，你不觉得可笑吗？
　　滕景飞：当时，我没想到这些，就邀请了她。不管怎么说，她是你我从小长大的伙伴，出于礼节，也应请她来家里做客。
　　蓝羚有些醋意地：你在哪儿喝了那么多的酒？
　　滕景飞：海湾酒吧。
　　蓝羚：跟康乃欣？
　　滕景飞：不，我一个人。
　　蓝羚刚要说话，画外传来电话铃声。
　　蓝羚走过去接电话：哪一位？……康乃欣？！我正跟滕景飞谈你呐，他说你还像过去那么漂亮。
　　
　　12夜，内，宾馆总统套房。
　　康乃欣已经换上睡衣，半坐在床边打电话，脸上漾着笑容。
　　康乃欣举着话筒：……你别听他瞎说，我哪里还漂亮。我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他没有骂我吧？我要早知道你们成了一家人，说什么也要把你诓到机场去。……十几年不见，我也真的好想你，一踏上家乡的土地，就激动得不行。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你不会笑我是个疯婆子吧？……明天请我吃饭？OK！你就是不请我，我也会找上门去的。你也不用张罗，普普通通的家乡饭，吃起来最美！
　　
　　13夜，内，滕景飞家。
　　蓝羚举着话筒：好，就依你的意思，吃家乡饭。要说的话真是太多啦，明天再痛痛快快的聊。……好，再见。
　　蓝羚放下了电话筒。
　　此时，滕景飞已不胜酒力，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蓝羚拿来一条毛毯轻轻地盖在滕景飞的身上，然后坐下来，默默地注视着沉睡中的滕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