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下）

　　12日，内，候机楼。
　　由于没有航班，候机楼大厅里十分安静。滕景飞从大厅的北面走来，看见运输部的办公室，门还开着，便走了过去。
　　
　　13日，内，运输办公室。
　　陆婕独自站在窗口，发呆地凝视着窗外。
　　滕景飞走进来：你还没下班？
　　陆婕恍然地回过身：啊，这就下班。
　　滕景飞：你还在生蓝倩的气？
　　陆婕：不，不怪她。
　　滕景飞：真没想到，机场竟然会对你我有流言蜚语！
　　陆婕：自古以来，黎民百姓连皇帝老儿都敢说三道四，为什么不能议论你我？
　　滕景飞：我是说…...
　　陆婕：你怎么忽然害怕起流言蜚语啦？
　　滕景飞：我害怕？当年我在渔业局当局长的时候，由于搞多种经营，多少人暗地指责我不务正业，甚至偷偷告到纪检，说我以权谋私，有严重的经济问题。面对那么多流言蜚语，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陆婕：那你又何必在乎别人怎样议论你我呢？
　　滕景飞：你也不在乎？
　　陆婕：我不在乎。人正不怕影斜，让他们说去吧！
　　办公桌上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滕总在哪里，请回答。
　　滕景飞抓起对讲机：我在运输部。
　　对讲机：办公室周秘书找您，请不要离开。
　　滕景飞：知道了。
　　陆婕：你看，周秘书来了一瞧，又是跟我在一起。你说得清楚吗？
　　滕景飞叹了一口气：人言可畏啊！
　　陆婕笑了：你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今天是怎么啦？
　　滕景飞：也许是叫晓倩闹的吧！
　　陆婕：蓝倩还是个孩子，你不必跟她计较。不就是说我跟你好吗？好又怎么啦？难道男女之间，除了爱情，就不能存在友谊吗？
　　滕景飞：只要你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我也就踏实了。
　　陆婕：原来你是担心我呀！
　　传来叩门声。
　　陆婕：请进！
　　门开了，周秘书走进来。
　　滕景飞：找我有什么事？
　　周秘书递过来一个信封：这是法院送来的传票。还有……对你的起诉材料。
　　陆婕奇怪地：起诉书？谁写的？玛丽？
　　滕景飞在周秘书的文件夹上签了字，然后慢慢地打信函。
　　周秘书退出了房间。
　　滕景飞展开了起诉书，一下子怔住了。
　　陆婕凑过来：是谁在起诉你？
　　滕景飞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是蓝羚……
　　陆婕：她？她为什么起诉你？
　　滕景飞：……离婚。
　　陆婕：怎么会闹成这样？
　　滕景飞情绪低落地：难怪蓝倩来找我闹。难道蓝羚也认为，我有第三者？
　　陆婕着急地：这不是莫须有的罪名吗？我去找蓝羚！
　　滕景飞摇了摇头：不，你去了会更糟。我们明明清白如水，为什么要去钻绞索呢？她既然告到了法院，我也就只好上公堂啦！
　　陆婕：你同意离婚？
　　
　　14日，内，滕景飞家。
　　蓝倩瞪着眼睛大喊：我反对！
　　坐在沙发上的蓝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圈有些发红地：我这样做，也是万不得已，你不要再逼我好不好？
　　蓝倩：不！你要是跟姐夫离婚，我就和你脱离姐妹关系！
　　蓝羚生气地：你以为我愿意走这一步吗？
　　蓝倩：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离？
　　蓝羚：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理解的。我走出这一步，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状子已经递到了法院，我是不会撤诉的。
　　蓝倩含着眼泪，一声不吭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打开一个大旅行箱，胡乱地往里面装自己随身用的衣物。
　　蓝羚走入画面：倩倩，你要干什么？
　　蓝倩还是不吭声，动作却加快了。
　　蓝羚一把抢过旅行箱：你真的不要姐姐了吗？
　　蓝倩哭出了声，又把旅行箱抢了回来。
　　蓝羚流下了眼泪：倩倩，我已经失去了公司，又要失去丈夫。如果你硬要离开我，那就走吧！
　　蓝倩转身扑进蓝羚的怀里大哭着：姐，你为什么非要拆散这个家呢？
　　蓝羚：为了你姐夫，我只好牺牲自己。
　　蓝倩：姐，你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
　　蓝羚抚摸着蓝倩的头，叹了一口气：唉，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一次，也许是为了爱吧！
　　蓝倩：我实在被你搞糊涂了。你和姐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蓝羚坐了下来：过去，我恨他不关心我，恨他心里只有机场，没有这个家。如今，这些恨随着我给他造成的罪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由于我的固执和贪婪，不但毁掉了自己的公司，也毁掉了自己的家。当灾难发生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对他的恨，远远抵不过我对他的爱。几年来，我确实变得有些自私了，但我还不至于自私到不顾及他的前程。
　　蓝倩：家里发生了灾难，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蓝羚：为了一个六百万的工程，我接受了美国CL公司提供的五十万美金。而我万万没有想到，这笔钱的代价，是叫你姐夫背上一个受贿的罪名。
　　蓝倩大惊：这不是要置姐夫于死地吗？
　　蓝羚：当我知道上了圈套，犯罪事实已经发生了。尽管你姐夫是无辜的，但我和他毕竟是夫妻。就是有一百张嘴，又怎么能解释清楚呢？
　　蓝倩：所以你才提出离婚，跟姐夫脱离夫妻关系。
　　蓝羚：我造成的罪过，由我自己来承担，这是天经地义的。
　　蓝倩：人家会不会认为，这是你们耍的手腕？
　　蓝羚苦笑了一下：什么手腕？舍车保帅？我跟你姐夫长期以来闹感情危机，路人皆知。当法庭进行调查时，肯定涉及到感情不和的原因。而它恰恰可以证明，你姐夫与五十万美金没有任何牵连。
　　蓝倩紧张地：姐姐，他们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吗？
　　蓝羚：我不逃避法律的追究，但我会力争说清事实真相。倩倩，因我的过错，使家庭蒙受了不幸，也给你带来了苦恼和不安，你不会舍我而去吧？
　　蓝倩紧紧地抱住了蓝羚，声泪俱下地：姐，我不会离开你的！
　　蓝羚也忍不住哭了，用手替蓝倩擦试着眼泪。
　　
　　15日，外，民航公寓。
　　一辆轿车驶入公寓小区，在滕景飞家的楼前停下来。车门一开，滕景飞走下轿车，匆匆地向楼房的大门走去。
　　
　　16日，内，滕景飞家。
　　滕景飞推开房门走进来，有些迫不及待地：蓝羚，你在家吗？
　　蓝羚和蓝倩走出那个房间的门。她们尽管已经试去了泪痕，但脸上仍然是伤心忧郁的神情。
　　蓝羚：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滕景飞：我要跟你谈谈。
　　蓝羚坐了下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滕景飞看了蓝倩一眼，欲言又止。
　　蓝倩拿起自己的小提包：你们聊吧，我去逛商场。
　　蓝羚：你别又给我胡乱买东西。
　　蓝倩一声不吭地走了。
　　滕景飞：蓝羚，谁叫你去法院的？咱俩虽然有矛盾，但还没到非要鱼死网破不可。
　　蓝羚：这不是鱼死网破，而是劳燕分飞。今天走到这一步，也是我自作自受。当年，你为了康乃欣，差点儿丢了性命，是我从死亡线上把你拽了回来。你娶我为妻，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报恩。一个家庭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早晚是要坍塌的。
　　滕景飞：蓝羚，我承认，过去对你关心不够，这是我的错。有时候对你的态度有些生硬，也是事实。不过，要说我不爱你，不爱这个家，那你可就冤屈我了。我跟康乃欣的恋情，十几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在我的心目中，只有你才是最亲近的人。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为什么要让它坍塌呢？
　　蓝羚：你不必再说下去了。我不会因为你的表白，就轻易放弃自己的决定。
　　滕景飞：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并不意味着会屈从你的决定。因为你我都承认，咱们俩人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假如你硬要把我推上法庭，我也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蓝羚：答应不答应，那是你的事，反正我是不会回头的。
　　滕景飞：我想，你大概为那五十万美金的事，无法摆脱自责吧。这件事，确实是你的不对，你怎么能上玛丽的圈套呢？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没有必要背上沉重的十字架，非要付出牺牲家庭的代价。
　　蓝羚：我不想跟你争论什么，也没有必要去争论。我要去做的事，自然会有它的道理。况且，如此一个冷冰冰的家庭，让它这样存在下去，只是一种罪过。
　　滕景飞：我们可以让这个家再热起来嘛！
　　蓝羚：眼睁睁一个灭顶之灾悬在头上，你却视而不见，还一味地奢望着什么。难道你还没有发现，你一直生活在理想之中吗？
　　滕景飞：蓝羚……
　　蓝羚：我说过，不要再争论了。假如你还顾惜我们过去的一段情，那就请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吧！
　　蓝羚说完，冲进卧室，一下关上了门。她似感疲惫地把身体靠在门上，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滕景飞来到卧室的门前，举起手想敲门，却又把手放了下来。
　　
　　17日，外，街道。
　　蓝倩无聊地走在街道上。
　　画外间：蓝倩！
　　蓝倩站住了，向发出喊声的方向望去。
　　张铁军高兴地向蓝倩跑来。
　　蓝倩心不在焉地注视着。
　　张铁军：蓝倩，一个人逛街呢？
　　蓝倩：瞎遛呗！
　　张铁军：你不是要跟胡志海看电影去吗？
　　蓝倩：我又改变主意啦！
　　张铁军有些扭捏地：蓝倩，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蓝倩：什么面子？
　　张铁军从衣袋里里掏出两张电影票，生怕蓝倩拒绝地：我……我这儿有两张电影票，是美国大片，你……你……去吗？
　　蓝倩坏模坏样地笑了笑：也怪难为你的！哈？
　　张铁军不好意思地笑了。
　　
　　18日，外，电影院。
　　张铁军兴高采烈地陪着蓝倩走进电影院大门。
　　
　　19日，内，电影院。
　　蓝倩和张铁军落座后，在他们的前排，有一个剃着大光头的胖子，老是在蓝倩的眼前晃来晃去，闹得她挺烦心。
　　蓝倩眼珠一转，冲着那颗光头一指：打他！
　　张铁军一怔，不肯动手。
　　蓝倩：你打不打？
　　张铁军非常为难，仍然不肯动手。
　　蓝倩佯装生气地：你不打，我走！
　　张铁军狠狠心，举起手“叭”地给了那颗秃头一巴掌。
　　光头胖子捂着脑袋猛地回头：干啥？！
　　张铁军急中生智地：你来了也不跟我打一声招呼！
　　光头胖子：你是谁？
　　张铁军好象仔细辨认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光头胖子：神经病！
　　影片开始放映了，那颗大光头又在蓝倩的眼前晃来晃去。
　　蓝倩用胳膊肘一碰张铁军，然后把嘴一呶：打他！
　　张铁军急得直摇头。
　　蓝倩斜乜着张铁军：打不打？
　　张铁军无可奈何，又举手给了那颗秃头一巴掌。
　　光头胖子恼火地回过头：又干啥？！
　　张铁军：你明明是大老丁，我怎么会认错人呢？
　　周围观众发出嘘声。
　　光头胖子：我烦死你啦！
　　光头胖子说着站起来，到别处找空座去了。
　　
　　20日，外，电影院。
　　电影散场了，张铁军和蓝倩走出太平门。此时人头攒动，在蓝倩的面前，那颗光头又在晃来晃去。
　　蓝倩面无表情地一指：打他！
　　张铁军嘟囔着：你……也太恶作剧啦！
　　蓝倩：那就别跟我出来！
　　张铁军赌气地，连看也不看，就给那颗光头一巴掌。
　　光头胖子回头一看，又是张铁军，不禁恼怒地一反抓住张铁军的前襟：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张铁军：你明明是大老丁，为什么不理我？
　　光头胖子：我不是！
　　张铁军：你是！
　　光头胖子：我就不是！
　　张铁军：你真的不是？那为什么跟大老丁一模一样？
　　光头胖子摸了摸脑袋：你气死我啦！
　　光头胖子转身走去。
　　张铁军发怔地注视着。
　　蓝倩憋着笑：还敢不敢约我看电影啦？
　　张铁军：你这是何苦呢？
　　蓝倩：算你倒霉，偏偏选我不高兴的时候献殷勤！
　　一股人流涌来，冲开了蓝倩和张铁军。当观众散去，只剩下张铁军孤零零的一个人。
　　
　　21日，外，候机楼。
　　机场的场旗在空中飘扬。
　　滕景飞走进候机楼。
　　
　　22日，内，候机楼。
　　候机楼的旅客有的在柜台前买东西，有的在托运行李。
　　滕景飞走进候机楼，向运输部办公室走去。此时，陆婕正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与滕景飞打了个照面。
　　滕景飞：陆婕，你现在有空吗？
　　陆婕：没什么事。
　　滕景飞：走，陪我去接一位美国客人。
　　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