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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大地回音(第一部)>第三十章 这些事绝对要保密

第三十章 这些事绝对要保密

作品名称:大地回音(第一部)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0-08-23 09:32:16      字数:4123

  一
  晚辈让长辈省心是种大孝。
  姜山老两口坐在电话旁,等着来电话。虽然知道女婿的病情已经开始好转,但仍不放心。
  这会儿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但心事全都放在了女儿们三家人身上,成天想了这家想那家。他们总觉着现在的日子过得这么好,吃的喝的要什么不缺什么,反倒个个活得更累了。想想那时候在圪遛村接受改造的时候,肚子里成天觉着空空的,虽然粗茶淡饭吃饱了也不给力,但吃什么都香,似乎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他们是真正品出了生活真味的人。
  有一件事至今令他们“频频回首”,感慨不已。俩人悠悠地回忆;姜山眯起眼,思绪在穿越时空这个大走廊:“山花呀,你记不记得,有一回咱们队里的那匹大青骡子得了病,刚好我在跟前,叫来了文国他爸给看病,给骡子拌起那盆草药后,我当时闻着那药味儿呀——真香,那叫真香。人饿了,闻见中药味也香。”
  丁山花淡然的笑容不见了,慢悠悠地说出句市井哲人的话来:“要不就说,穷人才能吃出饭味儿来;发了大财的人才知道啥叫累。”
  “是啊,这一课在传统教育里不能少。不懂得对比就不知道甘苦;不懂得饥饿,就不懂得饭香。”
  “这就是人们成天不高兴不知道为啥的地方。”
  “现在我最牵挂红莲他们一家了,总好像是我把他们遗弃了。他们多会儿高高兴兴回了城,我就没遗憾了。”
  “不好变动了。嫁汉生孩子,女人就定型了。我不信神不信鬼,可我信命,这肩膀再硬抗不过命去。”
  姜山随着时光的年轮又转回到今天,才深深地感到自己年轻那时候性格太偏了,感情冲动起来随便一句话,导致了一家人跟着自己坐了“过山车”。他尤为觉着对不住这位不离不弃患难与共,无怨无悔危难同当,在“风雨”中陪伴自己走过来的这位老伴儿:“山花儿呀,你跟着我,一辈子受的罪你比我也多;心里受的委屈更比我多。都是我的错。老婆子,对不住你呀。”
  丁山花的性格非常开朗,看世事总是豁然朗然接地气。这会儿谈起那时的感受来似乎没有切肤之痛了,说:“过去的事了,现在想想也没啥大了不得的;不知道苦的人还不知道甜呢。只是人有难处了,家人亲人就要插一手,压力就小。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受罪的时候,人落地的头一声就是哭。只是别人受的罪咱们不知道罢了。”
  老两口回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就像看文物一样,古旧了,破损了,但不乏其透着尘封后的美。
  
  二
  郭冬宝认真看着姚文国的嘴,像是有了新发现:“嗳——大姐夫,你那嘴肿得那么厉害呀,可能毒就在里面藏着吧?疼不疼啊?肯定疼。”
  姚文国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不要瞎分析。”
  “大姐夫,刚才说了半天我还没弄明白,你究竟是在实验什么药物呢?”
  姜红菊也跟着问:“啥药呢,咋毒性那么大呢?”
  姚文国被他俩这么接连追问,随之像泄了气的皮球,有力地大声哀叹了半口气,说:“唉,不想提,不能提了。”
  “呀,这里头又有啥不对劲儿的?”郭冬宝催撵着问,“你倒是说呀?”
  姚文国连连摇头苦不堪言地说:“咋说呢,我自己熬下的苦水只能自己喝。算了,不给你们说了。”
  人们对猜谜语为什么那么上劲儿呢,因为它是个谜,人都有想解开谜的心理。姚文国一说‘算了,不给你们说了。’,俩年轻人还就想知道,究竟在实验什么药,他俩催促姚文国:“说说么,究竟是治什么病的苦水呀大姐夫?”
  姚文国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熬过来,苦心钻研不见成果,老想发财不见财神。他总觉着老天不公,又归结在自己命运上:“你大姐夫我呀,活得太不容易了。从小生在圪遛村长在圪遛村……”
  郭冬宝一听姚文国又跑了话题要诉苦,他立刻截断说:“我是问你实验什么药呢,大姐夫。什么圪遛村,别说那些过去的苦事,以前人的日子谁不苦。”
  姚文国对郭冬宝摆摆手,继续他的话题:“我当医生还是在圪遛村,总想着让本村人高看,你们是不知道,那种令人刮目相看的眼光特别养人。你们年轻,不可能懂得。”
  “怎么不懂,谁不愿意让人上眼高看。好像就你懂。”郭冬宝随便甩出这么一句。
  姚文国不接话茬儿,自顾按自己的想法说:“我是想搞出点名堂来,既让村里人高看,又能独一份儿来钱。这是个名利双收的好事。”
  郭冬宝调侃说:“哦——你是想搞出点意思,让村里人见了你蹲下走,别人都是武大郎。找这种感觉呀?”
  “倒也不是你说的那样让别人蹲下走,那咋走?大姐夫属于那种事业心太强的一号,不想停留在现有的这个水平上。”
  郭冬宝和姜红菊点点头表示钦佩。
  姚文国继续谈他远大理想的追索:“我,到我百年之后,我不想平平常常埋在土里就完。”
  这话让郭冬宝吃了一惊:“呀,到时候人都死了,还不想埋在土里就完,那已经死了,你还要干什么,吐上红舌头深更半夜出来?玩儿聊斋呀?”
  “你说话真不入调,干巴巴地抠字眼儿。我的意思是想在中医学上有所重大突破,我的名字应该直接排在古代那些老名医的后面。”
  姜红菊被这几句话产生了震动,她很是佩服地说:“我应该向你学习,好好唱歌,把我的名字也直接排在那些老歌唱家后面。”
  郭冬宝愣怔一下,忽然想到一开始提到的话题:“停。大姐夫,把话题又让你说跑了。我是问你,你这次搞药物实验是要突破啥呢?哪儿憋住了?”
  姚文国不屑地说:“哪儿也没憋住。搞新突破就是憋住了?又不是房子塌了压住人憋在里面了。是有这么一种病,十个人当中有九个人得的病。”
  郭冬宝这下明白了,似乎也无心追问了:“啊——你是想突破一些普通病呀,那有啥。”
  “你不懂。我说的这个病,那是种非常痛苦的病,中西医都不好攻克。针对这个难题,我一定要搞出个除了我,别人谁都不会看的这个病的方子!”
  郭冬宝对姚文国竖起大拇指,之后摇摇头说:“真是好样儿的!大姐夫,咱是一家人,我说你两句你别见怪啊。”
  姚文国愣住了,怎么刚说了两句好话,又出了什么差头?他眨么眨么眼说:“你说话别过头就行。”
  郭冬宝点头说:“是,是是。我是说,你在医学上想有所突破,这没错,怎么说都是件好事;可也不能先中毒后突破呀。”
  听这话姚文国像吃米饭咬住了沙子,怪垫割牙的。他嗔怪地说:“我就不爱听你愣头愣脑胡说八道,你不懂医,不能随便瞎说。啥叫先中毒后突破?好像是我对毒有瘾了?还是专门想中毒?”
  姜红菊关切地说:“大姐夫,人的生命最宝贵了,可得小心啊;尤其是你这样稀缺的人才。看看嘴,肿得多厉害。”
  姚文国点头称谢说:“是啊,我是得注意。村里人一天也离不开我,家里人更离不开我。不过为了药物实验,冒点风险也值得。”
  爱找乐趣的郭冬宝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笑话:“嗳——我才反应过来。大姐夫,你在实验啥药呢?是不是研究口疮疾病那些小玩样儿?”
  姚文国一本正经地说:“不是,那些病不值得研究。我实验的这个药,不说吧,你们是自家人,说出来怕你们笑掉大牙。这种药是专治痔疮的药。”
  “哈哈……”郭冬宝爆出响亮的过度夸张的大笑声。
  姚文国不管不顾接着说:“痔疮的痛苦,没得过的人是不知道的。他们到城里去看,又花钱又遭罪,开刀动手术还未必除了根儿,之后继续犯。”
  郭冬宝瞅着姚文国的嘴,紧闭双唇控制笑出声,但笑神经在强烈的控制下连呼吸也控制了,整个儿面部肌肉全部收缩,脸憋得通红,肚皮收缩得肩膀都耸了起来。
  姚文国则不屑一顾,大大方方地说:“想笑就笑吧,看那脸憋得抽成啥了。”
  郭冬宝噗嗤一声,那冲决而出的笑声拌着“啊哈哈的绝气”声,眼泪都挤出来了,倒过一口气才说:“啊哈哈……好我的大姐夫哎,太可笑了,实验痔疮怎么把嘴……啊哈哈……”
  郭冬宝一直笑到大弯了腰喘不过气来。
  姜红菊也是大笑不止,边笑边为郭冬宝捶背。
  姚文国反倒看笑话似的得意了:“哼,看把你俩高兴得,小心岔出气啊。我给你们说,中医不管治什么病,药都是从嘴里喝进去的,所以嘴上反应明显。难道治痔疮还能从下面喝药?谁有那本事?”
  姚文国的这几句话更让郭冬宝和姜红菊大笑不止,直笑得俩人相拥在一起跌东倒西。
  姚文国无不得意地也是嘿嘿笑了起来。
  郭冬宝的笑声由狂笑变成了尖细的长出短气的弱笑,以余力笑出了缺氧的痛苦。
  姚文国忍不住问郭冬宝:“冬宝,对你这个人我看不透。你是从内心里发笑呢,还是在嘲笑?看你都笑得快换不上气了。”
  这样一说,郭冬宝刚倒过一口气儿来,噗嗤一下喷了出去,闪声失气余笑不止。
  “我这嘴肿是药物中毒以后的反应嘛,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郭冬宝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拉着虚虚的声音喘息,勉强说话:“大——姐夫,你是想用中药彻底把痔疮的根儿拔掉对吧?”
  “对。这个药我研究多年了,其实配方早就出来了,但我一直不敢在别人身上做临床。”
  郭冬宝和姜红菊看着姚文国,两人又对视一眼,立刻又喷发出笑声来。
  姜红菊说:“大姐夫,这事确实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是大笑话。”
  郭冬宝抢着说:“你没行医证,出了事那责任就大了,属于谋害他人性命。”
  姚文国点头表示认可:“说得对。可眼下我只能这样。前几天机会终于来了,我自己犯了痔疮,连红莲我都没告她,趁她去学校上课的时间,我煎上药就喝下去了。”
  郭冬宝和姜红菊在极力控制笑出声,姚文国也不再说什么了。这时候姜红莲从厨房走了进来,她也责怪说:“你们说他这个人多糊涂,喝药搞实验连我都不告一声,想一鸣惊人。哪,治痔疮,方向反了。”
  郭冬宝又一次笑得倒不过气来出现痛苦状。姜红菊一个劲儿为他捶背。
  姜红莲指了一下姚文国说:“都是你招的。”
  姚文国立刻反驳:“你呀你,趁我这么个时候,也跟上他俩年轻人搅合在一起,挖苦人也是一套一套的。记住,你们千万要替我保密,永远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事。”
  郭冬宝和姜红菊满口答应:“放心吧,我们肯定不说。”
  姜红菊又关切地问他身体:“大姐夫,在炕上躺了两天了吧?”
  姚文国点点头道出了苦水:“整整两天了,几乎水米不进。不过今天能下地去茅房了。”
  姚文国不说这话倒也罢了,一说这话姜红莲顿感苦不堪言:“哎呀呀呀,你们是不知道,我苦哇,就这两天,他不到院子里上茅房,人家说头晕腿软怕受风,把家祸害得呀!”
  众人又是一番大笑。
  姚文国瞪了姜红莲一眼板着脸说:“你一点不懂文雅。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就是要下这个决心,非要把这个痔疮药实验成功不可!到时候,五百块一包药,不卖,先交定金,可以订到下半年卖给他。”
  郭冬宝呵呵呵连声发笑,一语道白:“算了吧,大姐夫,半年以后人家早从城里医院割完回来了。”
  就在这插科打诨,其乐无穷的欢声笑语中,忽然间又听得有人拍打街门的声音。姚文国立刻严肃起来:“红莲,你去开门,看是不是咱贵叶儿从城里放学回来了;要是外人的话,不管是谁,一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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