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上）

　　1夜，内，滕景飞家。
　　卧室。
　　滕景飞：蓝羚，你真的希望我是一个没有廉耻心的贪官?
　　蓝羚：我们的争论该结束啦。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
　　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河水不犯井水。
　　滕景飞刚要说什么，画外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蓝羚：倩倩，进来吧!
　　蓝倩推门走进来。
　　滕景飞：你还没睡?
　　蓝倩：多少天没回家了，兴奋的睡不着。听见你们屋里
　　还有说话声，我就忍不住跑来了。
　　滕景飞笑了：你真是个孩子!要是几年不回来，还不得
　　想疯啦?
　　蓝倩认真地：我想过了，一准得梦游症。姐，你信不信?
　　蓝羚展被上了床：将来有了婆家，就不这样说啦!
　　蓝倩跳起来，一头扎进蓝羚的怀里，撒娇地：姐!
　　蓝羚：我说的不对?
　　蓝倩：找个老公，叫他倒插门!
　　蓝羚笑着：看把你能的!景飞，委屈你到小屋睡吧，我
　　想跟倩倩聊聊她的事。
　　滕景飞明知蓝羚的用心，却装出十分高兴的样子：好吧!
　　不过，你们可不要聊得太晚啦。
　　蓝倩高兴地倒在床上来了个后滚翻：谢谢姐夫!
　　滕景飞苦涩地一笑，走出了房间。
　　蓝倩突然醒悟地：姐，我上你的当啦!
　　蓝羚装糊涂地：什么当?
　　蓝倩：你拿我做借口，故意把姐夫赶到了小屋
　　蓝羚：我真的有好些话要问你。来，躺下说!
　　蓝羚和蓝倩钻进了被窝。
　　蓝倩：姐，其实我就像一张自纸，没什么好谈的。我倒
　　想问问你，你跟姐夫是怎么谈上恋爱的?
　　蓝羚：你姐夫的第一个恋人不是我。
　　蓝倩：是谁?
　　蓝羚：我的同学康乃欣。他们两人私定终身后，康乃欣
　　没有遵守誓言，出国去了。一走三年没有音信，你姐夫便大病
　　一场。是我日夜守候在他的身边，这才留住了他的一条命。
　　蓝倩：所以他就跟你结婚了。
　　蓝羚：十年来，我看得出你姐夫的心里，仍然怀念着康
　　乃欣。他们是有情无缘啊!
　　蓝倩：想不到姐夫还是个情种!
　　蓝羚：他的感情确实很丰富，也很细腻，很招女人的喜
　　欢。可惜啊，我跟他却是有缘无情。
　　蓝倩：他对你不好吗?
　　蓝羚：一个女人一生可以只爱一个男人，而男人却很难
　　做到这一点，他们的心太野啦。
　　蓝倩：姐夫也是这样的人吗?
　　蓝羚：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蓝倩：没有哇?真的没有看出来!他又跟谁好上啦?
　　蓝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是瞎猜，说不清楚。
　　蓝倩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带嚼子吗?
　　蓝羚：感情这种东西，有了它，会让你又哭又笑，像个
　　疯子；没有它，又会使你麻木不仁，活得没滋没味儿。
　　蓝倩：那就爱它个死去活来，恨它个天翻地覆，活它个
　　轰轰烈烈!
　　蓝羚情不自禁地笑了：怎么看你越来越像程咬金啦!
　　蓝倩哈哈大笑：我像程咬金倒不怕，你们俩可别半路杀
　　出个程咬金!
　　蓝羚：听天由命吧。
　　蓝倩打了一个哈欠。
　　蓝羚：时候不早了，睡吧。
　　蓝倩应了一声，头一沾枕头，很快就睡着了。蓝羚替蓝
　　倩掖掖被子，熄灭了灯。
　　
　　2(梦幻)夜，外，街头。
　　月色朦胧的街道，空空荡荡，一直通向很远很远。
　　从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跌跌撞撞地闯出一个女人。只见
　　她披散着头发，衣着不整。瘦削的脸上，十分苍白。她踉踉跄
　　跄地向前走着，几次摔倒又爬起来。迷迷糊糊的，能够使人感
　　觉到那人是蓝羚。
　　一阵狂风吹来，飞沙走石。
　　蓝羚摔倒在水洼里，她浑身在痉挛，挣扎着挺起身，向
　　前伸出一只枯瘦的手，苍白的脸在扭曲变形。
　　蓝羚在痛苦地呼喊着：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路灯的光环中，走来一个身穿风雨衣的男人身影。仔细
　　辨认，那人是滕景飞。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正慢慢
　　走来。那个女人只有一个轮廓，周身亮着光环，无法认出是谁。
　　滕景飞的身影越走越近，画外突然扑进蓝羚的身影，她
　　死死地抱住滕景飞的双腿。
　　蓝羚呻吟着：救救我，你救救我……
　　滕景飞拼力摆脱了蓝羚的纠缠，无情地向前走去。
　　蓝羚跪伏在地上，忍受极大的痛苦，嘶哑地哀求着：你
　　别走，我，我要死啦……
　　滕景飞慢慢地回过头来，那个女人竞慢步跑向前，挎起
　　滕景飞的胳膊，俩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羚绝望地呆视着，脸上流满泪水。
　　一道闪电，一个惊雷。
　　
　　3(现实)夜，内，滕景飞家。
　　昏暗的卧室中，睡在床上的蓝倩，“啊"地惊叫一声，猛
　　然坐了起来。
　　床头柜上的台灯亮了，被惊醒的蓝羚也慌忙坐起来。
　　蓝羚不安地：倩倩，你怎么啦?
　　蓝倩用手抹了一把大汗淋淋的额头：我梦见你快死了，
　　姐夫管也不管，竟撇下你跟一个女人走了。
　　蓝羚温柔地靠近蓝倩，并替她擦着脸上的汗：看把你吓
　　的。即使滕景飞抛下我，我也不会死的。
　　蓝倩大喊起来：不，这是反梦!
　　蓝羚埋怨地：深更半夜的，咋唬什么?快睡!
　　蓝倩躺了下来，自言自语地：那个女人是谁呢?
　　蓝羚莫名其妙地：哪个女人?
　　蓝倩：在姐夫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可是，怎么也认
　　不清。
　　蓝羚笑了：第三者总是偷偷摸摸的，当然认不清啦!
　　蓝倩吃惊地：姐夫真的有第三者啦?
　　蓝羚：管他呢，睡觉!
　　蓝羚熄灭了灯。
　　
　　4 日，外，大海。
　　一轮红日，从海平线上冉冉升起。万道霞光，映红
　　天空，映红了海面。
　　几艘渔船从海面上驶过，波浪泛着闪闪的金光。
　　
　　5日，内，滕景飞家。
　　蓝倩走出卧室，刚要进卫生问，忽然发现小房间的门
　　开者，便好奇地走过去，扒头往里看。
　　小房间里，单人床上整齐地叠放着被子，似乎没有睡过
　　人。
　　蓝情忙奔回卧室。
　　蓝羚正伸着懒腰坐起来。
　　蓝倩：姐，姐夫不见啦!
　　蓝羚一怔：他没在小屋?
　　蓝倩：都怪我，准是把他气跑啦！
　　蓝羚起身下床：走就走吧，我根本就没指望他回家!
　　蓝倩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画外传来煎鸡蛋的声音。
　　蓝倩跳起来就往卧室外面跑。当她来到厨房门口，瞧!
　　滕景飞正在灶前煎鸡蛋，
　　蓝倩忍不住高兴地大喊一声：姐夫！滕景飞被吓了一跳，
　　手一抖，平锅里已煎好的鸡蛋饼飞了出去。
　　蓝倩笑弯了腰。
　　
　　6日，内，郑海涛办公室。
　　郑海涛在俯案修改一份文件的打印搞。
　　一位老干部推门走进来：郑书记，忙哪。
　　郑海涛摘下老花镜：修改一下企业开展解放思想教育的
　　材料。坐!
　　老干部坐下来：郑书记，任命陆婕当公司的总经理助理，
　　怎么没在党委会上打招呼?
　　郑海涛一怔。
　　老干部：你不知道这件事?
　　郑海涛站起来给老干部斟了一杯水：行政上的人事安排，
　　滕景飞有权力决定，党委不必过问。
　　老干部：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
　　郑海涛：党委只抓大事，不干涉行政上的日常工作，这
　　怎么能说是违反组织原则呢?
　　老干部：可我总觉得不妥。
　　郑海涛：有什么不妥的?“文革”以前，党委手伸得过
　　长，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如今推行改革开放，
　　要求党政分家，政企分离，这是加速社会主义建设的需要。我
　　们不能光空喊口号啊！
　　老干部：难道陆婕以副总经理的名义在外面搞活动，我
　　们也支持?
　　郑海涛：这是我的主意。有人卡住了机场的经费，只好
　　把市长的女儿推出来。如果哪一个人能保证机场的经费正常到
　　位，我就推选他当副总经理。
　　老干部：这不是乱套了吗?
　　郑海涛：这能乱到哪去?有些国家干部不以党的事业为
　　重，滥用手中的权力，你总得拿出点招术对付他、
　　老干部摇了摇头，仍然想不通地：也许是我赶不上趟啦！
　　郑海涛：不是你赶不上趟，而是我们面对的现实太复杂。
　　(看表)走吧，该开会啦。
　　
　　7日，外，街道。
　　候双喜驾着摩托车，在街道上飞驰。
　　
　　8日，内，蓝羚办公室。
　　蓝羚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打电话。
　　孙助理走进来，站在办公桌旁等待着。
　　蓝羚放下电话筒：有事吗?
　　孙助理：公司的帐上已经没钱了。
　　蓝羚：亚都酒楼拖欠的工程款，怎么还没追回来?
　　孙助理：亚都的老扳说，酒楼的生意不好，实在还不起
　　欠款。
　　蓝羚：你去告诉他，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钱还给我。
　　不然的话，就向法院起诉他!
　　孙助理这话我跟他讲过了。
　　蓝羚：他怎么说?
　　孙助理：他说，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蓝羚气呼呼地：这个无赖！
　　孙助理：咱们确实拿他没有办法。他连房租都交不上了，
　　拿什么钱还咱们?蓝总，那家商业银行的贷款，究竟有戏没戏?
　　蓝羚：手续已经办完了，就等着副行长签字啦。
　　孙助理：工程队的人提出，三天之内再不进工地，他们
　　就卷铺盖走人。而且公司的职员，也拖欠了三个月的工资，大
　　家意见很大，
　　蓝羚：工程队的骨干一定要留住。告诉他们，三天之内
　　即使不进工地，工钱照发。至于那些临时招来的熟练工，想走
　　就叫他走好了。另外，告诉公司的所有职员，贷款很快就下来。
　　生活确实有困难的，可以提出来，我从家里拿钱给他。去吧!
　　孙助理应声而去。
　　电话铃响。
　　蓝羚绰起了电话筒：你好…庞总，我答应你十天之
　　内跑来贷款，这才过了四天，你就等不及了吗?咱们可说清楚
　　了，贷款是以你的名义，入帐是我的户头。再见！
　　这时，侯双喜扒着门缝探进一颗脑袭。
　　蓝羚没好气地：进来!
　　侯双喜推门走进来：阿姨！
　　蓝羚：那个副行长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签字?
　　侯双喜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蓝羚我没有时间跟你泡，说句痛快话，他签不签字?
　　候双喜：签！当然签!不过，李行长确实忙得脚后跟打
　　后脑勺，连家都顾不得回。这会儿他在南沙宾馆开会，你要是
　　急等用款，可以去那儿找他。
　　蓝羚：现在?
　　侯双喜：最好是晚上，他就住在3203房间。
　　
　　9日，内。会议室。
　　这里正在召开党委扩大会议。
　　郑海涛:党委曾提出“自加压力，努力拼搏，争创文明
　　机场”的号召。滕景飞同志为此做了《解放思想、超前思维、
　　放开胆量、加快发展》的报告，党委也举办了《加强精神文明
　　建设，争创文明机场》的讲座。这充分体现了“两手抓、两手
　　都要硬”的既定方针。现在，口头上没有人说不解放，可一落
　　实到改革实际，有些人就无法冲破旧的“思想围墙”。照这个样子，
　　改革就是一句空话。
　　滕景飞：郑书记讲的这个问题，很值得每一个人深思。
　　自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党开展了三次思想大解放。作为我们海
　　山机场来说，前两次思想大解放不够彻底，以致失去了不少机
　　遇。三次思想大解放，一定不能草草地走过场。我们每个党
　　员的思想，必须跟上形势、适应形势、超越形势。无论哪一级
　　党员干部，如果你跟不上形势，那就请你靠边站．把位子让给
　　能干的同志，
　　有个别的干部．脸色很不好看。
　　郑海涛：企业教育，要进一步深入开展，要落实到每个
　　人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改革的顺利进行，实现滕景飞同志
　　提出的“三步走”改革方案。
　　画外传来飞机腾空而起的呼啸声。
　　郑海涛：下面，请滕景飞同志谈一下与美国cL公司的合
　　作问题。
　　滕景飞：目前，我们与美国cL公司的合作，只能看做是
　　一种设想。能否成功，要看对方的诚意。根据工作的需要，我
　　已经任命陆婕同志为总经理助理，具体负责与cL公司的初级
　　谈判。有关财政方面的问厦，由高文儒同志协助完成。
　　有人提问：运输部的领导工作怎么办?
　　滕景飞：据我的估计-同cL公司的初步谈判，时间不会
　　太长。在这段时间，运输部的领导工作仍由陆婕主抓，具体工
　　作由班组长负责。陆婕同志，你不会嫌担子过重吧?
　　陆婕笑了：过去有句老话，“活着干，死了算”泰山压
　　顶不弯腰嘛！
　　众人笑了起来。
　　滕景飞：咱们可有言在先，你这个总经理助理，可是为
　　谈判而设的。
　　陆婕：这你不用操心．我不会抓住官帽不撒手的。“机构
　　能设能撤，干部能上能下”，我背的滚瓜烂熟。不过，立了功
　　劳，你可得给我发奖金。
　　郑悔涛：咱们有奖惩制度，滕总要是赖帐，你跟我要!
　　众人又笑了起来。
　　陆婕：我也有言在先。谈判的成功与否，取决于对方的
　　态度，这是你滕总刚才说的。如果因cL公司的条件苛刻而导
　　致谈判破裂，可不能算在我头上。
　　滕景飞：一言为定！
　　高文儒带头鼓起掌来。
　　滕景飞：我们争取跟美国cL公司进行合作，仅仅是一个
　　方面。我们还应该放宽政策，积极找国内的合作伙伴。目前．
　　国外的航空公司、机场在迈向私有化，连加拿大那么大的航管
　　系统也在搞私人经营，我们为什么不能借鉴一下呢?
　　大家敏感地注视着滕景飞，有人点头，也有人摇头。
　　滕景飞：海山机场可以私人经营的东西很多。许多服务
　　项目不一定都要集体搞，可以私人经营嘛！说不定将来，连整
　　个公司甚至包括整个机场，都有可能由私人经营管理。
　　众人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