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下）

　　老干部：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弄不好要犯大错误。我的意见，是不是等一等上面的指示，然后再研究私人经营的问题。
　　郑海涛：市委洪书记曾经指出过，必须拆除求稳怕乱、按部就班、反应慢一拍，工作慢节奏的“思想围墙”。那种干什么事都要看看“左邻右舍”，人家没干我不敢干，人家干了我也慢一拍的现象，必须坚决改变。
　　滕景飞：我要问问，摸着石头过河，你怕的是什么?说白了，无非是脑袋上的那顶乌纱帽。依我看，你越怕越出毛病！
　　
　　10日，内，大会议室。
　　机场全体员工整齐地坐在会场里。主席台上，坐着党委成员，滕景飞正在讲话。
　　滕景飞：拓阔思路——一是解放思想、放宽政策的再延续。做什么事都得有个思路。只有思路宽了，才能超前思维，才能适应当前正在迅速发展的新形势。否则，我们将落后于这个社会。
　　全体员工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主席台。
　　滕景飞：我再次声明，我们的改革和发展思路是既定的，既定的思路是要加以实施的，实施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由我本人负全部责任。最后，我还是引用朱榕基总理在就职记者招待会上的一段话来作我的结束语：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一往无前、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会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11日，外，候机楼。
　　三三两两的机场员工走出候机楼，向不同的方向走去，高文儒满脸堆笑地跟着陆婕向车库走去。
　　陆婕看了高文儒一眼：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高文儒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因为…
　　陆婕站住了：你能不能说话痛快点儿?
　　高文懦：因为又有了向你学习的机会。
　　陆婕重新向前走着：学什么，蒙人?
　　高文儒：那不叫蒙人，那是工作的艺术！去侯继江那儿催经费，我不知跑了多少趟，腿都细了一圈，就是办不成。可你哪?往侯继江面前一站，三言两语，钱就到手了。没有高超的办事艺术，怎么能叫侯继江那么乖?
　　陆婕：如果这也叫本事，中国可就没有前途啦!
　　高文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对付侯继江那种人，没有你这样的人……
　　陆婕截断了高文儒的话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你到底要说什么?
　　高文儒：我…我是说,跟你在一起工作，可以学到…学到…
　　陆婕笑了：又来了不是！
　　高文儒扶了扶眼镜：我是真心的!
　　陆婕：高经理，如果在玛丽面前你也这样，咱们非败下阵不可。
　　高文儒：谢谢你的提醒，我…我从现在开始调整心态，好不好?
　　陆婕：滕总在台上的讲话，就是咱们进行谈判的原则，你记住了。
　　高文儒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车库。此时，送他们俩去谈判的汽车，正等候在那里。他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汽车飞速而去。
　　
　　12日，外．机场跑道。
　　一架渡音737客机，由远而近地飞来，呼啸着降落跑道上。
　　
　　13日，内，机场出口通道
　　到港的旅客，纷纷沿着出口通道，走出候机楼。
　　
　　14日，内，行车提取处。
　　提取行李的旅客，几乎都离开了。有一位旅客却仍然站在那里，焦急地注视着行李传送带。可是，传送带上的最后一只只皮箱，也被物主认领走了。那位旅客顿时急得满头大汗。当班的蓝倩向那位旅客走过来。
　　蓝倩：先生，没有找到您的行李吗?
　　旅客焦急地比划着：我的，日本人。皮箱的，不见了!
　　蓝倩：请不要着急，我给您查问一下。(举起对讲机)客货的张铁军，北京飞来的8124航班，是否还有遗落的行李。
　　对方画外音：行李已经全部运完，没有遗落。
　　日本旅客：小姐，绝对的不是！我的皮箱，大大的老实，决不会跟我捉迷藏的！
　　蓝倩把大姆指一伸：你的，大大的这个，着急的不要。跟我的开路依玛斯!
　　日本旅客被蓝倩逗笑了，乖乖地跟着她向行李查询室走去。
　　
　　15日，内．行李查询室。
　　蓝倩和日本旅客走进来。
　　蓝倩：请坐。
　　日本旅客：哈依!
　　蓝倩：请告诉我，皮箱的颜色、式样和大小。
　　日本旅客比划着：这么大，深……深蓝的，还有两个小小的轮子，可以…拖!
　　蓝倩：请把提取行李的卡片交给我。
　　日本旅客将一张小卡片交给了蓝倩。
　　蓝请拿起电话筒，拨通了对方：我是海山机场行李查询处。有一位乘坐北京至海山1673航班的日本客人，没有找到他的行李。行车的托运号是×××。那是一只深蓝色的拉杆旅行皮箱，请帮助查找一下。……好，谢谢!
　　日本旅客：北京的没有?
　　蓝倩：正在查找。
　　日本旅客：我的去深圳，去香港，去台北。皮箱的没有，商务谈判的完蛋啦!
　　蓝倩：你什么时候动身去深圳?
　　日本旅客：明天下午一点钟。
　　蓝倩：这可糟啦!
　　日本旅客吓得跳了起来：糟啦的意思，是不是说完蛋啦?!
　　电话铃响。
　　蓝情忙绰起电话：喂!噢，找到了，太谢谢你们啦！我马上跟日本客人商量，然后把解决方法通知你。再见!
　　日本旅客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蓝倩：先生，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仅供您参考。明天由北京飞到海山的飞机，下午四点才能到，而您一点就要启程去深圳。如果请北京直接把皮箱运到深圳，您看怎么样?
　　日本旅客把大姆指一伸：你的，大大的这个!
　　蓝倩笑了：0K?
　　日本旅客：oK！我的请你米希米希的干活?
　　蓝倩绰起了电话筒：米希的不要！
　　
　　16 日，内，宾馆客房
　　玛丽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嘴里叼着细长的女士香烟．漫不经心地修饰指甲。陆婕和高文儒分别坐在对面的小沙发上，他们的手里拿着笔录本，正在记录着什么。
　　玛丽：密斯陆，关于海山机场的情况，经您一介绍，更加坚定了cL公司与你们合作的决心。你看这样好不好，先由你们起草一个可行性研究报告，只要我能够认可，咱们马上就可以签订协议书。
　　陆婕：可行性研究报告，可以由我们来起草。但是，仅以你个人的名义认可，海山机场不可能与cL公司签订任何协议。
　　玛丽：为什么?难道我不够资格吗?
　　陆婕：对不起！因为我们没有看到cL公司总裁全权委托你的文书。
　　玛丽傲慢地：这还不容易?你所要的全权委托书．明天我就叫弗洛伦丝小姐电传过来。这样可以了吧?
　　陆婕：海山机场同cL公司的合作形式，可以是投资，也可以是贷款。玛丽小蛆认为哪一种比较合适呢?
　　玛丽：我们希望以投资形式同你们合作，共同设立董事会，以占有股分多少确定董事会成员的比例，并确立正副董事长。
　　陆婕：玛丽小姐，海山机场与cL公司的合作，是有前提条件的。第一，cL公司所占的股份．不能超过百分之四十九；第二，董事会成员的比例为三比二，海山机场为多数；第三，董事长为中方代表，副董事长为外方代表；第四，合作经营范围，不包括航管系统和贵宾候机厅。
　　玛丽：你们很精明，这样可以防止海山机场大权旁落。好吧，只要弗洛伦丝小姐没意见，我无所谓。
　　陆婕：关于合作期限、资金返还以及利润的分成比例，我们可出参照市政府的有关文件，进行友好协商。我想，只要双方以诚相见，自然会有一个良好的合作前景。
　　玛丽：这是毫无疑问的，大家都为了赚钱嘛！(转向高文儒突然心血来潮地改用英语)先生，你不这样认为吗?
　　高文儒茫然地：对不起，我不懂英语。
　　玛丽皱了一下眉头：这怎么能够走向世界呢?照这个样子，海山机场很难同国际接轨，太遗憾啦!
　　高文儒十分尴尬。
　　陆婕：玛丽小姐的担心是多余的。海山机场的一线员工，个个都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外国旅客，大概不会去财务室摆龙门阵吧?
　　玛丽：(英语)陆小姐，我可以向你提出一个私人问题吗?
　　陆婕：可以。
　　玛丽：(英语)听说你现在仍然过着单身生活，这是为什么?
　　陆婕笑了笑：也许是为了等待。
　　玛丽：(英语)等待白马王子吗?
　　陆婕：也许是一只狗熊吧!
　　玛丽忍不住大笑：狗熊?狗熊怎么会爱上小姐昵?(改用英语)这位先生文质彬彬，多么可爱，你为什么不把丘比特的神箭射向他呢?
　　陆婕：(英语)莫非玛丽小姐对他产生了兴趣?
　　玛丽笑得更厉害了：(英语)如果我请他喝威士忌，他会答应吗?
　　高文儒懵懵地：你们在谈我?
　　陆捷：玛丽小姐想请你喝酒。
　　高文儒认真地：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陆婕转向玛丽：你看，他拒绝了。
　　玛丽：(英语)他的眼睛在告诉我，如果是你，他会欣然接受的。
　　高文儒：她说什么?
　　陆婕：她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高文儒礼貌地站起来：再见，玛丽小姐！
　　
　　17日，外，林荫路。
　　陆婕和高文儒边走边谈。
　　高文儒：你觉得cL公司有诚意吗?
　　陆婕：我有一种感觉，玛丽对谈判并不感兴趣，可她却恨不得马上就跟我们签协议。
　　高文儒：我也有这种感觉。陆经理，她不会另有企图吧?
　　陆婕：我一直存在这种怀疑，却琢磨不透这其中的奥妙。
　　高文儒：她用英语跟你说了些什么?
　　陆婕：与谈判无关的事。
　　高文儒：可惜我一句也不懂，大概是很有趣的事吧?
　　陆婕：不，很无聊。
　　高文儒：可你们的样子很开心。
　　陆婕：我总不能跟谈判对手说，你是一头蠢猪，对吧?
　　高文儒笑了：当然不能。即使心里很厌烦，也要对她面带微笑。
　　陆婕也笑了：你真是个书呆子!谁对你说，跟谈判对手也要搞微笑服务?
　　高文儒：也许是机场人的职业病吧！
　　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
　　陆婕抬头看了看阴云布满的天空：高经理，我要马上回机场。
　　高文儒：可行性报告怎么办?
　　陆婕：你是机场有名的秀才，起草可行性报告，还不是张飞吃豆芽。你就能者多劳吧，好不好?
　　高文儒：这么重要的文件，我真怕写不好，还是一块动手吧!
　　陆婕：你没听到雷声吗?
　　高文儒看看天空：雷声?
　　陆婕：我走啦，再见!
　　陆婕匆匆而去。
　　高文儒留恋地注视着。
　　路边的树木，突然猛烈地摇拽着，并且响起了“呜呜”的风声。
　　
　　18日，外，海边悬崖。
　　阴云渐渐密集海空。
　　汹涌的海潮向悬崖排山倒海地涌来，撞击在悬崖峭壁上，飞溅起巨大的浪花。那声音，惊天动地。
　　
　　19日，外，南沙宾馆。
　　天色阴沉，已近傍晚。
　　画外传来阵阵涛声。
　　蓝羚开着轿车，驶进宾馆大院。
　　一块山石后，探出侯双喜的脑袋。只见他揿动手机号码后，举到了耳边。
　　
　　20日，内，南沙宾馆的楼道。
　　蓝羚沿着楼道走来，按响了3203房间的门铃。随着“叮咚"的响声，门一下子打开了。
　　李副行长满脸堆笑地：蓝小姐，快请进!
　　蓝羚走入房间。
　　
　　21日，内，宾馆客房。
　　房间里灯光幽明。
　　李副行长：蓝小姐，坐!坐!
　　蓝羚坐下来：李行长，又来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
　　李副行长：一回生，两回熟，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嘛!你就是不来，我也会给你打电话的。
　　蓝羚：谢谢李行长的关心。
　　李副行长献殷勤地：喝点什么?香茶、可乐、还是咖啡?
　　蓝羚：那就来一杯咖啡吧。
　　李副行长立即给蓝羚冲咖啡。
　　蓝羚：李行长，如果方便的话，现在能把字签了吗?
　　李副行长把冲好的咖啡放在蓝羚身旁的茶几上：好说，好说，不就是六百万吗?明天就可以提款!
　　蓝羚忙从手提包里取出办好的手续：李行长，那就请签个字吧!
　　李副行长接过手续，色迷迷地瞧着蓝羚，脸上渐渐露出了淫笑：蓝小姐，你还没有使用你的秘密武器呢!
　　蓝羚：什么秘密武器?
　　李副行长：蓝小姐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呢？
　　蓝羚冷冷地：看起来，要想拿到贷款，我必须付出代价。
　　李副行长：交易嘛，总要付出一点牺牲。这对女人来说，不就是……
　　蓝羚一下子站起来：先生，你看错人啦!我确实很需要六百万的贷款，但还不至于那么下贱!
　　蓝羚拿起手提包就要走。
　　李副行长伸开双臂拦住了蓝羚的去路：你不要生气嘛!
　　蓝羚：闪开!
　　李副行长渐渐逼近蓝羚：蓝小姐，就这一次，以后保证不再缠你……
　　蓝羚抓起咖啡杯，猛地将咖啡泼向李副行长，然后破门而去。
　　李副行长咬牙切齿地撕碎了贷款手续。
　　
　　22日，外，机场。
　　机场的上空，乌云压顶。
　　远处响着沉闷的雷声。
　　一辆出租车驶向候机楼。
　　
　　23日，内，候机楼大厅。
　　两名公安人员自南向北巡视。
　　大厅里秩序有些混乱。
　　陆婕向大厅深处走去。
　　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