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大地回音(第一部)>第二十章 真让人心里不痛快

第二十章 真让人心里不痛快

作品名称:大地回音(第一部)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0-08-13 09:02:42      字数:3968

  一
  要说姚文国对姜红莲最为称心如意,一直是他心灵窗口对外的骄傲和自豪。人家离开城里的时候才十五岁,到了圪遛村那是万绿丛中一朵花。在父亲没有平反之前,她已经到了婚嫁年龄,命运所趋,嫁给了圪遛村的能人姚文国,一直生活在农村至今。她跟上自己受了不少委屈,而且现在还回不了城,和她两个妹妹比起来显然就差了。想到这儿他有些惭愧,歉疚地说:“红莲,总有那么一天,我要让街上的人们一见你,你一副白生生的牙,一双亮晶晶的眼,人们客客气气地又叫姜老师,又叫姚太太。”
  “哈……”
  虽然这是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信口之言,但好话人总是爱听。
  姜红莲虚点着头以示感谢,可又不能不说实话:“行了,你酸不酸,往实处多想吧。还姚太太,下辈子再嫁个人还差不多。”
  姚文国伤感了,等于是拍马屁让马踢了。他眨么眨么眼,凝视着地皮说:“真让我伤心。我这前半辈子是让你看扁了。”
  “倒不是把你看扁了。是你们这连襟三个,郭冬宝要养狗的事,我倒没看出啥来,葛优德可是真行,他的那个专利碗,也许还真能发成亿万富翁。”
  其实姚文国,自从明白了专利碗的前景之后,他一直有种愧悔自己无能,还嫉妒他人发财的心理。这会儿他不冷不热地说:“但愿葛优德能发大财。他发他的,到时候我就厚上脸皮也要向他借一笔巨款,开个上规模的卫生院。我早就想好了,起名就叫悬壶堂。”
  这名称,姜红莲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不解地问:“哎,叫什么堂?”
  “悬壶堂。”
  “悬壶堂,怎么叫悬壶堂?”
  姚文国“噌”一下站起来,攉扬了一下胳膊,说:“悬壶济世的中医堂嘛。”
  姜红莲这才释然地“哦——”了一声,看似佩服地说:“你的想法真大呀!”
  姚文国的动力来了。他在姜红莲面前边走动边说:“当然啦,到那个时候,再请一些本省特别有名气的,六十多岁的一概不要,专要七十五岁以上的白头发老专家来坐诊。这些个专家,个个儿都留着稀稀落落雪白的胡子,一身绸缎衣裤,文文雅雅地坐在那里看病。”
  姜红莲虽然是看着自己的丈夫在眼前说话,但她大脑里的画面,总是要跑到电影里去。
  姚文国此时越发进入到白日梦境,飘渺到空灵之境,说:“那些个老专家们,人人都是红光满面,戴着深度石头老花镜,脖子上统一挂佛珠,穿土灰色缅裆裤,黄缎子印团花的中式褂子,腰杆挺得板儿直,坐在太师椅上,手按脉搏不言不语,脑门儿上的抬头纹皱起、松开,皱起、松开。”
  姜红莲轻轻地插了话:“都跟老神仙似的,就欠白云了。”
  姚文国又从缥缈的“远方”回来了,猛转过头看着她笑了,说:“说对了。那种感觉就对了。到那个时候,那病人成天都是‘哗——哗’得。”
  “哈……你说的病人‘哗——哗’得,那得赶上传染病。你又不是大医院,哪能哗哗得。”
  姚文国也乐了,继续追他的梦想:“到了那个时候,那些病人们都是摇摇晃晃地让人扶着进来,经白胡子老专家们一看,几包草药拎在手里再回去;等再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全都是挺胸抬头的,手里拎上烟酒、点心、锦旗,对老专家们一个劲儿地感谢——感谢。完后这些病人都是满面笑容,双手捧着锦旗带着礼物……”
  姜红莲插话:“哦,那些礼物不给老专家们?”
  姚文国笑了,继续说:“他们带着那些东西,找到我这个院长表示深深地感谢,嘴里说的都是歌功颂德的美词儿。”
  姜红莲为了止住姚文国继续说下去,她站起身说:“你在神游,做白日梦。”
  姚文国哈哈大笑起来:“嗳,这话咋说呢,夜里的梦都是假的,白日的梦,完全有可能实现。”
  姜红莲脚下在移动,眼睛一直看着他,在审视他潜在的特质,说:“你应该去写神话故事,写作的时候永远都不会才思枯竭。当医生屈才了。”
  姚文国得意地点点头,又神秘地招呼姜红莲坐到小凳子上,说:“红莲,这个看病,是个无底洞,病人有多少钱,说让他掉进来就能掉进来。只要心狠,收钱跟造钱差不多。当然医院得上规模,咱这小摊儿不行,贵了没人来。”
  “我一听你说话就不对劲儿。啥叫心狠?你这就不是医生,还悬壶堂,你是往死掐病人的恶人。”
  姚文国“叭“地拍了一把,胸中振振有词:“当然得心狠。你看看城里有些大医院,只要你得个差不多点儿的病,哪个不是倾家荡产四处借,愁眉苦脸不能活;有多少人都不是病死的,是愁死的压死的!人家院长那家里钱太多了。”
  “你要是有这想法跟犯罪也差不多。”
  “我没那么严重,差不多点就行。”
  “只是烟酒点心不能少。哈……”
  姚文国笑着摆摆手不说了。又拿起了捣锤没换衣裳,咚咚地捣起药来。
  就在这个时候,身上多处带伤的葛优德,郭冬宝,终于狼狈不堪“突突”上摩托车到了他家。
  姚文国两口子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郭冬宝对这点伤痛表现得满不在乎,其实他也疼。
  葛优德神情沮丧唉声叹气不言不语,想着半路上摔倒甩出去的瞬间,就跟狼龇开牙照脖子咬上来又躲开了一般,十分后怕。
  姚文国急得话不成句声不成调:“这,啊呀,那什么,谁撞了你们?是自己来,翻到沟里去了?啊?”他感觉这俩人一定是被人撞了,紧抓着郭冬宝的胳膊,愤愤地发问。
  “哎呀大姐夫别抓这儿,这儿碰破了,疼死我了。”
  “哦,我没看见。你告我,是不是撞了你们的车跑了?是个什么样的车?”
  郭冬宝在凳子上坐下来,这才呼哧呼哧哀声怨气地说:“不是人家撞的,是我自己摔倒的。”
  姚文国一听大泄了气,语气里全是责怪:“你,唉——你这是吃饭咬了舌头——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瞎碰啥呀你是?”
  “什么叫瞎碰,谁想专门碰呀?”郭冬宝本身到处都在唰唰地刺疼,仍在恨树杈恨自己的火气头上,听了姚文国虽是亲切的,直通通的责怪,也没能憋住顶在嗓子眼的火气,便硬茬茬呛了一句。
  “郭冬宝,你多大人了,出门不带眼睛,骑车也不稳点儿,啥时候也是疯疯颠颠跌头撞脑的。”
  “尽说废话。你以为我活得不耐烦了,想翻车呀?”
  姜红莲打断了他们说话:“快别说了,到屋里去上点药。优德你是不是疼得厉害?”
  葛优德一直侧歪着脑袋,锉着牙花子,皱眉、抿嘴、摇头又摆手,虽然心里在责怪郭冬宝,嘴上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瞟了郭冬宝一眼,“咝”地大吸了一口气,说:“给我掏支烟吧。”
  姚文国立刻拿出烟都给他们点上。
  郭冬宝猛吸了一口,这才慢慢道出原由:“我俩就在离红沙窝不远那地方出的事。也不知是哪个缺大德的讨吃鬼,半路上撂了个树杈子,都来不及躲就……”
  “啊!”姚文国已经感受到了当时出事的可怕瞬间,他“啊呀”一声闭上眼,害怕够了才又睁开。
  郭冬宝慢慢转动着脑袋,看了一眼表现夸张的姚文国,心说,‘事儿都过去了,还至于把你吓得……’他接着说:“别害怕。是拐弯的时候,骑到跟前了才发现,当时我脑子里轰地一声就炸了,赶紧刹车都来不及了。我俩都栽到路上了。”
  这话听得姚文国抽抽着鼻子,硌森(方言),打冷颤哆嗦了一下。郭冬宝笑了,说:“行行行了,别害怕了。今儿这两条命是白捡的。”
  “啊呀呀呀冬宝呀冬宝,虽然我不会骑摩托车,但我也知道,操心点,慢点,啥事没有。当时你肯定疯超得,骑得太猛,人在车上眼睛在山上,‘咔嚓’出事了;这是活过来了,你知道有个树杈子,真要出了事,你知道个啥?就是你知道,别人也不会知道了。”
  郭冬宝没心情听他叨叨,摆摆手说:“大姐夫你就别瞎分析了,这是摩托车,要赶上牛车肯定没这事。”
  姚文国站了起来,不客气地说:“骑摩托车的人多了,有几个撞得土眉土眼血淋糊擦的?优德你好像是伤得重一点。走走走,进屋上药。”
  姚文国有点儿小题大做。分别给俩连襟在受伤处涂了紫药水,先晾着,然后坐下来给他们把脉,他要看看受到惊吓后心脏的反应如何。
  简单地把脉之后,三人就坐在药房里聊天。
  今天郭冬宝和葛优德俩人第一次见姚文国穿了这么好一件中式褂子,都感到很新奇。郭冬宝脑子里哗啦一转,看出了其中的道道,‘看来大姐夫是受了社会上的虚假风影响,这行医看病是要开始装门面了。’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不能直言说透,只是故意夸张地赞叹起来:“哎呀——刚才忙活了一阵子没注意,你今天穿这衣服真好呀。这样穿上确实挺像个,嗯——很有水平的老中医。”
  姚文国当下就听出了郭冬宝话里有话,全是挖苦的成分。他白眼一翻,“哧”地倒吸了一口气,说:“我就奇怪了,你说话就不能正正常常的,老是惊惊诈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这不是你说我像个老中医,我确实也是个偏老点儿的老中医了。村里人都这样说。我的敬业精神,你们可得好好学习。”
  郭冬宝撇拉着嘴歪斜了身子嘿嘿笑着,说话双唇不待大动:“算了吧,我要学医,比你看病不差。你看病的功夫其实在嘴上。”
  一句玩笑话,点中了姚医生的“命门穴位”,他感到隐痛。尽管自己装扮自己确实是装门面,但装归装,那是我装,专给村里人看,谁都不能猜测揭穿。他压制着肚里的毛毛火,越发保持斯文,说:“年轻人说话太轻狂,云雾里飘着,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黄河多深;让你掉进圪针窝儿,就知道疼了。我理解你,人都是从年轻的时候晃晃荡荡轻飘飘走过来的。”
  连襟们调笑一阵,葛优德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说话了:“嗯,大姐夫,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个正经事。”
  “嗯,你说。”姚文国说罢,坐到葛优德近前,“说吧,啥事?”
  “去年过年前那几天,你在我家那次……”
  呀,姚文国一听就愣神儿了,心说,‘呀呀,咋这样说话呢,是惹出什么麻烦了?’:“快说,啥事呀?我那次在你家怎么了?”
  葛优德仍是那么严肃,一字一顿地说:“咱们说的那个双耳卫生碗的事,你不会给任何人说过吧?”
  葛优德问话太直接。姚文国一听,一股不爽快的凉气儿漫过心头,顿觉委屈。心想,‘这什么意思,这是有什么事要往我头上搁。’本来挨葛优德坐着,这会儿站起身挪位了,坐到另一边,百思不得其解,嘴里“咝咝”地吸着气,纳闷地说:“你发明家葛优德呀,水平应该在普通人之上,看问题的眼光,应该是亮哇哇的才对。你把大姐夫看成什么人了?”
  葛优德一看大姐夫真不高兴了,他反倒放心了。连忙解释说:“不不不,大姐夫别误会,千万别误会。我没有其他什么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对别人说过,所以来问你是否无意给什么人说过。”
  只见姚文国张口便满不在乎地说:“说过。”
  “啊!”葛优德和郭冬宝立刻大张了嘴巴惊讶呆愣。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