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燕姿江南遇财神 仁君意外来电

　　仇燕姿仍然在京城从事职业培训工作。中国是个14亿人口大国，职业培训具有巨大的红利。
　　一次，他们培训部一行到江南一个大老板那里去。去的是一男两女。女的是仇燕姿、柳诗韵，男的是司机大个鲁。眼前一幢江南宅第，粉墙黛瓦，前有沟渠映带，后有青山倚靠。山水俱佳，羡煞众生。老板叫宁有财，名字土气，人却洋气。一行人刚下车，老板西装革履，白嫩大手便与大家一一握手。
　　“欢迎，欢迎大家到这小地方来！”宁有财热情有加，满脸堆笑。
　　众人对这中国风的建筑顶礼膜拜，更被这宁有财不张扬的作风折服。
　　宁有财介绍道，此宅祖上官局一品，几代世袭。虽历经八国联军、军阀混战、新民主主义革命、新中国成立、人民公社、文化大革命，战火烧不绝，春风吹又生。现在这老宅，也是前几年花了大钱买下来，后来请了文物专家进行修缮，算是修旧如旧了！
　　仇燕姿心想，这得花多少巨资啊！
　　进了院子，一些构件都是全国各地淘来的，大门影壁，朱红厚重，包浆饱满。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天井，六进院落，中堂对联是李鸿章的手书。西洋钟、插屏、玉如意、官窑大瓶、八仙桌、红木几案，都是旧货。场地阔大，木柱子，卯榫结构，穿插腾挪，眼花缭乱。进了厢房，各种摆设，一应俱全。梳妆台、美人榻，都是慈禧使用过的。当然，也有现代工艺，乒乓室、台球桌、棋牌室、小舞池、衣帽间、按摩室。中西合璧，古今杂糅。
　　宁有财抬手看看手腕上的手表，说：“大家难得来寒舍，现在到了就餐时间，我看边吃边聊吧。”
　　众人餐厅就坐。餐厅正中一副对联。摆件也是颇为讲究，德国八音钟、山水古董插屏、官窑粉彩瓶。脚底铺着方砖。
　　仇燕姿说：“宁老板，这哪里是吃饭呀。看着这些老物件儿，都饱了眼福了。”
　　宁有财笑道说：“让仇总笑话了。寒颤，寒颤了。”
　　柳诗韵娇滴滴地说：“宁老板，此刻，谦虚等于骄傲哦。”
　　众人皆笑。
　　宁有财说：“今天来的两个女士，一个是燕姿，一个是诗韵。二位一唱一和，看来我是百口莫辩了。”
　　柳诗韵一愣神。
　　仇燕姿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却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宁有财一竖大拇指，说：“仇总懂中国戏曲！”
　　开饭了，八大盘上来了，八冷八热，鱼肉丸子、油焖大虾、芙蓉螃蟹、清炖黄鸡、笋尖猪肚……
　　宁有财打算开白酒，仇燕姿说：“白酒辣人，还是红酒吧。”宁有财说：“好好好，酒桌上女士说了算。”服务员将橘红的酒斟满。
　　宁有财端起一杯酒，站起来，说：“今天邀得燕姿诗韵二位妹妹，犹三国大乔小乔。曹孟德当年没有得偿所愿，我胜过孟德了！来来来，先吃了这杯水酒，驱驱寒，消消乏。”
　　大个鲁说：“提起曹操那得有诗！”
　　宁有财说：“不急，吃完这顿，包你满意。”
　　大家喝酒吃菜，宁有财一个劲地往仇燕姿碟子里夹菜。仇燕姿不好推让，只好半推半就。刘诗韵用脚点了一下仇燕姿，耳语道：“宁老板看上你了，你吃完酒就不要回去了，留下来幸福吧！嗤嗤。”
　　仇燕姿也点了一下刘诗韵，耳语道：“你留下来吧。嘻嘻。”
　　宁有财没有听清楚，兴致仍然很高。
　　宁有财夹个大螃蟹放到刘诗韵的碟子里，说：“柳总，我不叫你柳小姐了——现在世风不怎么好，叫小姐就会让人想到那个营生。柳总，这大闸蟹，我专车从阳澄湖运过来的。你吃吃。”
　　大个鲁打趣道：“宁老板，柳总向来不吃螃蟹。”
　　宁有财脸一紧，问：“为什么？”
　　大个鲁说：“柳总是个最讲卫生的人，吃螃蟹怕弄脏自己的手、破坏了抹了口红的嘴唇。”
　　宁有财一拍脑门，说：“原来这个！”宁有财离席，走到柳总旁边，亲自为刘诗韵拆蟹脚，破蟹钳，将那个大闸蟹大卸八块了。
　　宁有财说：“柳总，这下吃螃蟹，你只要将牙签轻轻一通，就可以吃了。不要担心弄脏你雪白的裙子，也不用担心脸上的粉底，嘴上的唇膏了。”
　　众人都乐。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
　　开吃清炖黄鸡了。宁有财说：“别看这是一只普通的黄鸡，光是作料就抵得上几十只鸡的价钱。”
　　众人吓一跳。
　　宁有财笑容可掬地说：“来来来，不尝尝可惜了。”说罢，又动起筷子，鸡脚夹给了大个鲁，说，“吃了脚，脚力无边，走遍世界！”大个鲁说声：“谢谢！”
　　“这里有一对翅膀，我也不偏心眼里了。两个美女，一个一个。吃了翅膀，飞得更高！长得像鸟儿一样漂亮！”
　　仇燕姿、刘诗韵俩人推辞，都说：“宁老看上你了。你先来！”
　　俩人挤眉弄眼，弄得宁有财团团转。最后，第一个鸡翅落到仇燕姿的碗里。
　　吃得一半，宁有财全身燥热，脱了西装，解了领带，松松领子说：“来白酒！”
　　刘诗韵说：“来真格的了。”
　　仇燕姿一摆手，说：“别介！”
　　宁有财豪迈地摆摆手，说：“这酒窖藏了半个世纪，世纪陈酿，好酒不上头！”
　　服务员开了白酒，重新换了酒杯。每个人满上了。
　　仇燕姿担忧地说：“不得了了，今天要喝大了。”
　　刘诗韵嘲讽地说：“喝多了没事，你也是有家室的人！”
　　仇燕姿点了刘诗韵的脚，说：“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几个人又喝酒。
　　席间，有人讲一个故事。树上七只鸟，猎人打一枪，剩几只？
　　刘诗韵故意说：“6只。”
　　宁有财说：“错，你喝！”
　　刘诗韵喝了一口。
　　宁有财说：“仇总，你说几只？”
　　“一只不剩！全飞走了。”
　　“恭喜你，答对了。你喝！奖励一杯！”
　　仇燕姿喝酒。
　　仇燕姿双眼迷离，从脸红到脖子。
　　几人喝完酒，在厢房安睡。不知不觉，红日西坠。
　　晚上，几个人说：“来一趟江南，不去听评弹可惜了。”
　　于是，三个人去品小吃，听评弹。男的一袭青衫，女的旗袍点缀梅花。性情出尘，目光静远。各执一琵琶，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几个人听着，不觉推窗，看着外面的明月，沉浸在诗词的意境之中。
　　
　　春节档期。忙着培训的人多起来。仇燕姿人手忙不来。突然，有个电话打进来。
　　仇燕姿吓一跳。这个李仁君不是逃犯吗？
　　仇燕姿问：“你有什么要求吗？”
　　“我想给学员们上一堂网课。”
　　“报酬是多少？”仇燕姿极力稳住对方。
　　“一万美金！”
　　“为什么？”
　　“因为我要资助山区的贫困儿童。”
　　“好吧。你将上课的视频发过来。我审核一下，看值不值这个数。”
　　李仁君发来电子邮件。仇燕姿打开一个，是《企业全息策划方案的包装策略》。
　　“果然是好东西。”仇燕姿说，“我们可以接收这个条件。不过，我想问一下，这样做，究竟何为？”
　　“我想救赎自己。让自己下半辈子呆在监狱里心安理得一些。”
　　“哦。我理解。”仇燕姿悄悄拨通警方的电话。
　　
　　仇燕姿记得自己与李仁君共过事。那时，李仁君在一家小公司。仇燕姿是职场新人。一次，一位女副总一撂档案袋，训斥仇燕姿：“你胆子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告诉你，你呢，嫩着。这么大的事自作主张，出了问题谁负责？”李仁君走过来，说：“宁总，人家小丫头片子，职场新人不懂规矩，难免会做错事，能饶人处且饶人吧。”女副总看着李仁君，有些不悦，但是，没有发脾气。
　　在就餐时，李仁君凑近那个情绪低落的仇燕姿。
　　李仁君说：“你呀，做事也得提前申请一下。下次记住了。”
　　仇燕姿不悦地说：“我们真是老鼠钻牛角两头受气！”
　　“怎么讲？”
　　“宣传部的张部长要买个取暖器，以前都是叫李经理办的。可是，李经理提拔为部长了，职位与宣传部一样。张部长多次催促，我向李部长汇报了。我想，李部长是故意拖延。几次三番，张部长就骂我。无奈，我打电话叫超市送了一台取暖器。”仇燕姿情绪不高地说。
　　“职场的水很深呐。”李仁君开导道。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事后，张部长凶了我一顿！”仇燕姿抱怨道。
　　李仁君说：“我去帮你搞定张部长。”仇燕姿劝他别冲动。李仁君敲敲门，进来张部长办公室。张部长坐在真皮转椅上，捋了捋长发，问：“难得到我办公室一趟，喝点什么？咖啡还是白口水。”
　　“白口水吧。”
　　“好的。”
　　李仁君喝了一口水，问：“张部长，你今天干嘛冲刚来的小姑娘发火？”
　　“怎么，想知道真相？”
　　“当然。”
　　张部长顿了一下，说：“你表面上看是我对小姑娘发火，实际上，我是演给宣传部李部长看的。想当初，我刚来时，他对我指手画脚、颐指气使。呵呵。这次要取暖器，我是故意拖延。”
　　“呵呵。学会使绊子了。”李仁君说。
　　“如果我像当初那个傻样，整天被人使唤，我的颜面何存、尊严何在！”张部长犀利起来。
　　李仁君感觉人心叵测。
　　后来，李仁君从单位辞职。后来，成为中国证券界响当当的专家！
　　没想到，李仁君走心灵救赎之路。一个人变坏，究竟谁之过？
　　仇燕姿陷入痛苦的情绪中。
　　仇燕姿出于同情，将一万美金打入李仁君制定的账户。警方正布下天罗地网，等待李仁君就范。
　　可是，这笔资金被转移到一家“希望工程”账户。因为这笔钱是合法收入，警方无权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