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贾纯验血寻父母 陈队析案谈信物

　　现在，所有的目标都集中到了一起。贾纯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王干寻找自己父亲当年的学生朱嫣。章秋生寻找李仁君，劝他尽早投案自首。
　　一切错综复杂，一切等候时间，终将水落石出。
　　
　　贾纯向章秋生诉说自己的身世，章秋生骇然道：“不可能吧。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免得伤了父母的心。”
　　贾纯有些黯然神伤，说：“你还是陪我到打拐中心去一趟吧。”
　　章秋生依允。
　　文都市打拐中心于近几年成立。随着中国经济的好转，随着办案信息化，一些与家人失散多年的人，都到打拐办办理人口查询、信息比对工作。“打拐办”就是打击人口非法买卖，针对人口贩子的打击机关。为失散多年的人群骨肉相认、家人团圆。
　　贾纯、章秋生来到打拐办。高大的楼群，上面悬着国徽，一看就是威严。俩人刚进大院，就看见几个人给打拐办送锦旗。大院里一些民警站成两排，开始接受锦旗。家属代表激动地说：“感谢民警同志，让我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人民警察为人民，我们爱您们，您们是新时期最可爱的人！”授旗开始，鎏金的铜柄，鲜红的锦旗。上书：“人民警察为人民，打拐寻亲贴心人。”一位小伙子接过锦旗，敬一个军礼，说：“牢记初心，不忘使命！群众的期盼就是战斗的号角！”热烈的掌声，家属热泪盈眶地握手。
　　章秋生被这场面感染了，激动地拍手，为民警的行为叫好，为失散多年的骨肉团聚祝福！
　　贾纯呆呆地看着，仿佛想到不远的将来，自己与亲生父母的团聚。
　　章秋生拉着贾纯的手说：“走。”
　　贾纯缓过神来：“哪里去？”
　　章秋生兴奋地说：“傻姑娘，登记、采血去！”
　　在登记窗口，工作人员耐心地问贾纯有什么诉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贾纯一一作答。贾纯现场进行登记，填写了个人信息。然后，她拿着登记表，去采血区。
　　采血工作人员热心地说：“现在，公民信息全部实现上网查询。实现了线上多跑路，线下少跑路。我们打拐办与时俱进，对每一个诉求者实现DNA基因比对库，只要双方自愿，一旦有比对上的，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当事人！”
　　采完血样。贾纯、章秋生异常轻松。
　　章秋生说：“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哪里庆祝？”
　　贾纯笑容可掬，说：“谢谢你能陪我来。我们去爬山。”
　　“好哇。”章秋生愉快地答应了。
　　
　　俩人去郊外爬山。冬天，山瘦水寒。山上的树叶都落光了。山上的台阶更清晰了。水沟里哗哗流水。
　　贾纯说：“今天游人稀少，可是，这样也好，整个大自然都归我们独享了。嘻嘻。”
　　半天下来。人累并快乐着。
　　俩人在景区吃了饭。刚想返回，章秋生接到王干的电话。
　　王干说：“秋生，你在哪来？能陪我走一趟吗？”
　　章秋生说：“没问题。”
　　
　　在闹市区。王干、章秋生见了面。
　　王干跺着脚，看样子有点冷，问：“嘛去了？挺忙吗？”
　　“不忙。陪贾纯去了一趟打拐办。”章秋生说。
　　王干深沉地问：“有事吗？”
　　“贾纯想要找亲生父母。”
　　“真的假的。看着那小姑娘活泼可爱的样子。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吧。”王干笑了，“不会是瞎折腾吧？”
　　“看样子不会。贾纯是很认真的。”章秋生说。
　　王干说：“哦，也对。光鲜的外表并不等于事事如意。不如意事常八九！”
　　“有事吗？”章秋生问。
　　“哦。是这样的。每年春节前后，也是我们社区民警最为忙碌的时候。人嘛，都有思乡的心。现在，我们针对网上追逃人员，都要摸排走访，看看他们与家人联系没有。我们要规劝那些嫌疑人，要主动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我想让你陪我到辖区走走！”
　　“好哇，乐意效劳。我正想做一项社会调查呢。”章秋生说。
　　下午，阳光从云缝里透出来。久违的阳光。
　　王干、章秋生走访了几个小区。又走访了几家超市。大街上，中国结挂出来，到处都是寓意喜庆的中国红。一些商家看见王干，主动问好。王干也一一热情地回应。
　　当他们走到玉器轩珠宝店。
　　章秋生心情复杂。王干说：“我知道你的心思。龙峰醉死之后，你、李仁君、柳七月之间关系变得复杂。”
　　俩人推门而入。
　　里面很忙碌，人员进进出出。一些中年女性在家人的陪伴下，正在挑选金首饰。几个年轻的营业员并没有看到一个穿警服的到来而格外注意。
　　章秋生说：“金价又涨了，都四百多了。”
　　王干说：“可不是，美国与伊朗的局势激化了。特朗普指挥导弹部队击杀了伊朗一位高级指挥官。现在世界都很恐慌。市民纷纷购买黄金回避金融风险。”
　　“是的。”
　　俩人正要离开。经理王松眼尖，过来打招呼。
　　王松笑容可掬，说：“王警官，过来看看啊。”
　　王干说：“是啊。年关，看看各方面的情况。你们要做好安全防范，人防、技防都要到位！”
　　“那是，那是自然。你们二位，能否到里面喝一杯茶？”
　　“不了，不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还要到各处转悠。”王干摆摆手，样子很随和。
　　王干有意无意地看看玻璃橱窗，他想看看市面上有没有建窑兔毫盏出现，因为他心里有一个未结的结！
　　
　　下午，王干与章秋生来到市刑侦大队。陈队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他们又一起研究了案件。
　　陈队说：“尽管我们实施了天网行动，开展网上追逃、DNA比对系统，实施全国打拐寻亲活动，实现信息化全覆盖。但是，犯罪分子仍然狡猾，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不断逃避打击行为！”
　　末了，陈队补充说：“今天正好是周末，我们三个人去体育馆玩两局。怎么样？”
　　三人当即出发。
　　足球场地，绿草如茵。鞋底的摩擦声，令章秋生想起临水村小学。
　　几个男生在踢足球，扎着羊角辫柳七月在一旁观战。李仁君刁钻古怪的球，让章秋生不可招架。
　　章秋生说：“你耍赖！”
　　李仁君说：“玩不过就是玩不过，干嘛不承认？”
　　俩人找柳七月评理。柳七月为难地说：“我不懂足球，只是看热闹而已。”不偏不坦，让二人很失望。
　　章秋生与陈队踢了几球。章秋生觉得陈队的球很诡异。
　　陈队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坏笑：“是的，我们有时候面临的对手不按常规出牌。一切不能用惯性思维思考问题。也许，我们看问题要常常改变思路！”
　　王干躺在地上整理自己的鞋带，说：“有道理！”
　　“分析看看。”陈队说。
　　王干说：“比如某个案件，犯罪嫌疑人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据，特意约上第三者去看场电影或者逛个超市，或者参加新闻发布会。其目的就是有不在场的证明！”
　　章秋生说：“其实作案者都是精心设局，让案件发生的那一刻，自己同时在干另一件事。对吗？”
　　王干夸赞道：“有长进。不过，仅凭这点还不够，还必须有中间作案的闲暇，五分钟或半分钟时间！”
　　章秋生骇然：“半分钟，真是天衣无缝！”
　　陈队抱着双臂，一直作旁观者，说：“你们分析一下龙峰的案件，我想听听你们的见解。”
　　“龙峰死于周末。那时我正在家访的路上。柳七月正在新疆购买一批和田玉。如果说，最可靠的人就是最危险的人，这样看来，柳七月的嫌疑最大。可是，远在千里之外，柳七月不可能隔空杀人吧。”
　　“那也不能排除她指使他人作案的嫌疑。”王干说。
　　“可是，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俩人有家庭，而且事业小有成就。”章秋生说，“感情破裂也罢，同床异梦也罢，曾经白手起家，共同打拼，不可能这样的！”
　　王干问：“你班上的那个龙小峰表现怎么样？”
　　章秋生说：“这孩子尽管有些叛逆，但是，似乎比以前好多了。一个小孩子，有时候做点反常的恶作剧，也许本性并不坏。哦，三天后，本市初中生运动会就要举办了。龙小峰参加了110米跨栏跑。”
　　王干、陈队点点头。
　　陈队发话了：“我以前在龙小峰家里看见过龙峰的运动服和羽毛球拍。可是，我们询问过龙小峰，他说爸爸好久没有陪他打羽毛球了。”
　　章秋生说：“龙小峰的确有打羽毛球的习惯，而且在学校得过奖。”
　　陈队说：“父子之间突然有一段时间的生疏，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章秋生说：“在龙峰出事前，有没有其他可疑情况？”
　　王干说：“我想起来，在这之前，有一例抑郁者患者自杀。不过，两者看起来风牛马不相及！”
　　章秋生说：“龙峰以前有没有抑郁者？”
　　陈队说：“从卷宗看，家人似乎排斥了这个说法。说龙峰身体一直很好，连亚健康都没有。”
　　章秋生说：“现场没有任何有效的证据，死者的身体一向很健康。有点奇怪啊。真相在哪里？”
　　“关于龙峰身体状况，我们派一路侦查员去过健康体检中心，据说，文都组织全市纳税大户的老总们做过一次免费的健康体检。我们赶去了市健康体检中心。”
　　“结果怎么样？”章秋生急切地问，他宁可相信龙峰是由于健康状况而死亡的。
　　“可是，遗憾的是，体检中心由于电线短路而造成一场小的火灾。在消防队员的水枪下，部分档案丢失，其中包括龙峰的档案。”
　　章秋生问：“那么，龙峰的活动轨迹有什么异常没有？”
　　“关于这个，我们又派了另一路侦查员，调取了文都市所有卡口监控，也围绕龙峰的活动轨迹，查阅了大量监控，结果是一切正常。”
　　章秋生问：“牙科医院，你们想到没有？”
　　陈队说：“你怎么怀疑这个？”
　　“我在一次家访中，意外发现龙小峰对牙套很感兴趣。我就问，小峰，你为什么对牙套很感兴趣？龙小峰说，这牙套是他爸爸最后一次带他到医院时，医生给按的矫正用具。并且，他有意无意间透露出他爸爸好像看过牙医，并且询问智齿要不要拔掉。”
　　“龙峰看过牙科？”王干很兴奋，“我们可以去找牙科。”
　　陈队摆摆说：“看过怎样？没看过牙科又怎样？我们严密勘测现场，连地上可疑的毛发都送检了。而且，从检验的DNA来看，全部是龙峰一个的。”
　　章秋生说：“如果说醉酒而亡，可为什么偏偏跑到18层烂尾楼？”
　　“这倒是侦查思路。龙峰到18层烂尾楼，一定有其目的。或许是某人相约。”
　　“可是，那个什么的邀约人一直没有出现！”
　　“是的。你说的对。蹊跷就在这。可是，神秘的邀约人怎么和龙峰达成这个邀约的？”
　　“你们查了死者以前的通讯记录了吗？”王干问。
　　“我们也做了缜密的摸排，电话簿逐个人都排除了，除了亲朋好友，就是生意合伙人！”陈队说。
　　“那么，神秘邀约人用什么手段联系上龙峰的？不可能飞鸽传书吧！”
　　陈队眼前一亮，仿佛看到隧道前方的亮光，说：“如此说来，这个什么人就是用传统的方式邀约，我看不是飞鸽传书，而是一种信物！”
　　“信物？”
　　“对，这种信物带有某种暗示性。可能对龙峰有着直接的影响或者致命的弱点。龙峰被这种或然性的东西所牵引，就像一条精神的绳子在拉着他走向了死亡！”
　　“有点可怕！”章秋生打个激灵，缩了缩脖子。
　　王干笑笑：“秋生，你对犯罪手段了解不多，毕竟你只是语文老师。”
　　“是的。现代高科技手段只是针对现代信息犯罪的很好跟踪。我们往往想不到，一些犯罪手段在返璞归真！不用手机、网络交流，而是用一个信物，当受害人被信物牵住牛鼻子，他们想拿到信物或者销毁不利于他们的东西，死神就卡住他们的脖子，令他们窒息而死！”陈队说。
　　天晚了，起风了。三个人感觉身上冷了。
　　王干说：“我们纸上谈兵，也说了半天了。来，我们踢球。”
　　三个人又像小老虎，生龙活虎起来。
　　忽然，王干问：“文都市初中生运动会什么时候召开？”
　　章秋生回答：“三天以后！”
　　王干大有深意地说：“市运会，我一定看看龙小峰出色的表现。”
　　陈队说：“我也想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