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人生方程式>第二十七章 半个月亮浮上来 古城老街绽光芒

第二十七章 半个月亮浮上来 古城老街绽光芒

作品名称:人生方程式      作者:有风来兮      发布时间:2020-08-08 15:07:08      字数:7784

  元旦即将到来。大街上,气氛一下子好起来。小贩的音响里唱着歌儿。新年的挂历也摆出来了。大红的中国结,将节日扮靓了。
  这天,章秋生在读帖。在某一论坛上,一位自称“半个月亮”的女网友发了一个帖子,引起了章秋生的注意。
  半个月亮在帖子里写道:人情淡了,亲情不能淡。这个世界上,有人对你漠视,有人为你哭泣。过去了的皆为过客,珍惜眼下最为重要!致敬曾经的,无论是敌是友,祝福将来的,好人平安!
  章秋生与对方在帖子里互动了一下,结果,有一个重大的收获。半个月亮自称认识李仁君!
  章秋生问:“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半个月亮回:“待到下班时,缘聚咖啡屋。”
  到了下班时间,太阳西沉。蒸腾的雾气将文都包裹起来时,章秋生如约来到咖啡屋。
  果真,半个月亮来了。
  章秋生幽默地说:“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半个月亮,白色的羽绒服,新烫的卷发,一张可人的脸蛋,秀色可餐。年纪三十不到。
  半个月亮说:“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章秋生:“试问卷帘人,海棠依旧否?”
  半个月亮:“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俩人皆笑。气氛融洽起来。
  章秋生说:“我读到你的帖子,就知道你是一个有温度、有气度的人!”
  “何以见得?”半个月亮用银勺搅动了杯子里的浅红的饮料。
  “因为,论坛是一个心灵的栖息地。”章秋生说,“网络是虚拟的,但是,人的心灵是有呼吸的!”
  “好有哲学。”半个月亮赞赏道。
  俩人谈论人情世故大约半个小时。
  半个月亮用目光扫视了章秋生一下,呷一口饮品,问:“今天,你约我来仅仅是谈论这些吗?”
  “当然不是。我想问一个人。”
  “谁?”
  “李仁君。”
  “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跟我有关系。我们一起长大的。”
  “哦。”
  “还有,你认识这张照片吗?”章秋生拿出一张照片,推了过来。
  半个月亮说:“那是去年夏天照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章秋生说:“我从学生手里拿的。你能说说当时的来由吗?”
  半个月亮说:“是这样的,龙峰当时说自己压力大,可能得了重度抑郁症,想找我散散心。其实,我只是他的一个VIP客户而已。”
  “你没有感觉到其他什么异样吗?”
  “这个也许有吧。生活在陌生人的世界,很难从心里去了解一个人。因为,每个人都被一层厚厚的老茧包裹着。”半个月亮说。
  “你是怎样认识龙峰的?”章秋生单刀直入地问。
  半个月亮浅笑起来:“你不可能想听一听一见钟情的故事版吧?”
  “你误会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不是爱打听别人私密的包打听!”
  “哦。那就好。”依然是半个月亮娇媚的声音,“那好吧,我说说我们的初次相识吧。”
  
  半个月亮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毕业季,我大学毕业,来到文都投奔表姐,你知道,现在的文科生找工作挺难的。我表姐在文都开了一家蛋糕房,是一家连锁店。七八月的天气,室内开着空调,外面却像个小火炉。那天午后,店里的客人少,我看着外面的街道热得发烫,就推开玻璃门,向大街上泼了一脸盆冷水。当我泼出去的一刹那,我后悔得想往回收,可是来不及了,冷水溅起的尘土落在一个行人身上,我知道那是一个牛高马大的人,如果动起手来,我肯定吃亏。幸好,那个男人回头看看我,露出一丝笑意。白色的衬衫,浅色的西裤,显得成熟、儒雅。看着我抚着胸口,像个受惊吓的小鹿,他的笑容化了尴尬。过了半晌,我又神差鬼使地泼出第二次冷水,这次,我以为闯下大祸了,一盆冷水兜头浇面整个地泼在刚才那个男人身上!我惊讶得用口掩住嘴唇,害怕失声叫起来。那个男人看着我,我望着男人。俩人定格的画面。你一定想象出是一只狮子即将对一只小羊宰割了!可是,这一次,他选择了离开!我幸灾乐祸地回到空调间,心里砰砰乱跳。那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外面依然很热。第三次,我又泼出去一盆冷水。这次,还是那个倒霉蛋中招了。这一次,双方更加尴尬了!那个男人愣了片刻。我脸羞得从额头到脖子都红了。那是因为自责、担忧而热血奔涌!
  “你这是?”男人抹了抹脸上的冷水。
  “我想给路面降降温,没想到……”我语无伦次地说。
  “看来,你是好意。”男人的短发披下来,一绺一绺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给路面降降温。我,这就给你拿毛巾去!”
  “既然没有恶意,我就不介意了。”男人说。
  我飞奔店里,拿来毛巾,递给他,说:“你擦擦吧。我不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我怕弄脏你的毛巾。”他接过毛巾,愣神了半天。
  “别不好意思。你擦一擦,也是我真心的意思!”我不再害怕了,浅笑道。
  他说:“谢谢你的真心的意思!”
  真是不打不相识,后来,他成了我们蛋糕店的常客!
  后来,他开导我说,应该到职场历练一下,否则后悔一辈子。听从劝告,我从蛋糕店出来,到了一家写字楼上班,做了一名文员。
  
  “龙峰的生意怎么样?”听完了半个月亮的讲述,章秋生问。
  半个月亮笑起来,说:“看起来很光鲜,很不错。不过,现在一些上市公司,都会在账务上做得漂亮一些,以取得客户的信赖!只有那些撑不下去的上市公司,才会临时跑路或者去投案。不过,谁会关注你的明天,我们要把握的是今天!”
  “你对龙峰的人品怎么看?”
  “人缘好,口碑不错!”半个月亮喝完最后一点饮品。“怎么,你对此感兴趣?”
  “哦。我只是有点兴趣而已。”章秋生讪笑道,“只是可惜……”章秋生故意刹住话题。
  “可惜什么?”半个月亮敏感起来。
  章秋生说:“龙峰早在几个月前就出事了。你知道吗?”
  半个月亮显得情绪低落,低声说:“这个,我知道的。”
  “你怎么看这件事?”章秋生问。
  “宿命吧。唉。”半个月亮叹口气。
  章秋生见不能深谈下去,叫服务员再来一杯。
  半个月亮制止了,说:“天不早了,该回家了。”
  “哦。是的。”
  俩人离开,友好地摆摆手。
  也许,半个月亮只是龙峰眼里的风景,龙峰只是半个月亮世界里的匆匆过客!
  
  回到公寓,章秋生回味着与半个月亮的谈话。忽然,他从床上弹起来。龙峰会不会找李仁君,让自己的公司上市?
  第二天,章秋生急匆匆地赶往证券公司,让一位漂亮的女分析师从众多的材料里调出了龙峰的公司!
  如果这样,那说明龙峰与李仁君很早就认识!
  
  第二天,元旦。贾纯打来电话。
  “章秋生,你心真大。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吗?”贾纯抱怨道。
  “你嗓音怎么变粗了呢?”章秋生说。
  “天气阴冷。嗓子痒痒的。怎不粗?你明天有空吗?”
  “有事吗?”章秋生问。
  贾纯说:“一起逛文都老街!”语气既像邀请,又像命令。
  元旦这天,逛商业老街的人果真不少,人山人海。
  文都商业老街在闹市区,原先是一条老街,从宋代开埠以来,业已形成,东西走向,临近长江港口。可以想见,当时的货船靠岸,许多商人忙着弃舟登岸,推销货物,采购当地的土特产,或者会见故友亲戚,他们满面尘土,却兴致很高。阳光给老街抹上一层金色,亮堂堂的。那时的商业街,虽不甚宽敞,但生意红火,绸缎庄、小酒楼、特色小吃,还有戏楼,应有尽有,反映出商业的繁华,人员来往频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正在街上走着,忽听得锣鼓声响,原来是衙役鸣锣开道,手执回避、肃静的牌子走过,中间一顶官轿,四个人或八个人抬着,红木的杠子,彩色的轿帘,里面坐着穿着朝服,脚蹬皂靴,头戴乌纱帽,蓄着髭须的官员。两旁行人急忙避让,避让不及的群众,被踢翻竹篮,掀翻摊位也是常有的事。官员走过,后面又是一般手持朴刀的护卫。
  而今,时光荏苒,这里成为民族风情街。据说,这条商业街上了热搜榜,且高居第三条!
  章秋生与贾纯在商业老街的入口处碰面了。
  章秋生看着贾纯淡扫峨眉,粉面桃花的样子,心里悸动了一下,好一个精致的女子!
  章秋生抬头一看,入口处有一牌坊,石头雕刻,看来有些年头了。正上方写着“文都商业老街”几个字,字体飘逸。看来为了这次重装开业,用朱红描摹了一次,字体醒目、亮眼。
  贾纯走在前头。章秋生看见这条街古朴依旧,条石的路面,条石手工打磨,路面不平整,走在上面颠颠簸簸,引发探幽寻微的乐趣。
  两旁的游人很多,走到逼仄处,只能稍后,等那“细流”过去,才侧身而过。商业老街,宽敞处不过十五米,狭窄处不过两三米。老街宽窄好在让人产生拥挤但不憋闷感,在似真似幻的环境里,体验了一下故人逢集的乐趣!
  如果说商业老街两旁的高楼是重重叠叠的山峰,难么,这条街就是溪谷。高楼的静与“溪谷”的动形成鲜明的对比。“溪谷”里流动着红男绿女,流动着垂髫与老者。
  面对游人,那些伸出的牌匾更加楚楚动人。它们上面写着“江南风情”、“杏楼春雨”、“时光驿站”……忽然,贾纯扯住章秋生的衣袖,说声:“看!”
  章秋生寻声望去,地上蹲着一个约莫六十岁的老者,面前一青藤簸箕,里面是白糖粑,一块块,堆放整齐。小贩手里拿着一锉刀,一铁锤。叮叮当当,小贩目视行人,手不停歇,铁锤击打锉刀,叮叮当当,在吆喝生意。这是古老记忆的传承,手里的家伙就是吆喝的“旗语”。小贩表达明白,逛街的群众也看得明白。
  章秋生说:“看着糖粑,想起小时候来了!”
  贾纯说:“好有年代感哟。我很怀念在外婆家的日子!”
  行人也驻足观看,指指点点,却没有人去买。也许,奔小康的年代,谁也不需要这糖粑来果腹充饥,只是一种年代感的乡愁记忆!
  走不远,是一家皮影戏。皮影戏原不曾出现在长江畔,只是随着人口的流动、文化的交融、融合,才传到中原!可见,好的东西,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折子形的一条街,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也许逛一趟,要花上半天工夫。有一些老年人,在照相,想将这精彩瞬间定格在记忆里。
  章秋生、贾纯走到一家传统酱坊店前,上书“某某老字号”。人们进进出出。俩人走进去,仿佛走进百年沧桑。这种辣椒酱、蚕豆酱,被装在一个个玻璃或塑料的瓶子里,仿佛待嫁的新娘。章秋生买了两瓶。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煮夫。嘻嘻。”贾纯笑道。
  “非也,不是本人喜爱烹调,而是出于对老字号的崇高敬意!”章秋生打趣道。
  一条街,几个世纪。文都商业老街,体现了文都的人文、历史,是一部厚重的书。
  俩人正在逛街,王干给章秋生打来电话!为了庆祝商业老街重新开市,在老街的另一侧出口,搭建了舞台。夜晚,灯火璀璨。在这里,即上演传统戏曲,又迎合年轻人的喜好,请来当红明星,劲歌热舞。
  夜很惊艳,灯光很炫,行人如织。
  贾纯白天被这美丽的夜市吸引,挤在人群里,手持荧光棒,看着舞台上电子吉他、管弦合奏,激动地拼命呐喊!及至手臂麻了,嗓子哑了,贾纯的眼前出现了幻觉,那是她两三岁的时候,照常理,这个年纪的记忆很模糊,此刻却清晰起来——
  在山村,鸡叫头遍,住在茅屋里的小翠叫醒了自己的丈夫大牛。
  “快醒醒,大牛,鸡叫头遍了,天快亮了。”小翠推搡着大牛。大牛穿着短衫,翻个身,咂咂嘴,又跌进梦里。
  小翠看看窗外清幽的月光,月光惨白地照见木窗,在窗户上,结了一层霜花,寒气逼人。小翠有些凄凉的目光。
  “快醒醒,你个无用的东西!”小翠咬了一口大牛粗胳臂。大牛一激灵,彻底醒了,坐起来。青色的月光照着破败的棉被。大牛开始穿衣服,短衬衫上有一块补丁,白底兰花,像“万国旗”。
  “还早着呢,你个妇道人家,只会嚷嚷。”大牛穿上破胶鞋,有些不满起来。
  “你个没良心的,跟着你,受一辈穷。唉。”小翠叹口气,表情麻木地,“要不是今天说好的日子,我才懒得喊你呢。今天可是小翠送人家的日子。”
  大牛扒拉眼圈,抹下一块眼屎来,借着青色的月光看了看,然后用食指弹去了。
  大牛伸头看着窗外星辰西斜,唬得一条,浓眉一挑,说:“天真的快亮了。你得喊醒小肉团,洗净了好送人!”
  小翠将小肉团从湿漉漉的被窝里拉抽来,表情呆木,有些不满地说:“你整天小肉团小肉团地叫,仿佛不是你亲生骨肉似的,也得取个小名!看,夜里又尿尿了。你睡得跟死猪似的,不照应一下。”
  大牛水:“这个小肉团好歹迟早也得送人的,取名字有什么用!你净啰嗦。小孩子要洗净了,梳洗光鲜了好送人。否则,人家一旦嫌弃起来,耽误了好前程。”
  “你先烧开水,我就来。”
  小翠叫大牛点燃了豆油等。山区经常停电,大牛家的灯盏传了好几代,这个灯盏一直没舍得扔。灯盏的四周结了厚厚的污垢。灯亮起来,外面的月色淡下去,淡下去。如豆灯光漂白了窗户纸。屋内几只老鼠吓得吱吱叫,逃走了。汪汪,外面一条狗吠起来。
  大牛在灶间点燃了柴火,火光映红了大牛枯黄的脸膛、青筋暴突的脖子。大牛舀了三瓢水注入铁锅,想一想,又添了两瓢水。小肉团洗净了,乖觉可喜,主人家看了高兴,说不定多赏几个酒钱呢。他想。
  小翠摊开木盆,大牛开始注水。水气蒸腾,氤氲了屋子。油灯暗了一下,忽地啪地炸响,蹦出几滴油花来。灯光重新亮起来。
  小翠俯下身子,左臂勾着似睡似醒的小肉团,伸出右手五指,在盆里划动了两下。蓦地,她张开薄嘴唇,骂起来:“你个死鬼,想烫死小肉团!这么开的水,烫红了孩子皮肤,主人家看着会嫌弃的。这个主家,是个很有头脸的人,男人在外面做官,据说是高官呢。”
  大年冷笑道:“男人在外做官,女人却生不出孩子。看来,有钱人也有愁的时候!”
  小翠鄙夷地看了一下丈夫,说:“你晓得么东西。人家男人在外应酬,吃酒吃坏了身子。女人吃着菜市的菜,那些菜喷了农药,也吃坏了身子。怎地生得出孩子?”
  大牛加了一瓢冷水,小翠试了试水温,然后,将小肉团剥光衣服,放在水盆里洗起来。小肉团受到惊吓,哇哇哭起来。油灯火光跳跃起来,似乎要灭了。
  小翠嘴里念念有词:“小孩子不哭,小孩子不拍,洗干净了,穿光鲜了,送你到城市去,你就享福了!”
  小翠替小肉团洗了前胸后背,连耳廓、臂弯、大股沟都用水过一过。看着白净、带着乳香的幼儿,小翠忽然产生不舍的情感来。
  大年却不这样想,他说:“隔壁的王二媳妇又怀上了。这个王二,去年盖了几间房,都是老婆肚皮争气。据说,这个孩子刚怀上,就有城里人家号上了。尽管现在是犯法的事,但是,谁会多管闲事呢。民不举,官不究!”
  小翠匆匆给小肉团穿好衣服。小肉团咂了几口奶水,又睡熟了。
  外面,天空的星星隐没了,天开始亮了。窗户纸透着苍白。
  大牛抱着孩子出门,前脚刚迈出门限,就被小翠喊住了。
  大牛一愣,怕小翠反悔,粗声粗气地问:“么事?”
  小翠招手大牛回来,大牛极不情愿,停住脚步。
  小翠幽幽地说:“我想看看盖严实了没有?外头冷。”说罢,提了油盏过来,手里的豆油光忽闪忽闪的,火焰忽东忽西的。她掀开小肉团的头盖,看见小肉团睡得正香,细细的眼皮合在一起,淡淡的眉毛,红润的嘴唇里呼出暖暖的气息。小翠更加怜惜,眼里有泪痕。
  大牛为了赶路,急匆匆地走了。
  在山下的公交站,冷清清的站牌,没有一个人。好久,那个中间人出现了,穿着红袄,包裹着红头巾,是一个中年女人。
  中间人的到来,让大牛空洞洞的目光生动起来。天空最后一颗星星隐去了。一辆中巴车上来了。
  大牛挤上了开往远方的第一班次中巴。中巴上臭烘烘的,都是鸡鸭鹅的小贩子。鸡笼叠着鸭笼,鹅笼旁边驾着一筐白菜。车内昏黄的吊灯。灯光不明,一闪一闪的,可能随时坏掉。几个人挤在一起,身上也是脏兮兮的。大牛嗅嗅鼻子,他很不屑与这些人坐在一起。那些是小贩子,他怀里抱得可是小肉团,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
  大牛打量车内,司机是个五十上下的汉子,手戴油污的手套,嘴里亲热地与人搭话。收钱的是个女的,脸上皱巴巴的,手上也龟裂了,人也很热情。
  大牛往前挪挪身子,左手臂弯里夹着小肉团,右手拉着吊臂。车子一路颠簸。这时,车上一个外出的艺考生引起众人关注,鲜红的羽绒服,银灰的拉杆箱,她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车开动了。车内的灯光灭了。里面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里面一阵巨响。众人皆惊。有人喊:“停车,停车,天窗掉下来了!”
  司机刹住车,开了车灯,过来观瞧,说:“妈的个巴子,是天窗的盖子烂掉了,脱落下来。好在没伤着人!”他把铁盖子扔到角落里,继续开车。
  车子过山梁,钻隧道,渐渐驶入繁华的城市。城市入口处,车子多起来。喇叭摁个不停。
  俩人下车,又转乘几路车。在专车的时候,中间人开口了:“你孩子这回可要享福了。这户人家,家道殷实。真是从糠篓里跳到米篓里了!”
  “那是托你的福!”大牛乐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双方见面,对方是一个女的,气质高贵,嘴角下拉。大牛的心悬起来了。
  中间人拉着女的一阵耳语。大牛更加没底了。
  中年女人走过来,看看大牛,眉心不展,然后伸出白嫩的手掀开盖头。
  小肉团醒了,开心地笑了。红润嘴唇,漾开一道细线。皮肤白得像春蚕。
  女人一看,一阵欢喜。下拉的唇角往上扬起了。
  大牛看着女人欢喜的样子,心里的石头落地!
  后来,睡在小棉被中的小肉团被一个浑身透着雪花膏香气的女人抱走了!
  ……
  一阵欢呼,劲歌热舞带动了全场,贾纯从似幻似真的镜像中回到了现实。
  贾纯回到家,看到自己的爸爸,觉得长相一点也不像。
  难道自己真的是抱养来的吗?贾纯痛苦地思索着。
  
  正当贾纯痴痴呆呆中。章秋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循着身影追了过去!
  来人似乎在引诱章秋生追过去。在一僻静处,那人转回头,果然是李仁君!
  “果真是你,数学天才!”章秋生伸过手去。
  “哪来的数学天才,我只是一个通缉的逃犯!”李仁君冷冷地说。
  “你还是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吗?”
  “我会的,不过,不是现在。”李仁君舔了舔嘴唇说。
  “你认识龙峰?”章秋生话锋一转。
  李仁君一愣:“你怎么问这个?”
  “因为,我看到你帮助龙峰公司上市的材料!”
  李仁君的目光阴鸷起来:“既然你知道了。你怎么还故意一问?”
  “那么,你故意接近龙峰,是另有所图?”
  李仁君索性点燃一支烟,吐出烟圈说:“是的,我忘不了七月。”
  “这跟七月有什么关系?”章秋生更加疑惑。
  “你知道,我喜欢七月。”
  “我似乎知道。”章秋生声音小了点。
  “你小子也心里一直有七月吧。不然,你一直单身。我早看出来了。”李仁君狂笑起来。
  “既然你喜欢七月,为什么不大胆去追?”
  “柳七月上商贸学校的那几年,我去找过她。可是,你知道,我一个穷学生,什么也给不了她。”李仁君凄然地说。
  “七月就是那么物质的人?”章秋生追问。
  “可能是柳七月想留在城里生活的欲望太强了吧。你知道,时光改变了我们。”李仁君的话中透着凉意。
  “后来,我知道七月与龙峰好上了。我打心眼里祝福他们。所以,我选择了隐退。在女人与学问之间,我选择了学问!”李仁君说。
  “后来,我到新疆参加一个项目的招投标,遇上了七月。这时,我才知道,七月过得并不好。尽管,我们各自成家,但是,我萌生了要抢回七月的想法!”李仁君似乎越说越激动。
  “所以,你就想法子接近龙峰,让龙峰放手?”
  “是的。这一步你都想到了。”李仁君狡黠地笑了笑。
  “那么,龙峰的死与你有关?”
  李仁君得意起来,说:“我跟龙峰说,他的公司要想上市,我可以帮助数字造假,造成连续三年账面盈利的状态,这样可以顺利上市。不过,你必须让出柳七月!”
  “当时,龙峰是什么表情?”
  “那小子显然被我说中软肋,答应了我的条件。但是,一直闷闷不乐。一个劲地喝酒!”
  “你没有在酒里下什么药吧?”章秋生单刀直入。
  “我有那么傻吗?在酒里下药,现在刑侦手段那么高明,我不是自投罗网吗?”李仁君得意地笑了笑。
  “你的计策就是一个劲地劝酒,意图是让龙峰醉死或者是消磨意志?”
  “果然被你猜中了。你个物理天才!”李仁君有些得意。他想杀人,达到与己无关。这个曾经无邪的少年,变成这样,章秋生倒吸一口凉气!
  正在说话。贾纯急匆匆地赶来。她听到章秋生与李仁君的对话,呆了。
  终于,贾纯喊:“仁君哥!”
  李仁君看到贾纯,闪电一般窜进黑夜!
  章秋生看到贾纯脸色苍白,问:“你认识李仁君。”
  贾纯说:“岂止认识,他是我表哥。”
  “表哥?”章秋生大感意外。原来,李仁君的姑妈与姑父结婚之后一直没有生育。只得抱养一个女孩子——就是贾纯。
  李仁君的姑妈认识抱养的孩子终归没有血缘关系,将李仁君接到省城读书,视为己出。从此,家庭战争就爆发了。贾纯遭到冷落,大学毕业后,她再也很少回家去住。
  
  章秋生一边感叹天下如此之小,编故事也没有这么巧,一边为生活太多的变故而叹息!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