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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2

作品名称:月光下的金柳      作者:邹满文      发布时间:2020-08-08 14:44:58      字数:5122

  31
  
  一年后,常永峰的厂子被新任厂长卖了。他又回到县城那个以前的老厂,依然干着永恒不变的活,没有活时就玩牌,打麻将,无聊地打发着日子。
  一天,老厂长去世了,全厂职工无不悲痛,一个个为失去这样一个厂长流泪,默默地在棂前哭泣,擦着泪忙着他的葬礼。县委、县政府,还有乡镇企业局都忙成一锅粥。地委、行署也来人了,因为,他的儿子是地委副书记。浩浩荡荡的送葬大军,随着唢呐哭一般声音为老厂长送别,音箱流出中央领导人去逝的音乐,这音乐叫响四面山,叫响了水,使每个角落都痛苦,失声地哭着。
  老厂长就这样被人们送入土中,他的人生画上完美的句号。有的人认为,他活的值,死的也是时候,春暖花开、空气宜人。但是,怀念起以前的厂子,人们难勉有失落感。
  现在,工人们多半时间不是溜哒就是玩,似乎看到这条路的尽头。那份希望和热情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也许,跟着老厂长埋到地下,只是一天天地混日子而已。
  这个乡镇企业走到今天,如同一辆破车走在泥泞的路上。而且,驾车的人即不知方向,也没有目标,只认为自己是厂长,动不动对手下发脾气,到处游荡,花天酒地过着神仙般日子。他不懂经营,也不想有作为。因为,那些小厂卖掉后,资金还是有的,这些钱成为他走上级路线,和关系网的下酒菜。
  有一天,他的心血来潮,突然提出要办一个蘑菇厂,并且和一个外资企业合伙投资,想挤身于合资企业的行列。这下,他便飘飘然了,买来一辆小轿车,整天油头粉面地出入于政府部门,办理有关手续。
  这个项目不知他从那里弄来,和谁接头并联系到的外商,还有一些政府部门的人介入。霎时,各类广告满天飞舞,并且是县上的龙头企业,将来能创外汇,便引来好多记者争相报道。他以一个乡镇企业家的派头贷款几千万,地点选好后立即上马,轰轰烈烈地干了起来。这些工人在穷途没路的情况下,一个个高兴地跳了起来,认为他才是个好领导,具有跨时代精神,跟着他干,比齐怀堂要好,必竟他老了。
  近几年,合资企业在全国都独领风骚,一个接一个试点成功,有着空前绝后的盛况,更何况这个小县,就等于谁向这里扔了枚原子弹。
  这个项目很快在一个平原上落成,规模非常宏大。占地面积两千多亩,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下子打破几千年的沉寂。参观的,学习的,还有看热闹的,一下子沸腾起来,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新生儿呱呱落地。
  全县十多万人的目光全都投向它,期待着它,希望这个厂能生出大胖小子来。然而,就在这时,那个外商卷了资金跑了,再也没找到,连去向都不知道,只留下那些空房和老的难以行动的机器,如同古罗马战后留下的死城。
  这个现实让所有的人难以置信,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外商是孙悟空变的,咱们全是铁扇公主,连自己的老公都认不出来,就这样让人把宝扇骗去。最为痛苦的还是原来的这些工人,一个个幸冲冲地跟着年轻厂长去办实体,经营这个怪胎,谁想到没够月份就夭折,轻巧地留产。他们垂头丧气地回到那个农具厂,悄悄地干起了老本行。厂长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只是副厂长和跑业务的找来零星活儿度日,勉强地维持这个厂,让它不要很快地倒下。
  常永峰算起来也是这个厂的老工人了,骨干分子,看到这一切无不哀声叹气。该退休的早走了,跳槽地相继奔了出去,留下的不是不够年龄,就是没地方去,等待退休。这个厂子一下老了,看不到一个青年人,到处迷漫着沉沉死气。工人们和以前一样,打发着太阳,看时间滑过山巅而余下的暗影。
  柳儿就在常永峰最忙的时候回到家里,她没有考上大学,分数差的老远,远的让柳儿想起来心困,也难以置信。她感觉那分数不是自己的,不知是谁的分数写在自己名下,根据自己平时的学习及考试成绩不应该是这样,不知为什么?常永峰也不相信,为这常永峰还找人翻过女儿的卷子,分数的确如此。柳儿才相信了,一下子爬到炕上哭了起来,哭得天昏地暗。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考的,苦苦上了这么多年学,到头来只得来一张毕业证。空中飘浮着的心,一下子被打落,落下后遍体鳞伤,她卧床不起。
  这时,母亲看到女儿的样子,泪水悄悄地溢出眼眶,默默地守候在女儿身傍,心像针扎似地疼。她摸着柳儿的脸及额头,用语言开导,讲一些小时候的故事,总想把女儿从苦难中拉回来,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天地里。可是,女儿像是走得太远,一时半会走不回来。她只能守候,百般劝说,晚上睡在一起,还搂着她,就差拉出空乳喂女儿。
  经过几个月的思想斗争,柳儿回来了,好像她的魂魄在天宫和玉帝讲理去了,为啥别人能考上,我就考不上,不知玉皇大帝对她如何做答,反正,她慢慢地下床,开始帮妈妈做饭了。当然,她的心上,脸上还残留着落榜的阴影。
  人就是这样,谁都想飞的更高,更远,到达自己理想的天地。可是,你想想,都想坐轿谁来抬呢?万物皆对称,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是人。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时,一块石头没用上,掉到地上变成石头记,成为中国乃至世界的文献巨著。石头都不平衡,更何况人呢?不过,考不上大学并不意味着人生就此终结,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员,只要努力,那棵树都开花,只是花的种类不同,花期的长短大同小异。
  柳儿慢慢地想通了,无聊时找来些书看,打发着时光。一直以来,上课下课,星期六回来,星期天下午去上学。现在,一下子闲得不知去干什么,农村随着时代的发展,机械化的收种,确实闲了,能飞会跑的都去打工,余下的人在自己家干些零星活,看电视。以前在机井拉水时还能碰面,如今自来水也通上,为降低电费也压上地埋线,只有赶集时才相遇,问寒问暖,相互话长。柳儿一般不去集上,她给李清溪打了一次电话,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人家考上大学,是三原县的炮弹学校,而自己是落榜之人。尽管这样,她还是决定去参加欢送会,必竟同学一场,再加上他们轮番打电话邀请。
  欢送会就在她上学的街上,一共来了十个同学,其中四个考上重点,一个是一般院校,柳儿和其他人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回到农村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她们在街头聚集后走进一家餐馆,这家餐馆也是这个镇数一数二的,他们走进去后,同学齐卫东的爸起身欢迎。当然,不难看出,这次欢迎宴是他操办的。他个头不高,全身滚圆,脖子转起来似乎都很困难。听说他是位乡长,有着一定的身份和地位,特意为儿子来办欢送会。他满脸堆笑着把儿子的同学迎进来后,按排好走了出去。一会又回来给儿子塞了五百元钱又走了,他显的十分高兴,五短身材的他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去。
  
  32
  
  同学们开始吃喝了,平时在一起打打闹闹,唧唧喳喳的声音没有了,像陌生人一样很客气地说会话就没下文了,静悄悄地,也并不你争我抢,狼吞虎咽。他们一个个显得心事重重,像失去了同伴一样。还是李清溪打破了沉寂,他说:“同学、好友、都高兴起来,不要这样,你们哭丧着脸让我怎么走呢?我就是走了,心还在你们中间,人生的路很长,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不见得我考上军校就会一步登天,蒙牛乳业的总裁事业有成才自费去上的清大,不论人在什么地方,什么环境下,只要努力,向自己理想的那个方向发展,一定会成功。”
  他偏着头看着柳儿的脸说:“你说呢柳儿?”
  柳儿看到他一脸的真诚,默默地点了点头。
  李清溪就坐在她的身边,感觉到自己冰凉的心一点一点地温热起来,而且咚咚地跳着,多少次的晨读、黄昏里的自习课,是他陪着走过……
  记得有一个晚上,月亮朦朦胧胧地洒下银光来,万籁沉静地如同睡去,四周即神秘又好看,乌突突地把他俩个包围,彼此能听见心跳。就在这样的凉夜,他们漫步于操场。
  李清溪说:“你心中的白马王子是个啥样子?”
  柳儿的心狂跳着,低着头红着脸沉默了一会,向前急走两步,回头说:“就是你那样的。”
  说完向前跑去。“是吗?”
  李清溪急跑几步说:“我太高兴了,转过来听我给你说——我的灰姑娘!”
  她转过来,李清溪突然扑上来在她脸吻了一下,她尽快转过身向前走去,脸像被蜂蜇了似地,大脑也被血淹没,一片空白。李清溪追上她后,相对沉默了老大一会。脚下,两个蟋蟀一唱一合地鸣叫着,好象有意给她们听。他俩来到操场边靠在树上,李清溪说:“对不起,我失态了。我爱你,有你陪伴我会永远幸福,你爱我吗?”
  “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早了点,不知以后是个啥样子,说不定你上了大学会把我忘掉的。”
  “不会,我永远爱你,不管你走到千涯海角,在异国他乡,这份爱会穿越时空。”
  柳儿回头看着他的脸,尽管看不真切,她总想寻找到真诚,看看他是随便说说,还是……然而,她没有看清,只感觉一只手从肩头伸过来,把她搂过去,就这样站了好大一会儿,自己像漂在水上一样起起伏伏。李清溪此时的出气声很粗,心跳得柳儿都感觉到。柳儿说:“咱们只能这样,再不可向前半步。长这么大和男孩子这样还是第一次,我们都还小,我会记住这难忘的时刻。”
  “我也会的,我不是得寸进尺的人,这份情和夜晚我会牢牢地记在心上的。我想问你将来有何打算,喜欢那种工作。”
  “只想当个老师。因为生活在孩子群里,只愿长不大,单纯的心会永远记住这一刻。”
  “那太好了,将来我考上大学,无论干什么工作,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我想,如果你是教师,那我就给你当校长,考西北师大算了。”
  “不要为我耽搁你的前程,我是你的什么人?”
  “你还不知道吗?你是我的心,我的全部呀!”她听了这话心里甜滋滋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搂的更紧了。
  “柳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那喝酒呀!”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辣地她吐出舌头,并说:“我实在喝不了酒。”
  酒过三巡,孩子们话多了,特别是柳文华,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尽说自己无能,没有好好学习,没有考上大学。他决心去深圳闯一闯,一定得活出个人样来,不给同学丢脸。接着就是碰杯,一个个舍命陪君子,互不相让。还有一个女孩,她叫蓉蓉,也没考上,流着泪和他们摩拳擦掌,喝得头和脸通红,还给自己倒满酒说:“咱们喝,一醉方休,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三年来,我们同吃一锅饭,共坐一个教室,情同姐妹……”
  柳儿看到这个场面,借上厕所之机溜了出来。
  午后的太阳很毒,柳儿能觉得肚子里的啤酒时不时地泛上来,她向街后的凉处走去。街道上的人很少,两面的店铺似乎晒晕了,一个个睡去。只有那门开着,如同打鼾人的的嘴。
  太阳向西慢慢地移去,蓝蓝的天上没有半点云彩。一架飞机从天空飞过,那长长的、白白的尾巴将天划了一道口子,看上去很深,如同蓝天裂了缝一样被分成两半。柳儿正向前走着,她听到后边有人喊。回头,李清溪跑着过来。他走到柳儿跟前伸手掏出口香糖,她接过来慢慢地剥着。两个人正想过马路,李清溪却拉了她一把,一辆车飞也似地冲过来,涌起老高的土雾,他俩转身跑向商店。售货员被惊醒,急着问他们要什么,他俩摇了摇了头,售货员一脸失望,又回到老地方爬着睡去。
  他俩来到街后的一棵树下,眼前的玉米正在拔节猛长,田野里静悄悄地,能听见的只有知了,它没命地叫着,非常有节奏,似乎在说:“来了、去了、又来了。”
  “柳儿,真高兴能见到你,我怕你不来。我知道你的自尊心很强,没有考上大学对你的打击很大,不过没关系,我想对你说,我永远爱你,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枚金戒指拉住柳儿的手要为她戴。柳儿看见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呆呆地看着那枚戒指。他说:“我在地摊上买的,只有两元钱,就算是订婚吧!这里有蓝天和白云做证,有这棵树为我们保媒,我将来如果变心,就不得好……”
  他正要说死字,嘴却被柳儿给捂住了。
  她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李清溪搂着她,她哭了,泪水如同雨滴一般落下来。
  李清溪走进大学校门,把自己的一切安排好后,尽快地给柳儿打来电话,报了平安,并且介绍了学校的基本情况。这一头的柳儿像听到来自宇宙外,另外一个星球上的话语一样,高兴地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和喜悦,看着他买的戒指,听着他鼻音很重的话语,不知说什么好。仿佛看到一张紫黑的脸堂正对着她笑,浓浓的眉毛下那对大眼睛,像要喷火一样地望着她……
  这一切似乎很遥远,也像很近,常忆常新。她放下电话轻盈地向外走,哼着流行歌曲刚要跨出门槛,电话玲又响了起来。她返身小跑着来到话机傍,以为李清溪把啥话给忘了,拿起电话就说:“你把啥忘了吗?”
  “我是金锁。”
  “噢,金锁呀!你好吗?啥时候回来……”
  她没等金锁说话,自己笑呵呵地问起金锁的近况。金锁听到柳儿如此热情,激动得把好多话给忘了,准备了一年多的话和回来相见的场景,没走到阵地就乱了,不知自己是个什么角色,该说些什么话……
  金锁收到柳儿的信才知道她家的电话号码,走时她家并没装上电话。他来到公用电话亭插上卡,看是否能够打通,没想到刚拨完电话立即就通了,还把自己吓了一跳。听到对方说你把啥忘了,以为打到别人家里,最后听出是柳儿的声音才说自己的名字。他说话总是谨小慎微,总怕柳儿不高兴,或者说错了什么,而柳儿却不管这些。他觉得柳儿变了,变得成熟、大胆,还有什么,自己就说不清了,可能是感觉所产生的一种误区。他想,只要是误区就好了,不要成为现实下离别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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