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龙丹娣的酒量

　　生产副厂长张二中开始过圈，第一个是宋双印。两个老酒友，一对熟悉枚。这个常叫四与十，那位总叫老五魁，好一阵吆喝。
　　龙丹娣拿起筷子慢慢吃菜的同时，像看戏一样欣赏着二人的表演。小冉没有吃菜，他在研究着每人出枚的特点。三巡过后，九杯酒张二中只喝了三杯，宋双印喝了六杯。
　　接下来是马晓明，马晓明左手出枚，阵势颇为雄伟，这九杯酒张二中没占便宜，他喝了五杯，马晓明只喝了四杯。
　　小李司机不算数，轮到李小冉了。在张二中大战宋双印和马晓明的两盘中，李小冉已经摸着了张二中的出枚特点。而张二中毕竟是第一次与李小冉交手，因此三盘下来，张二中一盘都没赢，每一盘都是门墩，以李小冉陪一杯结束。三盘猜完，张二中并不服气，把手伸在李小冉面前还要再来，李小冉用嘴努努龙丹娣。
　　龙丹娣说：“当事人双方只要都同意可以再来。”
　　于是两人又来了三局，这一次李小冉输了六杯，张二中喝了三杯，两人相互竖着大拇指结束了战斗。张二中把手伸向袁二毛，袁二毛指一指刚刚上来的热菜，示意他先吃点菜。张二中双手抱拳以示谢意。然后拿起筷子吃了两嘴热菜。大家也都吃了一会热菜。
　　张二中放下筷子，又一次将手伸向了袁二毛。袁二毛伸手迎战，几个回合下来，袁二毛输了张二中，喝了五杯酒，张二中又喝了四杯。张二中双手抱拳面向朱四娃，以表示不得已向厂长挑战的不恭。
　　朱厂长伸出两手应战。张二中将右手肘放在桌子上竖着右臂，伸着巴掌，手心向内，手背向里，声音低沉，铿锵有力，毫无表情、不动声色变换着指法。而朱厂长则两手交替出枚，动作十分夸张。叫枚时，声如洪钟，唾沫星子几乎溅到了脸前的菜上。龙丹娣皱了一下眉头，从此再也没吃一口菜。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张二中败下阵来，这一局以六比三结束。
　　这一下轮到龙丹娣了。张二中又一次双手抱拳，表示歉意。龙丹娣点点头，同样将左手肘放在桌子上，竖起了手臂伸出了手指，这二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个不动声色低沉有力，一个莺喉婉转娇娇滴滴。叫了十几回合竟然不分胜负。
　　满桌人都停住了筷子，屏住呼吸，专心致志的看着两人的枚战。突然，形势急转，张二中连输四杯，二中将猜枚的手握成拳，摇摇头，镇静片刻，再次伸出手来。看来，张二中调整战略之后稍有进步，又赢了两杯，到三盘结束时，龙丹娣仍占优势，以七比二结束。这一局龙丹娣只喝了两杯酒。
　　龙丹娣喝酒时还是那个动作：一杯酒一口酸奶。
　　张二中这一圈没少喝酒，张二中每喝一杯酒，龙丹娣都记着数。这一圈下来，张二中共喝了34杯酒，加上开始的三杯，再有三杯就40杯了。龙丹娣想，也就是说，张二中的枚再兴，只要再应一个人的圈，他喝的酒就达到了一斤半左右。这是53度的宋山泉啊，龙丹娣看一眼张二中，张二中两眼通红，并无多大醉意的吃着菜，那夹菜的右手还算稳当，心想：我看你还能挺多久。
　　接着是财务科长宋双印过圈。宋双印才喝了九杯酒，正在兴头上，袖子一挽就上了阵，他把右手伸到马晓明面前：“来，马科长。”
　　宋双印这一圈比张二中好一点，输赢各半。一圈下来，他喝了25杯。倒是张二中刚应完圈就趴在了酒桌上打开了呼噜。龙丹娣翻过空杯说：“现在解禁，大家可以说会儿话，吃一会菜。”
　　待大家开始吃菜，龙丹娣把服务员叫过来，对大家说：“大家看好，我这里倒上三杯酒，先干为敬。然后各敬大家一杯。”
　　“喝酒总得有个理由吧？”朱四娃说道。
　　“理由两个：一是感谢朱厂长、感谢大家对我的热情接待，二是感谢各位对本司令工作的支持。这两个理由充分吧？”
　　“反了吧龙科长？你今天怎么反宾为主。我们还没有敬你，你怎么敬起我们来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袁二毛提出了质疑。
　　“就是，就是。”其他人随声附和。龙丹娣一看这阵势，今天若不把姓袁的压下去，我非被他们弄醉不可。于是他把空杯一扣，站了起来，“好，刚才的话就算我没说。本司令现在发令，继续过圈。马科长该你了。”马晓明举手要求发话，龙丹娣用手紧紧按住扣着的酒杯，使劲的摇头。这时候，袁二毛、朱四娃都举起了手。龙丹娣看众怒难犯，也就翻开了空杯。
　　马晓明说话了：“我想去一下厕所，是不是让李老弟先过？”
　　李小冉突然皱起眉头连忙举手。
　　“说话”龙丹娣看着李小冉说。
　　“报告司令，我突然肚子疼得厉害，可不可以暂时退席休息一会？”李小冉皱着眉头申请道。
　　“这恐怕要朱厂长同意才行。”龙丹娣眼望着朱四娃说。
　　李小冉以哀告的口吻说：“朱厂长是个近人情的人，不会不同意吧？”说着话又按着肚子弯下了腰。
　　朱厂长被李小冉一将，只好答应。勉强点了点头。对司机小李说，“两位的房卡都给了么？”“给了”“你扶小李回房休息”小李扶着李小冉出了房间。
　　糊涂面上来了。服务员给每人盛了一碗。
　　“大家先吃点儿饭，马科长可以上厕所，回来吃了饭开始过圈。
　　一会儿马晓明回来了，三口两口吃了糊涂面就投入了战斗。
　　马晓明和袁二毛两圈下来，桌上已经没有清醒的了。连还没过圈的朱厂长说话都不照槽了。司机小李还没回来，整桌上只有龙丹娣是清醒的，他心里清楚，要是没有那个空奶盒，自己也清醒不了多少。
　　“朱厂长，该你过圈了。”龙丹娣说
　　“我？”朱四娃指着自己的鼻子，“好，你看他们，都，都趴下了。”
　　“这，这就是你的手下，水平！”龙丹娣鄙倪的说。
　　“你的人还当了逃兵呢。来”朱四娃不认输。他把手伸向龙丹娣。“只剩咱们俩了，五魁首。”
　　“这样吧，你看他们都不行了，咱们喝一杯就算过圈。行么？”龙丹娣说。
　　“你是司令，你说。”看来朱四娃也不行了，要不他绝对不会这样回答。两人举起酒杯，还没等碰住，朱四娃的手一松，酒杯桄榔的一声掉在桌上。他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起来呀，你们都起来呀，本司令要过圈。”龙丹娣一连喊了三遍，没有一个人答应。“没有人应，姑奶奶回去睡觉了。”
　　这时候，司机小李回来了。连忙扶住龙丹娣。龙丹娣把他一推说：“管你们厂长去，我没事。”说完，拿起酸奶盒，出了包间径直向房间走去。
　　在房间的走廊上，龙丹娣把已经装满了酒的酸奶盒扔到垃圾桶里，“跟姑奶奶斗，你们还嫩了些！”
　　龙丹娣回到房间，先洗了个热水澡，准备睡觉。听到有人敲门，她忙穿上睡衣开门。一个男人带着一股酒气倒了进来。龙丹娣定睛一看，原来是朱厂长。龙丹娣连忙喊：“朱厂长，你走错门了吧？”
　　朱厂长呼地站了起来，抱住了龙丹娣。满口酒气的嘴直向龙丹娣的脸上凑。龙丹娣挣开他的搂抱，伸出巴掌，“啪啪”左右开弓，给他了两个耳光。然后将他推倒在地。
　　挨了打的朱四娃酒醒了一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恼羞成怒地指着龙丹娣的鼻子骂道：“你个臭婊子，你以为你有多清白、多高贵，咹——就兴他老牛，不许我小朱，今天不搬倒你姓龙的，我就不算个男人！”叫喊着又要扑向龙丹娣。
　　朱四娃这一番下流的语言把个龙丹娣气得脸青一阵、红一阵，又白一阵，只见她向后退一小步，躲过了朱四娃的搂抱。扑了空的朱四娃一头撞到房间的墙上，“咚”的一声，酒醒了八分，便扶着墙站了起来，拿眼瞪着龙丹娣。
　　开着的房门把朱四娃的声音推到了楼上的各个角落，惊动了住宿的客人。有人把门开开一条缝，伸出头来抗议：“还叫人睡觉不叫？”李小冉住在龙丹娣隔壁，听到声音连忙开门出来，身上也只穿着睡衣。他一见到这种情况，怒火中烧，大跨一步窜进屋去，照着朱四娃的腿窝就是一脚。朱四娃马上跪倒地上。
　　“向龙科长道歉。”李小冉怒气气冲冲地命令他。
　　朱四娃一看是李小冉，有点不好意思，爬起来灰溜溜地跑出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喝醉了，喝醉了”。
　　目送朱厂长离开房间，龙丹娣走上前关上房间的门，趴在床上大哭起来。这一下，本来想离开的李小冉又被焊住了。他轻轻坐到龙丹娣的床边，柔声地说：
　　“龙姐，事情过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回房间了。”
　　龙丹娣突然起来抱住了李小冉。两只乳房从睡衣中跳出来紧紧抵住他的胸膛。还像小鹿似的不安生地突突乱跳。李小冉的心更是跳得厉害，龙丹娣明显感到了他的紧张。慢慢地李小冉的心平静下来了，他轻轻地推开了龙丹娣。龙丹娣心里一阵紧张，但他马上又镇静下来。她一把推开李小冉冷冷地说：
　　“行啊，连你都看不起我。你走吧，我一个人的罪我一个人受。”
　　“不是，龙姐，”李小冉连忙解释。
　　不等李小冉说完，龙丹娣打断他的话头：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