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屁王和屁神的传奇

　　“老大，我错了，我真的懂得错了……”赵耀祖一边向陈麒讨饶，一边骨碌碌地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头蹲在过道上，样子十分滑稽。
　　“你知道错了？”陈麒重重地“哼”了一声，仍然不依不饶，对准赵耀祖屁股的部位又是一脚。也难怪他发这么大的火，被18班班主任陆尚文没收的小说《寻秦记》是他在镇上的书店租的。上晚自习前，他明明把小说放在枕头下面，可是下晚自习后回到宿舍却发现枕头下的小说“不翼而飞”了，问了几个人都回答说没拿；而拿了小说的赵耀祖几次摇头否认，就只想着看完小说再还给原主，触犯了陈麒的底线——陈麒素来最痛恨这种不问自取的行为。
　　在宿舍里，即使关系非常好的同学的东西，陈麒要用时都是征得同学同意了，他才敢用。
　　刚刚在宿舍外面看见黄日达把小说交给陆尚文，他差点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把赵耀祖千刀万剐。
　　不是踢那么一、两脚，他就能气消的！
　　
　　“老大，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来，抽根烟消消气，明早我给你十块钱，让你拿去赔给书店的老板……”赵耀祖自知理亏，一边向陈麒道歉，一边拿出好烟讨好陈麒，“老大，消消气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待陈麒接过烟叼在嘴里，赵耀祖又急忙拿出打火机替陈麒点了烟后，才说道：“老大，你坐我床上放心抽烟，我去门口替你把把风！”说罢，赵耀祖就摸黑走到门边，通过窗户，观察保安室外的动静。
　　陈麒猛抽了几口烟，火气倒也减了不少。实际上，踢赵耀祖第一脚时他已气消了很多，之所以还踢第二脚主要是为了立立威，省得赵耀祖日后再造次。
　　站立门边的赵耀祖自然不清楚陈麒的心理，他不时回头讨好陈麒：“老大，你放心抽啊，值周老师还站在保安室门口，跟两个保安讲话……”
　　突然间，“砰”的一声，却是彭富从他床上跳到赵耀祖的床上，拿起枕头边的烟盒说：“我也抽一根！”一面说着，一面掏出根烟往嘴里塞。
　　点着烟时，看见是“红塔山”牌，彭富不由地惊叫：“我靠，居然是红塔山……赵耀祖，你老小子有这么好的烟，居然不拿出来发给我们抽，活该挨打！”话音刚落，宿舍里顿时一阵巨响，但凡抽烟的人都围在了赵耀祖的床边，这个一根，那个一根，赵耀祖的一包烟很快就只剩下半包了，急得赵耀祖连连跺脚。
　　最绝的莫过于黄日达了，这个一向只抽不买的主，回自己床铺前，又从烟盒里掏了根烟夹在耳朵上，“嘿嘿嘿”地笑着说：“这么好的烟，我要打包一根留半夜抽……”其他人纷纷效仿。也难怪大伙会如此——平时都是抽两块钱的又苦又涩的“甲天下”牌烟，饶是外号“土财主”的潘多贵也只舍得买三块五的二等“甲天下”烟来抽，而一包“红塔山”可以顶上两包二等的“甲天下”烟，谁不想过过嘴瘾？
　　“好烟就是好烟，抽起来真他娘的爽啊！”
　　向来也是只知抽烟却从不舍得买烟的彭富、朱小意简直乐坏了，仰头吐出一口烟雾，竟骂起娘来。
　　倒是苦了赵耀祖，为了买这包“红塔山”烟他连早餐都不舍得吃，中午也只花五毛钱买个沙琪玛填填肚子。
　　朱小意一边朝赵耀祖床铺走过去，一边大声嚷：“我还要打包一根，留明早上厕所时抽！”
　　“你们不要全都拿完，给我留几根啊！”赵耀祖急了，再也顾不上把风了。但他躺到自己的床铺上时，烟盒里就只剩下三根烟了，而这还多亏宿舍里有三个人不抽烟——16班的魏文睿、郭荣栓，18班的钱永进。
　　
　　整个208宿舍，住着十一个人。16班有八人，分别是陈麒、陈俊、魏文睿、潘多贵、王天选、朱小意、郭荣栓、黄日达；18班有三人，分别是钱永进、彭富、赵耀祖。
　　陈麒将烟头扔进卫生间便盆里后，借着走廊上微弱的路灯光，走到宿舍门边，紧贴窗户，朝楼下的保安室望了望，见值周老师还在和两个保安聊天，便回头对其他人说道：“熄灯时，二鬼子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吧？明早学校领导突击检查宿舍内务，大家起床后要记得把被子叠得整齐些，不要弄得像猪大肠一样，又脏又臭的鞋、袜该扔就扔，还要的话就装进塑料袋里，藏好起来……嗯，还有以后谁如果害宿舍挨扣了分，自己主动站出来告诉自个班的班主任……虽然我不打小报告，但也不会替任何人隐瞒什么……”里面说的“二鬼子”啊，是上一届学生给李憎起的外号。
　　“好了，时间已不早了，大家都睡吧！”陈麒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整个宿舍沉静了一会后，朱小意突然拍着肚皮说：“一根棍啊！”惹得其他人都笑出声来。
　　睡在窗边上铺的魏文睿，伸头朝楼下的保安室望了望，急忙回头往里“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值周老师正在一楼检查就寝情况，大家都不要吵了！”整个宿舍才安静下来。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二楼走廊上响起了值周老师的脚步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陈麒等人竖着耳朵听。值周老师每到一个宿舍，就会站在窗边，打开手电筒往里照一照。到208宿舍门外，这值周老师先是照了照宿舍的门牌号，然后往宿舍里照，看见一张床铺底下有微弱的红光，立即敲门警告：“你们晚上点蚊香，要记得注意安全。不然，一个个变成烤猪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陈麒轻轻地应了一句，值周老师也就不再说什么。
　　走到209宿舍门外，因为209宿舍门的两侧都没有窗户，不同于其他宿舍，值周老师贴着门细听了一会儿，没发现209宿舍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就转身往回走，上三楼检查其他宿舍男生就寝情况。
　　
　　听不见值周老师的脚步声后，原本很是安静的208宿舍又喧哗了。身高一米五几、个子十分瘦弱的郭荣栓故意“啊——啊——啊——”了几声，就打了个屁出来；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的“杰作”似的，拍着圆溜溜的肚子嚷：“老子舒服得快要死了！”一时间，整个宿舍臭烘烘的。
　　睡在前头的朱小意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真他妈的臭，我怀疑他的内裤都黄完了……”
　　“何止是内裤都黄完了，我估计他那个肛门都裂开了！”睡在郭荣栓上铺的陈俊伸出手来，将一个空的烟盒砸到郭荣栓的肚皮上。
　　郭荣栓这个始作俑者，却是一个劲地笑个不停，似乎每天睡觉时不得放几个屁，他就浑身不舒服。班里有不少女生也都知道了他这个嗜好。
　　人高马大而长相酷似香港影星成奎安的潘多贵下了床，趿着拖鞋，走到郭荣栓床边，将屁股对准了郭荣栓的脸部，郭荣栓却不曾察觉。只听见“噗”地响了一声后，潘多贵哈哈大笑，指着郭荣栓说道：“就你小子会放屁啊？老子让你尝一尝红薯屁的味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老子面前嚣张！”整个宿舍，又是臭烘烘的。
　　睡在宿舍门边第一张床的魏文睿，索性将半边门打开，让风吹进宿舍里面，空气才隐隐有点变化。
　　
　　月光穿过后面洗漱间的窗户，落在淡黄色的地板砖上。潘多贵大半个屁股也曝露于空气中，白花花的。
　　“我日你大爷的！”郭荣栓翻了个身，双手抓着床沿，先是朝地板上猛吐口水；接着，踢了踢站在他床边的潘多贵，很是不满地说：“我在我的床上打屁，又不是爬到你床铺上去打屁，你发什么神经啊？居然跑到我床头边来打屁！”
　　潘多贵“嘿嘿嘿”地笑着，不说一句话，脸上倒是堆满得意的神情。
　　睡在郭荣栓对面床铺的赵耀祖拿开捂着鼻子的手，指了指郭荣栓和潘多贵，笑着骂道：“你们啊，一个是屁王一个是屁神，有本事跑进卫生间去，各自占一个坑比赛打屁，看看谁的屁多，屁臭……”
　　“屁你妹啊！”潘多贵插了一句，就又“噗”地打了个屁出来，而且还是对着赵耀祖的床铺。赵耀祖急忙用手捂住鼻子和嘴巴，侧身，让脸朝着墙壁。
　　“你们还是不是人啊？”忠厚、老实的钱永进捂着鼻子，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上铺的黄日达探出头来，咧着嘴说：“他俩本来就不是人，是两头野兽！”
　　话音一落，只见黄日达翻了个身，屁股朝着天花板，发出“嘭”的一声后，整个床铺都晃动了起来——这个屁尽管不臭，声音却是最大声的。
　　“老子也舒服得快要死了！”黄日达心满意足地说着，把肚皮拍得“啪啪啪”响。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只有陈麒一直绷着脸，没说什么话。
　　王天选笑着骂了黄日达一句：“他们是野兽，你是禽兽！”
　　“哈哈……”黄日达笑了笑，拍着肚子嚷：“屁乃人生之气，岂有不放之理？放屁者，得意洋洋；闻屁者，垂头丧气。啊——啊……啊……放屁响，当军长；放屁臭，当教授……”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有个人暴喝一句：“你们闹够了没有！”使得整个宿舍仿佛震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