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陈队析案语惊四座 小峰应约野外昏迷

　　章秋生正在研究案情，王干打电话约章秋生见面，说介绍他认识一个人。
　　章秋生应约来到一家餐厅。但见：
　　门牌轩阔，街前车流。直视大厅，一干食客谈天地；收银吧台，两个美女玩手机。来往的尽是红男绿女，出入的无非凡夫俗子。
　　餐厅一楼大厅是吧台，摆着一对大青花瓷，釉白，上面描着飞天，长长的蓝缎带。几盆滴水观音，叶子青翠。最为显眼的是墙上悬着一幅毛泽东《沁园春·长沙》巨幅书法，用笔恣肆，纵横飘逸，苍劲有力。到了二楼包间，迎面坐着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上身夹克衫，卧蚕眉，目光冷峻，两鬓微白。
　　章秋生微微一愣，好个不易亲近的人！没想到，那人主动站起来，伸出手与章秋生握了握。在握手的当儿，章秋生感觉到了压力。
　　王干介绍道：“这是市特警队的陈队，在基层工作多年，破案很有一套！”
　　陈队微露笑意，朗声道：“哪里，哪里，只不过摸爬滚打几年，添了几次伤疤而已。”
　　章秋生原本感觉到陈队身上几分寒意，听了此话，更加敬佩此人了。
　　仨人坐好了，斟茶小饮。场面平和下来，章秋生渐渐感觉到了陈队的亲和力。
　　谈到眼下案情，陈队如数家珍：“高科技的发展，让犯罪日趋完美。但是，完美的犯罪，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章秋生问：“当下案情何特点？”
　　陈队答：“现在的犯罪呈现高科技化、低龄化、经济化、文化包装化特点。尽管我们实施了天眼全覆盖，但是，一些案件居高不下。传销活动、解冻民族资产、非法集资、过度炒作，炒期货，炒兰草、炒普洱茶、炒藏獒，它们都是披着物质的外衣，实际上从事非法的集资活动。最近，市面上又出现了炒鞋热，是一个新苗头！”
　　“能否说说您的见解？”
　　“最近掀起的炒鞋热，我说说一个个案，一个网红为了达到骗钱目的，出入劳斯莱斯、兰博基尼，手戴七八十万的金表，脚穿十几万的稀缺版运动鞋。瞒天过海，骗取了网民上千万人民币！”
　　“确实造成市面的混乱，可恨！”章秋生说。
　　陈队说：“等我们抓住这个人的时候，大家傻眼了，眼前这个所谓的土豪只不过是个愣头青！他所有的包装只不过是租赁来的。”
　　大家又谈论了一会儿，从蒙娜丽莎的微笑到楼兰古国的消失，从耶稣究竟是人还是神，到李自成最后的结局。
　　四菜一汤上来了。大家才谈到龙峰意外醉死案。
　　王干问：“法医解剖结果怎么样？”
　　陈队说：“从表象上看，属于醉酒呕吐导致呼吸窒息死亡。死者身上没有其他发现可疑DNA。”
　　章秋生插嘴：“这就是说，龙峰铁定是醉酒死亡的？”
　　陈队思忖一下，说：“这个仍然不排除第三者的可能。现代高科技，可以让罪犯不接触受害人，杀人于无形！”
　　章秋生吓得杯中酒洒了一桌，骇然问：“何谓杀人于无形？”
　　陈队啜了一丝酒，说：“你不曾听说激光刀手术、超声波治病吗？现在，有一种高频波杀人，就是利用声波的高频扰乱人的注意力，产生错觉致人危险操作死亡！”
　　“哦。”
　　“暂时的结论，不能代表真相，不能代表将来没有发现新线索的可能！”陈队说。
　　“是的，是的。一切皆有可能！”王干说，“现代社会，价值观都变了，有句老话，说你行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一席话，说得章秋生一愣一愣的，他的面前面临的是大海，是高山！
　　王干说：“喝酒，喝酒！菜都凉了。”
　　这时，隔壁包厢传来杯碟落地的声音。王干推门而入，一看场面即将失控。原来，包间里三四个小青年为了一个女生争风吃醋，先是斗酒，继而欲拳脚相加！
　　王干喝道：“我是这一带管辖的警察，你们有理说理，谁要动手，到所里去！”
　　一席话，镇住全场。
　　王干回来了，大家喝酒兴致全无。
　　章秋生说：“今天第一次见到陈队，很是荣幸，我请大家喝茶、听曲去。”
　　到了茶楼，里面很是雅致。茶喝到一半，唱曲的来了。只见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青衫，女的一袭紧身青花旗袍。二人坐定，拨捻复挑，唱起评弹来——
　　面对花花世界，我仿佛丢了魂，头脑不清醒。并非外国的月亮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更地道。关羽走麦城，岳飞冤死在风波亭……
　　章秋生依然关心案情。陈队看出来了。
　　陈队：“你似乎与死者的妻子柳七月很熟。”
　　章秋生悠悠地说：“是的，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
　　“哦。这就对了。我就纳闷呢，你怎对这案子比较关心，原来如此！那我可得怀疑你了。你想想，柳七月单身了，谁最有利？”
　　一番玩笑话，让章秋生想起来一个人——李仁君！
　　
　　章秋生回去后，第二天就着手秘密调查李仁君。
　　李仁君的秘密失踪，让证券公司的副总黄仁十分得意，认为自己即将登上文都证券一把手的宝座！
　　他去证券公司，碰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在一旁。是柳七月来咨询证券事宜。
　　
　　周末。白雪、罗雅去补习班学英语。将近9点钟下课。她们走出补习班，外面路灯雪亮。这时候，正是回家高峰段。大路上，司机摁喇叭。有人搀着酒鬼回家。也有艳丽的女人提着lv，匆匆赶往夜店。
　　漫天的星斗，高远的天空。
　　罗雅缩着脖子，说：“今天回家，我们抄近路吧。”
　　白雪问：“干嘛抄近路？”
　　“我怕妈妈骂！”
　　“你妈是一只母老虎！”
　　“才不呢，脾气好时，是一头温顺的狮子。嘻嘻。”
　　白雪看着黑黢黢的夜，说：“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呢？俩人呢。”
　　这是一片拆迁区。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地可以看见周围的建筑上写着一个“拆”字。有的地方临时停着车辆，有的堆着货物。
　　突然，罗雅停住了脚步。
　　“怎么啦？”白雪惊慌地问。
　　罗雅说：“我好像看到一个穿校服的人！”
　　白雪说：“你胡说什么呢？”
　　“真的，不骗你！”
　　二人试探地走进货堆。果然，远远地，看见一件蓝校服白杠！俩人探头一看，地上躺着的是龙小峰！龙小峰昏迷不醒。书包扔在一旁。
　　“看样子挺严重的。”俩人赶紧报警。
　　警车呼啸而来。从车上跳下一个女警。
　　女警问：“是你们报的警吗？你们怎么看到这一幕的？”
　　罗雅胆子大些，黑眼睛像两颗黑宝石。黑宝石点点头。白雪身体不停地颤抖。
　　初步查勘，没有发现异样。女警叫车子送往医院。
　　
　　在派出所，罗雅、白雪做了笔录。俩人神情紧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要害怕，你们是活雷锋。我们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女警察安慰她们。
　　手机响了，女警出去接电话，返身回来，说：“好了，你们可以放心了。那个叫龙小峰的同学醒了，安然无恙。”
　　白雪这才舒展眉毛，与罗雅对视一下。
　　白雪说：“没想到我们走近路，却救了龙小峰一命。”
　　罗雅说：“这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命吧。”
　　此时，柳七月跌跌撞撞跑来了，神色惊慌，头发乱了，衣服的一颗纽扣也松开了。由于匆忙，她差点踢翻了走廊里的花花草草。
　　柳七月拉着女警察的手，声音都颤抖了，问：“怎么啦？怎么啦？龙小峰怎么啦？”
　　女警察面无表情，按部就班地问：“你是龙小峰的母亲吗？”
　　“是的，是的。”
　　“你的孩子放学没有回家，却跑到货栈，意外昏迷。你们做家长的太不负责任了！”
　　“人呢？人呢？”柳七月抓住女警察的手，女警察的手留下了爪印。柳七月意识到过分，慌忙松开手。
　　“我理解你的心情。”女警察冷静地说。
　　“今天，店里忙着进货。我打电话告诉家里的保姆阿姨，不回去吃饭，叫她好生照顾小峰。”柳七月正要拨打女家政的手机。
　　女家政急急忙忙跑来，气喘吁吁。
　　女家政黝黑的脸上显示不安的表情，嘴唇也哆嗦了，说：“柳姐，小峰不见了。我来报案！”
　　柳七月冷笑一声：“这时候才来，早干嘛去了？”
　　女家政哭丧着脸，脖子上粗大的项链都颤抖了，说：“我为了多挣钱，去揽下一家活了！”
　　柳七月失控，扯断女家政脖子上的项链，扔在地上：“贪心！”
　　女家政跪在地上：“柳姐，我也是为了过上幸福的日子！我来自农村，小时候穷怕了。”
　　柳七月一怔，双手掩面，蹲在地上嘤嘤而泣。
　　“好了，大人光顾着发情绪，倒把孩子忘了！”女警察批评俩人。
　　女警让她们签了字，赶紧去医院看人。
　　
　　医院里。老警察王干陪着龙小峰说话。
　　王干说：“龙小峰同学，别怕，有我在。”
　　龙小峰惊恐的神情渐渐淡去，可是什么也不说。蓦地，他将头埋进被褥里。
　　王干给龙小峰削一个苹果，放在床头的瓷缸里。龙小峰终于坐起来了！
　　王干让龙小峰回忆事情的经过。龙小峰说：“下午放学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说，让我在学校不远处的货栈见面，他知道爸爸死亡的真相！”
　　王干查看龙小峰的手表电话，记下手机号码，让另一个警察去查询。
　　“我赶到货栈，可是，那个打电话的人迟迟没有露面。天快黑了，我冷得打哆嗦，蹲下身子，缩成一团。”龙小峰身子虚弱，缓慢地说。
　　这时，王干手机响了。王干止住了龙小峰的话头，走到外面。
　　手机里声音：“王所长，我们查询了一下手机号，是用假身份证登记的，查无此人！”
　　“明白了，挂了。”
　　“后来呢？”王干轻声问。
　　“后来，我感觉一阵的头疼。我蹲下身子，身体一节节地矮下去，直到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龙小峰苍白的脸露出一丝微笑，“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这时，柳七月、白雪、罗雅三个人急匆匆地走进病房。
　　柳七月几乎是扑进来，她一下子扑到龙小峰的面前。
　　柳七月：“小峰，小峰，你怎么啦？一切都好吧？”她撩开被褥，将龙小峰从头捏到脚，又从脚捏到头。然后，面对面，脸贴脸地哭起来：“小峰，你真傻，你怎么一个人跑到那货栈呢？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呜呜。”
　　白雪、罗雅站在一边，有些感动，泪珠打转。
　　
　　此刻，外围调查人员提供一个信息。刚才在医院停车场，几乎与龙小峰被送来的同时，一辆车跟进来了。
　　“查到车辆信息没有？”王干眼里喷着火光。
　　“具体不清楚，不过，我们会很快查个水落石出！”
　　
　　王干与柳七月交接，说：“一切没事了，孩子有点惊吓，你好从心理上加以疏导！”
　　送走了王干。柳七月替龙小峰收拾东西，说：“这孩子，书包太沉了。”她顺手打开拉链。里面一个木偶娃娃，棕色的头发，浅绿的眼珠凸起。
　　柳七月抱怨说：“一个男孩子家，怎么玩起木偶来了？”
　　没想到，龙小峰惊恐的眼神，拼命扑过来，嚷：“不要碰我的东西！不要碰我的东西！你走开！”一下子推开柳七月。
　　柳七月被重重地磕在玻璃门框上，她的眼前一片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