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章
作品名称:千古一商 作者:胡新建 发布时间:2020-07-30 19:58:27 字数:6024
一路攻城拔寨,大将军蒙骜又连续攻占下魏国的雍丘、山阳等数座城池,连同先前攻取的数十座,已达二十城之多。
吕不韦喜不自禁。
兴冲冲,他快步若风来到了咸阳宫,走至宽耸的玉石台阶脚下。猛一个伫立,举头起来,仰望上层层叠叠的辉煌宏大宫殿;尤其那一片仿六国都城王宫,不由得,一股浩然之气直冲云霄,经久不息,回荡胸膛。
随后,吕不韦便精神昂然地迈进了秦王书房,又一个伫立,笑眼凝望着身着飞龙玄金衮袍的秦王嬴政,愈发地气壮豪迈,中气充足,锵锵有劲地道:“王儿,蒙骜蒙大将军果然不辱君命,拔城二十六座,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大快人心,大振我大秦之国威也。大王,应给予重重之奖赏呵!”
嬴政自然地,亦摆出了一副兴奋之喜,却甚为诡谲地一笑道:“嗯,仲父之意,正合寡人心想,但等蒙骜班师回朝,寡人必将重重奖赏,当设盛宴为之隆隆庆贺。”
吕不韦甚感满意地点点头,愈加喜形于色,道:“不愧秦王,甚是英明。”急而,他便趁着一股高兴劲,将思虑成形的一大设想提议了出来,“大王,现在可以顺势而为了。仲父建议,既然得了这二十六城,气势已成,应当扩展我大秦之疆域,归置为一郡乎?”
嬴政立时睁大狼眼看着他,渐而收拢起了笑容。
吕不韦诚然兴奋不已,并未顾及嬴政之反应,尽管自己继续主张下去:“大王,仲父已经想好,拟就一郡名,称谓东郡如何?此乃因我大秦之疆域在西,而魏之二十六城在东,故可以东郡称之。再是追溯商周历史,东郡之名由来已久,系从那时代的‘小东’已然开始;并且,经由中原入东方固有两大要道,一南一北,亦皆在东郡分而出之。”
嬴政遂闭目冥思,未言可否,蹭磨半日,方才缓缓睁开眼来,表情显得怪异地又一笑道:“哦,那,那就按仲父意思定吧——东郡,不错。”
见目的达成,吕不韦进而又顺乎先前嬴政之意,急急建议道:“适才大王所言,要为蒙大将军庆功、设宴,以迎其班师回朝是否?仲父欣然,以为然也。大王确实可招蒙骜归来,修整三军,养息数月,待等养精蓄锐,士气饱满,再行出征伐魏,必定直取大梁也。”
嬴政听罢,连声忙不迭地道:“好,好,好!”他甚是巴不得地顺水推舟,展露出很少有的一脸开心笑来,“仲父建议甚好,甚好,寡人亦舍不得蒙大将军再作疲劳鏖战,毕竟他年事已高,是得要好好修整养息一段时间。嗯,好,太好了,仲父你赶紧地,让蒙骜蒙大将军速速回朝来吧,寡人非常赞同,毫无疑义。快,快也。”转而瞬间,他突然精神一抖,朝着吕不韦很认真地,一本正经下了一道旨令,“这样,军中不可一日无将。仲父,寡人即令王翦接任担当伐魏主将,以乘我三军锐气正盛,继续向前攻伐!”
吕不韦猛一下傻了:“大王,这……”他万没想到嬴政居然会作出如此决断,且事先没有任何预兆,看似全然就是无意间的决定。这不由使吕不韦感觉一阵胸闷郁郁,禁不住非常后悔,暗暗责恨自己竟然会如此粗枝大叶,掉以轻心。
真是无意间?秦王嬴政才不呢,其实此乃是他之蓄谋已久。而现在,他更不会让吕不韦有须臾反对的喘息考虑,加紧地,并加重不容置疑的语气,非常坚决地道:“寡人知晓,此次伐魏只能算作半胜,亦只攻取了二十六座城邑,尚还远远不够。我三军必须乘胜挺进,不能给景愍王以任何喘息时间,直取大梁,一举灭魏!”
吕不韦刹时着慌了,急忙上前两步,竭力阻拦道:“大王——大王不能呵,你难道不闻‘成事在天’这句话么?凡事都得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目下,灭魏时机还未全然成熟,我国中粮粟适才缓解,蝗灾亦刚刚过去;三军在外连续征战,已是疲劳不堪,急需修整养息,大量补充战力,补足战马兵器,还有更多辎重装备……而这一切都是需要,需要时间准备的……另外,据各处间人快马来报,其余五国恐有蠢蠢欲动之迹象,实在令我担忧。万一他等合纵起来……岂不危哉!再是,再是王翦统军缺乏经历,缺少磨砺,一旦不堪重任当如何办好?大王,如此强行,不顾一切地挺进大梁,恐怕……”
“仲父!”嬴政霍然大叫一声,喝断了吕不韦瞻前顾后的畏缩之言,“先前,先前你教寡人熟读《汤誓》时,曾说到过,商汤被囚禁于夏台时,就筹划着兴商大计,当时你不是还特意教导寡人要牢牢记住‘谋事在人’这句话吗?”
吕不韦瞪眼,着实吃惊,居然一时语塞。
嬴政继续狼声道:“如今诸侯自相征战,财竭民穷,根本不会顾及魏国的。此乃正是我大秦攻伐统一天下的大好时机,时不我予。仲父所言,甚么五国蠢动,亦仅是迹象而已,无须顾虑,更别在意。倒是若真等五国一夜醒悟过来,一起来合纵抗我,那就后悔莫及了。虽说目下我国中有所困难,三军略有疲惫,可那都于灭魏大业不足道也。寡人就是想要乘机顺势而为,亦就是顺其自然,就是水到渠成。故寡人信心已决,必须尽快进军大梁,一举消灭魏国!”随之,他狠一咬唇,狼眼一瞪,凶狠残忍道,“届时,破城之日,屠戮三日!”
吕不韦轰然耳鸣,恐慌万丈地道:“不可,不可,大王万万不可呵!行霸道以力服人,力消则衰,力尽则亡。大王欲要统一中国,必当一心行仁,泽及百姓,万国景仰,莫不愿为平民,征伐一地,多地盼王师,若商汤周文,此方为王道也!”
嬴政岂肯从之?顾自言之凿凿地,叫嚣道:“行帝王之道,何时才能成统一大业?寡人——寡人决不愿做甚么王者,只想做一个胜利者,一个胜利者!唯胜利者,方有权惩罚失败者,这是公平的!”
吕不韦遽然放大了眼珠,极为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秦王嬴政。这个一度是他顺从弟子的人,一度由他以帝王之道、黄老之术不断调教的人,而目下却蓦然令他觉得异常陌生,甚至有了一种要被他吞噬了的危险感觉。
兴奋而来,惶恐而去。
一连数日,吕不韦都未缓过劲儿来,整一个愁眉锁脸,始终心绪不宁,但又无法同任何人一吐胸臆,只能是把自己关入书房,郁闷不语。
李斯来了,走进了密不透风的玄书房。
吕不韦微微欠身起来。
揖拜过后,李斯抬首起来,敏锐发觉吕不韦有些神情黯然,且面色泛青,稍稍犹豫了一下,他便小声关心地询问道:“丞相,是否有啥烦心之事,何故让您怏怏不乐呀?李斯多此一言,愿为丞相分些许忧。”
吕不韦忙压住自己的不定心绪,摇摇手,出言掩饰道:“没甚么。”随之,他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来,“斯郎,所来何事呵?”
李斯见状,不由收了下眼神,赶紧道明自己的来意:“哦,是这样,丞相,大著《吕氏春秋》大体编撰完成,现在想让所有主纂并再着人进行全书各篇的校正、润饰。李斯来,就是请丞相给予定夺,加以指引,如此安排,不知可否?”
吕不韦轻轻一点头:“嗯,如此甚好。但及后修订,需得抓紧,加快速度,要知道,时不我待呵。”他要求着,敦促着,随后又眼神恍惚,片刻犹豫着。渐渐地,他才气神若定下来,慢慢地站起身,还边思想着边走出书案台,来到了李斯面前。忽然一抬头,“哎,斯郎——斯郎,你看,既然大著即将告成,后续精力亦就不用花费更多了。这样吧,斯郎,你可将大著交与那些主纂老夫子去结稿,本丞相呢,想着正有一件要事要交与你去——你去办。”
李斯隐隐有所感觉,但实在不知何事,想来或许比较匆急,于是忙轻声问:“丞相,丞相是有何要事需要李斯去办?尽管吩咐,李斯定当竭尽全力予以完成。”
吕不韦一下又显现出一股忧心忡忡:“唉,本丞相实在是料所未料呵。”还在犹豫,片刻后,他才心情非常沉重地和盘托出,道,“此要事可是攸关乎我国运君命,江山社稷呵……”
李斯立马一个挺胸立直,气壮道:“丞相但言不妨,再大的事,丞相既然相信托付李斯,李斯定然决不负丞相之重托……期望。”
吕不韦紧接深吸一口气,便缓缓而言道:“本丞相间断辅读大王八年。八年呵,全心以帝王学教之,欲其成为商汤、周文这般贤君,为天下人所仰慕,所敬重。然而……然而近来大王却……却一心想着图霸,唯以商鞅之法为根本……着实,真着实令本丞相担忧呵……”
李斯忽然不发一言了,屏息住,静静地等着吕不韦说下去,说下去……
吕不韦深深地看了李斯一眼,抱有极大希望地,急急道出自己的意图:“……斯郎呵,本丞相欲……欲荐你去大王身边……与大王经常辅读,以弥补我之不足也。斯郎,我是看你是成大器之人,对你负有重望……望你能把准大王的脉搏,循循善诱之,使大王消除其成霸之念,而具王者之相……本丞相拜托了,这就拜托了——”说罢,他竟然,竟然是要叩拜下去……
李斯正心里万分地欣喜着,猛然一见吕不韦叩下来,不由慌急地连忙先行下跪,顺手一把扶住了吕不韦的双肘,异常惶恐地高叫道:“丞相!丞相不能啊,万万不能这样……李斯死亦不敢当也!丞相,丞相您就请一万个放心,李斯定当不负重托,万请丞相放心也!”说着,他满噙热泪,深深鞠身下去。
吕不韦默然点点头,眼含深切冀望。
福兮祸兮,唯有听天由命?
李斯走后,总管吕征踅入进了玄书房。一走近似在闭目养神的吕不韦,贴嘴上去,附于他耳根悄声道:“丞相,腐刑吏直牙来了。”
吕不韦遂从忧思中促醒过来:“哦——那,让他进来吧。”
过不一会儿,腐刑执掌吏直牙迟缓缓地走了进来,一见吕不韦,他急忙伏地稽拜道:“小人直牙叩见丞相大人,恭听吩咐。”
吕不韦明显分外客气地:“哦,请起。直牙,本丞相正有一事需要烦劳你呵。”
直牙岂敢含糊?连忙诺诺地回道:“诺,不敢说烦劳,丞相大人尽管吩咐就是。”
吕不韦下来,走到了直牙跟前,将一金锭摆到了他的手上。
直牙哪里敢拿?甚是诚惶诚恐地:“小人无功,岂敢领受丞相赏赐。”
吕不韦又将一金锭摆到了他的手上。
直牙立时手拿沉沉,眼睛怔怔地望着吕不韦,一头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吕不韦最后又将一金锭摆到了他的手上,满脸和颜悦色地:“你尽管收起,本丞相才好与你说话。”
直牙真不敢收起,右手亦拿得快要承受不住了,很是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吕不韦说出明白话来。
吕不韦朝他,稍稍倾身向前一点道:“本丞相要举一人入甘泉宫……当内侍……”
直牙在用另一只左手托上了拿着金锭的右手,额头上已是细细地渗出了汗来。
吕不韦进一步严厉地关照道:“直牙,由你来亲自执掌腐刑,决不可任用他人,明白吗?”
直牙还并不明白真意,只是赶紧地点点头。
吕不韦进而以死相逼道:“倘若有误,定然问你死罪!”
直牙顿时脸色煞白,细汗直冒,似乎才感觉到事情来得相当严重:“丞相,丞相想……”
吕不韦切齿断然道明:“本丞相想要此人依旧完整地进入甘泉宫。”
明白了,直牙一下瞪圆了双目:“这……”
吕不韦更加重重地厉声道:“今日说过,明日你做过,后日甚么亦不知道了,知否?”
直牙额头上冷汗淋漓而出,手中的金锭恐快要拿不住了。
吕不韦又伸手狠狠一指金锭,意味深长地道:“好了,拿去吧,不会有事的。”
直牙撑起力硬拿住三块金锭,两手颤抖着,慢慢地……突然他一下猛力地叩首道:“小人,小人直牙谢丞相恩赐。”他很清楚,是丞相交代的事情,绝对没有退路可走,只能,亦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天空瓦蓝,太阳火辣。
拔了胡须,剃了眉毛的嫪毐,一步三颤地跟随着太监总管颛耳小步进了甘泉宫。
又毫无声响地走入珠光宝气的寝殿,站停在中央地毡上。伪阉人嫪毐神情紧张地瞟眼望了一下四周,晃晃然看见,于四角耸立着四根檀木玄柱,一个桃花穹顶,高大气派;一圈粉红幔帘环绕着玉石砌成的白墙,随着轻风荡漾,隐约约闪现出一朵朵桃花的艳丽绽放,使整座寝殿显得宽敞而温馨,可惜只是空荡荡地不见一个人影儿。
就在嫪毐恍惚不定时,一个倩影从内门的珍珠幕后,折纤腰以微步,走出来了柔骨娇艳的王太后赵姬。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细润若玉,樱桃小嘴一点红,娇艳欲滴,轻盈拂面迷风情;拖一身淡粉紫红长裙,腰儿不盈一握,美得无瑕,美得似乎有点不食人间烟火。
嫪毐哪敢正眼一瞧?只是翻眼闪了一闪,整个人儿仍旧战战兢兢,是那般手足无措地杵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赵姬微步婀娜,行走至坐榻前,拂裙优雅地端坐了下来。之后,她喘气缓缓,沉语了片刻,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你叫嫪毐吗?”
嫪毐感觉怕怕地,声音微微颤颤地回道:“回禀太……太后,小民是叫嫪……嫪毐。”
接着,赵姬又不威不严地问道:“嫪毐,据说你是邯郸人?”
嫪毐迅即心头一喜,紧忙回道:“诺,诺——回禀太后,嫪毐确实是邯郸人,同太后……是……是同乡,没错。”说到这,他似乎声音有点平稳了,虽然还有点儿磕巴。
赵姬亦渐渐松开了紧绷的脸,话语显现出了一丝温和:“嗯,你我是同乡,好。”停顿须臾,她又依照惯常思路问了下去,“嫪毐,你有多大岁了?”
嫪毐依旧磕巴了一下:“二十……五,回禀太后,二十有五了。”
“噢——”赵姬继续地随心而问,“那……那吕丞相荐你来我甘泉宫,你可是愿意?”
嫪毐忙不迭地磕首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此是嫪毐荣幸,是嫪毐梦寐以求之,梦寐以求之。绝对愿意,愿意伺候……伺候太后您啊。”
听完此言,赵姬居然想不出还有甚么话再可问下去了,于是便纤手挥了挥,道:“好……好……嫪毐,那你……你就先退下去吧。”
嫪毐慌了,一听怎么要他退下去了,甚是不明其里;立即急煞煞地,眨巴眨巴迷惑的眼睛,紧接又是磕巴着,赶忙道:“太……太后……”
赵姬眼看着他,却拖出了一个长长的音:“还有甚么事吗,嫪毐?”
嫪毐已顾不了更多了,亦没有时间多想了,猛然他壮大了胆子,声音下来却还是嗫嗫地道:“太……太后,吕丞相让我来……让我来是……”
赵姬眼神一闪,故作不明地接问上:“是,是甚么呀?”
嫪毐一下不知如何说好了:“是……”忽然,他机灵一现,转而立马抛出一眼秋波,故意欢快地媚笑道,“吕丞相说,说太后喜欢看我的……我的绝技。嫪毐是想,不妨现在,现在就演技给太后……看,请太后您……定然观赏才好。否则……否则吕丞相怪罪下来,嫪毐可就承担不起了,太后——”
赵姬禁不住“噗呲”一声,掩面笑了。
这一笑,让嫪毐立马欣喜起来,跟着就是一阵傻笑着,并浮现出一副娇娇的媚态。那特别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的桃红色嘴唇,俊俏的五官,完美的脸型;再加上一袭纯白,居然显得不一般的气宇轩昂。最最紧要的是,他遂盯着赵姬紧看着不放,就是不想放去。
赵姬不知不觉地,亦定定地看住了嫪毐,这一张已有许久没有看见了的年轻清秀的脸庞,即刻,一种来之心底压抑了许久的人性欲望不由地腾然上升,上升着……可她,可她还是在徘徊不前,犹豫不前,就是不能彻底放下一个王太后的高贵架子,仍然在竭力地克制着,克制着……
嫪毐不管了,既然火候已到,就必须赶紧地。他开始趁机带有挑逗性地顾自舞蹈了起来,随之又缠绵绵地唱起了情歌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抱之,窈窕淑女,寤寐怀之……”
赵姬一听到这里,又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回她不再掩面了,而是彻底放开了声音叫道:“错了,错了,嫪毐你唱错了。”
嫪毐高兴极了,急忙故意傻傻地问:“太后,嫪毐唱错了甚么?”
赵姬忙大声地纠正道:“不是‘左右抱之’,是‘左右流之’。不是‘寤寐怀之’,是‘寤寐……’”猛然,她看见嫪毐的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色迷迷地死望着她,她,她一下子突然说不下去了。
嫪毐却突然一声,甚是动情地突然叫了一声:“太后——”
赵姬蓦然一震,不由酥心一望过去。然后,然后她遂一下,心颤颤地闭合上了美艳的眼帘。
嫪毐一见,自是欣喜快活。赶忙轻轻地走上去,异常大胆地、毫不犹豫抱起太后赵姬,随之一步一步走到床榻边,很是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了宽大的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