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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背着包袱去工作岗位

作品名称:人世间      作者:张良芳      发布时间:2020-07-28 09:23:02      字数:4030

  我很后悔,早知这样我当初何必这样苦用功呢?把铅笔练习本带回宿舍去抄报。如果不把铅笔带回宿舍去,我就不会在那本书上去划写通勤符号了,也就没有这场祸了;礼拜天何必这么苦用功呢?何不也和的大家一样,到上海去玩玩,到街上去逛逛多好。
  尽天念啊抄的,看今天苦学苦练带来什么好结果?真是事与愿违,一心想争先进,一心想争上游,结果反弄得比落后还落后,这真是现实对我莫大的讽刺和讥笑啊!
  要说揭那张画挨指导员一顿批评,那到底是自己的不对,是自己思想意识不好,事后想想应该受批评。可是在一本小书上写几条符号就要受一个严重的队前警告处分,真叫人想不通,真感到委屈。
  我本是个争胜好强的人,也是个患得患失的人,这下子更想不通了。从那以后我的情绪一落千丈,尽天耷拉着脑袋,逢人不说话,只是随大伙默默地上课,默默地出操,默默地吃饭和睡觉。休息了人家说说笑笑,我一个人还是在课桌上练我的码子字——还是没有想通。
  那个小个子的区队长——一个副排级军官对我还算好,看见我情绪这样消沉,他鼓励我说:“小张,你不要为处分背上包袱啊!还要像以前那样的好好努力呵。你表现好了,处分还可以撤消的,也还能入团。人家关过禁闭的人都照样入团呢。你要正确对待呀!”
  这个小个子区队长是北方人,远看和一个孩子差不多高,但他待人很热情,对我们新战士总是笑微微的。叫我们早上起来,不忙着揭叠被子,说被子里经过一夜睡觉,有难闻的气体和细菌,让它透透气,等出操回来再揭叠。
  区队长指的关过禁闭的人,是一区队一个战士在持枪站岗时不慎枪托落地,致使上了子弹的长枪走火,打穿了屋顶,把房子打了一个洞,让全中队的人都吓了一跳,结果关了三天禁闭。可我心理明白,我的处分虽小,可错误要比人家站岗枪走火严重得多了。枪走火是一时手脚不慎的过失,我的错误可是失密,是政治上的错误,要想我的错误在这里轻易撤消是甭想了。再说在犯这次错误之前指导员对我印象就不好,如今犯了这样大的错误还想再入团争先进,那真是做梦了!
  我犯了这么多错误,挨这么大的处分,受这么大的刺激,没法不叫我背上思想包袱。现在我不怪班长,不怪指导员,只怪自己,只怪自己不争气,只怪自己糊涂。
  但是令我想不通的是自己每到一个地方,开头都不错,可到后来就渐渐地变得糟糕起来,渐渐地走起下坡路来。这是我的命运,还是我的性格所造成的?还是另有什么原因?比如在舟山部队,开头老受表扬,很不错,可后来就犯起错误来。但是那次那位新班长对我能正确理解,所以最终没受什么处分和批评。
  后来来到训练团,开头也不错,我抄报抄得快,学习开始,勤学苦练,老受表扬;可到后来就渐渐不对起来,甚至逐渐走上犯错误的道路上去了。
  可见我这个人优点不少缺点也比人家多。
  当时我想,如果领导能对我扬长避短,在肯定我的优点的同时,对我的缺点能耐心细心的帮助,就像在舟山部队碰到的那位班长那样的领导就好了。我就不会变成后来这样自暴自弃了。
  令我想不通的是,舟山部队的新兵班长还是一个才刚从老战士提上来的临时班长,他却能这样热情的正确对待我,我犯了错误后仍能耐心细心地帮助我;而后来我的领导,资格比那位班长老,职位比那位临时班长高,大都都是连级干部,却都没有这样热情地对待我。他们对我的错误总是批过就算了,处理过就完了,不再过问。
  比方那位训练团的指导员,两次批评我,在大会上给我以队前警告处分以后,却从来没有用好言好语找我谈谈话抚慰我几句鼓励我几句。
  如果当时给我队前警告以后,指导员再在会后个别的找我谈谈话,像那位区队长那样,在指出我的错误的同时,也肯定我的学习努力的一面。叫我不要灰心,不要把处分当包袱,要正确对待,要继续前进,我也就不会自暴弃了。
  如果在训练团的后期,在领导既给我因错误而处分我,又指出我犯错误的原因和继续努力方向,或许我在训练团毕业时,也能加入共青团,甚或评为个优秀学员。
  我毕业分配到基层后,我再努力工作,使我能顺利的入党。在六零年后,部队从义务兵中大力提拔干部的时候,说不定我到那时,也能成长为部队的一个技术干部。
  但可惜后来我碰到的领导,多像训练团指导员那样的干部,对战士只会批评,不会鼓励,不能正确对待优点多缺点也多得的战士,把好些本来优秀的人才的苗子在半路上就把他们抹杀了。也可以说在我前进的道路上摔倒以后没有人再来扶我,我没有碰到伯乐。
  后来我总是想,在这个社会上,不论是地方和部队,都有好干部、热情的干部,一般的干部、也冷漠的干部。
  有些干部对人总是与人为善,总肯热心帮助别人;有些干部把不得人家犯错误,唯恐天下不乱,显示他的至高无上,有的人对犯错误的同志甚至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可知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成长不但要靠自己努力,也得要能碰到好的领导。当一个人碰到好领导好机遇时他就能走上好运,当他碰到差劲的领导,自己身上又有一些毛病又常犯错误,那他就自认倒霉活该落后了!
  有时我也想到,部队和社会上一样,很好的战士没有当上干部,并不表明他没有水平,有的当上干部的人还不如普通战士和普通老百姓。他们缺少的是对人的热情,对人的关心,缺乏爱心。
  我这样想,也许有人会对我说,照你这样说,哪他们是怎么当上干部的呢?
  或许他们曾经努力过,曾经立过功,他们曾经也是个好战士。只是当上干部后就摆起老资格来,或还以一个普通战士的水平要求自己,没有进一步提高自己,没有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战士服务思想。这就大不够了。
  下面咱们接着说下去在训练团的情况。在我受处分三个月以后,我们终于毕业了。尽管我的毕业考试收报、发报、机务、实习都是优秀,教员对我都很满意,但是我还是什么奖励也没得到。再也没有人表扬我说我的好话。
  尽管到毕业时,人家一批一批又有许多人入了团,还有个别人入了党,到底我没有我的份。许多人毕业时,被中队授予优秀员学员的光荣称号,连当年开学时比我差三等的学员都入了团,评上了优秀学员,我却是怎么来还怎么去。
  我当年兴高采烈地来到海军训练团,如今却耷拉着脑袋到工作岗位去。来训练时清清爽爽的,毕业到工作岗位去时,还背了一个处分和一件破棉袄去到工作岗位。
  破棉袄是怎么回事?那件发下来时太大的黄棉袄还没有收回去?不,那件黄棉袄早在去年五一前发单衣时收回去了,现在穿的棉被袄是还是才发三个月的蓝色的新棉袄。
  大家也知道,当兵的外套总是黄鼠狼独张皮的。由于尽天磨桌子练收发报,我又是个穿衣服容易脏的人,我早把那件蓝色新棉袄穿脏了,穿得一身油泥邋遢。
  因此我想到工作岗位去时稍为弄得清爽一点,于是就乘一个星期日,天气较暖和时,把棉袄脱下来刷一刷,把棉袄弄得干净一点。
  但一刷就刷得整件棉袄都湿了。冬天江苏嘉定(现在上海嘉定区)的太阳又不怎么热,一时晒也晒不干,因为天气寒冷,等着要穿,于是我就到火甏上去烤。那地方冷,冬天每个班都有一个火甏。结果因心太急,想急于烤干,把棉袄与火凑得太近,就把棉衣背脊上烧了一大片,只得找块布来补上,因此那棉袄就成了破棉袄。于是,我就这样穿着一件破棉袄背着一个队前警告的处分,心情沉重地到工作岗位去,真够狼狈的。
  想到一年多前,我从舟山基地的炮连,乘军舰来到训练团是那么的兴高采烈,抱着无限希望,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没有想到一年后从训练团毕业了,却带着一身耻辱,还多了一个处分到工作岗位去。我心里甭提有多懊丧了。
  毕业分配也不理想,人家大多数分在浙江,江苏、上海的机关,有的分配到舰艇、机场,离家也很近,我和九个战友却被分配到遥远的福建去,到遥远的海防前线去。但在当时,我倒也并不觉得怎么样不好,只知道部队嘛,总是以服从命令为前提,领导上要你到哪里去你就得老老实实到哪里去;而且我觉得到前线去,这正是我的心愿,去锻练锻练也好。
  在分配好的第二天,我和十个学员由一个军官带着,我们乘部队的车从嘉定出发,来到上海火车北站;然后乘了火车到江西的鹰潭,从鹰潭下火车再乘汽车到福建的南平。
  到了南平,天已经晚了,我们就宿在南平。
  当晚我和几个战友去到一个商店买支牙膏,发现他们说话我们已经听不懂了。我到一个商店问一个女服务员说,牙膏有没有。那个姑娘说“无啦无啦”,我转身就走。那女服务员马上说有啦有啦,我说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嘛?她知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了,就说我们这里说无就是有。那我问她,那没有怎么说呢?她说没有就说“麻”。天哪,我心时想这什么话呀?这里说话和我们家乡完全两样。与体普通话相差十万八千里,这就是福建呀?我又想幸亏我们是到部队去工作,在部队随便什么地方的人,大家都说普通话,要是到福建地方去工作那可是苦了。
  我们在旅社宿了一夜。带队的军官说,这里到福州没有汽车可坐了,我们只能坐船去,于是军官带着我们来到一个码头,我们七八个人乘上了一艘很小的船。坐到船上,人站不起来,站起来船就要摇晃。佬大讲,你盘腿坐下来不要站起来,这船有蓬。我们只能坐在蓬里面。
  船开了,佬大告诉我们这是闽江,我们去福州沿着闽江航行。结果我们一行十几个人,在那只低低的小船上整整坐了一天一夜,只见江水哗哗地,向两边涌流,水流非常之激烈。两岸都是巍巍的崇山峻岭,真像大诗人李白《早发白帝城》那首诗上所吟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绝,轻舟已过万重山。”
  闽江两岸虽听不到猿声,却能听到船只过往时激浪拍岸的“哗哗”水声,时不时能看到撑木排的撑着长长的一流十几排木排与我们擦肩布过,有几次差点儿碰着我们小船。眼看要碰到我们船上了,那撑木排的佬大用槁子点我们的船一下,又和他们的竹排错开了,好危险呀。
  我们在船上坐了一天一夜,没有站起来过,小便也小便在河里。吃了两餐饭,吃的是咸菜面条,晚上也就在船上这么坐着打瞌睡。
  从闽江口上来,就来到了福州,我们从福州上岸又讨了马车来坐,当时闽江口到福州还没有公交车。我们一行人乘了三辆马车,在福州的石板街道上得得地走着,那马车直拉我们到五六十里外的连江县倌头镇,这才算到目的地。我们来到了前线的情报通讯单位——海军闽东观通团。在路上整整走了四天四夜,要是现在从上海到福州,乘高铁五六个小时就到了,那时候交通真不方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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