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突然而至的一场病
作品名称:烂漫樱花,悠悠路 作者:喜上眉梢 发布时间:2020-07-28 10:47:48 字数:3734
记得当初,婆家姐始终反对我到日本打工,有三个极其重要的原因。第一,害怕我出不了国,害怕我上当受骗,交出去的上万元押金,拿不回来。第二,不知道她们从哪里打听带来的,如果生病了不能去医院看。有些不良医院喜欢坑害中国人,有可能输液的针头没消毒,会染上某种疾病。第三,她们当然是害怕我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不回来的原因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反正我是不害怕,我相信我的选择,自己的路一定要走下去。
从四号下午开始,我就感觉到头开始晕,浑身没力气,一直想睡觉,思维也停止了,记忆力也下降了很多。前面说的话,片刻工夫就忘了,不知道是怎么了。
昨天是中国的元旦,日本的春节。社长请我们所有研修生去他家里做客,我们很开心。下班后,社长安排了厂里的车,带我们去了他家。
社长家是栋很漂亮的三层别墅。日式装修吸引了我,让我大开眼界,特别是刚进前悬着的日式灯笼,跟电视里的一样。日本房屋的空间很小,进门就是客厅,很简单,只有一排长长的够十多人坐的桌子,地上铺着红色喜庆的地毯,屋子中间掉着的顶灯很气派,是整家屋子的极致。桌上盛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还有日本的清酒。社长夫人热情招待了我,给我们做了一桌子日本特色的菜肴,本来打算我已经想好了,趁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大饱口福。
可是,身体不舒服的我,看着美味却食不知味。特别是生鱼片,那还有点点血丝的海鱼片,听社长介绍说,蘸点芥末吃,很有味道呢。我们其中倒是有两位勇者尝试着,只是,刚进嘴巴里,就偷偷吐出来了。(因为不能当着社长的面说不好吃,那是对他的不尊重)
虽然我很清楚日本生鱼片是人人皆知,在日本能有机会尝到,应该珍惜。心里真心想尝尝,鼓起勇气,夹了一片,吃了一口,却反胃恶心,头更晕了,感觉社长的房子也开始打转。
看着其他人也没动筷子,我就随便将就着吃了点可以吃的。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喝了点茶,这顿饭算是吃过了。没吃好,也没吃饱,浑身没力气的我,到了宿舍就躺下了。她们几个回到宿舍就在厨房里加餐,曾秋娣说:“早知道在宿舍吃点再去了,饿死了。”
三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以前总是听奶奶说她头晕,我还曾好奇地问她,头晕是怎样的感觉;谁知道,这头晕的毛病这会就出现在我身上了。
上楼的时候,楼梯在摇,房顶在转,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在动,我自己感觉马上就可以倒下去。我又不敢说出来,害怕说出来,厂里会让我休息。一休息,就意味着我一天工资没了,一天就比别人少了一两千日元。舍不得啊!虽然很难受,天旋地转,但是,咬咬牙坚持着。依我的身体状况,排除营养不良的可能。
而且,还真有点点信婆家姐姐的医院谣言。心里也觉得能扛住就扛住吧,不去医院最好了。
虽然说到日本后,我的体重有所下降,但是,我的精神却一直没减。我开始瞎琢磨。会不会是被家里什么老祖宗惦记着了?或是晚上下班的时候,不小心被吓着了?但是这两种情况只会导致头疼,不会头晕啊,怎么办?
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想东向西,希望能找出病源。如果这时候在家的话,我肯定会让妈妈帮我烧点纸币给老祖宗们,让她们放过我,让我好好挣钱,以后给她们烧更多的纸币。迷信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现在也真是没其他办法了,然后给妈妈打电话了,将头晕的事情告诉了她,让她在家里帮我给老祖宗们烧点纸币。
不管有没有效果,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想休息就医的时候,只能这么做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有一天早上,上班的时候,看到公司围墙外的一电线杆旁边放了一束花。当时我们还议论着,应该是这里不久前发生过车祸,按照国内的风俗,是这家人对死者的祭奠吧。我竟然瞎想道是不是我撞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唉,整天胡思乱想的,头晕却一天天加重。不敢去医院,不敢告诉别人。医院的费用高不说,有可能会被感染上某种可怕的病,所以,我觉得能扛着就扛着吧。生病了也不敢去医院了,可是谁让我这么不小心生病了呢?
可能是休息了一夜的缘故,每天上午精神还好。但是到了下午,整个人仿佛要瘫痪了,整个人晕乎乎的,心里好难受哦。
明天去一号机工作了,怎么办?一号机的日本老太婆很凶的,做不好事情,不但没好脸色看,弄不好,机器都不会让你碰的。怎么办?老天爷,您就饶了我吧。您行行好,让我安身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撞上哪路神仙了。
其实我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啊。老天,您忍心让我这么痛苦吗?我好难受,但是真的不能告诉别人,怎么办?
熬了这么多天,整天晕乎乎的,度日如年。想家,想爸妈想得要命,有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感受。那种痛是从未有过的,实在受不了了。我害怕了,我不能命丧日本吧,不管怎样我也得回国啊。
我终于决定跟周姐讲了,否则这样下去真会要了命的,想想我自己害怕起来了。
早上上班,我找到周姐,将自己这么多天来的状况跟她说了。她听了,也大吃一惊,怪我没找点告诉她。看我苍白的脸色,立刻带我去见荒井。
荒井安排了车,我也打了下班卡,和大姐一起上了荒井的车。虽然这时候,我很心疼自己的工资,但是实在没办法了,我撑不下去了。
我们先来到一家专门的内科医院。荒井告诉我们说:“日本的医院都是专科医院,这家是附近最好的内科医院了,因为这家医院地方小,停车的位置也不多。”
看着停车场拥挤的车辆,目前是没办法停车了。荒井掉转车头,又带我去了另一家医院。荒井告诉我们,现在去的这家医院里,有位医生会讲中文。
我一听,来了精神,不管怎样,至少我可以很完整的告诉医生我的病情了,不用周姐和荒井帮我做翻译了。
这家医院的人也很多,比刚才去的那家医院大了很多。我们找到那位会中文的医生,因为病人很多,我们必须遵守医院的规矩。
周姐帮我挂了号,这跟国内是一样的。然后排队等候就诊,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心里真的不是滋味。要知道,今天来医院又扣了很多工时,意味着这个月的工资又会被她们少了很多。身体难受不说,我的那个钱,就这么被时间浪费了啊。
现在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轮到我看病。我无精打采的地靠在椅子上,若隐若现地听着周姐和荒井有句没句的聊天。聊天的话题我大致能懂点,因为周姐偶尔会跟荒井冒出一句中文。他们从日本的医院聊到中国的医院,从周姐的话里,我能感觉出她对日本的喜欢。
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医生报到了我的名字。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张成熟稳重的脸上挂着微笑。听周姐说,他来自台湾,会讲中文。他看了我的病历后,用中文简单地问了比如:什么时候开始头晕的?头晕的症状是什么……我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
后来他问我以前头部有没有受过伤?我告诉他,一年前,在国内发生过一次车祸,昏迷了十天。本来脑部要开刀的,后来家人坚持保守治疗,所以,没开刀,自然恢复的。他听了后,跟周姐和荒井说,我必须做个脑电图。我估计着,他是怀疑我的旧伤复发,或者后遗症复发了吧。
见他严肃的表情,我的心也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当听到医生让我去做脑电图的时候,我还真担心,要是我的脑子有问题怎么办?才来日本没多久,钱还没挣到,难道就要回国了?真的不甘心,我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周姐和荒井便又忙着带我交费,带我做脑电图。其实,这些和国内的都是一样的。记得当年发生车祸时候,我也是做了若干次的脑电图。
等检查完后,我们拿着检验报告重新回到医生这里,医生看了看报告,笑笑对我说:“还好,没事情,那我给你开点药水,去点几瓶水就好了。”听了医生的话,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我的病仿佛好了很多,虽然头还是很晕,但是,精神仿佛好了很多。
但是,一听到,让我去打点滴,我的心又开始沉入海底。国内听到的那些传闻,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万一、万一药水有问题怎么办?万一……这么想着,我的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挪不开步子。
“怎么了?”荒井看到我的样子,担心地问。
“没事。”我急忙加快步伐跟在了周姐身后。我可不想被荒井和周姐发现我荒唐的想法。人家好心来陪我看病,我反而会有这种念头,多让他们失望啊。
算了,看这家医院也不想有问题的医生,很正规的嘛。这么想着,我和周姐来到打点滴的房间。这里有五六张床,有几个病人在打点滴。
周姐将医生开的药方给了护士,护士指着一张空床示意我躺下。我笑笑,周姐跟她说着什么。我估计是告诉她,我是中国人,不懂日语吧,护士总是一个劲地对我微笑。
一会,护士拿了药水开始给我打点滴。跟在家里的诊所一样,就像每次我生病的时候,在诊所里打点滴。但是,不一样的是,我没办法和护士沟通,有问题也没办法问。周姐看我在吊水,让我休息一下。告诉我,有四瓶水要吊,她去找荒井了,让我放心。这里的护士很负责的,水没了,她们自然知道换水,不用喊的。说完,她就走了。我闭上眼睛,开始让大脑好好休息一下了。
四瓶水,差不多用了三个小时。我眯着眼睛,心疼着半天的工资,希望下午能赶回去,让我上班。
这几天,我真的好累。我又梦到了妈妈,梦到了女儿。我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我被护士轻轻推醒,当我睁开眼睛,看到护士对着我笑笑说:“结束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就睡着了。真是这么多天,头晕给折磨的。我抓住床两边准备坐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她赶紧扶着我坐了起来,问我好点了没有,让我先靠着床再坐一会。然后又细心地给我的手臂上盖了条毛巾。我感激地只能对她说:“谢谢。”她对我笑笑说:“没关系。”
我试探性地摇摇头,奇怪了,我的头竟然不晕了。她将我输完的液体瓶送走了,再回来时拿了床薄薄的被子盖在我身上。
此刻我的头脑真的好清醒,瞬间感觉到医学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