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龙丹娣的真情人

龙丹娣的财务科长办公室。
“喂，牛总，我是丹娣。好，知道了。你在外保重身体。”
龙丹娣探头向外一看，迅速关上房门，撒欢似的跑到李小冉的身边，抱着头来了一个香吻，“老家伙再有三天才能回来。今晚我等你。”
“不是说就出差一天么？”李小冉心有余悸。
“刚刚来过电话，他要处理一些事，三天后才能回来。把门开开，出去。晚上可别失约！”李小冉回龙丹娣一个响吻，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开门而去。
这个李小冉，豫东商丘人，个头不高，敦敦实实，黑不溜秋。椭圆形的脑袋常常不留一根头发，眼睛不大却深不可测。从他的眼睛里你从来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鼻头不高，就像个发生过泥石流的小山包。三十不到的年龄，就已经胖得脸都鼓了起来，似乎要跟鼻头争个高低。本来不大的小嘴深陷在肉窝里。下巴和人中处各留了一撮胡须，两只耳朵被雍肉遮挡，从正面根本看不到这个人还长着两只耳朵。咋一看，活脱脱一个日本猪头小队长
李小冉财会小中专毕业。用了他姑父的关系在牛犇的选场谋了个财务室呲橛子的小差事。不知怎么被牛家二公子牛如鸣看中，极力在老牛面前窜托，把他安排成了正式出纳。本想他会感恩戴德，兢兢业业地为老牛、小牛看家理财。谁知道，这个喂不熟的李小冉早已与龙丹娣狼狈为奸吃里扒外了。
不管是凭李小冉的相貌，还是凭李小冉的气质，抑或是李小冉的人品，龙丹娣都看不上眼。然而龙丹娣与人的交往，自从学生时期那次师生恋失败之后，向来都是根据需要，都是利用，哪有什么真感情。即使发展到肉体相交，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不过，龙丹娣早就练出了名妓的演技，只要需要，哪怕心里极不情愿，甚至厌恶透顶，在做爱时也能全身心进入剧情使对方心满意足。龙丹娣需要李小冉的是他占据的现金出纳的位子。所以，当发现李小冉见到自己时手足无措的样子时，龙丹娣就断定这小子“竖子可教”。所以瞅机会时不时给他个眉眼。当牛犇不在公司的时候，还常常约他搞个小活动。终于有一天水到渠成，二人发生了肉体关系。
从龙丹娣办公室出来，李小冉没心思下账，脑海中常常出现龙丹娣的身影。以至于手中的笔常常写错数字。干脆放下笔支楞着头在办公桌前发愣。他想起了与龙丹娣交往的一幕幕：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李小冉就爱上了龙丹娣。只是龙丹娣那孔雀般的靓丽，公主般的眼神，居高临下的姿态常常使他望而却步。不管是在办公室，还是在路上遇到，他都像做了错事的学生见到老师一样，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特别是在办公室，单独见到龙丹娣的时候，更是手足无措，本来不口吃的他连话也说不囫囵了。
那是一次难得的两人单独出差的机会。更该感谢的是哪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牛氏集团在离县城五十公里的乡下有个选场。每个月底李小冉总要代表公司财务带上现金账目下去对一次现金账。每次对账时李小冉都要向龙丹娣请示一下。这一次，没等李小冉请示，龙丹娣就安排了。还特意请示了牛犇，他要与小冉一块去那个选场看看。
半道上有个正在开发的风景区，名字还没有起好，进入景区的道路正在修建。龙丹娣提出拐到景区看一下，李小冉乐得陪她。
他们的车颠颠簸簸地向前行进了大约一公里，没有路面了，二人只好下车步行。龙丹娣主动挽着李小冉的胳膊，李小冉脸憋得通红，心在咚咚的跳动，龙丹娣好像听到了。柔柔的说“别怕，这里都是些农民工，没人认得我们。平时没有机会，今天就我们两个，其实我不是想看洞，是想单独陪你走走。”
李小冉从来没有听到龙丹娣用这样温柔甜蜜的腔调说话，心底一股暖流通遍了全身。他站下来，闭上眼睛体会了好大一会。龙丹娣也闭上眼睛，装模作样地与他享受这幸福的时刻。朦胧中，李小冉听到好像从天际传来的仙乐似的声音：
“你知道这个溶洞是怎么发现的么？”
他微微睁开眼睛，仿佛看到龙丹娣的樱桃小嘴在微微翕动，知道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连忙应道：“我不知道”。
“那是个当地农民发现的溶洞。”龙丹娣接着说“据说六十年代的一天，当地一家农民的母鸡被狐狸拉跑了。当时正值经济困难时期，这只母鸡不仅负责为这家的儿子筹集学费，还供应着全家人的吃盐打油，——是点煤油灯的油，那时候没有电灯——你想这只母鸡简直是这一家的军需处长，军需处长被敌人捉住，此事非同小可。这家主人三十来岁，血气方刚，一听见母鸡惊恐的叫声，急忙披衣下床，拿上家里唯一的家用电器——手电筒冲出门外。
只见偷鸡的狐狸嘴里叼着那只母鸡，正瞪着两只蓝盈盈的眼睛，好像向庄户主人示威。然后猛转身撒腿就跑。年轻人哪肯放松，撩开两腿紧追不舍。手电筒的光柱紧追着狐狸的后腿。那狐狸一看这家主人怎么还敢追赶，心说：你怎么这样小气，为了一只母鸡宁肯离开温暖的被窝前来追我。于是，加快了逃跑的脚步。那狐狸窜蹦跳跃、穿沟越涧，直向对面的山坡上逃去。年轻的主人不敢怠慢，蹦砸石、避灌木紧追不舍。追到了半山腰，眼瞅不见，狐狸没影了。把年轻人急得打着手电筒到处寻找。发现老栎树根、石坎下有个黑黝黝的山洞。莫非逃到了洞里，年轻人想。于是他打着手电进了山洞。
这山洞口小肚子大。洞口紧紧扎扎的刚容一人爬进去，进得洞来，他拿电灯向上一照，我的老天爷，洞顶有几层楼那么高。洞顶从上往下倒挂着许多泥柱子，往里一照曲里拐弯、不见洞底。他沿着高低不平的似路非路的洞中小路向里摸去。约莫走了一二十丈的距离，洞突然变窄了。他怎么试也钻不进去。站在那里叹了一会儿气，顺着原路钻了出来。回到家中唉声叹气，媳妇问他，也不答话。
第二天早上，抱着一捆辣椒杆，拿了一柄破蒲扇就上了山，他要把偷吃了他家下蛋母鸡的狐狸熏死在洞里。谁知一捆辣椒杆用完了。生出的烟全都被他扇进了洞里，也不见狐狸出来。他又一次套拉着脑袋回到了家。村里的人家大都被狐狸拉过鸡，一听说这种情况，都相约来到洞前，他们先后钻进洞去探个究竟，然后有人回去抱辣椒杆，有人回去拿大蒲扇，继续熏那只狐狸。谁知大家有的点、有的扇，足足忙了一整天，进洞的烟一点都没出来，连个狐狸的影子都没见。”
龙丹娣用悦耳动听的铜铃般的声音慢悠悠地说着，李小冉春心荡漾地美滋滋地听着，两人手挽着手，轻音漫步，活脱脱一对初恋情人。
“这样一来，人们才知道这个洞子是很深的。一传十十传百，不仅泰宝县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个这样奇怪的洞，连外地的人都知道了。现在开发的就是个外地的大老板。你看这座山像鼓么？”龙丹娣问。
“不像”
“那为何叫天鼓山？”李小冉回答：
“不知道”
“那是因为，在这座山头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跺跺脚，就会发出咚咚的声音。”
“有这样神么？”
“所以么，当地人把他叫天鼓山”
“丹娣姐，你知道的可真多。”
其实，这个天谷山洞的传说李小冉进公司不久就听说过，可他还是装着刚听说似的随着故事的进展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放松，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激动。为的是多听一会龙丹娣那铜铃似的声音。这会儿，两人走到了天鼓洞前，民工们在支着架木为修洞门做准备。龙丹娣提议往回走。
“不进去看了么？”李小冉问
“看什么，就是想走走。洞还没开发好有啥看头？”
由于在天鼓山耽误了时间，待二人到目的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李小冉开始与人对账，龙丹娣由厂长陪着在厂里转转。
本打算与往常一样，当天下午就能回来，谁知刚刚对完账目，才下午两点多，突然下起了暴雨。雨势之大历来罕见。霎时间天象黑了似的，雷电轰鸣，大雨如注。有人把脸盆伸出去拉回来就是半盆水，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的雨势，用“瓢泼大雨”来形容已远远不够。仅仅几分钟的功夫，选场的院子里已集了半米深的水。人们从楼上的凉台看去，镇子西边土坡上眨眼间出现了条条小河，携带着泥土的雨水争先恐后地奔腾而下，与各楼房顶因下水管道排不及四溢而下的雨水合到一起，早已把下水管道堵得严严实实。
街道的排水井一个个都变成了喷泉，从井里喷出的污水力量之大，早已把生铁铸成的井盖推到了一边。平时不算太窄的街道变成了一片汪洋。街道的积水已淹住了轿车的轮子，驾驶员不敢松开油门，生怕污水进了排气筒，但也走不动，一排排轿车都停在浊水中喘气。
这场暴雨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只把小镇弄得面目全非。
雨住了，太阳也出来了。街上的积水渐渐退去，剩下半尺深的淤泥。李小冉发动汽车准备返回。为了不使龙丹娣满脚泥巴，李小冉把车一直开到楼梯口。
还好，由于龙丹娣亲自出马，车队队长给他们派的是一辆越野轿车，否则，连街上的淤泥都趟不过去。即使开着越野车路上还直打滑。
这时，龙丹娣的电话响了，一看是牛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