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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作品名称:曙光初绽      作者:孙兴盛      发布时间:2020-07-26 08:59:48      字数:4571

  南山区成了红军二十五军练兵的军事学校。
  当太阳从东山头升起来的时候,驻守在青羊街上的红军战士,一排排唱着歌儿从宿营地走出来,向四面八方散开。街西头的打麦场上,练习刺杀的战士正在“杀呀,杀呀”地大声吼着;街南头的河滩里,打靶的游击队员,不顾严寒,爬在石头窝里正瞄向靶标;街东头的大河上,战士们正在巧妙地训练抢渡独木桥;街北头山坡下的草坪上,一队队战士正在匐匍前进……虽然已经进入严寒的冬天,但青羊街的杀喊声却此起彼伏,热气洋溢。
  程军长和徐副军长也走出来了,他俩要督促红军加紧训练,因为一个新的战斗,正在他们的脑海里酝酿着。
  温柔的阳光从山嘴嘴射过来,撒在他俩身上,暖融融的。俩人一前一后向河滩走来,然后面对面坐在堤坝旁的柳树墩上,畅谈起来。
  最近的局势,对红二十五军来说,是很有利的。一连两个大仗,中央军吃了大亏,躲进西安城里,再也不敢跟红军硬碰了。红军在两个大仗之后,反而士气高涨,情绪激昂。战士们一再找首长谈话,要求寻找战机,与中央军抗衡。根据战士们的要求,军司令部作了充分研究,决定在最近一个时期,跟中央军再打一仗……
  使首长们想不通的是,一个多月前包围在他们附近的敌人都哪里去了?不但听不到他们骚扰的枪声,甚至连人影儿也不见了,不要说南榨县和镇山县,就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峣柳县,也不见有中央军的任何消息,似乎中央军不复存在了。
  为了补充兵源,补充物资;为了寻找战机,打击敌人,扩大红军的政治影响,军部决定北出南山,步步紧逼西安,引蛇出洞,主动与敌人接火。这样,一来可以找到一个战斗的机会,二来可以摸清国民党中央军的动向。
  自从1932年10月与红四方面军主力分开后,党中央的消息一直闭塞不通,红军主力走到什么地方,毛主席和周副主席他们又走到什么地方,红二十五军的首长们一概不知。说到这里,程军长拳头一攥说:“走吧,到山外面打听毛主席和党中央的下落……”
  程军长和徐副军长在河滩里亲自研究了行动计划,决定由程军长带一部分战士沿南山根冲击杜曲、韦曲,俯瞰西安;徐副军长另带一部分人去距西安四十多里的引驾回镇子诱敌出洞。
  主意已定,立即行动。
  吃过早饭,在军部里,程军长叫来了营长赵云龙说:“红军决定去西安附近引蛇出洞,你因兼任着南山区苏维埃主席的职务,就和游击大队一起,留下来坚守阵地;以防大部队出发后,附近的保安团得到消息,乘虚而入。”
  赵云龙立正,行了一个军礼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当太阳照到人们头顶的时候,大部队出发了。
  徐副军长亲带军部手枪排,迅速地出汤峪西行,向长安县重镇引驾回逼近。
  引驾回位于长安县中部偏东的少陵原南端,自唐宋以来,就属京畿重镇,时称莎城镇。相传,公元895年,也就是唐乾宁二年,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太师王行瑜、华州节度使韩建,联合引兵入长安,杀死宰相韦昭度、枢密使唐尚弼等,大小官员死伤不计其数。是年七月,节度使王行约来长安,与其弟王行实合谋,欲劫昭宗皇帝赴州;李茂贞义子右军指挥李继鹏欲挟皇帝去凤翔。于是,两军火并,烧承天门。长安城大乱,昭宗恐惶不安,在捧日都头李筠和护跸都头李居实护卫下,出启夏门,逃往南山,寄宿于此镇。
  昭宗皇帝逃来莎城镇,长安官吏、家属追随者数万人,在镇南谷口,有三分之一饥饿而死。后,李克用遣其将史严率3000骑赴南山侍卫,并引昭宗返回长安。以此得名“引驾回”。
  从此,引驾回成了古时皇帝出巡回京、文武百官出长安城前来恭迎圣驾的地方。当然,镇名也有叫接驾回的。
  徐副军长率领着军部手枪排,沿着南山根向引驾回进发,一路说说笑笑,无拘无束。有的小战士就打趣地说:“什么引驾回、接回回,那么,就让驻扎在西安的中央军也来引驾回接我们的驾吧!”
  手枪排如入无人之境,很顺利地进到引驾回街道上。沿街道两旁开门面的生意人,见到不明身分的军队,都怯慌慌地关了铺板门,不再营业。只有几条毛茸茸的黄狗,躲在小巷口探出头来,向这队不速之客狂吠着。
  沿着十字街的东西大路,徐副军长很快地找到位于街西头的国民党区公所。区公所门口挂着一条长方形的木制白牌子,漆皮早已脱落,露出斑斑驳驳的黑底来。
  门口没有站岗的,手枪排的年轻战士一拥而入,“哗”地一下挤满了一院子。
  徐副军长一个箭步,跃进区公所的办公室内,几个正在摸麻将牌的干事们,吓得颤索索地从兀凳上站起来,举起了双手。几十把盒子枪同时指向了干事们的脑壳。挂在蒋中正肖像旁边的十多杆钢枪,忽地一下全被红军战士卸掉,背在了他们的肩上。
  徐副军长让他们面墙站了,两手抓在墙上。屋子里的战士们一拥而上,搜出了藏在他们身上的手枪。
  “你们哪一位是区长?”徐副军长问。
  一个留着偏分头的青年人,慢慢回过头来,露出一对龇出口唇外边的大金牙,苦笑一下,谄媚地点点头,怯生生地说:“我……我就是。”
  徐副军长走上去,一把抓了他的领子,提到麻将桌边,咬着牙狠狠地问:“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这位区长早已看出了他们是久已传闻的红军,但,只听说红军在南山区一带活动,怎么能轻而易举地钻进距离西安只有四十多里路的区公所来。一时心慌,又不敢张声,只好推说:“你们……我……不认识……”
  徐副军长拉一下闪着红五星的红军帽,又指一指佩戴在领口的红色领章,枪口在区长的眼前一晃,说:“睁大你的狗眼,再看一看我们是什么人?”
  那区长胆怯地后退一步说:“莫非……你们是红军……爷爷……”
  徐副军长把枪头在区长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肯定地说:“我们就是红军,从鄂豫皖边区长征来到这里的红二十五军……”
  还不等徐副军长说完,那区长吓得瘫坐在地上,溜到桌子底下,掀倒了三四个兀凳。
  徐副军长又一把提起那区长的领口,把他从地上提到电话机旁,说:“你打个电话给西安,就说红军已经打到引驾回,让他们出城来接驾……”
  那区长脖子一扭,软溜溜地躺在桌子上,不敢抬头看红军。徐副军长再一次催他:“快,给西安挂个电话。”
  那区长怯惧地望一眼徐副军长,两腿索索发抖,立即有一股湿漉漉的尿水从裤裆里顺着大腿流下来,撒湿了鞋面。然而,他只是连连躬身:“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徐副军长眼睛一瞪:“少废话!你打也不打?不打的话,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那区长脖子一缩,轻轻地吐一下舌头,哭丧着脸,蹙着眉头,慢腾腾地问:“给谁打呢?”
  “给于学忠!”徐副军长说。
  那区长颤索索地伸出一条瘦骨嶙峋的手臂,慌慌地拿起耳机。此时,耳机像有千斤重,沉重地又掉在地上,区长忙拣起来,抖着手捂在耳朵上。
  于学忠是西安城防司令。电话很快地接通了城防司令部,那区长对着耳机说:“于司令啊,我……我是引驾回区公所……红军已经到了引驾回……”
  “什么?你说什么?”耳机里传来沙沙的响声,显然,对方非常吃惊。只听耳机里再一次询问,“你说清楚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区长正要讲话,徐副军长忙捂了耳机上的传话筒,指示区长说:“你告诉于学忠,就说红军已经打到引驾回南面,我们招架不住,请快派援兵出来对付红军。”
  那区长又对着话筒,大声喊道:“快啊,红军在引驾回南面的山根下,跟我们接上火啦,快派大兵救援我们吧……要是晚来一会儿,红军就进了引驾回街道里……引驾回不保,西安城也就保不住了……快……”
  区长刚讲完,耳机里又传来沙沙的响声,只听对方说:“你们要顶住!顶住!”
  “顶不住呀,”区长说,“快派援兵吧!”
  对方又说:“妈的,城里没有援军了。于学忠和毛炳文两个军都已在十多天以前就向西开去,进入甘肃了……”
  区长放下耳机,望着徐副军长,沮丧地说:“报告长官,西安城里……没有援兵了……”
  本想引蛇出动,打个埋伏战,这会儿只好作罢。徐副军长指挥红军战士将区公所的几个干事连同区长在内,全部绑捆起来,关在东边一座小房子里,让几名小战士看守。他走近靠墙的一张办公桌边,一边翻寻着敌人送来的各种文件,一边想,国民党军队西开,很可能甘肃一带有红军出现,这些军队都集中到那里对付红军去了。正在思忖,参谋长从另外一间房子走过来,拿着一份报纸,在徐副军长眼睛前边虚晃一下,喜滋滋地说:“军长,有好消息!我们从敌人手里收缴了一份报纸……”
  徐副军长忙接过报纸一看,原是一份国民党中央发行的《大公报》。参谋长指着上面的一条消息说:“快看,这里有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顺着参谋长的手指望去,只见报上登载着一则消息:“松潘西南连日有激战,共军一、四方面军正向松潘方向流窜……”
  徐副军长高兴得一拍大腿,心花怒放,当即把参谋长搂在怀里,两人在屋子里旋转起来。
  转了一阵,两人都累得倒在椅子里。徐副军长喘着粗气说:“参谋长啊,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自从与红四方面军主力分开后,已经两年零九个月没有见到他们的消息了,这可是第一次知道他们就在咱们附近。这个消息很确切,它说明红军主力北上已经到了甘肃,说明党中央就在甘肃,毛主席就在甘肃……”
  是的,这是一个确切的消息。中央红军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领导下,冲破了敌人数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爬雪山,过草地,向陕甘边胜利挺进。目前已逼近松潘,国民党中央和蒋介石犹如鲠骨在喉,芒刺在背,慌忙调敌陕甘宁晋军阀及东北军十几万之敌,亲任“西北剿匪总司令”,向我陕甘宁边区发动第三次“围剿”;妄图一举消灭我西北红军,侵占我苏区,迫使我党中央和中央红军无立足之地。为此,他们除向活跃在陕北的红二十六军、红二十七军发动攻击外,又把大量兵力布置在陕西以西的甘肃地面,企图阻止红军北上。西安之所以成了一座空城,就是这个原因。
  徐副军长当即拉了参谋长一把:“走,回军部去,商量下一步棋该怎样走。”
  手枪排带着区公所一干人员,离开引驾回,直向军部追去。
  以程军长为首的军部,跟在红军前锋后边,今天同样冲击了距离西安不远的杜曲、韦曲,俯瞰西安,使国民党守军大为震惊,一片恐慌。
  翌日晚,红二十五军行进到距西安六十余里的沣峪口,驻扎下来,当晚司令部就召开了会议,研究下一步应该如何走。在会上,徐副司令汇报了骚扰引驾回区公所的前前后后,又谈了缴获那份报纸的喜悦,接着,分析了目前的局势。大家一致认为,局势对我们是十分有利的,我们可以趁西安空虚,西去无阻挡之敌,直趋甘肃与陕西交界之处,然后迅速北上,与陕北红军会师;一来阻击进犯陕北的国民党军队,二来准备迎接党中央和毛主席来陕北……
  这是红二十五军长征史上著名的沣峪口会议,营长赵云龙在天黑以前,就赶到了沣峪口,正好跟上参加这个会议。会议结束后,程军长和徐副军长把赵云龙叫到军部里,告诉他,要他留下来,留到南山区,帮助区苏维埃政府继续工作。
  在油灯下,程军长握着赵云龙的手说:“你留在南山区吧,南山区需要你,党的事业需要你,南山区的贫苦大众更需要你。我和徐副军长已经商量过了,留两个连的红军战士,再留二百多支枪,统一交你安排,花插在区游击大队各个中队里,协助游击队活动。除与地方反动武装进行斗争外,还要与扰乱人民生活的土匪周旋……”
  徐副军长望一眼年轻气盛的赵云龙,插话说:“对于四郎坝的土匪黄占山,红军大部队走后,你要改变策略,既要团结,还要斗争。不能像过去那样,一味地迁就他,争取在很短的时间内,将黄占山收编为游击队。如果匪首们愚顽不化,就坚决地消灭他,只把其余的一百六十多名匪徒拉拢过来。只要他们弃暗投明,参加游击队就行了……”
  赵云龙点点头,咬一咬嘴唇,拳头一攥,坚决地说:“报告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第二天清晨,红二十五军近四千名战士沿秦岭山边的小道离开长安县境,踏上了继续长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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