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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新环境,新工作

作品名称:烂漫樱花,悠悠路      作者:喜上眉梢      发布时间:2020-07-23 10:29:57      字数:4818

  为了带饭去厂里吃,我们必须提前做好饭、炒好菜,放冰箱里,早上装饭盒里带走。
  但是宿舍里只有两个电饭煲,四个人,就必须有人早起先烧好了,盛起来,腾出电饭煲才行,另一个人才可以烧。昨晚太累了,我早早睡觉了。孔兰,张伶俐在厨房忙碌着,准备第二天要带的饭菜。
  第二天我和秀丽早早起床。我用电饭锅煮饭,她用煤气灶炒菜。在家很少做饭的我,看看从家里带来的干菜,真不知道这第一顿饭该带上什么菜。等饭煮好后,我也不打算炒菜了。因为害怕自己炒的第一顿菜会被人笑话,导致影响了第一天上班的心情,将就着抓了几块从家里带来的萝卜干,放在饭盒里。
  其实我真的很少自己做饭。小时候在家里,奶奶什么都做好了,放学后就是现成的饭菜等着我。出了校门,踏入社会,便开始了工厂里的工作餐。几十年过去了,我的那点厨艺却没有丝毫进展,因为跟厨房搭不上边。结婚后,常年累月的十二小时工作制,让我不得不还是以工作餐为主。即使有下厨的机会,我也总是纵容自己,我需要休息。或许真是应了那句古语“会做的人,有得做;不会做的人,没事做”。
  我们洗刷完毕,她们两个也起床了,等我们收拾好了,一起出发了。呼吸着日本的空气,看着日本蔚蓝的天空,看着周围新鲜的环境,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日本的名宅前后都种着各种树木花草,并且树木都被修剪得奇形怪状的。让我的眼球不得不四处转动。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栋房屋,都是一片新天地。时而会有日本人经过,看上去应该是附近的居民。她们看到我们后,主动友好的打着招呼:“你们好。”我们也开心地回应着。顿时,藏在我心中的那些阴影开始散去:原来日本人也有热情善良的呢。
  来到工厂,周姐已经到了,她首先介绍了日本管理人员荒井给我们认识。不仅因为荒井是车间主管,更主要的是他略懂中文,可以跟我们简单的中文交流。周姐让我们以后有什么问题,在找不到她或她不在的情况下,直接找荒井。
  荒井大约四十岁左右,是个胖胖的、个头不高,但笑容可掬的秃顶男人。他的笑容里给人一种亲切感,让我觉得他真不像日本人,在他身上看不到传说中凶残的目光。
  “你们好。”荒井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跟我们打招呼。我们一一跟他打了招呼,和他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许多。荒井告诉我们,他女儿正在学中文,所以他也跟着学了不少,没想到现在正好用上了;他还说,以后要跟我们多学习中文。我们看他很认真的样子,连连说:“好的,以后工作中请多多关照。”
  周姐带我们,到楼上的一间小房间里领工作服和雨鞋,并告诉我们,以后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好工作服,穿上雨鞋,带上口罩和帽子,必须经过除尘室,才能进入车间。我认真地急着周姐说的每一句话。虽然很不喜欢戴口罩,但是既然来到这里,所有的不适应都必须克服着,相信在这一年里,我会顺利过完。用辛苦劳动换回自己应该得到的报酬,回国后,至少能一时挺起胸脯走路,亮着嗓子说话了。
  工作服是前面的研修生穿旧的。有些衣服上全是脏渍,挑来挑去也没一件完全干净的。无奈,我只能拿了件算是看得过去的工作服,套在了身上;还有帽子,就是那种小时候我在加工厂看到的碾米工人戴的,套在头上,将脸和鼻子全遮住了,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看着她们的穿戴,我真的想笑,跟电视里的日本人没有两样了。
  雨鞋,我也是很多年不穿了。自从家乡村村通了水泥路后,雨鞋基本就被藏在了鞋柜的角落里了。
  等我们穿带整齐了,她又带我们去了二楼的食堂,此时这里已经有很多日本人聚集在这里了。他们和我们的穿戴一样,不过,几乎是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女性占了一大半。有几位老人还在抽烟,谈笑着露出被烟熏黄了的牙齿,也有两三个年轻的小伙子,和小姑娘。餐厅的前面左边有台偌大的消毒柜,右边是一台蒸饭机和饮水器,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台四十寸的液晶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日本的一项体育运动——相扑。两个身材胖成球的男子,身着勒出肥肉的汗衫,短裤,叉着胳膊准备相互撕扯,看谁能绊倒对方。那架势像两只好斗的公鸡。
  周姐说:“每天早会就在这里开,你们是新人,等一下,荒井会跟大家说明一下你们的到来。在这里你们算是中国研修生中的第八期生了。他讲完后,你们要轮流到前面去自我介绍一下。”
  “好紧张哦,害怕说不好呢。”张伶俐说。其实我跟她有同样的担忧,紧张自己说错话,紧张自己说的日语日本人听不懂。除了紧张就是恐慌。虽然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心脏却不听指挥了,不停地跳,加速跳。
  “没关系的,你们在国内的时候不是日语考试了嘛,简单介绍下自己就好了。比如:大家好,我叫xxx,来自哪里,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就好了,我相信你们都会说的吧?”周姐又简单的跟我们模仿了一遍。我们知道,这时候,不会也得会了,紧张反而会更乱。
  周姐刚跟我们讲完后,就看到荒井关了电视,跟大家鞠了一躬,说了声:“早上好。”接着他不知道对大家讲了些什么后,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我们也看到许多目光瞬间投向了我们。
  周姐告诉我们可以到前面介绍自己了。谁先去,我们四个人相互看着、推搡着,都没有勇气上台。
  “我去。”我自告奋勇站起来。我知道,第一和最后已经没有区别了,介绍自己也是给自己一个练习日语的机会吧。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没关系。周姐刚才说的那几句日语,在耳边响起,心里默念了一遍。在日本人的期待眼神中,我走上前去。
  站在近一百日本人的面前,腿开始哆嗦,声音有点发颤:“大家好,我叫恬恬,来自中国……”好不容易,结结巴巴地讲完最后一句“请大家多多关照”,紧紧握着的手心里全是汗。我仿佛在背着一段文章般,将自己介绍完,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脑海中竟然是一片空白。庆幸的是我没忘记最后给大家鞠了一个躬。在大家的掌声中,我匆匆走进了人群。
  我们四人介绍完后,荒井大概和大家安排着今天的工作,我只听到几个简单的词语:“工作,努力,研修生……”其他内容,后来也都是听周姐,翻译了告诉我们。
  散会后,日本人也都去了各自的工作岗位,我们随着周姐去车间。周姐告诉我们,每个人所在机台上的中国研修生的名字,让我们用心跟她们学;并叮嘱我们说:“日本人喜欢做事情勤快的人。”其实,我知道,在哪里打工都是这样的,眼疾手快总是很受欢迎。这点,我很自信,我不是个偷懒的人呢。
  这是家食品加工厂,对卫生的要求很严格。如周姐所说,每进入一道门,必须洗手,经过除菌门五分钟的杀毒,才能进入车间。口罩那是必须要带的,并且要将鼻子盖住。从不习惯带口罩的我,刚开始,总觉得透不过气来,在没人的情况下,会偷偷地将口罩拉下,透气。
  以后的一次,被周姐看到了,她告诉我,不可以这样的,被日本看到会被骂的。无奈,我必须慢慢习惯带口罩的日子了。还有几个人也跟我一样,总是偷偷地将口罩移到鼻子下方。周姐带我们完成一系列的前期工作,来到车间。
  将我们四人每台机器上分了一个,好在每台机器上已经有一个或两个中国人。一个是六期生,一个是七期生,我们的到来,就是换六期生回国。现在她们是这里的老大,(除了日本人),她们负责教我们,等教会我们后,很快就会回国了。听说,还有两个月。
  车间的每台机器上都贴有编号。这台机器上贴着4号机,教我的是个临县女人,猴瘦猴瘦,个子不高,但是看上去挺拽,看人的眼光总是往上。周姐告诉我,她叫唐素琴,是七期生,比我们早来两个月,是今年七月份刚到的。我们几批研修生中,最年长的一位。虽然我能感觉出她对我的不屑,但为了今后的工作能顺利进行,我不得不对她笑了一下,主动跟她打招呼:“你好。”
  可是她看到我,没有一点遇到家乡人的热情,目光中透出一股冷淡。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好好学。”然后,自顾自地做着事情。
  我看到机器上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也冲我微笑,我也对他笑笑。但觉得小男孩有点异样,一副藏在眼镜后的眼睛显得不灵光,也没多想。
  “你就称秤吧,每个杯子里装50kg。”唐素琴对我说着,脸上始终没个笑容。我知道,我遇到个死板女人了,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她会不会对我好点了。也不知道,这台机器上的日本人怎样?我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老太婆,她正在电脑调试机器,老太婆看似特精明。我按照唐素琴说的开始套上一次性皮手套,往塑料杯里抓菜,称秤。
  在4号机的这几天里,每天除了称秤,就是让我去冰库拉冷冻的液体(用来腌制咸菜的卤子)。本来空的大铁缸就重,加上满满液体也得有几百公斤。平时在家很少做体力劳动的我,这几天的锻炼也是累瘫了我,每天下班,胳膊都疼得抬不起来。
  这里主要有两个大车间,用于机器包装食品。一个小车间用来手工包装。一般我们都是早上到小车间工作,等日本人九点上班后,去大车间工作。日本人都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制,所以,我们最早进车间,最晚离开车间。
  
  我们部分人在小车间工作的八点半,必须要去大车间做工作前准备,将今天生产的咸菜液体(卤子从冷库里拉出)。每次进冷库拉液体,必须动作迅速,找到相应的液体,要赶紧拉出来,否则,会冻僵的。还必须注意车间看板上,每天更新的工作内容。就是今天机器上会包装什么咸菜,然后拉出的卤子一定得对应,不能有错误。我小心翼翼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也尽量避免去冷库,害怕出错。但不得不去的时候,总是将液体的日文名看了有看,到了冷库也是,尽量不看错液体名。
  液体是装在一只不锈钢的大缸里,缸很大很重,如果是满缸,一个瘦点的人估计真拉不动。每次我拉缸的时候,总是想到家里农忙的时候,那时候也没现在这么累呢,至少活没这么重,还是跟家人一起做事。而这里,几乎所有事情都是自己独立完成。不懂的时候,想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幸好,这几天,这台机器的日本“おばさん”(阿姨)知道我们是新人,对产品还不熟悉,所以在冷库拉液体的时间经常会派人或者自己跟着一起去。
  而且这种拉液体的活,不是吃力就讨好的事情。第一:要注意机器上的快要用完的时候,提前十分钟拉出来,早了不行,晚了会供应不上。机器必须停下来等,日本人看到机器停了,就会过来问原因。如果是因为液体供给不及时,我们便会听到叽里咕噜地一窜日语。
  虽然听不懂,但是可以从日本人的表情看出她的不悦。所以称秤的同时,必须做到眼捷手快,少说话,才能不被批评。这里的批评不光是日本人了,还有在我前面来的七期生。如果她们性格随和一些,说白了就是遇到好的师傅,那学习也容易些,而且少受了不少气;否则,这一天的日子都在灰暗中度过。
  因为六期生只有五个人,七期生七个人,而我们八期生只有四个人。厂里的岗位差不多有十个,所以不可能每个岗位,研修生人员分配得很均匀。也就是有些机器上只能有一个师傅,一个徒弟。
  所以,我的运气不好,在4号机,就遇到一个整天吊着脸的七期生女人。幸好,我初来咋到,她也不能指挥我什么事。所以犯错误的几率就下降了不少,做什么事情,我都跟在她身后。尽管很不轻易看她的脸色,但是为了能在这个环境下,生存下去,我送给自己一个字“忍”。
  后来听说,这是一家专门安排残疾人就业的福利机构,基本上是老弱病残人员,招年轻的中国工人就是重活、脏活的主。
  很多时候,唐素琴都摆着师傅的架子,不理睬我。怎么办?我不能傻愣着,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和日本老太婆打招呼。虽然,我知道我的日语水平还不足以能完整地和日本人交流,但是我还是决定试试,假如她能听懂我说的日语,那就给我跟日本人交流的信心。
  记得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好。”
  “你好。”没想到日本老太婆笑着回答我。本来我想继续问下面的问题,可是却想不起来“我该干什么?”日语怎么说?就听到唐素琴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着什么,反正那眼神是翻着看天上的。工作中常听唐素琴喊日本老太婆“おばさん”(阿姨),我也跟着这么喊着。后来知道4号机老太婆叫渡边英子。
  记得日语学习的时候,老师说过,日本是个重礼节的国家,称呼跟父母辈年纪相仿的女性为阿姨,男性为叔叔。基本称谓跟国内差不多。
  我小心翼翼地在三水食品,顺利工作了一天。每一刻,我都用心地记下见过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句说过的日语,每一个日本人,想尽快熟悉这里的工作程序和环境。听说下一周就要去新的岗位了,在这里刚熟悉点,又要走,心里真是忐忑。不知道那里的研修生是个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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