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伤离别

　　“集合，现在将昨天拍的照片给你们，一人一份，祝大家在新的工厂工作愉快。”这时，田村和小岛以及梅启子来到我们中间，他们是来向我们告别的。
　　梅启子和小岛一直对我们笑，我们只会重新一句日语：“谢谢。”在这一周里，我们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食堂锅坏了，浴室水管裂开了，床上的被子脏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都来了，让我们这群中国女人措手不及。
　　小岛成了我们的修理工，梅启子成了我们的服务专员。他们的热情给了我们异国的温情，要分开了真的舍不得。“各位将包放到车的行李箱中，然后上车，这次的路程有点稍微远了点，所以这么早让大家起来。等会困了在车上睡吧。”周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我们的心情又愉快起来。和田村和小岛以及梅启子挥手告别。
　　车上有人问周姐怎么来这么早？周姐说答应我们要来接我们的就必须来，周总没空。我们很好奇，这么多家公司，怎么就只有两个日本人和周姐同行。她告诉我们，这次的终点站是爱知县。除了车上随行的两个日本人可以带走他公司的员工外，其他人在三水食品下车。然后她将跟着日本人走的名单报了一下，车经过她们的工厂时候，她们下车了。
　　临别时，几个关系不错的女人眼泪汪汪，害得我和嫣儿跟着哭。或许是男人没有女人感性，女人哭得稀里哗啦，几个男人却安安稳稳地跟周公在约会。
　　“好了，好了，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周姐安慰着大家，试图缓解车厢里的气氛。
　　“嫣儿，给大家唱个段子。”周姐自从上次接我们去岗山的途中听了嫣儿的小曲，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会唱戏的女人。“嗯。”嫣儿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开始唱起了她的拿手歌曲《花好月圆》：“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清浅池塘鸳鸯戏水……”嫣儿一会男声，一会女声，让我们痴痴醉在嫣儿的软语缠绵中，竟然忘了快要离别的难舍。
　　嫣儿一曲完毕，有人自告奋勇地要表演，还有两个女孩用日文唱了两首学习时，老师教的日文歌。一首是刘若英的《后来》，还有一首我特别喜欢的，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听说这两首曾在日本风靡一时。老师教我们时，告诉我们如果以后公司组织活动，可以唱这两首歌，让日本人大开眼界。
　　可惜歌词有点复杂，会唱的不多，必须拿着歌词唱才行，我也只会哼哼。就这样你一曲，她一曲的唱下去，这应该也是大家用来分心的最好办法吧。
　　车子经过两个多小时盘山公路的颠簸，终于到达了周姐说的三水食品。其实也就是我，孔兰，张伶俐，秀丽要工作的地方。当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家工厂的老板来接人了，金艳和那两个签了三年合同的女人一起被接走了。临别时，看着她揉了下眼睛，对我笑笑说了声：“大姐，我走了。”我哽咽着嗓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对她挥了挥手。看着她转身上车的背影，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虽然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的单薄身影，让我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在国内她帮我背诵日语单词的认真劲，让我久久难忘。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周姐一直催着我们要带我们去宿舍，说还要帮我们去买大米和一些生活用品。但是看着嫣儿还没被接走，我不想离开她，我要陪着她，一直等她的老板来接她。
　　我们厂是所有工厂里唯一有翻译的工厂，周姐是我在的这家公司的翻译。这里就是工资不高，为此我还郁闷了很久，或许是在国内的时候，我和周总没有一点亲戚关系，又不是同村，所以没受到丁点优待吧，连分的工厂也是最差的。后来想想，能让我到日本就是很大的幸运了，时间长了慢慢地也就想通了，全当自己来日本旅游了一次吧。我跟周姐说等嫣儿走了，我再跟她走。开始她也不答应，后来经不住我的苦苦哀求，和差点哭出来的丑样，勉强答应了。
　　她们几个也就陪着我一起等嫣儿的日本老板。“来了，嫣儿，你的老板来了。”周姐指着一辆驶进厂门的小车说。
　　“恬恬，谢谢你陪我。我走了，你多保重。”嫣儿在车门打开的一刹那，突然抱着我说。我眼泪如泉涌，一时没了话语。嫣儿松开手，转身上了车，看着她关车门的瞬间，我冲上去：“嫣儿，保重。”嫣儿冲我挥挥手，擦了擦眼泪。我们就这么分开了，一别就是一年。虽然我知道她也在爱知县，但是，却没有确切的方位，有了确切的方位，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也没了交通工具，也没有贸然出行的勇气。何况我的工厂里还有个管理着我们的周姐，因为我在的这家厂里中国人最多。
　　我默默祝福着我们这一年一定好好坚持，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看着嫣儿的车消失在眼帘，周姐对我说：“别望了，可以走了。”我失魂落魄地跟在周姐身后。所有的来时喜悦了无踪迹。
　　周姐跟厂里的司机开车将我们送到宿舍。这是一栋木式建筑。一栋两层小楼，楼下是个不大的停车场。一片小树林，还住着一户日本人家和一个中国人的宿舍。
　　周姐将我们带到二楼，二楼一共有三间房，她告诉我们这里是日本的单身公寓，相当于国内的商品房。在日本只有穷人才住公寓，有条件的人家，都会自己买地皮，盖别墅。
　　周姐打开靠楼梯的房间，递给我们几把钥匙，这里就是我们的宿舍。她说上批研修生刚走，宿舍里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了。被子在柜子里。然后拉开房门，带我们进了房间说：“大点的可以三人住，小点的房间两人住，你们自己分配吧。”
　　日本的房子都是木制的。在国内老师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就讲过了，日本是个地震多发国家，所以他们的房子地震基本没什么人员伤亡。室内面积和国内的两居室差不多，只是空间相对小了些，属于紧凑型的，不过，我们四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两个房间，一个后阳台，放着洗衣机，两台冰箱；一台大点的冰箱，一台容量小很多，只够一个人用的。煤气，电磁炉各一台，两只电饭煲，该有的家电多有，所有的都是共用的。理所当然我和秀丽一个房间，她们两个一个大房间。因为在学习日语的时候，就能感觉出孔兰和张伶俐是比较尖酸刻薄的女人，像我这种憨厚老实的人，跟她们真不是一路人。跟她们在一起肯定会被排挤，还是知趣点，离她们远点吧。我惹不起，躲得起吧。
　　秀丽是邻镇人，看上去也没她们厉害。她们的房间偏大，周姐关照，过段时间还会有下一期的研修生来，会将她安排在这个房间，她们两噘着嘴答应着。周姐安排好了我们，让我们自己收拾，她便跟司机帮我们买大米去了。我们先将地板清扫了一遍，然后，找来抹布又抹了一遍，才将被子铺上。没有床，就这么往地上一铺，就是国内的地铺，日本人称的塌塌米吧。
　　等我们铺好床，周姐也回来了，给我们一人一袋200kg的大米和一壶250kg的油；还给我们每人买了一个新饭盒，告诉我们，这些会在以后的工资中扣去。明天得带饭去厂里吃，附近有个超市，经常有打折的商品，可以去买些生活必须品，有时间下班了可以去转转；并带我们去了楼下的停车厂，给我们一人分了一辆自行车。
　　因为从这里到工厂要走二十分钟的路程，为了节约时间，每期的研修生都骑车上班，我们各自挑了一辆自行车。我喜欢绿色，挑了一辆小绿。从周姐手中接过自行车钥匙，兴奋地来回摸了几遍。小绿以后你得伴着我一年了。
　　在国内的时候，家里的自行车已经在车库生锈了。有了电动车后根本顾不上自行车了，没想到来了日本，又得重新和自行车相伴了。
　　周姐吩咐我们明天早上早点到厂里，并问我们认识不认识去工厂的路？如果不认识，早上她就来接我们。孔兰和张伶俐直呼没关系，我们认识的。我和秀丽没有说话，估计应该也没问题。只是刚才来的时候坐在车里，没怎么看清楚路。日本的房屋和奇形怪状的树木吸引了我，所以没想到留意去工厂的路，听她们两个说认识，我就想着明天和她们一起去上班。或者，不是还有楼下的六期生吗？这么想想，心里也就坦然了许多。在我们前面一期是七期生，我们是八期生。也就是说到三水食品的中国研修生，每次来的人为一期。我们应该是第八期了。
　　回到宿舍，她们两个在分冰箱，那个大冰箱自然被她们承包了，我和秀丽只能用小冰箱了，我们将从家里带来的食物放进冰箱。小小的冰箱容量不够，有些真空包装的食品，就只能暂时放包里了，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