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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

作品名称:曙光初绽      作者:孙兴盛      发布时间:2020-07-19 08:17:40      字数:5240

  工农红军进入陕南的消息,使国民党中央极为震惊,包括蒋介石在内的一大批官员为此恐慌不安。
  红四方面军在陕南一连消灭敌人五个团,而且有逼近西安的趋势,蒋介石急令胡宗南从天水入陕,并派空军中队进驻西安。
  当红二十五军进入秦岭山脉,直至柳县南山区,并且协助青羊街成立了区苏维埃政府,建立了区游击大队,在邻近的三县四乡八镇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打击土豪劣绅活动。国民党陕西省主席无限震惊,急电中央,蒋介石又派他的武汉行营主任、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张学良由武汉来西安。
  之后,红二十五军又在青羊街召开了鄂豫皖省委扩大会议,正式改组为鄂豫陕省委。此时,中国工农红军正在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主力部队已进入甘肃地界。
  国民党重兵云集西安,国民党中央决定成立“川陕甘边区剿匪司令部”,在西安召开了“剿共”会议,紧急部署军事力量。东北军一○五师,六十七军,五十一军,骑兵军,五十七军,国民党中央二十五师,第十师,宁夏马鸿逵部,山西孙梦部,李生达部,都相继齐集陕甘边区。
  国民党政府宣布:蒋中正兼任“西北剿匪总司令”。整个西北处在黑云压境之中。
  中共鄂豫陕省委在秦岭深山中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在陕南的秦岭山区“配合主力,牵制敌人”,使主力部队能够顺利地从甘肃地界完成北上任务。
  国民党陕西省主席如坐针毡,省府一窝大小官员如热锅上的蚂蚁,慌作一团,急令三十多个团的兵力向鄂豫陕根据地发动围剿。国民党四十二师一一六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进柳县的。
  国民党柳县县政府积极配合,当即派出保安六团协助进击。
  夜,黑漆漆的,一一六旅从西安沿秦岭山根向东摸索;县保安六团从县城出发,向南挺进。然,行军至南山区,已是午夜子时。
  一一六旅和保安六团进入鬼谷口,人销声,马摘铃,沿东鬼谷向青羊街摸索。初夜时,笼罩在天上的乌云渐渐退去,一片淡蓝的天空终于出现了少得可怜的几颗星星。
  月亮还没有升上来,天宇间仍是黑沉沉的,星星稀疏疏地钉在天空里,不大分明,偶尔闪过一颗流星,给夜行人一线希望,然而马上又熄灭了,大地仍处在黑沉沉的尴尬中。
  出了鬼谷,天空突然又阴云密布,无限黑暗。部队立即骚乱起来。有人呐喊要举起火把,有人咒骂中央政府没有给他们每人发一把手电筒。癫痫似地咒骂声、挣扎声响成一片。
  长官们乘坐的马匹像是打瞌睡一样,没了精神,四蹄不见“蹦蹬”。拉马的兵卒一急,就背起马缰绳拼命地朝前拽,马匹只是昂着头死死地钉在大路上。马弁慌了,只好在它的屁股后边打一鞭子,马匹一受惊,前蹄腾空,疯狂地“嗷嗷”嘶叫着向前猛地一扑;有当即卧倒的,有扑到大路底下的,有踏在马弁肚子上的,自然也有将长官从马背上摔下来的……
  三营营长苏彦虎的马匹驮着苏彦虎一同跳下大路,掉在一方池塘里,弄得满身满脸均是臭泥。马弁急拽了缰绳,但是马蹄陷进淤泥中,说什么也拔不出来。马弁只好跳下泥沼,把苏彦虎从马背上抱离了池塘,送在大路上,然后他又跳进泥沼,想凭着一身力气把马匹扛上岸来。马弁一使力,马匹就鼓劲,三动两动,马蹄越陷越深。马弁跟着马匹蠕动,一步一步一齐深深地陷进泥沼。臭泥埋过头顶,呼吸困难,终于筋疲力尽,衰竭地死在淤泥中。
  天亮前,苍穹间更加黑暗,当一一六旅赶到青羊街西头,天上又下起了毛毛细雨……
  
  当敌一一六旅与保安六团进入青羊街时,发现红军大部队裹着老百姓早已撤离青羊街,青羊街成了一座“空城”。
  前哨报道:红军朝东渡过青羊河,向王山寺方向去了。一夜的折腾,敌人的肚子都“咕咕”乱叫,旅长急令保安六团作前锋随后追赶,中央军一一六旅则留到青羊街准备做顿饭吃。
  保安六团刚刚沿着青羊河上的独木桥过到河东岸,天雨就倾盆而下。山峰上一支枪响,密如雨点的子弹同时射了下来。原来红军大部队为了引诱敌一一六旅,撤离青羊街在河东岸狭谷中布置了火力,当保安六团到来时,立即遭到阻击。保安团处在低凹处,攻又不得力,只好后退,可是刚刚退到青羊河,发现那座独木桥早已不翼而飞,保安团只得退到冰冷的河水中。
  红军在青羊河上游提前三天已堵了大量装有泥沙的草袋子,这会儿全被红军搬开了。被堵断了三天的河水如决堤的横流,声势浩大,水势滔天,“哗哗啦啦”一下子全涌了下来。保安六团的人除死在狭谷口的以外,其余的人马俱溺于水中,就这样被洪水吞没了。
  留在青羊街准备做饭的一一六旅,听到青羊河东岸的枪声,急急忙忙从各家各户钻出来跑到十字街道上,骚乱不堪。刚说要渡河救援,猛不防青羊街背后的山峰上射来一连串的机枪子弹,子弹像倾盆大雨而下,顿时,死尸像摆麦个子一样睡了好大一片。
  敌军慌作一团,弄不清子弹是从什么地方射来的,红军又藏在什么地方。原来,红军大部队撤走,却留两个营埋伏在青羊街四周,当敌一一六旅全部进入空城后,埋伏在四周围的红军立即冲出来,封了四条巷口,一边喊着缴枪不杀,一边发来密集的子弹,手榴弹也在敌人最稠密的地方炸开了。
  不到半根纸烟的工夫,一一六旅大部分兵士被打死在青羊街上,少数逃出了性命的侥幸者,沿着青羊街通往四郎坝的大路急急向西逃窜。
  战斗刚刚结束,雨住了,天晴了。太阳从青羊河东边的山峰上露出了半个圆脸。天幕上的乌云一片一片渐渐退去,霎时还原了一个纯洁干净的蓝天……
  一一六旅约剩一个营的兵力,沿大路向西逃窜,但半数以上的人成了跛子或者瘸子,一瘸一拐的,行走极其艰难。有伤势严重的,还得别人架着他行走。吃早饭的时候,这些人逃进了鬼谷口。于是,鬼谷村再一次遭到扰乱,鸡飞狗跳墙,娘哭娃叫唤。
  一一六旅的散兵们一走进鬼谷村,就抢猪抢羊,逮鸡捉鸭;村里人来不及躲避,年轻的婆娘女子娃,被他们捉去不少,玩弄后一个个披头散发地扑回家来。
  鬼谷村处在极度的骚乱中。
  
  这一日,雨过天晴,东方放亮,黄虎黄占山指派柳小凤带领三十多人去四郎坝东川口抢劫财主冯老三的粮食。柳小凤早已想下山逛逛,冲淡一下长时间呆在山上的抑郁。接受了抢粮任务后,急忙忙穿了她的紧身雪青上衣,腰上缠一条红绸带,红绸带中间又别了她的盒子枪,领着三十多名喽啰沿四郎坝东川直向山口走来。
  忽然前锋来报,青羊街有了枪声,像是什么人跟红军打起来了。柳小凤听后大吃一惊,急命令所有喽啰停在村口,并派一名小喽啰化装后去了青羊街。
  早饭前,那探消息的小喽啰急慌慌地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喘吁吁地说:“报告娘娘,中央军跟红军在青羊街打起来了!听说中央军伤亡很厉害,已经溃不成军……”
  柳小凤急问:“中央军有多少人?死完了没有?”
  那探消息的小喽啰说:“中央军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我听说死得剩下不到二百人了……”
  那探消息的小喽啰还没有说完,后边又有人传过话来,说中央军二百多人已经退到鬼谷村,正骚扰得全村人逃的逃,藏的藏,乱得不成情景;紧接着,鬼谷村也有人逃过来说,中央军吃过饭后,准备向西逃窜……
  柳小凤当即慌乱了!
  如果中央军真的向西逃窜,必然是投四郎坝而来。那么,玉皇顶如何能保?玉皇殿如何能在?想起这可怕的前景,柳小凤拳头一攥,牙关一咬,向所有喽啰说:“打,跟狗日的拼了!我要叫他们进不了四郎坝……”
  柳小凤刚刚下了这道命令,脑子里又踌躇起来,觉得有点失口,似乎说了一句狂妄得令人可笑的大话。一个三十多人的喽啰兵,怎能跟二百多名国民党中央军较量呢?人家是正规军,受过专门的军事训练;这三十多名喽啰,就是在玉皇殿山门外的草坪上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步子,哪算得上操练?用这种乌合之众去对付正规军,岂不是拿着鸡蛋去碰石头?如果对付不了人家,岂不被人家吃掉?于是,她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带着她的喽啰兵逃回玉皇顶去,也许山大王黄虎能想点办法……
  这时,被黄虎派遣同她一块出来的抢粮的分队队长杨三喜站出来说:“娘娘,不抵抗就是死!”
  柳小凤忙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杨三喜正了正身子,跪在柳小凤身前说:“娘娘,如果让国民党中央军进了四郎坝,咱的玉皇顶就保不住了……我看,还是吃了他,把他们消灭在四郎坝以外……”
  “听说人家还有二百多人,至少有二百多条枪,我们能战胜人家吗?”柳小凤慌慌地问。
  杨三喜大手一挥说:“不愁,我们完全可以吃了他!”
  柳小凤双手一拍,仰面朝天哈哈大笑,然后嘲弄似地说:“你疯了还是怎么的?我们用什么法术能胜了人家?有枪还是有炮?你简直是屎壳郎顶桌子,自不量力!”
  那杨三喜缓缓地说:“娘娘,你有所不知,这二百多名中央军从鬼谷村要西逃到四郎坝,必然要经过西鬼谷。你是外地人,对这儿地理不熟悉,可能还不知道这儿有个西鬼谷吧?西鬼谷两岸石崖约三丈高,中间有一条五尺多宽的通道;如果我们把三十多名弟兄埋伏在西鬼谷两岸的石崖上,中央军钻进西鬼谷,就等于钻进了我们张给他的一条长口袋……”
  柳小凤这才恍然大悟,说:“是吗?世界上竟然有这么个好去处!好吧,弟兄们就向西鬼谷运动,等着‘布袋捉鳖’吧!”
  柳小凤急令三十多名喽啰急行军向四郎坝东川口以外的西鬼谷扑去。
  三十多名喽啰分成两排,迅速地来到西鬼谷,每边的石崖上边站了十五六人。柳小凤把她的三角小旗一摆,众喽啰都悄悄地趴在了石崖背后,只把枪梢从草丛中伸出来,对准西鬼谷底下那五尺宽的通道。
  蚊子叮咬得众喽啰头上、脸上、脖子上起了一层层毒疙瘩,但他们连打都不敢打一下,因为柳小凤提前给他们打过招呼,谁也不准弄出声响,谁也不许暴露消息;如果因为某个人一时不慎走露消息,让中央军听见,不再上他们的圈套,不再钻进他们布置好的布袋,回到玉皇殿,就由大王枪毙了某个人。众喽啰此时还不了解娘娘的为人,见她的口气这么强硬,知道她是那种“说了算”的女人,是山大王宠爱的压寨夫人,所以,她的命令谁也不敢执拗。
  当众喽啰忍受着蚊虫叮咬,趴在花草丛中不敢有任何骚动的时候,中央军终于出现了。
  走在前边的是一个不知名姓的军官,只见他骑着一匹灰马,手中握着一根打马的皮鞭;歪斜着一张有了茬茬胡子的嘴巴,眼前戴着一副像瓶子底一般的近视眼镜。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朝前走两步又朝后贼溜溜地看一眼,一股丧魂落魄的模样!
  跟在后边的兵士们,大多歪戴一顶大盖帽子;有些可能在青羊寨的战斗中丢失了帽子吧,干脆光着头;有的人跛着一条腿,但扛着的枪梢上还挂着一只从鬼谷村抢来的公鸡,一步一颠地,显得十分狼狈;有的人用灰裹缠攀着被红军打残了的胳膊,但嘴里还在啃着一块没有来得及吃完的猪骨头……
  虽然在鬼谷村刚刚吃过早饭,但他们全是没精打采的模样,瘸的、跛的,东倒的、西歪的,张口的、拍脑袋的,全然没了中央军那股雄劲。
  那当官的刚刚走进狭窄的鬼谷通道,玉皇顶的喽啰们就耐不住性子了,大家都把眼睛盯在一块大石头背后的柳小凤身上,希望她能发出一声“打”的命令。然而,柳小凤只是沉住气,不发号施令。当中央军的散兵游勇全部进入鬼谷后,柳小凤从石头背后扑出来,尖吼一声:“打!”
  “打!”众喽啰一压声吼,枪梢对准了每一个中央军的头颅,一枪放倒一个,很快地就放倒了一大串。
  中央军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突然从头顶上射来了这么多子弹,怎能不使他们害怕呢?他们以为又遇到了红军的埋伏,红军的威力他们已经领略过了,提起红军,没有不丧魂落魄的。于是,纷纷丢了手中的枪说:“我投降!我投降!”
  柳小凤在石崖上喊一声:“抓活的!”
  众喽啰一齐从草丛中爬起来,从鬼谷的西口扑进去,一边射击一边呐喊:“把枪放下,饶你不死!”
  中央军的枪一律放到了靠石崖的山坡上,活着的士兵都举起了双手。
  柳小凤说:“活着的在前边站队,站成两行。”
  活着的人已经不多了,能跑能走的都到前边排了队,不能跑不能走还没有死掉的,坐在通道里或者睡在大路边正痛苦地呻吟着。杨三喜揽起中央军丢在地上的机关枪把那些要死而没有死的一梭子打过去,全结束了性命。其余的众喽啰,也学着杨三喜的样子,给那些躺着呻吟的士兵每人再补上一枪,口里还嚷着说:“我叫你死痛快些!妈的,快去见阎王爷吧!”
  能够排成队的中央军仅仅剩下二十多人。柳小凤从穿着的衣服看到,其中一人的衣服颜色有点深,与众不同,像是一名军官,就走上前去用盒子枪指了他的脑袋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军官模样的人突然一个“立正”姿势,向柳小凤举手敬礼:“小的一一六旅五十八团三营营长范步青。”
  柳小凤心里一震:“好家伙,今日还抓了个营长,官儿不小啊!”
  柳小凤又傻傻地问:“你们的团长哩?旅长哩?”
  那军官模样的人说:“死了,天亮前就被你们的部队打死了。”
  柳小凤一阵好笑。
  那军官模样的人突然觉得这伙人不像是红军的队伍,无论说话,无论对待俘虏的政策,与红军都是两样。他在心里想,莫不是遇到了一窝土匪队伍?
  那军官模样的人正要蠢动,却发现自己人手中都没了枪支,而且被这一帮人虎视眈眈地押解着,子弹拥上了膛,枪口全对着他们的脑袋……再说,他们也确实疲惫不堪,挣扎也未必能胜过这帮人。那么,就只好由着他们押解到需要去的地方。
  出了西鬼谷,刚行到东川口,山大王黄虎就派独眼老五带领了五十多人来接应他们。
  柳小凤见独眼老五来了,有了帮手,一时胆子更大了。半天来紧张的心情终于松弛下来,于是就兴奋地趴在独眼老五的耳边说:“老五,你知道吗?我们还活捉了中央军一名营长哩!”
  独眼老五用敬佩的目光看一眼柳小凤,并竖起大拇指说:“娘娘,行,你满行,没想到,你还蛮英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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