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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无愁青云志 岁月多舛祸事生

作品名称:人生方程式      作者:有风来兮      发布时间:2020-07-18 17:21:06      字数:6507

  李仁君去省城读书,成了沙镇临水村少年们心中追求的目标。八十年代的中国,一切都在觉醒中,思想开始复苏,经济开始复苏。
  章秋生、柳七月上初中了。那时的章秋生一米七几的个儿,头发三七分,身着从地摊淘来的黄色军装,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正是:面皮白净如秋月,精神强似虎跃溪。那位中年男教师也从临水村小学调入沙镇初级中学。那位教师永远风华正茂,永远不知衰老,他还是用颜体字在黑板上写着“未来向何处去”,告诫学生们要趁着年少,想好下一步怎么走,怎样在时代的洪流中做最勇敢的弄潮儿!
  放学了,章秋生手推一辆凤凰牌二六式自行车,等柳七月一起回家。良久,白杨树下走来一个女学生,上身白衬衣,下身百褶裙,秀发很自然地挽起。章秋生想,多么不俗的人!正在发呆。李七月走近了,肤不施粉而白,眉不画自弯,瓜子脸上嵌对杏,柳叶眉下汪清泉。
  “发什么傻呀?”柳七月问。章秋生缓过神来,说:“人都走尽了,你怎么才来?”柳七月浅笑:“我将老师讲授的知识重新梳理了一遍,故而来迟!”
  写信是那个时代特有的通讯方式。李仁君给柳七月写信,也给章秋生写信,当然,给柳七月写信的次数多一些。令章秋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仁君居然对读书有没有用产生怀疑,章秋生不假思索地在信纸上写上“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信寄出以后,章秋生站在院落里遥望万里云天,人生信心满满,他不知道,李仁君读了这几句会作何感想?
  章秋生很妒忌,问柳七月要信看。柳七月轻描淡写地说:“有什么好看的。”这越发引起章秋生的好奇心。
  一次柳七月思考一道题,眉头紧锁,章秋生揶揄地说:“敢问大小姐,因何而愁眉苦脸?是不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柳七月将书本打在章秋生的肩头,随即咯咯大笑。
  
  七八十代,一批“瓜孩子”“菜孩子”成长起来。家里房屋不够用,一孔土窑烧制的青砖接不上,章大力就带领孩子们自制土坯砖。
  章秋生永远记得那个遥远的春天,父亲带领一家人制砖的情景。春雪似跑马。积雪融化,大湖的冰开化了。柳树冒出鹅黄的嫩芽。章大力开始制砖了,甩开膀子,花了两天工夫挖了一个泥塘子。泥塘子挖好了,在里面填满熟土,淋上水,就开始和泥。那几日,人们看见章大力一手牵着绳子,一手提着鞭子。一头脱了毛的老牛在和泥。那头牛,两只角像弯月,因为长年在枯树上磨痒痒,牛角秃了,发白了。身上的毛发大块大块地脱落,结了疤痕。老牛眼珠子浑浊,一道鞭影飘过来,它得快走几步。嘴里哼哧哼哧喷着白雾,脚下噗哒噗哒踩着泥水。
  拓砖也是技术活。章大力揪起一大坨泥,抡圆了胳臂,狠命地砸向模具里。他将模具内每个细小的缝隙塞密实了,再用黑黝黝的胳臂一抹,多余的泥巴给抹去了。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拎起模具,一块土砖制成了!章大力将模具放在水桶里沾上水,接着拓出第二块、第三块砖……章大力光着伤身子,像一只虾米,弓着身子拓砖。那只“大虾”,一会儿挺了挺身子,一会儿又弯下去。汗水顺着脸颊、胳臂往下淌。汗水滴到泥巴上。他用胳臂将多余的泥巴抹去。一天下来,晒场上的砖一排排、一行行,很整齐地排列着。
  制好的土坯砖送进窑火里一烧制,十几天后,掸去浮尘,手指一弹,磬般作响!
  
  建房也是很有趣的,“木匠的墨斗,砖匠的刀,剃头的掏耳,打铁的锤。”在沙镇,吃不同饭的人,必定有绝活儿。砖匠很厉害,将那面墙砌成五六米高,两边不用防护网,人在上面行走,如履平地。抛砖也很有情趣,墙头蹬着一个人,地面站着一个人。地面上的人两块土砖一夹,一抬手,砖在空中划着弧线,带着风声上来了。墙头蹲着的那个人不急不徐,顺势一接,二十几斤重的砖牢牢攥在手里!
  墙砌好了,接下来木匠上场。木匠右耳廓上搁着一支墨笔,嘴角叼着一支香烟。一只眼睁着,一只眼半闭着,从这厢瞅到那厢,喊一声“墙两端水平了!”
  开始上大梁,一根浑圆的大木头被七八个汉子从两边墙上起步,抬上来。大梁上系着红色的绸缎,更加增添了喜庆!
  
  这里有一个插曲。柳七月家里建房,缺了几十块砖。柳大个叫女儿问一问章秋生有没有多余的砖块。李七月老大不情愿,走到章秋生家喊:“秋生在家吗?”恰逢章秋生一个人在家。章秋生弓着身子从屋里出来:“是七月啊,屋里坐。”李七月说:“秋生,不了。我爸问你家有多余的砖块没有?”章秋生挠挠后脑勺,不答应吧,显得小气,就自作主张,将几十块砖头搬到了柳家!
  在做房子时,章大力发现少了砖头,眉头一皱,知道是秋生做了人情。砖头不够怎么办?忽然,他的眼前一亮,屋子多留一个窗户,不就行了吗?事后,章秋生低着头往回走,准备挨骂。章大力站在屋内,头伸出来说:“好小子,学会做人情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章秋生一惊,准备受罚。章大力却呷一口茶,笑吟吟着说,“你个臭小子,倒学会讨女孩子欢心了。哈哈。”章大力笑得儿子很尴尬!
  
  在沙镇,砖混结构的房子最怕龙卷风,村民说:“这是金乌与风神在使坏!”
  怕什么来什么,龙卷风掀了村民的屋顶,村民就到江边刈芦苇编苇席盖房子。前方一片沙滩,芦苇如剑戟,再往前看,长江如练,江水似银!章秋生卷起袖子,露出细长的手臂。阳光打在脸上,眉毛很浓。他一刀下去,好几根芦苇倒下去了。噗嗤,噗嗤,很快,芦苇堆成一堆堆小山。
  柳七月只顾着瞧新鲜,忽然听到一只老鹌鹑与小鹌鹑戏耍,就咕咕地学鹌鹑叫。老鹌鹑飞走觅食去了。她走近小鹌鹑时,正要俯身细瞧。那只老鹌鹑不顾一切俯冲下来。先是一阵拉屎,“鸟屎阵法”之后,又是拍着翅膀,伸着长喙,直扑过来。柳七月大惊失色。章秋生听到呼救,急急忙忙赶过来……
  章秋生跟父亲学会了剖篾子,编苇席。柳七月也学着编苇席。席子越来越大,柳七月仿佛坐在云朵里。夜晚,大家唱着歌——
  四月编席忙,新居落成亮堂堂。
  十一月编席霜满地,一对鸳鸯两处飞。
  ……
  天上明月,地上编席。芦苇的篾子在手上跳跃着,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一根芦苇的篾子就是一个精灵。阳光照过来,被打散了,又重新弥合了。
  柳七月是第一次编苇席。她的小手绕来绕去,篾子不听使唤,一会儿扫着眉毛,一会儿钻进脖子里。看着自己的进步,她的脸上荡漾开一朵桃花!柳七月更加得意了,编席的速度更快了。突然,她感觉食指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手被割破了。她低头一看,殷红的血渗出来了。她一愣神,将食指吮吸了一下,然后接着编席。
  房屋钉上椽子,盖上苇席,再盖上瓦片。村民的新居重新亮堂堂的了!
  
  章秋生自从土地联产承包以来,更加忙碌了,回家不是放羊,就是下地干活。农忙时节,学校里放“农忙假”。一天,章大力叫住了章秋生:“秋生,你甭一门心思读书,也想想今后谋生的法子。”
  章秋生沉吟不语。
  章大力说:“你说个话,是跟张三学瓦匠,还是跟李四学木匠?”
  章秋生低头看着自己的布鞋,慢悠悠地说:“我想学习开拖拉机!”
  章大力唬得一跳:“一台拖拉机好几千块钱,你做梦吧!”
  章秋生说:“我有法子。李仁君家里的拖拉机不是闲着吗?你去求个人情。”章大力不允,章秋生三天不乐。章大力只好与儿子一起来到李果尔家。章大力哈着腰:“李大哥,你家的拖拉机可以给秋生开开吗?”
  李果尔没有搭腔,他故意望着天:“哎呀,这鬼天气,要下雨了。”
  章大力抬头望望天,说:“天气好着呢。”
  李果尔有些不高兴。章大力奉上金丝绒般的烟草。李果尔这才说:“俗话说得好,妻不予人,财不易手。那宝贝疙瘩可是我半辈子的积蓄啊。”
  “你就大人大量,相对于多生个儿子。”章大力说。
  李果尔露出了笑颜。
  李果尔教章秋生学开拖拉机。章秋生很聪明,一下子就上手了。
  李果尔看着章秋生后生模样,想起自己的儿子李仁君来。
  李果尔说:“仁君那伢子,很久没有来信了。他给你写信了吗?孩子大了,听不进长辈言语。老话说得好哇,养儿不如养条狗!”说罢,眼眶湿润了。
  章秋生说:“伯,别生孩子气。李仁君眼看就要中考了。也许学业忙,忘记了。以后,您有什么事,就支应一声,我可以干的。”
  李果尔拍拍章秋生的肩头,有些感动。
  以后,章秋生放学不再放羊了,而是开着拖拉机在村子里兜圈子。
  有些村民夸章秋生脑子活。章秋生露出洁白的牙齿,见人就打招呼。他越来越自信了。一次,拖拉机上竟然坐着柳七月,箱斗里坐着几个初中同学,大家开心地唱着那个年代的歌曲——《青苹果乐园》!李果尔左手叉腰,开心地说:“你们瞧,我这干儿子不赖吧!”
  
  学校里,同学们进行紧张地复习。
  物理教师说:“再过一个月,你们就要中考了。希望你们交出满意的答卷。”
  物理老师叫章秋生去办公室一趟。
  章秋生很忐忑。老师说:“章秋生,你将门关上。”
  章秋生关上门,心里更加忐忑了。
  老师拿出一份考卷,说:“你看看,这些题错得多冤,明明可以考得更好!”
  章秋生瞅瞅,上面红笔批阅着93分,有些不以为然。
  物理老师说:“作为课代表,这成绩是不满意的。你好好反省,问题出在哪里。”临出门时,他说,“哦,对了。你不要动不动就去开拖拉机,开拖拉机是你人生的理想吗?”
  章秋生出了门,在开不开拖拉机上产生心里矛盾。那个夜晚,他摩挲着拖拉机把柄,有点不舍。忽然,柳七月跳出来,一下子蒙住章秋生的双眼。不用猜,闻着气息,他就知道是柳七月。
  章秋生问:“七月,你怎么来了?”柳七月说:“想坐一坐你开的拖拉机。”“有什么好坐得?”章秋生情绪不高。柳七月说:“我们来个夜游沙镇,怎么样?”一席话,说得章秋生动心了。他拿出摇臂,突突突地发动了拖拉机。
  拖拉机碾过石板路,碾过临水村。柳七月说:“秋生,我们去江堤看夜景去!”
  拖拉机像一头黑牛爬上了堤坡。柳七月说:“秋生,你真行!”
  章秋生说:“这有何难?我能双手撒把开呢?”说罢,撒开双手开起来。拖拉机晃动了一下。章秋生说,“七月,你害怕吗?”柳七月抱着章秋生说:“有你在,我不怕。”
  李果尔躺在床上,听着章秋生开走了拖拉机,也没在意。偏那晚,天气闷热,有几只蚊子哼哼着,挥之不去。
  李果尔睡不着。他披衣往大堤上散步。
  朦胧的月光下。他看见章秋生、柳七月一边开拖拉机一边嬉闹,心里咯噔一下,这俩孩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突然,拖拉机像发疯的野牛,直往前窜。李果尔知道要出事!他快速往前跑。拖拉机往前窜,急坏了章秋生、柳七月。柳七月喊:“秋生,快,快踩闸!”章秋生一脚踩到底,没有作用。章秋生绝望地说:“脚闸不起作用!”这时,李果尔跳上拖拉机,夺过把手,冲俩人喊:“快,快跳!”拖拉机突突突地往一个75度斜坡下面冲。
  章秋生喊:“我们跳车,你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李果尔的外衣被风刮脱了,“再不跳,来不及了。”
  章秋生抱起早已吓着抱着头的柳七月,眼睛一闭,朝着黑漆漆的地方一跳。
  接着,只见一束火光,拖拉机栽在大堤下。
  来不及犹豫,章秋生、李七月冲向那束火光!后来,人们从拖拉机的轮子底下,抬出了李果尔冰冷的尸首。李果尔的鼻子陷进去了,手臂的白骨都凸出来了!碧云看着面目全非的丈夫,哭晕过去。村里人抹眼泪:“好好一个壮汉,说没就没了。可惜,可叹啊!”
  从此,李仁君的妈妈碧云成了临水村的寡妇。那天,李仁君回到沙镇,与父亲作了最后的诀别。这是几年之后,李仁君与章秋生、柳七月再次重逢。李仁君长成大个子了,满身的帅气和城市气质,他的眼神三分冷峻,七分豪横。三人见面,没有只言片语,只有复杂的眼神。还没有等章秋生道歉,李仁君忽然高举拳头朝着章秋生暴雨般劈下来。章秋生没有躲避,他忍受肉体的痛苦却享受心灵被惩罚的快感!柳七月冲上前,喊一声:“仁君,你要惩罚,一起惩罚吧,都是我的错!”说罢,掰过李仁君的拳头,朝自己的身上击。李仁君呆住了,蓦地,一拳头打在石头上,血流如注。柳七月掏出红手帕,替李仁君包扎,李仁君面无表情,望着红丝帕上洇出的鲜血,上面绣着的一朵桃花更艳了。
  临水村自从解放以来,第一次出现重大人员伤亡事故,村长惊出一身冷汗。报案吧,怕上纲上线,本来就是内部矛盾嘛,不报案吧,受害家属有哪些诉求,怎么要求赔偿?急得老村长在村部转悠!
  村长找来几个有威望的村民,大家看了现场,然后在一个僻静的屋子里坐下来商谈,结果统一思想,先压着不报案,看死者家属怎么说。
  夜晚,停电了,屋里青灯如豆,气氛更加压抑。李果尔的妻子碧云走进来,头发有些凌乱,她用手掩着脸面,看得出,眼圈都哭红了。村长清清嗓子,说:“弟妹,今天将你请过来,就是商量赔偿事宜。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路还长着呢。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咳嗽了一声,提醒旁边的会计记录一下。屋里很静,村长、章大力都将目光投向了碧云。章秋生目光发怵,像霜打的茄子。
  碧云依然没有说话,有人赶紧递过一个搪瓷碗,说:“婶子,你喝点水。想好了,慢慢说。大家都听着呢。”
  会计磨平一张皱巴巴的纸,等着碧云开口说话。老村长知道,碧云是处在伤心时,故意提高嗓门骂:“秋生你个王八羔子,好端端的书不认真念,干嘛学开拖拉机,开拖拉机就开拖拉机,你干嘛烧包油?”章大力也火了,“噌”地站起来,指着儿子脑门骂:“你个不成器的东西,长江里盖了盖子啦,你跳到长江里喂鱼得了!”章秋生一听,心里更加悔恨,咬着牙,给自己几个耳光!村长吓一跳,心想,死了一个不能再逼疯一个!用胳臂肘捅了捅章大力,示意他坐下。
  碧云还是不说话,咬得嘴唇都起红痕了。会计想,狗不叫很可怕,人不说话城府深!他打破一时的寂静,说:“婶子,你就说句话。现在,果尔叔已经没了。你就将丧葬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说个大概一二来,我们好给您断一断!”村长长叹一声说,“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啊。虽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但依我看,这次秋生那伢要负全责啊。弟妹呀,心里有话就说出来,埋在肚里,会憋坏了身子骨。”
  章大力哀求地说:“婶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说出个条件来,我都答应,就是做牛做马,也绝不拖欠一分一毫。你再不说话,我让秋生那畜生一命抵一命!!”
  半晌,碧云抬起眼睛,眼睛里蓄满泪水,嘴唇哆嗦了几下。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声音。终于,碧云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什么也不要!”说罢,夺门而出。
  村长、会计,大家都傻了。村长的心凉了。
  章大力的心也凉了,想,这碧云不要钱财,难道是想要一命抵一命,想让章秋生吃牢饭?
  村长等人商量,死者家属也许是伤心过度,等出了殡再说罢。出殡那天,临水村的八个汉子带来粗壮的麻索、木杠子。大家吃点早饭,喝点薄酒。棺材准备起程,八个汉子喊:“一二,起!”抬棺材的绳索突然“吱吱”响,眼看就要断了。抬棺材的人说:“日怪,半大个人能把麻索拉断,是不是亡人有什么心事未了?”
  管事的说:“这是不祥之兆,这是李果尔大亡人有什么心愿未了!”大家没有忙着再次出殡,而是思忖原因。村长找来碧云、章大力、章秋生,问他们想好了没有。
  碧云脸上没有了泪痕,多了一些哀伤,这些天,她也想明白很多。章秋生偷偷瞅了一眼碧云婶子,发现她的衣襟明显宽松了,人也瘦了,赶紧埋下头。
  管事的说:“你们两家到底怎么想的?如果不达成协议,这殡是出不了。”
  章大力、章秋生说:“婶,你就说吧。说什么我们都依。”
  碧云固执地说:“我什么都不要!”
  村长急了:“什么都不要,这是两家死磕到底呢?还是有其他什么念想?”
  碧云坚定地说:“我真的什么也不要!”
  村长说:“那你究竟要什么?”
  碧云想了想,说:“我只要这个干儿子,每年清明、端午、中秋、大年去坟上祭奠一下!”
  章秋生“扑通”一声跪下了,对着碧云磕头,又膝地而行,朝着李果尔的棺材磕了三个响头!
  管事的喊一嗓子:“亡者大人,生者其心堪诚,其情堪悯。今心事已了,您就放心西游去吧!”
  喊了三遍。八个大汉复又喊:“一、二,起!”果然,棺材轻轻松松地上路了。
  
  丧事完毕,李仁君说:“我得回学校念书了。”这一次,柳七月一个人送别。本来章秋生要来送别,柳七月说:“秋生,这时候,李仁君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了,你还是暂避锋芒吧。”章秋生点头应允。
  走过石板路,这条熟悉的路在心灵上渐渐模糊!走到长江边,江风里带着一股腥味。六月江水无津涯,大浪滔天高吹花!江风更大了,江浪更高了。江边的芦苇一丈许高,枝叶葳蕤。一阵风来,芦苇前倾,一阵风息,芦苇挺立。几只水鸟在飞。
  李仁君情绪不高。李七月咬着薄嘴唇。
  中巴车来了。李仁君向李七月挥挥手,勉强一笑,然后,踏上中巴车。李七月说:“一路平安!”忽然,车上飘下一面手帕,原来是柳七月替李仁君包扎手掌的手帕。手帕在风中狂舞,红丝帕上面绣着的一朵含笑的桃花。
  “七月,你的手帕!”中巴车上一个人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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