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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1节

作品名称:雨打风吹去      作者:廖梦君      发布时间:2020-07-18 10:44:11      字数:4465

  李真知始终认为韦从是在利用三阳晚报为自己谋利,由此也引发了对报社前途的担忧。在与一些老同志交谈时,大家都有同感。一致的看法是,市里派来的几个领导都不正派,使得人心涣散,糜费时日。
  韦从心里也明白,在他手上报业集团难有大起色,自己身体如此,又哪有多少精力谋求发展?他只想自己死前别把乌纱帽给弄丢了,离开人世之后妻儿老小能过上宽松的日子。至于其他,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
  年关将至,大家都在期盼奖金能否比去年多一些,物资能否比去年丰厚一些。而事实是,财务账上仅有二十几万,对集团来说,这无疑是杯水车薪。钱从哪儿来?韦从为此心神不宁。
  这一天,他坐在办公室独自苦想,也想不出来钱的路子。再要求市里拨款已无可能。向银行贷款的路也已封杀,因先前的贷款太多了。思来想去,最终想到的是把报社空置的老宿舍楼卖掉,以解燃眉之急。
  韦从把吴果安叫来,想听听他的意见。
  吴果安说,到这一步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在老房子上打主意了。大家的眼睛都在望着你,总不能叫员工太灰心了吧。
  所言极是,我也是这样想。这年总得要过,大家都盼望有个好收成,物资不能少,奖金不能少。少了,我们脸上也无光。那就只好卖房子。我准备给文部长汇报,听听她的意见。
  吴果安说,只能如此了。
  于是韦从与文丛林通电话,把事情的原委说了。文丛林表示原则同意,说老房子本是市里的财产,处理得由市里决定。待与王市长汇报后再作答复。于是,文丛林向王景明作了汇报,王景明说,既是空置房,就让它发挥作用,按韦从考虑的意见办吧。韦从与王景明关系颇好,知道这是王市长给他方便。于是亲自到王景明那里,一则表示谢意,二则也趁此向王景明献殷勤。他对王景明说,报社现在手头有点紧,房子空在那里也浪费资源,所以就决定卖掉。要找一家买主,要能一次性付款,价格肯定最优惠,因为急着要钱用。如果您有亲戚或是可靠的朋友,那就优先吧。王市长知道韦从是想做顺水人情,把这个大利送给他。因老房子地处市中心,是黄金地段,这边随便作价,对方一转手便可翻几番。王市长说这好办,我就帮上这个忙,给你们找一个买家吧。
  不出三日,王市长找的买家来了,是北区房地产公司。双方谈判的结果是,三阳晚报以每平方米二千八百元的价格出售,九十三套房子,六百六十万元。对方知道这是天上掉馅饼,是王市长的心意,暗自欢喜,即刻付现款。而当时市面上的价格已达每平米八千八百元。韦从心中知道这个买卖既是为解三阳晚报燃眉之急,一次性付现款,年底奖金有了,更是给王市长一个天大的人情。
  就这样,大家的年终奖解决了。可三阳晚报九十三套老宿舍却变成了外人的资产。
  李真知听到这一消息后,气得浑身发抖,愤然骂道:败家子!十足的败家子!老子辛辛苦苦盘下的家底,被他当废铜烂铁卖了。他赶紧联络老同志,表达强烈不满。大伙一致要求立即召开集团全体员工大会,让韦从对此作出明确解释:为何要卖房子?要卖为何不卖给自己的职工?究竟卖了多少钱?
  韦从开始不予理睬,对吴果安和邹利克说,都老得不清醒了,多管事,好像胁迫我似的,我韦从也不是吓大的。
  邹利克说,他们是怕自己得少了吧,都退休了,行将就木,还管那么宽!这可不是三阳晚报的财产,是市里的。
  吴果安不吱声,他明白房子的价格卖得太便宜,有许多人都想要。可这是市里决定的,你几个退休的有意见,又能怎么样?但从稳定大局出发,他对韦从说,我看是这样,先请李真知和几位退休的县级干部小范围开一个会,把情况说清楚,求得他们的谅解和支持。
  邹利克说,要他们谅解?笑话!现在是谁掌政?难道是他们?如果这样迁就他们,那往后的日子就更难过。既然是市里的决定,有意见去找市里,我看根本不要理睬。就回说是市里的决定,要找找市里去。
  韦从说,对,他们要听解释就找市里去,我懒得管!于是事情就这样僵着。
  李真知不甘心这样让他晾晒着,又与老同志联名给市里打报告,满以为只要报告递上去,市里就会敦促韦从给出答复。如不能作出合理解释,问题一旦捅出,他韦从的日子便不会好过。然而,令李真知没有想到的是,报告递上去一个月了,居然没有一点动静。
  难道是领导忙,无时间管这事?或者是转到相关部门后,各自推诿,最终无人理会?他感到现在的领导作风太不正常,对群众的问题漠不关心,如此做派焉能孚众,又有何公信力可言?
  其实,市里接到老同志的联名报告后,次日便转给了韦从。韦从看后,知道这是李真知所为,尽管署名“三阳晚报报业集团全体老同志”,字里行间却透着李真知的语气。而报告中“强烈要求市委撤换韦从”的话语像针一般深深地扎痛了他。
  这个老东西,真是不安分,居然搞到我头上来了,有你们好看的。韦从自言自语道,他把报告撕成了碎片,丢进了垃圾桶。由此,他对李真知的怨恨又加一层。
  李真知一心想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见韦从不理会,便去找祁红瑞。祁红瑞毕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他有感情,从她的口中一定能得到些情况。
  祁红瑞很耐心而又客气地接待了李真知。她说,这件事的详细过程我不是很了解,只是在会上通了一下气。因为今年形势不太好,经费很紧张,便采取了这个办法。至于到底卖了多少钱,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年终奖是从中取得的。
  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他韦从要负主要责任,无能啊!李真知说,你看他那个样子,病恹恹的,还要当领导,实在令人发愁。市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祁红瑞笑了笑,我也弄不懂,他们好多事情都不和我商量了,有时候我也感到气愤,想跟他们理论。可反过来想,我也是快要退休的人了,跟他们计较什么?由他们去吧,无非是多搞几个钱!祁红瑞说,脸上表现出不平的神态。稍一停又补充道:有时候也实在看不惯。太过分了,总有一天会弄不下去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嗯,可你还得发挥你的能量啊,在其位就得谋其政,不要让他们这样胡作非为!
  一个女人,我哪有那分心思跟几个男人去斗呢?还是保全自己吧,只要我问心无愧也就行了。
  你不应该这样。李真知说。
  你知道,我身体也不好。他们又不愿意跟我商量,好像多了我一个人似的。祁红瑞提议道,要不您自己跟他说说?
  我?李真知一副愕然的神貌,他那个熊样,眼睛红红的,眼珠子都突出来了,我看见他就不舒服,不想见他。
  他现在戴上了墨镜,你看不见他的眼睛。
  那更不想见他。戴一副墨镜像什么样子,特务!我只是请你敦促他召开全体员工大会,解释一下为何要把房子卖了,为何不卖给职工?
  祁红瑞说,卖房子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年终要发奖金。卖给职工钱一时半会可能收不回来。这个是一次性付款。
  难道就靠卖房子发奖金吗?那叫怎么回事?你想想我们那时候,一年下来纯利润就达六千万,好好的家底给他弄成这样,整个就一个败家子!
  看着李真知气愤的样子,祁红瑞解释说,现在哪还有那个时候啊?那时是三阳晚报一家独大,不愁广告收入。现在江南早报、海西都市报,还有电视对我们形成了合围之势,再也没有那样的时候了。祁红瑞说着,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不过弄成眼下这个样子也确实令人没有想到,假如换一个人,情况不至于这么糟糕。
  我就说嘛,他这样病恹恹的,怎么能够管好这么大一个摊子?我真替三阳晚报的前途担忧啊!李真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办法,也不知市委是怎么考虑的,把这样一个有病的人派来,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职工都说是把一个老大难甩给了三阳晚报。原来三阳晚报搞得这么红火,想着成立集团后会更好,有钱,一个癌症需要多少钱养着?他现在到底花了报社多少钱?别人说他每天吃冬虫夏草,那可是一万多元一斤啊!
  我也听说了,职工中议论颇多,可他怎么舍得退下来?他自己不主动提出退,除了市委,谁又敢免他的职?
  嗯,还不知要拖多久,这样下去,三阳晚报真的会被拖垮。李真知说。
  俩人的心情都很憋屈,同样的处境产生同样的感受,导出同样的逻辑。即使不能解决问题,彼此交流交流,也算是一种心灵慰藉。
  看他那样,也不会太久。沉默一会,祁红瑞说,我估计,可能也就是年底,绝对过不了明年。他不能正常进食,全靠营养品养着。
  哦?李真知感到一种莫名的安慰,果真如此,那不出明年,三阳晚报也就会解脱。但这几年的折腾已将元气耗尽,要想恢复,也非一朝一夕的事。
  正说着,吴果安进来了,他叫祁红瑞去碰碰头,商量一下年终的一些事情。看见李真知在,吴果安客气地向他点点头,且说,李总在啊?
  李真知说,我找祁书记有点事。说完了,也要走了。
  您不再坐坐?祁红瑞说。
  不啦,你不是有事嘛。
  那好,下次再来啊。祁红瑞说着,把李真知送到门口。
  
  年底了,事情成堆,而最要紧的是年关物资的准备。按照惯例,这事都由广告部解决。韦从想,今年物资要丰厚一点,奖金虽不能超过去年,物资一定要超过。要过得热闹,要红红火火,要让大伙感到,他韦从还是为全体员工办了点实事的。想到这里,他打电话叫柳克明过来。柳克明来了。他说,要过年了,你要多想想办法,与各酒店、商场、超市联系,以物抵广告的形式,糖果烟酒、腊鱼腊肉、粮油花炮,尽可能把品种搞多一点,让大伙感觉一种喜庆的气氛。
  柳克明说,您尽管放心,我一定办得让您满意,让大伙满意!
  于是,柳克明着手与各商场、酒店、花炮厂家联系。与花炮厂家联系时,有几家争相与他做交易。柳克明见机会来了,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自己从中牟利。
  你的花炮质量如何?与一厂商交谈时,柳克明说。
  质量上乘,柳总尽管放心。对方说。
  我要的货多,如果质量有问题,出了事,我会找你算账。这一点你必须保证。
  绝对保证。
  现在有几家供货商在找我,我还要货比三家,看哪家质优价廉,我就买哪家。
  在与另一家供货商交谈时,他说,报社每年都要进大量货,谁家质优价廉就进谁的。
  这家供货商听他话里有话,便私下里送给他五万元现金,且说:柳总,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这是一点见面礼。时间长了你会知道我的为人。既然报社要货多,我们不妨来个长期交易,只要生意做得大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柳克明说,哥们还真讲义气,看来也是生意场上跑得多了,那我就要你的货。马上给我送一卡车到报社,节前我好发,给每位职工发一箱花炮,让他们高兴高兴。元宵节再给我送一车,到时一并付款。
  对方说,柳总,我也是手头紧,你能不能过年给我付一半?我也好回去打发弟兄们啊。柳克明想了想,你还怕三阳晚报没有钱?你这几个钱算什么呢?
  不是这个意思,大家都要过年是不是?我那些弟兄一年到头也是盼着这几个钱,你就付一半吧。
  柳克明见如此,只好答应付一半。对方感谢不尽,说元宵节一定送最好的花炮过来。
  于是他们达成了交易。
  回到报社,柳克明给韦从三万元红包,说这是给在美国的侄女的,他是指韦从的女儿。要过年了,那边开销大,就算叔叔的一点心意,让侄女在美国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吧。韦从说,那就代闺女谢谢你啦。
  谢啥呢?您既是老领导,又是老朋友,我们之间就不谈这个“谢”字啦。
  韦从说好好,稍停又问,年关物资办得怎样了?
  您放心,一切都已办妥。三阳晚报毕竟是老报纸,人脉都在那儿,只要开口说广告抵物,没有不愿意的。这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韦从笑了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拼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对柳克明说:兄、兄弟辛、辛苦了,要、要给你记功,社、社长奖、奖励基金今、今年颁、颁给你。
  柳克明听了,好不高兴:这是大好事啊,您给我的荣誉,我都记在心里。那好,我就等着您的大奖!说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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