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报仇
作品名称:寻迹 作者:老表 发布时间:2020-07-16 10:05:09 字数:3211
赖世贵买了一套长袍马褂,回到龙藏客栈,早早歇息。
次日,一队人马离开客栈,出行在官道上,抬头间,只见前面有一伙人策马奔来。
不一时拦在路前。当头一人,獐头鼠目,满脸横肉,络腮胡子,坐在马身上,大喝:
“车过压路,马过踩草,但看在我们江湖一家份儿上,我们也给你们留点面子,放你们过去。只是你们必须要赢得了我手中的家伙,否则就对不住了。爷是见过世面的好汉,何不露两手叫我们长长见识。”
镖头暗道不妙,遇到了强人来劫镖。不过经常走镖,也是见过场面,也知道他们的心理同。当下跳下马,递上自己的镖单、路引,揖礼请求:
“小字号以走镖为生,此次来骚扰贵方,实属万不得已,失礼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说完,镖头双手一抱拳。
当头那人瞥了一眼镖旗,早知道是会友镖局的人马,又见人数不少,有三十多个镖师,队伍强壮,气势磅礴,不好对付。原本打着劫人不劫镖的念头。这一细看之下,沉思一想,既然讨得好处,赚了面子,没必要为着外人的事拼了性命。只是他们肯不肯不动刀枪交出那个小贵子呢?
镖头见那人不答话,眼珠子左右乱转,似乎在自己这队人马之中寻找什么,心下一紧。也察看对方人马多寡,心下暗想,若是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今个儿跟他们破盘,招呼兄弟们亮青子,挡风即走,尽量不要鞭土。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双方的人都握紧了刀柄,只等头目一声令,打斗爆发。
镖头见对方比自己人多,也是捏出一把汗水,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正待要喊轮子盘头,只见对方哈哈大笑一声。
“请!”那人大喊一声,拱了拱手,单手作让。他身后那些小啰喽往一边闪开,让出一条路。
“多谢!”镖头笑着拱了拱手,又向身后大手一挥,喊道:“走!”
与强人经过时,赖世贵不经意斜眼一瞥,却见了一个熟脸。那人不是别人,却是季三爷。
赖世贵心下一惊,暗道,以前从这里走镖都没遇到这伙强人拦截,想必是他请来的,是趁着我来的。又庆幸镖局的字号响亮,背后的靠山强大。
季三爷见赖世贵远去五丈外,赶到为首那人跟前,内心焦急地说:“大当家的,就……就这么放他们走?”
“那能咋样?”大当家的瞥了季三爷一眼,冷若冰霜地说,“他既然是会友镖局的镖师,你们招惹他干嘛!找死吗?没本事甭去拔老虎大牙,也甭摸狮子屁股。”
“俺……俺……这……”季三爷心里后悔莫及,不该相信大哥的话,找了这个么他大哥称兄道弟的哥们过来报仇。
“兄弟们!俺们回家!”大当家的一挥手,小啰喽吆喝一声,跟着走。
见一伙人离去,季三爷气得跺脚拍腿,还破口骂道:“俺日他娘嘞,一份厚礼打水漂了!”
好景不久,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押镖机会不多,冷兵器即将走到头,火枪在中国大地上漫延。
许多土匪弃刀换枪,盘山结营,时不时下山抢夺食物,还在一些路口关隘拦路打劫。刀不如枪,拳脚也敌不过飞行的子弹,押镖这营生干不下去,镖局被迫关门歇业,镖师散走。
赖世贵又陷入了生活困境,原本指望当几十年镖师,赚得盆满钵溢,娶妻生子,回家安享晚年,倒也不枉来人间走一趟。
三年押镖生活,他走南闯北,结识不少英雄好汉,彼此切磋武艺,积累搏击经验,还向一个道士学了一些武术。
眼见镖师各自回家乡。赖世贵想想自己也离家十几个年头,也想回家乡看看,尽管亲戚冷漠,却也可以回家乡叩拜父母的坟墓。
赖世贵带着所剩不多的积蓄,回到江西赣州老家,进了新城岗孜头村,寄居在族亲家里。他原本想买块地,从此在家乡种地过活,却未能如愿。在家盘桓数日,顿觉生厌,又想背井离乡,远走谋生。
恰在这时,赖天球正在组织民兵保安团,到处张贴公告,招募人才。赖世贵打听清楚事态,觉得改变命运的机会到了。他前去报名,当天录取,顺利加入了民兵保安团。
这个组织不属于国军,倒是跟当时的军阀是同等性质,可以说是赖天球虎踞一方,后来形势所迫,归顺国军。若干年后,共军解放江西赣州时,这个组织也随之消失。
赖世贵凭借自己早年在外闯荡,见多识广,又有一身好武艺,很快混了一个小头目,手下有数十人。
在保安团里也混出了名堂,眼见许多同僚都三房四院,赖世贵清闲无事之时,也想娶妻生子。他托了个族亲媒婆,在方圆数百里物色对象。
媒婆见赖世贵身份特殊,出手也大方,两腿跑得巧勤快,不出半月,带赖世贵看了几个对象。
赖世贵从中挑选了一个十八岁的黄花闺女结婚。一年后生了一个儿子。原本十分高兴,可是三年后暴病夭折。这给赖世贵打击不小。
随后又生了一子,也不过五岁夭折。赖世贵气得不轻,整天闷闷不乐。她妻子也气晕厥过数次,随后去了庙里烧香拜佛,又要他也去磕头。
赖世贵想想自己也没造孽,小时候受尽苦难,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了个家,老天还百般刁难,过得不安生。遂了妻子心愿,也是初一、十五去庙里烧香。
家里不能断了香火,夫妻俩又生一女。这女儿长到七岁,又被恶人下药毒死。
这一次,夫人怪罪到赖世贵身上,哭骂道:“都是你造孽,在外面得罪了人,结了仇家,才使我孩子被人药亡。”
赖世贵一想,倒也有可能。在保安团里头,哪有不得罪人。他沉默不语,未曾想到,自己折损三个孩子。
于是,他暗察明访,花去数月之久,终于查出了凶手。
他怒气冲冲带着手下数十人来到四季瓷器店,进店就是一顿砸打烧毁。商铺里的长工见了保安团的人,胆小的吓得逃命,胆大的也只能看着发呆,不敢张声。
“说!你们老板去了那里?”赖世贵一把揪住店伙计的衣襟,手往上一提,整个都悬在空中,吓得店伙计魂飞魄散,面无血色。
“我……我……他去了众星茶楼。”店伙计身子哆嗦不止。
赖世贵丢下店伙计,转身出了店外。带着手下,大步流星赶往众星茶楼。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与一个同年商友在茶楼品着茶,谈得正兴。突然房门“嘭”的一声,两门页粉碎飞出。
“姓季的!你要我断子绝孙,老子也不是吃素的,老子先给你断后!”赖世贵一纵,来到茶桌前,逮住季度宏,摁在桌面上,一把手枪顶在他脑袋上。
季度宏是季二爷的儿子,他的长像,跟季二爷长得极像。赖世贵一看,果然没找错人。
当年季家见赖世贵在当镖师,没机会报仇,季大爷和季三爷隐忍退让。但是季二爷发誓要跟赖世贵斗到底。一直暗中派人跟踪赖世贵,因赖世贵一身功夫,也没机会杀死他,又见他在保安团当差,眼见要死心,偏偏这时候赖世贵结婚,给他延续了报仇的念头。
季度宏一直跟着季三爷学做生意,所以季二爷故意要儿子在赖世贵附近地区开店,为的就是寻机报仇。
季度宏先后害死赖世贵三个孩子。前两次做得天衣无缝,没有留下珠丝马迹。最后一次却被一个小偷看见。赖世贵在审查小偷时,小偷怕关押,跟赖世贵交换条件,透露出了实情。
“不、不、不、不是俺,长官饶命!”季度宏吓得瑟瑟发抖,魂不附体。
“你们季家没个好东西,为了一块布,竟然还在记恨我!毒死我孩子!真是心狠手辣!”赖世贵气得咬牙切齿,指头一抠,“嘭”的一响,季度宏脑袋穿了个孔,气绝身亡。
赖世贵割下他的头,拿去祭祀三个孩子。
季二爷收到来信,气得“哇”的一声吐血,昏厥过去,醒来之后,又大喊一声:“他赖家竟然给俺绝后,俺跟他拼命!”
季大爷、季三爷一番苦劝,说一命换了三命,没输,没亏本,不准他去赣州送死。来年,他突然离家出走。
赖世贵等了几年,不见季家的人来报仇,又想着生一个孩子。
随着抗日战争结束,国共内战结束,他又回到了起点,回归农民身份。
这期间,他和妻子又生了一子,取名赖长生,希望孩子长寿,健康成长。有了前面的事件。赖世贵吸取教训,不让孩子离开自己三米远。
赖世贵有了孩子,想着安居乐业,踏踏实实过日子。又想到自己一介武夫,斗大的字不认识,便送孩子上学。可是随之而来,又是“文化大革命”。他再次陷入困境。
因为“文革”运动,他的生命走到了人生尽头,当时年老体衰,禁不起鞭打棒敲,被村人斗死在游街路途。
赖世贵被抓出去批斗,是他的成分不好,有人揭他老底,挖出他曾在保安团当差,拿他作为批斗对象。
他的成分又直接影响到了赖长生。不过,赖世贵有先见之明,为了保护家里的独苗成长,批斗前深夜,他撒谎对孩子说:
“长生,当年你师公送给我这块布,要我参悟上面的内容,他说这布藏着一个秘密,假如我悟透不了,要我的后人去找他,他才肯说出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