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股票

　　唐卡小时，王烨给他买的都是几十块，一两百的衣服。王烨还是很老土很传统的观念，认为小孩子，没冻着，衣服干净整洁就可以了。王烨从来没有孩子要穿名牌的观念。王烨小时候，这一套观念还是行得通的。但是现在社会在发展进步，很多人的消费观念，价值观念也都变了。
　　唐卡第一次提出要买耐克鞋的时候，王烨非常震惊，根本不能接受。一双鞋七八百，一两千块，穿在脚上，再怎么好的鞋，穿一两年，也是得更换的吧。这太奢侈，太浪费了！这是王烨第一个冒出的想法。王烨自己也就买两百多的球鞋，王烨没穿过这么贵的鞋，一家三口也没人买过这么贵的鞋。
　　唐卡嗫嚅地说，全班同学都穿阿迪或耐克的鞋，就他一人穿的匹克。唐开元忙安慰唐卡，一口答应，“好，晚上我们就去逛耐克。”
　　看着王烨眼中难以理解的责备不满的神色，唐开元把王烨拉进自己卧室，合上门，耐心地开导劝解她，“你不能那么死脑筋，老用旧的观念来看待问题。儿子这不叫虚荣，这是大势所趋。就像大家都用手机，唐卡没有手机，你说这行吗，肯定不行。你说全班都穿耐克，单单儿子没有。你想想，全班同学会用什么眼神看唐卡，唐卡心中又会是什么滋味。唐卡在同学中会觉得多么委屈和别扭。在班上，你总得跟大家都一样吧，不能太特别。你不能搞得儿子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一席话，说得王烨无言以对。
　　当晚，唐开元就带唐卡去逛专卖店，挑了双耐克鞋。王烨虽然认为唐开元说的没错，心中终究还是不太舒服。晚上就父子俩出门，王烨独自一人窝家里。唐卡当下就穿了耐克鞋，开开心心地回家了。唐卡见王烨闷在沙发上，知道老妈还是有些不太赞同，就撒娇地扒在王烨肩上，讨好地对王烨说，“老妈，就穿这三年。以后班上要是没人穿耐克鞋了，我也就不再买了。”说得王烨转嗔为喜，满心怜爱地抚摸着唐卡的头。
　　但耐克的鞋确实好穿，脚感很好，有的鞋还有独特的护踝功能。唐卡走路老是三心二意的，很容易崴到脚。穿了耐克的鞋后，就很少崴脚了。脚底的弧度、鞋垫的透气性、减震护脚，设计得真的很人性化。完全是从人的走路、跑步、打球、户外、登山等各种不同的需求出发，你需要什么，就设计什么样的鞋子。
　　后来，唐卡又嫌匹克的T恤出了汗就会臭，又嚷着要买阿迪的T恤。一件T恤也要五六百，王烨觉得自己的心脏再次经受考验。王烨没有说话。晚上唐开元又带唐卡又挑阿迪的T恤了。唐卡一进门就大声说，“老妈，我们买的都是打折的，打六折七折的。没打折的新款，我们一件也没有买，我们舍不得。”王烨斜了他们一眼。
　　过了两个月，唐卡不满地说，“这阿迪的T恤，怎么出了汗也照样是臭的。”唐开元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说，“阿迪耐克做得最好的产品是鞋子，在鞋子上他们有很多核心技术，这个我们要承认。做T恤他们并不擅长，也就是普通的棉，跟我们国内的T恤没有什么差别。”
　　接着，唐卡发现每件阿迪的T恤都会臭。唐开元趁机在边上劝导说，“阿迪的T恤质量也并不好，他是那个牌子本身贵。阿迪买一件T，匹克的可以买好几件。你不是可以多几件换洗的。”唐卡真的就听了唐开元的劝告，只买国产的T恤了。但是鞋子还是照旧买阿迪耐克的。
　　后来，唐卡把自己的压岁钱攒了，打折促销的时候，给王烨唐开元每人各买一双耐克的鞋。王烨觉得耐克的鞋真的很好穿，脚底很舒服，鞋子也轻，真的是步履如飞了。
　　唐卡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迷上看电影。出了什么新片大片，王烨茫然无知，一头雾水。唐卡却能头头是道地一五一十给你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王烨只有点头叹服的份。
　　唐卡有时邀同学一起去看，有时自己去看。有时心血来潮也会邀请一家人去看。唐开元摇摇头，嫌那些卡通动漫的太幼稚，自己不爱看。唐卡就转而邀请王烨陪他一起去。
　　有次看的是《大玩家》，王烨看了直皱眉，“这全是打游戏，有什么好看？”一会又摇头，“这杀人场面，也太血腥了吧？”一会又叹气，“这动作太暴力了，很容易让人引入歧途。”唐卡捂住耳朵，不想再听王烨唠叨。
　　出了影院，唐卡气鼓鼓的，不想跟王烨说话。两人默默地往回走。王烨刚想说什么，唐卡憋了一肚子的话一气而出，“你知道吗，你一点都不能理解我们。这部片子里面，全部都是我们从小学就开始玩的游戏，所有游戏它里面都有提及，这里面都是我们这代人童年的回忆。你能理解我们这个情感吗？”呵，唐卡居然都开始说他童年的回忆，那她跟唐卡，又该隔开几代的隔阂了呢。代沟，她跟唐卡已经有了深不可逾的代沟。王烨心里想。
　　从那后，唐卡就很少再邀唐开元王烨一起看电影了。王烨有时会有意无意地提起想跟唐卡去看电影，唐卡都打着哈哈尽力避开。王烨明白唐卡怕跟她一起，搞得他自己一点看电影的心情和乐趣都弄没有掉。
　　唐卡看完了《狄仁杰之神都龙王》回来后，唐卡看到票房火爆，场场爆满。唐卡根据自己的经融敏感性，断定华谊兄弟的股票会涨。唐卡很有信心地对唐开元说，“放这部电影的华谊兄弟，股份最近肯定会涨。你可以买一点华谊兄弟的股票。”
　　唐开元几十年的老股民了，怎么会相信一个嘴上没毛的孩子的话。唐开元笑了笑，对唐卡的话不置可否。
　　过两天，唐卡见唐开元没理他，急了，很焦急地对唐开元说，“要不，你给我点钱，我自己开个户。我自己买华谊兄弟的股票。”
　　唐开元沉着冷静地说，“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还不是炒股的时候。再说，你那爱贪小便宜的毛病，我太了解了。你要是买了股票，肯定天天都盯在上面看，其他什么事都不要做了。”
　　华谊兄弟果真翻了好几番。唐卡又生气又失望地对唐开元说，“你看看，你看看，你都不听我的，真是的！”唐开元面不改色，老道成稳地，“你以为涨了你就能赚到吗，他还会下跌的。”又过了好一阵，华谊兄弟跌下来了。
　　唐卡的手机被收管后，只要看到唐开元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就会顺手拿起来浏览。也真是神奇，王烨从来不知道唐开元手机的密码，唐卡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唐开元换了好几个密码，唐卡都鬼头鬼脑地不知从哪里偷看到了。唐开元有些什么朋友老乡，晚上在哪里跟谁在喝酒应酬，王烨一无所知。王烨就是那种革命靠自觉的人。唐卡对他老爹的了解倒比王烨多十分。
　　唐卡有次单独跟王烨说起，“奇怪，老爸怎么每个月信用卡透支五万多？”
　　王烨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
　　唐卡努了努嘴，“短信啊，有银行的短信通知啊。”
　　王烨不经意在随口说，“他不会在外面养儿子吧？”王烨只是当做好玩的玩笑，随口说说，说完也就忘了。唐开元信用卡透支，他自己会去还。只要唐开元不找她要钱，王烨就什么都懒得管，也懒得问，也不想知道。
　　唐卡回过头神秘地诡谲地笑了笑，“我把他信用卡额度给改了，改成只能透支一千元。”
　　哦，这也能改，王烨还是第一回听说。王烨自己从来也没开过信用卡。
　　唐开元最近回家老是在王烨面前抱怨，怎么他微信上的钱，一直被扣，连续一个月了，他都从来没用过微信上的钱，他这一个月一直在用支付宝。可微信隔几天就被扣一次钱。很奇怪，是不是被诈骗了？唐开元说，他今天才想起来，把这些钱加一下，算了下，呵，两三千块呢，他大半个月的工资呢，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不知跑哪去了？王烨就问，要不要去报警啊？
　　唐开元找移动客服查询。移动客服说没错啊，这微信上的一笔一笔的钱，都是你自己付出去的，这没有疑问啊。自己付的钱，可自己明明没有用，这是怎么回事，唐开元想不明白，直摸脑袋。
　　王烨想起唐卡天天拿唐开元的手机玩，就让唐开元找儿子问问怎么回事。
　　唐开元把唐卡抓来拷问。唐卡开头支吾唐塞，死活不肯承认。唐开元把微信上一条条上的支付记录指给唐卡看，问是怎么回事。
　　唐卡看抵赖不了，低了头，含含糊糊地说，“是我支付的钱。”
　　唐开元很奇怪，追问“你花这么多钱，干什么？”
　　唐卡先扭头观察唐开元的脸色，看唐开元没有生气的样子，又低下头，不情愿地说，“我去充游戏币了。”
　　唐开元紧追不舍，逼问，“这么多钱，什么游戏？”
　　唐卡万般无奈，只得坦白，“英雄联盟。”
　　一听说是英雄联盟，唐开元的脸变得死灰一样的白。唐开元从胸腔里长长叹出一口气。有报导称，被英雄联盟游戏害的学生全国不知有多少。那些愤恨已极的被害学生家长联合起来，准备去起诉英雄联盟。这么说，唐卡已经连续一个月沉浸在英雄联盟里面了，还把唐开元王烨两人瞒得铁桶般的滴水不漏。离中考不到三个月，唐卡充了三千块钱在英雄联盟游戏里面。唐卡在想什么呢？
　　唐开元和唐卡长谈了一下午。唐卡拍着胸脯说中考前不再玩英雄联盟游戏了，并写下了保证书。王烨让唐开元赶快换个手机密码。可不到半个月，唐开元又发现微信被离奇支付300元。王烨无可奈何地说，“你已经老了，斗不过你儿子了。只能换成指纹密码了吧。”
　　唐开元手机换了指纹密码后，微信上的钱才没有再被唐卡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