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英语

　　小学主要就语数英三门主课。数学对唐卡来说是最轻松的，唐卡最喜爱数学了。但考试成绩在班上也并不突出，只在中等偏上。语文唐卡也不讨厌，在王烨的引导和陶冶下，应该还有一点兴趣和喜欢吧。王烨常给唐卡做课文之外的延伸导读，讲课文作者的生平逸事和课文之外的故事，常常引得唐卡流连遐想，对语文自然而然产生好感。
　　一二年级时，因为班主任休产假去了，又没有另外指定班主任。班上没人管，唐卡的学习基本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家里又很宽松，由着唐卡的兴趣去学。英语尤其如此。唐卡就凭着幼儿园时背过几个单词，吃着这点老底，一直到三年级。三年级的英语老师耳昏年迈，经常被唐卡他们这些调皮的孩子欺负，上课起哄。三年级的英语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混过去了。唐卡英语有学多少，只有天知道。
　　四年级换了个严厉的班主任，开始狠抓学习。唐卡之前对英语的亏欠慢慢暴露出来，英语的难度也开始加深，唐卡的英语开始觉得吃紧。每次英语小测前，唐卡都要抱着英语课本狂背单词和课文，这样才能勉强挤进平均线。一不突击就掉到班上最后。唐卡对英语的信心和兴趣也就慢慢失去了。在平时的学习中，英语总是排到最后。唐卡并没有觉得自己英语不行，只是认为自己没那么喜欢英语而已。如果一定要去学的话，他也肯定能学会的。只是这非学不可的时刻，一直都没有到来。
　　唐卡那时在学校托管。因为新家离唐开元王烨上班的单位都很远，两人都早出晚归的，中午根本没法赶回家。唐卡在学校托管，父母签了责任书，学校管理很严。尽管唐卡的家离学校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有时唐卡中午想回家拿个书本字典什么的，学校也绝不允许。既然放在学校托管，学校就绝不允许托管的学生中午跨出学校一步。就怕中午托管期间，万一学生出什么事，学校要担责任。
　　一天上午，11点多，唐卡借了同学的手机，给王烨打电话，火急火燎地说，“今天下午，教育局要到我们咸池小学，检查学生减负情况。老师说，书包不能超过三斤重，只能放语数英三本课本。其他音乐美术德育，辅导书练习册作业本辞典，都不能放书包里。我在学校托管，老师又不允许我自己拿回家。你赶快过来，帮我把书拿走。”话没说完就挂了。
　　唐卡虽然调皮，也爱捣蛋，但学校的规章纪律，唐卡还是很遵守的。学校的要求，对唐卡来说，就如军令。军令如山倒。儿子的话，对王烨来说，比军令还急三分。王烨把手头的事情快刀斩乱麻地处理好，12点一到，就急急忙忙地第一个冲出办公室。
　　王烨办公室在小山头的最里边，要翻过三个小山坡，走到坡下，才有可能拦到的士。再快的速度，也得四十分钟才能走到坡下。到了坡下，你越是急的时候，就越是拦不到的士。接连四辆的士都是满客。王烨拦到的士，已是中午1点了。
　　王烨催促的士司机开到最快速度，的士司机嘀咕了一句，“大中午的，又不上班，赶什么赶呀？”王烨赶到学校，叫唐卡下来。唐卡把不要的书从学校铁门的栅栏间递了过来，王烨用包装了，就飞快地和唐卡说“拜拜”，转身就走。
　　王烨急行军般地赶回单位。王烨是最后一个跨进办公室的，刚好两点半，幸好没迟到。王烨瘫坐在办公椅上，才发现自己的小腿肚一直在抽筋，抖个不停。午饭什么东西也没吃，肚子开始“咕咕”叫地抗议着。这时才觉得头晕眼花的，整个人一点力气也没有。王烨在心里长叹，哎，这减负减的，这算怎么一回事？
　　有一次，唐卡的作文本忘带了，唐卡很少忘带东西的，那晚作文本被压在别的书下面，唐卡没看见。第二天一早就要交，唐卡又打电话叫王烨赶紧送过来。停了一会，唐卡有些提心吊胆地说，“等一下，我们班主任要跟你说话。”
　　“你是唐卡妈妈吗，”电话那头，班主任很不客气地质问道。王烨毕恭毕敬地说是。
　　接着，班主任的情绪立刻就爆发了，没有任何的掩饰和克制，“全班就唐卡一个人没交作文。因为他一个人，我们班的作业就交不上去。整个年段的作文都交了，就我们班一个，因为唐卡一个人，没有办法交作业。现在全校的喇叭在广播点名批评我们班没交作业，你知不知道？唐卡一个人，影响了我们整个班的荣誉，你知道这有多严重吗？”
　　王烨一直诚惶诚恐地听班主任训话，足足训了半个钟头。这事唐卡自己要承担主要责任。同时，王烨在心里也很同情班主任。名校的老师不好当哪，压力大，担子重，评比多，事务繁。王烨听说每一次的单元考，全年段每个班级都要排名；每次期中考期末考，咸池市所有小学都要参与排名，看平均分及格率，都精确到小数点后面几位。学校有压力，就堆到老师身上；老师有压力，就堆到学生身上；学生的压力，最后又堆到家长身上。为了学习上的一分或零点几分，使这社会上每一个人都有压力，都很累。
　　唐卡到五六年级，很幸运地换了一个和蔼慈祥的女老师当班主任。唐开元说，这班主任很包容孩子，让唐卡顺利地渡过了五六年级。王烨觉得很奇怪，她看不出来，这班主任怎么包容孩子了。可是，她看不出来的东西，往往唐开元就能看得出来。
　　五年级，唐卡换了个同桌，是个女同学，英语特别棒。已经能用英文看《哈利波特》了。唐卡用羡慕的口气谈到同桌时，他是真心的敬佩。王烨说，那好啊，唐卡刚好可以跟同桌多学学英文啊，唐卡的英文那么烂。
　　紧接着的几次英语测试，唐卡破天荒的考了93分、95分，甚至有一次考了97分。而且巧的是，同桌跟他考一样的分。唐卡的英语成绩提上来了，王烨当然很高兴。
　　唐开元却皱起眉头，留了心。唐开元觉得很奚巧，唐开元开始怀疑唐卡。王烨觉得很奇怪：儿子通过跟同桌学习，英语进步了，有什么好怀疑的？
　　唐开元挑了那张考97分的英文试卷，选了道唐卡答对的题，把答案用手遮了，再问唐卡。唐卡居然语塞，答不上来。唐开元连选了好几道答对的题，重新问唐卡，唐卡都是一脸发懵，什么也答不上来。唐开元压低了语气问唐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唐卡知道瞒不过，就坦白了。原来唐卡担心英语又考不及格，刚好同桌英语好，每次考试就全都偷偷抄同桌的答案。
　　王烨觉得很奇怪，这平白无辜的，唐开元怎么就能看出唐卡是考试偷看了？而她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唐卡对唐开元的敬畏也就在这里。他没有什么小动作是可以瞒得过老爸的火眼金睛的。唐卡要是在学校做了什么坏事，而不想告诉家里时，唐开元往往能通过唐卡躲闪的眼神、畏惧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话语，猜到五六分。唐开元又擅长跟唐卡的同学、同学家长、老师等交流勾通，再相互印证，往往八九不离十，唐卡有什么事情，唐开元都能猜得到。而王烨除了唐卡和唐开元亲口告诉她的，其余的她就一概不知了。所以唐开元经常批评王烨是个粗心的不称职的妈妈。
　　唐开元痛定思痛，当机立断，应该给唐卡补补英语了，虽然他一向反对额外的补习。但唐卡的英语学习已经到了一个转折时期，也就是一个危险关头，这候唐卡英语再不跟上来，以后就很难跟上进度了。
　　唐开元到处向人打听咨询，比较各个补习机构的长短处和侧重点，最终选定了一家。这家是侧重音标，注重从音标开始学起。唐开元认为唐卡连最基本的音标、单词读音都不会，亟需从音标开始着手。就像盖房子从砖头开始。
　　因为进的是初级班，只有唐卡一个是五年级的大孩子。其他都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还有几个一二年级的小学生。唐卡快一米六的个，往初级班一站，鹤立鸡群似的。王烨心里暗自好笑，又怕唐卡发觉难发情，不肯呆在初级班，强忍着不敢笑。幸好唐卡的注意力都被花花绿绿的墙上贴纸吸引去了，其他的也没往心上去。是外籍老师授课，都是以游戏玩乐的方式进行学习。唐卡本来玩心就重，很快就跟这群小屁孩玩到一块，学在一起，乐在其中了。
　　在补习班里，唐卡倒是回回都考第一，一百分。培训老师打电话给王烨，表扬唐卡每次都考一百分，要给唐卡发奖状。说补习的效果很好，唐卡很适应这种学习，希望唐卡继续一级、二级、三级、四级学下去。王烨不在意地点着头，心里想：唔，五年级的同学，跟幼儿园的孩子一起学，考一百分，第一名，应该的吧，没什么特别骄傲的吧。
　　学了一学期，唐卡终于学会了音标，会用音标来拼读单词了。五年级的学生才开始懂得使用音标，在别人听来，这很可笑。可唐卡当时就是那种情形。唐开元觉得够了，要停了补习。机构一直挽留唐卡留下来继续学习。唐开元希望唐卡能直接跳到八级，去学初中的英文阅读。机构则不同意，表示只能一级一级地往上升。唐开元认为这纯粹是为了赚钱，把你紧紧地捆绑在上面，没有任何意义。况且，让唐卡和幼儿园的孩子一起一直学下去，唐开元也觉得不合适。
　　就这样，唐卡学了一学期，就停止了补习。可是，这一学期的音标学习，对唐卡意义重大。唐卡学会音标，就会读单词，读句子，读课文。这就奠定了唐卡可以自己学习英语的基础。语法阅读可以通过练习来逐步提高。唐卡自己也大言不惭地说，英语没有什么难的。只要花时间，谁都学得会。只要多读多背多练，英语肯定能提高。
　　唐卡因为不是特别喜欢英语，在思想中不免有轻视英语的倾向，总是把英语摆在最后一位。非要等到来不及了，逼到墙角了，才不得不从头捡起英语，从背单词开始，从头开始学英语。这是唐卡学习英文的恶习和陋习。唐卡整个中学，初中和高中，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