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下）

　　25 日，内，孙家小院东厢房。
　　【贾美珍近似歇斯底里地哈哈大笑，把个孙长发气得变了脸色。
　　孙长发：我爹吃错了药，你就那么高兴？
　　贾美珍：（阴阳怪气地）这孙家小院，有几个没吃错药的？你妈整天东钻西蹿，狗拿耗子多管闭事，那不是吃错了药？你大哥傻啦瓜叽的，任凭老婆挎着别的男人进夜总会，那不是吃错了药？孙小梅满天乱飞地去当磕头虫，那不是吃错了药？
　　孙长发：你呢？自打进了文化宫，整天烫着狗卷头、戴着假首饰、穿着垃圾服。张嘴闭嘴，南腔北调，时不常地还要放几声谁也听不懂的外国屁。那副倒霉德行，更叫人恶心！
　　贾美珍：（气急败坏地大喊）孙——长——发！你也吃错药啦？
　　孙长发：贾美珍，我还真懒得跟你掰理儿。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你怎么老是咬自己人呢？
　　贾美珍：谁跟谁是自己人？
　　【画外音：长发，明天别忘了跟小梅去接你爸爸！
　　孙长发：（大声地）知道啦！
　　贾美珍：咱们的出租车，成了孙家小院的公车啦！
　　孙长发：（有点恼火地）我爸用车你也算计？
　　
　　26 日，内，西厢房南屋。
　　【孙小梅在对着镜子不紧不慢地修饰着自己，杨翠娥站在一旁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杨翠娥：小梅姐，快点噻！
　　孙小梅：为了一百块钱，瞧把你急的。走吧！
　　【孙小梅向门口走去，杨翠娥紧随其后。
　　
　　27 日，外，塔式写字楼。
　　【孙小梅和杨翠娥来到了塔式写字楼门前。
　　杨翠娥：小梅姐，就是这儿，第十一层。你去跟黄小姐摆一下，我……我在门口等你嗦。
　　孙小梅：别跟只瘟鸡似的！当初那会儿，胆子怎么那么大？走！
　　【杨翠娥无奈，只得磨磨蹭蹭地跟着孙小梅走进了写字楼。
　　
　　28 日，内，灵光辉煌普照公司。
　　【孙小梅和杨翠娥走进灵光辉煌普照公司，正好碰见黄小姐送两位客人走出业务大厅。她一见杨翠娥领来一位花容月貌、靓装艳服、气质高雅的小姐，以为是来了大客户，连忙热情地迎过来。
　　杨翠娥：黄小姐，这位是我的表姐……
　　【孙小梅立时抢过话头，故作傲慢地向黄小姐伸出手，轻轻一握。
　　孙小梅：你好，黄小姐！我叫孙小梅，认识你很高兴！
　　黄小姐：孙小姐，请大厅里坐吧！
　　
　　29 日，内，公司业务大厅。
　　【在一条长桌旁，黄小姐与孙小梅和杨翠娥，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孙小梅：听说贵公司的业务繁忙，雇员很多。翠娥能荣幸地成为贵公司的一员，全仰仗黄小姐的错爱啦！
　　黄小姐：客气，客气。孙小姐，您在哪里高就？
　　孙小梅：我嘛，无非是接到信息就闻风而动。业务范围主要在本市，常跟一些有新闻价值的企业家、公司老板打交道。当然，有时也往外边跑跑，这要看提供的信息有多大价值啦！
　　黄小姐：你是记者？
　　孙小梅：对黄小姐来说，这很重要吗？
　　黄小姐：（眉飞色舞地）敝公司不但需要专职人员，同时也需要兼职人员。假如孙小姐有兴趣的话，不妨多了解一下我们的“灵光辉煌普照”，并能不断为我们引来热情的“上帝”。
　　孙小梅：这正是我此番拜访黄小姐的本意。
　　【孙小梅故意装出久惯社交的样子，从小手提包里取出一盒价格不菲的女士香烟，漫不经心地点燃一支。
　　孙小梅：只要贵公司保证信誉，兑现承诺，客户是不成问题的。不过，我们这可是心照不宣的事啊！
　　黄小姐：我们都是暗箱操作，你的利益，保证兑现！
　　【孙小梅莞尔一笑地站起来。
　　孙小梅：好，我们就算立下了君子协定。
　　【一直坐在一旁傻头傻脑的杨翠娥，见孙小梅起身要走，不禁着急了。
　　杨翠娥：我……我的事又啷个办呢？
　　孙小梅：（故意漫不经心地）哦，我差点儿忘了她的事。过两天她要回四川，暂时不能来公司上班，打算先退回手绩费。其实，不过也就一百元，黄小姐……
　　黄小姐：没关系，她的胸卡和名片还没做，手绩费可以退回去。不过会计眼下不在，杨小姐是不是明天再来？
　　杨翠娥：（有点着急地）二天我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啷个来嘛！
　　孙小梅：不就一百元吗？看把你急的！黄小姐还能不给你通融通融？
　　【黄小姐故作大方地掏出钱夹取出一百元递给杨翠娥。
　　黄小姐：我先替公司垫上吧！
　　【杨翠娥也不客气，一把将钱抓在手里，塞进了衣袋，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黄小姐：孙小姐，你在哪家报社，可以给我一张名片吗？
　　【孙小梅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向黄小姐。
　　孙小梅：我是花好月圆人际服务公司，无论您有什么要求，都能使您如愿以偿。拜拜！
　　【黄小姐拿着那张名片，眼巴巴地瞅着孙小梅和杨翠娥走出了业务大厅，气得柳叶眉倒竖。
　　
　　30 日，外，塔式写字楼。
　　【孙小梅和杨翠娥一走出写字楼，杨翠娥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孙小梅：有什么好笑的？为了一百块钱，让我跟她说了那么多的废话！
　　杨翠娥：（不领情地）哼，瞧你跟她摆得恁热闹！我要是不提醒，你早把干啥子来都忘掉喽！
　　孙小梅：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你要是正正经经地跟她要那一百块钱，她能把你凉成鱼干。走，夺回来的一百块，拿出百分之二十吃冷饮去。
　　【杨翠娥掐着指头认真地算着帐。
　　杨翠娥：不行！你知道二十块钱在老家能做多少事情吗？
　　孙小梅：就算能盖一间房子，你也得交“花好月圆”的手绩费。你以为我跟你学雷锋呐！
　　杨翠娥：（无奈地）好吧，就花十五块，不够的你添。
　　孙小梅：十五块买两个奶昔够了，走吧！
　　【杨翠娥虽然不情愿，也只得跟着孙小梅往麦当劳走。
　　【画外响起手机声。
　　【孙小梅打开手机，用公司惯用的电话腔调接电话。
　　孙小梅：……喂，我是花好月圆人际服务公司，无论你有什么要求，都能使您如愿以偿……刁先生，我十点钟准时到。拜拜！
　　杨翠娥：哈，这一下可没法子揩我的油啦！
　　
　　31 日，内，××宾馆客房。
　　【房间里响着悠扬的轻音乐。
　　【一名五十多岁的广东老客商，身着西服革履，正对着镜子精心地梳理着稀稀疏疏的几缕头发。他的言谈举止，颇具女性化。
　　【画外响起“叮咚”的门铃声。
　　【老客商顿时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奔到门前，一下子打开了门。门口处，站着笑容可掬的女服务员。
　　服务员：先生，可以为您打扫房间吗？
　　【老客商十分扫兴地瞪起了眼睛，操着广东普通话不耐烦地打发着女服务员。
　　老客商：房间里干干净净的，勿用打扫啦！
　　【老客商“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忽然，他又将门打开，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朝外的门轴上，很不礼貌地瞪了女服务员一眼，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他回到镜前，又不厌其烦地梳理着那稀不拉拉的几缕头发。
　　【老客商冷不丁想起了什么，又奔到门前将门打开，取下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朝里的门轴上，然后重新将门关好。他随着优美的音乐旋律扭了几个舞步，来到壁橱前取出尘拂，从上到下，有节奏、有顺序地掸着身上的西装。
　　【画外又响起“叮咚”的门铃声。
　　【老客商情不自禁地看看手表，又一次兴奋起来。随着再次响起的门铃声，他三步两步地冲到门前，然后抑制了一下情绪，将门慢慢打开。
　　【门口婷婷玉立着孙小梅。
　　孙小梅：我是花好月圆人际服务公司总经理——孙小梅。请问，您就是刁先生吗？
　　【老客商两眼一亮，顿时兴奋起来。
　　老客商：啊，是的是的！孙小姐！请进！请进！
　　【孙小梅微笑着，缓步走入了房间。
　　【老客商暗暗将“请勿打扰”的牌子，又挂在了朝外的门轴上。然后关上门，殷勤地向孙小梅献媚。
　　老客商：孙小姐，与您相识，真是苍天有眼啊！请喝茶！请喝茶！
　　孙小梅：谢谢！刁先生，我们言归正传吧！
　　老客商：不忙，不忙，我怎么好意思不让您喘口气，就谈公事呀？
　　孙小梅：请不要客气！刁先生，请问您跟谁发生了矛盾，打算让花好月圆人际服务公司以何种方式为您化解呢？
　　老客商：直言不讳？
　　孙小梅：对，开门见山。
　　老客商：其实，是我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孙小姐，您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如今的生意场上，攀比的越来越厉害。老板的身边不带上一、两个漂亮的美眉，就好比生个孩子没屁眼儿，谁见了谁笑话。
　　孙小梅：明说吧，你要我怎么样？
　　老客商：（眼睛熠熠闪光地）你猜猜看！
　　孙小梅：刁先生，恐怕你所要求的服务，超出了本公司的业务范围。
　　老客商：那又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多多付你钞票就是了！
　　【孙小梅忽地站了起来。
　　孙小梅：对不起，你找错对象了。
　　【老客商连忙拦住了孙小梅的去路。
　　老客商：你说过，无论我有什么要求，都能使我如愿以偿。
　　孙小梅：难道你要杀人，我也要使你如愿以偿吗？
　　老客商：你不要偷换概念好不好！孙小姐，你就像天使一样令人陶醉！
　　【老客商突然像只疯狗似的扑上来。
　　老客商：我要你，我要你，你叫我迷乱！你叫我疯狂！
　　【孙小梅挥手就是一巴掌，老客商由不得用手捂住了脸颊。霎时间，老客商的眼里射出凶狠的目光，并一步步向孙小梅逼过去。
　　【孙小梅本想大声呼救，又怕外面听不到，便急中生智地冲老客商莞尔一笑，矫揉造作地坐在了床边。
　　孙小梅：你太心急了吧！
　　【老客商蓦地站住了，怔怔地瞧着孙小梅。
　　孙小梅：没闻着你身上有股汗酸味儿？去卫生间冲冲好不好？
　　老客商：（突然又兴奋起来）啊，你有洁癖！好好，我马上就洗，你等我！
　　【老客商急不可耐地脱去西装革履，只穿着一条裤衩，一头钻进了卫生间。
　　【孙小梅一下子跳起来，将老客商的衣服和鞋塞进一个大塑料袋，匆匆逃出了客房。
　　
　　32 日，内，宾馆楼道。
　　【女服务员正在打扫客房卫生。
　　【楼道里，摆放着清扫房间用的工具，以及盛回收杂物的大垃圾筒。
　　【孙小梅从那里经过，顺手将手里提的大塑料袋扔进了垃圾筒里。
　　【女服务员提着一个盛废物的大塑料袋从客房里走出来，也往垃圾筒里一扔，然后将筒盖顺手盖上，推着走了。
　　
　　33 日，外，街道。
　　【繁华的街道，人来车往，匆匆忙忙。
　　【便道上，随着轻松的音乐，走着孙小梅。
　　
　　34 日，内，××宾馆大厅。
　　【老客商穿着又短又瘦的宾馆服务员的制服，在众目睽睽之下，尴尬地经过大厅。由于脚上的皮鞋窄小，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
　　
　　35 日，外，××宾馆大厅。
　　【老客商歪歪扭扭地走出宾馆大门，像做贼似的钻进一辆出租汽车里。
　　
　　36 日，外，急救中心。
　　【孙长发和孙小梅陪着孙大年走出急救中心大门，坐进出租车。
　　
　　37 日，外，狗尾巴胡同。
　　【出租车驶进狗尾巴胡同，在孙家小院门前停下来。车门打开后，孙长发、孙小梅和孙大年走出出租车。
　　
　　38 日，外，孙家小院。
　　【孙长发、孙小梅和孙大年走进孙家小院。
　　孙小梅：奶奶！爷爷回来啦！
　　【随着孙小梅的喊声，乔仙芝和杨翠娥匆匆走出堂屋。
　　【杨翠娥跑上前来，搀扶着孙大年。
　　杨翠娥：爷爷，病全好啦？
　　孙大年：好啦！
　　杨翠娥：您犯病那会儿，可把我给吓坏啦！
　　孙大年：就该吓吓你！你怎么就没把我看管住，叫我多吃了降压药呢？
　　乔仙芝：你自己吃错了药，别往人家孩子身上赖！
　　孙小梅：就是嘛！
　　
　　39 日，内，极乐鸟鲜花店。
　　【蔡梅正在跟祝玉华说话，她从镜子里看见孙小梅走进花店，便将脸扭过来。
　　蔡梅：把爷爷接回家啦？
　　孙小梅：这个糊里糊涂的爷爷，吓也把人吓死，笑也把人笑死。进了家门不知道自我检讨，倒怪翠娥没把他看好，所以才吃错了药。害得人家翠娥跟个“窦娥冤”似的，恨不得下六月雪。幸亏奶奶是个明白人，站在了翠娥这一边，不然我得穿着皮袄来见您啦！
　　【孙小梅的一席话，把蔡梅和祝玉华都逗笑了。
　　祝玉华：蔡姐，你的女儿可不得了！这张巧嘴怎么就这么能说呢？明天去情意绵绵夜总会签合同，要是带上小梅，比那个结巴佬强多啦！
　　孙小梅：结巴佬？
　　【孙小梅忽然明白过来，忍不住学着钱大旺说话的样子。
　　孙小梅：哦，就是那个——蔡……经理！
　　【祝玉华拍着巴掌指点着孙小梅，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蔡梅：说你咳嗽你就喘，越说越来劲儿了！
　　【有顾客走进来，祝玉华赶忙迎了过去。
　　【蔡梅和孙小梅说着话，也一同向店后走去了。
　　
　　40 日，内，鲜花店经理室。
　　【蔡梅和孙小梅走进经理室，只见孙小梅将房门一关，一下子扑过去，撒娇地用双臂勾住了蔡梅的脖子。
　　孙小梅：妈，几天不见想我了吗？
　　蔡梅：你先告诉我，那个钱大旺，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小梅：什么怎么回事？
　　蔡梅：打你走了之后，他偷偷组织人，把这花店里的花买了个一干二净。
　　孙小梅：有人买花还不好！妈，您跟情意绵绵夜总会的生意，也是他牵的头？
　　蔡梅：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是不是追你追得发疯啦？
　　孙小梅：疯就叫他疯去吧！
　　蔡梅：你说得倒轻巧！吃人嘴短，花人手短。他这么个闹法儿，咱要欠他多少人情？
　　孙小梅：那您叫我怎么办？
　　蔡梅：去跟他说明白了，你已经有了男朋友。
　　孙小梅：不！
　　蔡梅：你真的要脚踩两只船呀？你跟白云峰交往了这么多年，如今认识了钱大旺，就想移情别恋？
　　孙小梅：您连事情是怎么回子事儿都没闹明白，就一味地指责我，家长作风也未免太大了吧！
　　蔡梅：是吗？我跟你耍家长作风啦？如果一个做母亲的，连规劝女儿的权力都被剥夺了，那末这个世界将会是个什么样子？
　　孙小梅：您可别误解我的话。白云峰是白云峰，钱大旺是钱大旺，您干吗要混为一谈？难道我该跟谁好，还得您来教我？
　　蔡梅：我是怕你挑花了眼！
　　孙小梅：我就那么没水平呀？妈，说点现实的吧。您跟“情意绵绵”签合同，用不用我陪您去啦？
　　蔡梅：不瞒你说，跟那些人打交道，我还真没你有经验。跟钱大旺去见阎三炮，我也是硬着头皮才去的。
　　孙小梅：那就什么也别说啦，明天我一准陪您去。
　　【蔡梅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合同书交给了孙小梅。
　　蔡梅：这是跟“情意绵绵”的合同书，你拿去再仔细琢磨琢磨，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一旦签了字，就是板上钉钉，想改都没法改啦！
　　孙小梅：好吧！
　　【孙小梅拿起合同书站起来。
　　孙小梅：妈，我先回去啦！
　　【蔡梅点点头，没有说话。
　　【孙小梅转身走出了经理室。
　　
　　41 日，外，孙家小院。
　　【孙大年在院子里，哼着五音不全的小调，来回直遛跶。
　　【乔仙芝从堂屋里走出来，便由不得跟孙大年打趣儿。
　　乔仙芝：老头子，您的病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饱饱的睡了一大觉，就又跟个傻骆驼似的遛跶起来啦！
　　孙大年：是呀，你说它怪不怪？昨天还是天旋地转，今儿个就跟没事儿人似的，想怎么遛跶，就怎么遛跶！
　　乔仙芝：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赶明儿再不醒脑子，把安眠药吃多了，你就去天堂里遛跶吧！
　　【乔仙芝说完，转身进了堂屋。
　　【孙大年冲着堂屋门口大声喊着。
　　孙大年：你以为我愿意吃错药啊？
　　【孙大年转身瞧见院里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陌生人——大老马，也没理会，反而把他当成了说话的对象，仍然絮絮叨叨地说着。
　　孙大年：它年纪大了没记性，你说怎么办？像我这把年纪，不能再像个小马驹似的乱蹦乱跳啦！动静适度，方能无碍；修心养性，尤其重要。我干了一辈子的园艺，会不懂得这些道理吗？可记性不好，硬是把降压药吃多了，那血压能不大起大落吗？
　　大老马：（点头哈腰地）就是！就是！您老说得没错儿！
　　孙大年：上了年纪的人，都是这么个毛病。过去的事儿记得一清二楚，眼前的事儿一过去，就忘得一干二净。
　　大老马：老爷子，您说得都是千真万确的真理。别人怎么着我不管，反正我信您的。
　　【孙大年忽地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大老马。
　　孙大年：你是谁？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进来啦？
　　大老马：老爷子，咱们实话实说。我是东郊柳庄花卉种植园的承包人，叫经理也好，叫老板也罢，我不在乎什么名份。反正村里村外、上上下下，就连三岁的娃娃，都管我叫“大老马”！这种植园办了两、三年，种植技术就是上不去。由于品种不好，眼看着满园的鲜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可就是打不开销路。急得我四处登报，高薪求聘一位德高望重的园艺师。后来有人向我推荐您，我就不知天高地厚地闯来了。老爷子，我出高薪聘您，您不会见死不救吧？
　　孙大年：你可别拿这话套我！我摆弄了一辈子花草，最讨厌别人跟我谈钱！
　　大老马：如今时兴市场经济，提倡发家致富。想过小康生活，就得想法赚钱。咱们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吭人、四不犯歹，规规矩矩地靠两手辛勤劳动，挣的是个血汗钱。您说，这钱怎么啦？这钱赃吗？
　　孙大年：我跟你这么说吧！那花草经我的手一摆弄，就注入了我的心血，就变得像我的孩子一样，你懂吗？你把我的“孩子”拉到市场上卖来卖去，我能不心疼吗？
　　大老马：老爷子，您那观念也该变变啦！
　　孙大年：变？我跟你这么说吧……
　　大老马：您先听我说！您先听我说！过去您种花，是供给人们看的，对不对？现在我种花，也是供给人们观赏的。只是地点有些变化，不全在公园里。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有了闲情逸致，观花赏草养宠物，成为一种时尚、一种品味。对不对？您说现在还有什么不是商品？玩电视剧的，搞的是艺术。可是往电视台的手里一送，它就变成了商品。等到人们观赏电视剧的时候，它就又变成了艺术品。对不对？这种花养草，不也是这么个道理吗？
　　孙大年：嗯？
　　大老马：任何东西，它只要在社会上流通，就会产生价值。那价值是什么？不就是钱吗？好花叫人心情好，赖花扔了没人要。好花赖花拿什么衡量？钱哪！
　　孙大年：（突然冒火地）钱钱钱！你张口闭口就知道钱！
　　【定格。
　　
　　（第6集完）